见她训得差不多,沈可才轻声劝道:“娘,别跟她们置气了,您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气坏了自个儿可怎么好。”
“你们都下去吧,书意回去收拾收拾,先把可儿挪回去,刚才大夫说她用的药跟我的安胎药相冲,我不能在一旁看着她,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打起精神好生伺候着,若是出什么岔子,我可定不饶了你们。”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失身
沈可最近的确是忙了点儿,但对她自己来说根本没当回事儿,谁知这身体着实不争气,当真是个大家闺秀的身子,忙碌了几天就吃不消了。
但虽然是卧病在床,可老太太并未把管账的差事收回,只是说让于妈多担待些,莫要累着沈可就是。
刘家已经依照京城的规矩下过聘礼,沈宁这边的嫁妆也备得七七八八,八月初五沈云氏和沈吕氏一道,抬着喜床去刘家安床,里外瞧了那新房,全都赞不绝口,回来也直说刘家办事讲究,五进的新房起得极为气派,亭台楼阁无不精致,沈云氏不住地说:“宁儿当真是好命,这如今亲上加亲,以后自然是有好日子过的”
老太太闻言也是高兴,对沈云氏道:“你最近倒是变了个人儿似的,以往都是个闷口葫芦,如今人敞亮了,办事也周全大方了,就该这样才好,这才是个当家主母应当的模样。”
沈云氏闻言心里也高兴,笑着道:“多谢老太太夸奖,以往是媳妇不懂事不知道长进,如今媳妇看着可儿累病了,心道别看咱家人不多,可往来的事儿却一样不少,媳妇应当多替老太太分忧才是,哪能总是顾着自个儿清静。”
“能这样想就对了”老太太点头道,“以后这个家还不是得交到你手里。”
沈吕氏的睫毛微微闪动几下,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坐在一旁不吭声。
沈云氏却伸手拉住沈吕氏然后说:“老太太这话说的,家里如何都是大家一起帮衬起来的,虽说如今宁儿嫁了出去,可晗儿跟晞儿还在,咱家以后会越来越枝繁叶茂的。”
沈可在屋里歇着,自然不知道老太太她们在前面打什么机锋,连着忙了些日子,猛地歇下来却也觉得很是不习惯,歪在床头随意拿了本杂记在翻,眼睛从一行行的字上扫过,却又一个字都没看进心里,叹了口气把书丢开,刚要唤书意进来,就见门帘子一掀开,沈晞捧着好几枝桂花进来道:“姐,你瞧,我给你剪的桂花,最近插着正好应景儿呢”
“今个儿怎么不上课?有时间跑我这儿来。”沈可微微撑起身子,招呼书意进来把花插起来,让远远地搁在窗口处。
“今个儿先生家里有事,就给放了一天假。”沈晞想把花挪过来,“干嘛不妨在炕桌上。”
“桂花的香气浓,离得近了熏得人头疼,倒不如远远地放了,不经意地就随风飘过来一阵清香,岂不是更好。”沈可挪出个坐垫给他垫着,“最近都念了什么书,忙得都不见你人。”
“姐姐倒是会恶人先告状,最近明明是姐姐忙得见不到影儿,如今倒是怪我了。”沈晞嘟着嘴抱怨道,“前几日来找姐姐,不是出门不在就是忙着算账,弄得我每每都扑空。”
“好了,是姐姐不对,最近的确是忙了些”沈可这几日在家养身子,倒是也没再去云熙飞那边瞧瞧,也不知道那边如今如何了,这会儿想起来不禁道,“姐姐领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去哪儿?”沈晞黑亮亮的眼珠一转,见书意在一旁冲自己使眼色,当即道,“姐姐你应该在家好生养身体,不能再出去了。”
沈可闻言无奈,扭头对书意道,“那你去一趟吧,先去看看表哥和茵儿那边,然后去找秋易把首饰拿回来。”说罢又转身问沈晞道,“过几日来接新娘要你去压轿,吉利话可都记熟了?”
