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热闹非凡,讲话的声音大到我们开始几乎必须要用吼的才听的到彼此的声音。
却在观众不注意的时候,有位面容和蔼的老先生,穿著黑色晚礼服,缓缓走到台前,对著麦克风说:「各位来宾,各位师长,以及各位来自高雄市各个学校、最优秀最有活力的年轻朋友们,大家晚安!」这句话一字不漏、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令人惊讶的是,刚才麦克风试音的时候声音也没如此之大,此时竟然远远掩盖了观众锣鼓喧天的谈笑声,显然说话的人内功十分深厚。
「晚安!!」众人齐声提气喊道,似乎也有些想要显露一下自己的实力。
「欸,这个人是谁,看起来实力不差啊。」旁边一名别校的学生对同伴说。
「嘘!安静点!」同伴低声道:「他就是附中的教务主任叶知秋,也是台湾著名的音乐家,据说能灵活使用各式各样的乐器,很厉害啊。」
等到全场再度安静下来,叶知秋才又开口道:「今天,本人感到非常荣幸,能够看到这么多同学来给我们附中的『文化节』助兴、捧场,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观众来欣赏我们的表演,我想这给我们后台的同学们带来一股不小的压力。」众人闻言大笑。
叶知秋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正因为如此,今天我们表演的同学们,才能更卖力地演出。现在就由我们附中的『小仙女』,同时也是我的宝贝孙女──筱玲,带给大家一场心灵上的盛大飨宴,初春的惊奇之夜,谢谢大家,谢谢。」说完对台下观众一鞠躬,然后缓缓离开台上。
在人们热烈的掌声中,筱玲穿著一袭优雅的米白色洋装,羞怯地走上台时,瞬间掳获了所有观众的目光。
「小玲加油喔!」台前的游思琦兴奋地猛拍照。
「喔喔!!」附中的学生情绪高昂,胀红著脸欢呼著。
筱玲站在台上左顾右盼,似乎对台下这些热情的群众有些手足无措。
她转头用求助的眼神看著爷爷。
叶知秋脸露微笑,竖起大拇指鼓励著筱玲。
筱玲点点头,将双唇贴近横笛。
彷佛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划过宁静的夜空,流入每个人的耳里。有如在枝头跳跃著的黄莺,欢颂著春天的到来一般。传说黄莺是春神的使者,在这乍暖还寒、冬天和春天交替的夜晚,吹奏如此婉转曼妙的曲子,更能触动人的心灵。
曲毕,筱玲向众人优雅地行了个礼。这时观众才从沉醉和神游当中醒转过来,掌声有如霹雳连环,劈哩啪啦响了起来,久久不停。
「安可、安可」众人大声叫好。
「小仙女、小仙女!」女同学们又叫又跳。
大概是承受不了这么多热情的眼神,筱玲匆匆忙忙地躲到后台去了。
叶知秋苦笑,走回台上对众人道:「我们谢谢筱玲为我们带来这么精采的演奏。这首『枝头乐』,是从大家耳熟能详的『春神来了』所取材,由我重新谱曲而成。由于本人我呢是个音痴──呃,不是指五音不全的那种音痴。」
台下笑成一团,叶知秋连忙示意众人安静。
「我自认对音乐这方面的东西呢,有种无法自拔、越陷越深的感觉,如果要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讲,就叫做『一见锺情』。也由于对这份音乐的热爱,才能够享受美好的音乐人生。现在本人就试著用咱们中国人的老古板乐器--『二胡』,来试著表达这种感情。各位,『一见锺情』,请听。」
说完,叶知秋从一旁学生的手中取过二胡,拉来板凳,一腿趺跏,就这么咿咿呀呀地拉将起来。
二胡,又称之为南胡,顾名思义是一种只有两条弦的擦弦乐器。古时不管是走唱艺人还是戏班子都一定看的到这种乐器的踪影,但是在西洋乐器的引入之后逐渐没落下来,现在会拉的人已经极为罕见。
这种乐器除了只有两条弦之外,最特别的是琴筒上贴的不是牛皮,而是蛇皮。因为二胡琴筒的面积较小,若是使用坚韧的黄牛皮,很难发出多变的声音,唯有使用较薄而有弹性的蛇皮。简单地说,二胡就是一种在非常狭隘的空间中发挥自我特色的乐器。