听着沈晞脆生生地背着吉利话,沈可的思绪不禁又飘远了,沈宁跟大殿下的事儿,不知道会不会闹出祸来。
不管众人都是什么心思,大婚的日子还是一天天的临近,八月十五这日早晨,全家都聚在正厅内,老太太最后检查了嫁妆,在最前头的六块土坯上扎上红绸,这才笑着说:“咱家嫁闺女虽说还够不上十里红妆的气派,但是也算得上是京城里数得上的了。”
众人自然都应和说着吉祥话,家里的家丁也都穿着新做好的裤褂,一个个打扮得精神抖擞,锣鼓唢呐也都在一旁准备停当,就等着吉时一到就要起家伙去送嫁妆。沈宁没有哥哥,就把两个弟弟都打扮一新,让家丁牵了马在头前开路,两个八九岁的男孩儿,打扮得富贵喜人,瞧着就让人高兴。
门口的喜娘扯着嗓子嚷了声:“吉时到,送嫁妆”
院子里登时鼓乐喧天,锣鼓齐鸣,沈晗和沈晞坐在高头大马上前头开路,后面的家丁担着一抬抬的嫁妆尾随其后,喜气洋洋地绕了大半个京城才停在刘家的新房门口。
刘家也早就把新房布置得披红挂彩,亲友聚了满院子,一百五十六抬的嫁妆一一进院,放在正房的前头,亲友邻居没有不啧啧称赞的,都说不愧是大户人家的闺秀,只看嫁妆就置办得体面妥当。
刘家照例留送嫁妆的人吃酒,沈晗和沈晞二人更是被让到屋里吃中饭,气氛热闹自不必说。而此时在武元侯府沈宁的房中,气氛却是阴沉沉得让人胆寒。老太太颤抖着手指着沈宁,难以置信地问:“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身子已经是大殿下的了。”沈宁说罢紧咬住下唇,她原本哪里知道新婚还有验落红这一说法,与大殿下偷吃了禁果之后本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就没人知晓,结果到了这大婚的前一日,沈吕氏把她单独拉进房嘱咐新婚夜的一些事宜的时候,她才惊觉自己这样到时候会露馅儿的,没办法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沈吕氏骇得魂飞魄散,自个儿哪里还敢做出,急忙地去找了老太太,这么一个炸弹扔下去,把老太太也是炸得晕头转向,这会儿见孙女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更是气得老泪纵横,不住地哭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我要强了一辈子,如今自个儿的孙女不给自个儿长脸……”
沈吕氏也是止不住地哭,但还算是没有失去理智,一个劲儿地问:“老祖宗,事到如今可怎么是好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假处
老太太被沈宁气得头晕眼花,这会儿一时间哪里还想得出办法,又嘱咐媳妇不能声张出去,谁知沈宁又丢下另一个让她差点儿没晕过去的消息:“我觉得,沈可似乎是察觉到了大殿下与我的事儿……”
沈吕氏骇得脸色发白,瘫坐在床上,一叠声地说:“这可怎么是好,可怎么是好啊”
“慌什么慌”老太太气得骂道,“沈可与她好歹是姐妹,这种事情就算察觉了难道还会说出去不成?说出去难道她自己很有脸?”
沈吕氏闻言稍稍镇定了下来,但又忽然啐了一口道:“她既然察觉了为何不早早地与咱们通个消息,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样的田地。”
“你还好意思说,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连沈可都察觉到了,你这个做娘的都不知道,你还有脸去说别人”老太太丝毫不给她留脸面地骂道,然后从腰间掏出一串钥匙道,“你去我房里,打开床头的柜子,里面有个紫檀的匣子,直接抱过来。”
沈吕氏也不敢问为什么,急忙地拿着钥匙去了。
老太太看着面前惨白着一张脸的孙女,伸手戳着她的额头道:“都是我惯坏了你,本以为你大了自己就懂事了,谁知道你竟越来越大胆。女儿家的贞节和闺誉你都能当作儿戏,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你才干净?”
“老祖宗,我……”沈宁低下头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告诉你,明个儿就是你大喜的日子,这回不管是为了咱家的面子还是你的名声,我都得帮你遮掩过去,但若是嫁过去之后你还敢做这等伤风败俗、不要脸面的事,那我可就绝不会轻饶你。”老太太严厉地对沈宁道。
“是……”沈宁垂泪应诺着。
不多时,沈吕氏抱着紫檀匣子回来,搁在老太太手边,见老太太取了钥匙打开匣子,从里面翻出一张方子,轻声对沈吕氏道:“这是当初在南边儿我寻的一个童女方,你去抓些个石榴皮、生矾回来,再去买两只鸽子,两条鱼,都悄悄地拿回来。”
沈吕氏不知是做什么用处,但是也不敢怠慢,自己悄悄地出去买了东西,又买了个藤箱一股脑地装了回来。
这时候老太太也顾不得什么身份,让沈吕氏将鸽子杀了放血,又把鱼开膛破肚,取了鱼鳔出来,让沈吕氏在鸽子血里加了少许的醋,然后灌进那鱼鳔中,又用丝线扎紧。
然后把石榴皮和生矾煎水,给沈宁下身灌进去洗了几遍,最后教沈吕氏道:“明早沐浴完事之后,你悄悄把这个鱼鳔给她塞进下边,到时候能不能成的,也就听天由命吧”说着又看看在床上躺着流眼泪的沈宁,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就只看你的命好不好了。”
因为第二日是沈宁大婚,所以沈府的八月十五只全家在一起聚聚,吃了个饭就算了事,老太太的心气儿不高,全家也都吃得有些闷闷,不多时就各自散了,只沈晞还饶有兴趣地跑去找沈可赏月,结果月还没过中天,他就已经在榻上靠着沈可睡熟了。
到了八月十六早晨,天还没亮沈府就开始点灯忙碌起来,一桶一桶的热水拎进沈宁的屋里,沈吕氏跟丫头们一起,给沈宁全身上下细细地清洗过,又用绿豆面上下搓洗去死皮,再用花瓣泡的水清洗干净,这才擦干身上的水珠,涂上体脂和香露,沈吕氏将几个丫头都支开,趁机将装着鸽子血的鱼鳔塞到沈宁的下身内,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帮她穿衣裳。
沈可也打扮一新,难得的穿了件儿水红色的小袄和褶裙,头发也很正式地梳了个坠髻,戴了套石榴红的头面,衬得小脸儿越发的白净,配着嘴边的笑意,瞧上去很是喜庆。她一大早就过来帮忙,见沈宁从浴室出来,就捧着干毛巾上前,帮她擦拭刚刚洗干净的长发,笑着说:“姐姐今个儿真是好看,难怪人家都说,做新嫁娘是女人一生中最漂亮的时候。”
沈吕氏见到沈可心里微微有些被扭,但是这会儿也不好打笑脸人,干脆就丢开这边不管,招呼丫头们过来伺候,自个儿去外头与全福婆婆说话。
见丫头们来接手,沈可就也放开只歪在一旁瞧着,把沈宁看得有些紧张兮兮地说:“你没事做了,只站在这儿瞧我?”