只听见一声又一声娇软急切的声音从叶知秋手中的二胡流窜出来,彷佛亲眼目睹一对情窦初开的青年男女,在月下深情私语一般。叶知秋的双手有如变戏法般,琴弓一切一抽,手指拿捏拈弹,一把老二胡在他手中被赋予了崭新的生命,自在地唱出各式各样的曲子。
突然,我感觉到从某个地方传来一股令人烦恶的感觉。
就在此时,台上的二胡也发出有如刀刃相击、枪戟交错般的铮鸣声,铿锵有力的曲调促使台下观众也受到影响,神情紧张,呼吸急促。
但是这种曲调很快地又转为温馨甜蜜的曲风,音调渐渐地拉长、变慢,像是情侣两人相携相扶,逐渐融入月光之中。闻者无不如沐春风,每个年轻少年少女的脸上都露出了美好的笑容。
「咿叽──」表演完毕,叶知秋站起来向群众挥手、敬礼。
停顿了数秒之久,刹那间台下传出一阵又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排山倒海而来。掌声中有人高兴地疯狂乱吼,有人感动地痛哭流涕,刘克庆大叫:「太神了啦!」但是他的叫声却瞬即掩没在众人的欢呼声中。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谢谢。」叶知秋捧著二胡打了个四方揖,掌声这才渐渐停歇。「我很高兴大家都能欣赏我这首『一见锺情』,这首曲子呢,是当年我向师母求婚的时候拉的,中间也经历了不少波折;但是也因为这些辛苦的过程,最后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说到这里,台下观众又一阵掌声,有不少男学生更是跃跃欲试,一副也想用二胡来追女孩子的模样。
叶知秋等掌声平息,又道:「同时我也很高兴,这首曲子作为我在附中教职生涯的三十二年里,作为闭幕曲,是再好也不过的了。是的,今天将是我最后一次在台上表演给同学们听,本人将在今年卸下主任以及教师的职务。」
「什么!?」台下有人闻言失声叫道。
「怎么回事?」
「你们听见了吗?」
「为什么要退休?」
此话一出,不管是学生还是师长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叶知秋见状,忙道:「各位,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众人说话声稍停。
「我在附中任教这么多年,对附中早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原本我也十分不愿意离开大家。但是我已经年纪一大把了,身体状况也开始逐渐走下坡,而远在国外的儿子和媳妇呢,也很久没有见面了。虽然十分地舍不得,但是很快地就要跟各位道别了……」
此时众人才相信叶知秋说的话是真的,每个人尤其是附中的学生,眼神中流露出许多错愕、不舍和惋惜。
有几个学生哭著说:「老师,您不能走哇!我们还想多聆听您的教诲。」
叶知秋蔼然笑道:「大家都是聪明懂事的好学生,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尽了,又为什么要强留呢?除了我之外,附中还有很多好老师值得学习,你们只要好好用功学习,就算是身在国外,老师也会感到高兴哪!」
「他们说的不错,你确实还不能走。」这时,一个男人从司令台旁的观众席站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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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疑云重重-5
第八章疑云重重-5
「你还不能走!」此话一出,台下原本情绪激动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开口那人。
游思牧奇道:「市议员邱麒?」
只见一个鼻孔朝天,身材五短,带著方框眼镜,神情傲慢的中年人,不是邱麒是谁?
邱麒走到台前,将一份公文袋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各位请看我手中的这份文件,这是去年西元两千年,调查附中教务主任叶知秋的银行帐户后,发现其中有三笔引人注目的钜额汇款款项,汇款人未署名,金额都在一百万元以上。而这三笔汇款的时间,刚刚好是在凤山乌蛊事件、前镇蔡家毒杀事件,和『永成』宾馆大火案发时间前后,差距不超过一个礼拜……」
话没说完,台下就有人破口大骂:「脑残议员,你是来乱的喔!」
「干!死蟾蜍!」(邱麒这个名字在台语里音近「田鸡」,就是蟾蜍。)
「下台!」「下台!」学生们起哄著。
叶知秋脸色有些难看,我偷瞧了瞧游思牧,发现他也在注意叶知秋的反应。
「安静!」邱麒脸色铁青地喊著。「我们已经掌握了部份证据,指出叶知秋主任『很』可能利用身为师大附中教务主任,以及旅居国外经历之便,仲介国外违法魔法物品引入台湾。所以在这里我要求各位师生做个见证,叶主任涉嫌重大,所以我们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台湾!」
何谓违法的魔法物品?粗略地说,「只要能在公众场合造成广大范围伤害」、「性质不稳定」或是「具有腐蚀性、放射性、精神影响或其他种种对旁人产生不良影响」的物品都可归类于违法物品。最常见的是具有手榴弹级杀伤力的「炸裂药水」,以及附有强烈诅咒的「邪恶宝石」等等,不过怎么想都不会和爱好音乐的叶知秋扯上关系。
台下一阵喧哗:「你算老几,什么时候轮到你当法官了。」
「这家伙烦不烦啊?」
「妈的,快闪开啦!」连维持秩序的师长都险些阻拦不住。
刘克庆翻翻白眼,问游思牧:「欸,怎么没听过议员可以这样胡说八道的?」
游思牧皱了皱眉,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一般刑事案件,是由像我爸爸这样的检察官或是刑警之类检警方作为主要侦查人员。不过也有少数情形,是由民众向地方民意代表或是市议员提出请愿,所以一般而言较偏向民事案件部份……但是问题也从这里产生了。」
「好比说今天某家发生绑票事件,歹徒威胁不得报警的时候,家属有时也会请求地方上有名望的民意代表出面协调。这种事情在国外时常发生内乱的国家也出现过。而市议员可以在法律规范之下进行某种程度的蒐证活动,严格来说,这是一般民众也允许的,只是没有足够的能力罢了。而像是军公教这种公职人员,市议员便拥有在议会上提出质询、人事调动、弹劾等等提案,再由议会表决通过……现在的议会也蛮混乱的,是不是只有这样我就不清楚了。」
「说来说去,总之政客就是脑残。」刘克庆打了个大呵欠,嘴张的跟河马一般大。
「哦!校长来了!」
「校长走上去了!」这时群众里有人喊道。「他不是去开教学研讨会吗?」
一个西装毕挺,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笑容爽朗地走上台,和邱麒紧握双手道:「这不是邱议员吗!久仰,久仰,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哦」的一声,游思牧低声道:「他打算让邱立委碰个软钉子。」
「怎么说?」我和刘克庆齐声问道,但是游思牧却陷入了沉思。
「校长你好!」邱麒和附中校长简单寒喧几句,便又扯回刚才的话题:「不是我刻意要给主任难堪,只是刚刚事发突然,我邱麒不敢拍胸保证,说不定主任明天就搭机离台……」
「这事情你放心,你放心。」校长依旧面带微笑:「主任打算移民的事情,我们几个高层干部都知道的事,只是说主任打算临走前也要精彩一点,所以本来就打算在今天表演时发表这个消息。至于涉嫌仲介非法物品一事,我们会在召开紧急校务会议后,决定如何处理,所以还请立委静候佳音。在此之前,不如先欣赏一下我们同学精采的表演,如何?」
邱麒冷冷地说:「不必!既然你们如此袒护叶老,我也无话可说。告辞!」说完一甩脑袋,三步并作两步走下台阶,绝尘而去。
不少同学对邱麒的背影咬牙切齿,能比的手指通通比出来了,能想的到的最脏的脏话也都骂出口了,邱麒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未出生的小孩也都问候过了(他们真的是无辜的,呃……)。