“我这不是先看个经验,免得以后自个儿成亲什么都不懂闹笑话嘛”沈可笑着说。
“你这丫头倒是不害臊,自个儿成亲说得还挺顺溜。”沈云氏这会儿也装扮得喜气十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自己女儿这么说,忍不住笑话道。
“娘,都是自家人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沈可笑着过去与沈云氏撒娇了几句,才道,“娘你出去跟着忙吧,我在这儿陪着姐姐就是了。”
丫头们把沈宁的长发细细地梳顺,松松地编成辫子盘在脑后,然后就去外头请那全福妈妈进来给开脸,那妈妈一身儿大红的衣裙,头上还戴着老大的一朵红绢花,脸上的粉扑得老厚,在外头不知跟沈吕氏正说什么,笑得满脸掉粉地进屋来,取了一盒不知什么的白粉,给沈宁扑了满脸,又使劲儿扑了发际线的地方,从身旁的托盘里取了红色棉线,双手一拧一撑,就扯出个十字状,最长的一头咬在自个儿嘴里,双手一分一合地开始绞沈宁脸上的汗毛,最后连鬓角和发际线处的细碎头发都一股脑地绞了去,把沈可看得都觉得自个儿脸上生疼。
旁边还有喜娘跟着说吉利话:“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
开过脸之后,还要拿煮熟的鸡蛋在脸颊上左右各滚上三滚,“左滚得荣华,右滚来富贵,左边右边滚三滚,日子红火又吉祥。”
开脸完毕,又换了个全福的巧手媳妇来给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等到要母亲给女儿上头面的时候,瑾年店里的盒子一开,全套的水晶首饰在灯光下折射着七彩的光,那喜娘赞不绝口道:“给京城这么多家的姑娘梳头唱喜歌,可要数今个儿见过的头面最是好看,与别个都有不同呢”
沈吕氏因为担心沈宁新婚之夜的落红,所以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听到夸赞也就随口应诺两句,弄得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些沉闷下来。
沈可忙道:“婶子就这一个女儿,要嫁出去了自然是不舍的,不过好在刘家也不是外人,咱们两家离得也近便,以后多来往也就是了,再说府里还有沈晗陪着婶子呢”
喜娘闻言心里才稍稍顺过气儿来,一个寡妇就守着一个闺女,要嫁人了肯定心情不好,就也不再计较。
沈吕氏被沈可这么一说,也稍稍回过神儿来,知道这些喜娘什么的都是外边儿请的,若是招呼不周传出去掉自家的面子,忙顺着沈可的话道:“宁儿爹去的早,我一个人拉扯她这么多年,如今要嫁去别人家了,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个别不过劲儿来,不过可儿说得也是呢,刘家跟咱家都是亲戚,说是一家人都不为过,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会儿梳好了头发,沈吕氏上前帮女儿把头面一一戴上,没戴一样还要嘱咐一句以后到婆家要孝敬公婆、服侍夫君之类的话,一边说一边看着镜子里女儿年轻姣好的容貌,这会儿是当真心里酸楚,忍不住落下泪来。
屋里的众人赶紧劝的劝,说吉祥话的说吉祥话,一时间倒是热闹起来。
那全福媳妇见头面都戴好,开始给沈宁化妆,脸上扑粉扑得雪白,脸颊上两团大红的胭脂,然后大红的口脂勾出樱桃小口。沈可在一旁看得眼角直抽,心道自个儿大婚的时候莫不是也要弄得这么个鬼样子?
装扮停当之后,取来了大红的吉服,大红的喜服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样,六福的大红绣裙,最后穿上一双大红的绣鞋,喜娘上前把面前的珠帘给沈宁挂在脸前。
下人一早就铺好了红毯,两个喜娘扶着沈宁出了闺房,上了扎着红绸的小轿,抬到正房去给老太太磕头,这会儿已经到了吉时,沈宁回头想与沈吕氏说句话,但是还没等开口,二人就都红了眼圈。
沈吕氏赶紧道:“大喜的日子,快别哭了。”
说话间沈宁就被几个人扶上了花轿,沈吕氏的泪珠还没落下来,轿帘就落下,阻住了母女二人相对的视线。
沈吕氏抬手抹去眼泪,跟在轿子后面泼了一碗水和一碗米,意思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就是吃婆家饭的人了,等放下手里的两只碗,沈吕氏终于撑不住,靠在自个儿丫头的肩上呜呜咽咽地哭得泣不成声。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捡回来的皇子
老太太和沈吕氏直担心到第二日,不见刘家有什么动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还是提着心直到沈宁回门,私下悄悄问了清楚,这才把心踏实地搁在了肚子里。老太太少不得又把沈宁狠狠地嘱咐了一遍,听她再三保证会安分守己的,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沈可不明所以,只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太往心里去,身体渐渐好起来了,管账的事儿也基本都上了手,很是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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