这时却见叶知秋快步走向台前,从校长手边接过麦克风,对众人道:「各位同学们,看到大家这么关心我的事情,我叶知秋心里感到非常的高兴。能够在最后见到同学们如此『团结』的向心力,我可以说了无遗憾,放心地『去』了。听起来不太吉利,哈哈哈!」大家见到叶知秋依旧谈笑风生,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来,不少女同学更是破涕为笑。
「那么,大家就继续今晚的表演节目吧!」叶知秋高声说道,将麦克风交给一旁的司仪后,和校长并肩离去。
*
表演活动丝毫未受影响地持续著。刘克庆随著热舞社的摇滚乐摇摆著身体,嘴里念著别人听不懂的古怪咒文。只有游思牧仍然眉头深锁,台上五光十色的表演,他丝毫无心理会。
我看著游思牧,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侵入我的脑海,我眼前忽然浮现一幕诡异的景象:
在校园一个偏僻的角落,某个戴著口罩和方框眼镜的古怪男人,眯著眼睛说:「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啊,嘻嘻嘻,嘿嘿嘿……」他面对著的方向有一株大树,树下躺著一个身形模糊的人。
接著古怪男人转过头来看著我,奸笑道:「接下来轮到你了,小妞……该怎么处置你才好呢?」他走向我,右手递出,五指箕张,手掌中间画了一个巨大的眼睛……
我吓出一身冷汗,影像也随之不见!
这时我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叶知秋主任!他有危险了!」
我迅速地环顾四周,黑鸦鸦的都是人,如此茫茫人海中怎么去找一个人?我赶紧拉了拉游思牧的手臂,附在他耳边说道:「有人要对叶主任不利!」
游思牧闻言大惊,急问:「谁?在哪里?」
我道:「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快跟我来就对了!」说著运起「月影微步」钻进人群里去了。
游思牧在后头喊道:「喂,喂!」但渐渐地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我心里只想著黑衣男人说过的话:「很遗憾,你不去的话……会十分后悔的。」
为什么会后悔?后悔什么?跟那个人有关系吗?他死了吗?这些问题萦绕在我的心底,但是想也没有多想,我只知道一件事情:快!快!快!
这时我在校园另一头靠近围墙附近,瞥见了一个很眼熟的东西。
「是那株大树!」
我急忙飞奔过去。
此时因为学校所有人都集中到操场那里了,校园其他角落就显的十分阴暗而诡秘,传来一股不祥的气息。
彷佛在宣告著不幸般,见到我的靠近,枝头许多乌鸦纷纷飞起,发出「嘎嘎嘎」的难听叫声。
我蹑手蹑脚地躲在靠近围墙的一根校舍的柱子后头,窥伺著另一边的动静。
可是……
我却见到一个戴著口罩和方框眼镜的古怪男人站在树旁,眯著眼睛笑道:「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啊,嘻嘻嘻,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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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疑云重重-6
第八章疑云重重-6
一个戴著口罩的诡异男人在树旁连连怪笑。树下躺著一个人影,看不清楚是谁……一旁有个女学生呆坐在地上,仔细一看,竟然是叶筱玲!
我手中暗扣几根暗器「蜂尾螫」,准备伺机而动。
男人轻轻踢了踢树下那人的身体:「嘿嘿,早就警告过你的事了,这是你自找的。」接著他把头转向筱玲森然笑道:「接下来轮到你了,小妞……该怎么处置你才好呢?」
那人右手递出,五指箕张,道:「不如就陪你爷爷去天国团聚去吧!」筱玲的身体剧烈颤抖著,眼泪无声地流下,因为陷入了极度的恐惧而动弹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四根毒针划空而过,我施展出「霸雨螫魂」手法将「蜂尾螫」射向他颈部和手臂四处要穴,同时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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