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胆战的太子!
此刻,他穿的正是代表身份的明黄色,怀里搂着一个衣饰华丽的女人,似在温存惜别。看那女人衣着背影儿,既不是宫女,也绝没可能是我之前见过的太子妃。眼瞅着太子就要下来了,十四拉起我继续跑,等到了山下,又跟着他拐进另一条路,才算是脱离了危险。彼此气喘吁吁的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这算不算是无意中发现了大秘密……
跟在十四的身后,往画舫斋方向走,一路无话。无意中想起刚刚的情形,发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个比太子的私情,更有意思的秘密,原来十四爷的耳朵碰不得。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转头看着我,一脸莫名其妙。可他越是疑惑不解、无辜发傻,我就越止不住笑,只能无力的冲他摆摆手。“你看见他,干嘛这么高兴?”,他一说这话,让我顿时冷却下来。“我看见他有什么可高兴的?”,狠狠剜他一眼,说话就会哪壶不开提哪壶,让人生气。“那你笑成这样是为什么?”,难道他真不知道我在笑话他吗?还是睁着眼装糊涂。“我啊,我是因为看见你,才这么高兴的,你居然都不知道?”,结果他一下子就手足无措的愣住了,看来不把他说到哑口无言,他就不知道善罢甘休。
画舫斋眼看就在近前,拐过弯儿,在廊下看见前边儿走着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厢,情窦初开的莽撞少年还在摇摆不定、忐忑不安
那边,当年让小姑娘芳心暗动、念念难忘的成熟帅哥,还总来若有若无的招惹扰乱她的心情
明明是天造地设,怎么就自己看不出来呢~~~(ˇ?ˇ)
留连蝶戏时时舞 自在娇莹恰恰啼
眼看着廊下的两人越走越远,赶紧小步赶上去,“九福晋吉祥!”,猛的从身后拍上沁玥的肩膀。“哎哟!”,沁玥身上猛的激灵打了个冷颤,回头见是我,便开始追着打。“好你个死狸猫儿,你还敢让我丢丑,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上次的事儿,我还没理你呢,这会子你倒是送上门儿来了。”,沁玥越说越气,拽着我的衣服不依不饶。
我只顾躲,一个没留神,后背撞到十四胸口上,“哎呀!这不是我们家爷吗?怎么这么巧,您今儿也来了?”,赶紧回过身,假惺惺的给他整整衣服。“少来这套,我刚听见你这外号了,真像!”他满眼讥笑,就跟抓到多大把柄一样。“见过九嫂……”,我还没来得及去争辩,十四便绕过我,向身后的沁玥微微一欠身。沁玥赶忙装腔作势的咳嗽两声,整整衣服,低头温婉的向十四略微一颔首。我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装蒜!〃,结果惹的她差点当场怒发冲冠。
刚要走进画舫斋,看见德妃正迎面走过来。赶快俯下身向她见礼,“给德妃娘娘请安。”德妃见我一贯没有什么好脸色,唯一那次说了好听话,还是因为十四爷要娶庶福晋;眼下见到她,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忐忑的垂首侍立在一旁。“嗯。”,果不其然,她又回复到之前不冷不热的面孔,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她将我上下打量个够,只僵硬的应了一句,转身带着宫女走了。
眼瞅着她走远了,沁玥突然神情古怪的看了我几眼,之后便一副【炫】恍【书】然【网】大悟的样子,“她是不是讨厌你啊?就因为你把她两个儿子都占了!〃,她这话犹如石破惊天,差点把我震飞出去。一把将她推到角落,“你就算是为了报复我,可以不能这么狠的!若被人听了去,明儿我就被挂在城墙上示众了。再说,我占谁了?少血口喷人!〃,谁知我这边急赤白脸的辩驳,她却完全不以为意。“占没占那你心里明白的事儿,我也管不着。可刚刚娘娘那样子,你也看见了,还是小心为上。”,沁玥脸上出现一种耐人深味的笑容,似乎她也察觉了德妃对我的态度古怪,这里头果然大有文章。
“澜妹妹,近日可好?”,刚一落座,就觉着肩膀上有只细白的手扶了上来,惊得我心里一颤,一回头看到十三弟的侧福晋正在对我巧笑嫣然。“十三嫂请坐。”,刚忙起身,将身旁的位置让出来,一想起她是浅香的姐姐,心里难免有些芥蒂。结果她也没坐下,只是不着痕迹的扫了我几眼,便转身告辞离去,也不知又心怀什么主意。
“这就是十三爷新娶不久的那个侧福晋啊?我可算看见真容了!〃,忽然发现沁玥饶有兴致的,偷偷探头观察着十三福晋,满脸都是意味深长的坏笑。“干嘛?你不会之前听说过她吧?”,想起那时被完颜亮精彩演绎的兄弟夺妻,说在京城的权贵官宦家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若沁玥听过,那也着实不为怪。
“嗯!说八爷、十爷,对!还有你最喜欢的九哥,为了她可是挣得头破血流,差点兄弟反目呀!〃,沁玥边说,还皱着眉痛惜的摇头叹气,似乎在描述一个多么惨烈的战常“呸!你敢侮辱我九哥?明明不是这样的!”,我刚喝进去的茶一下子呛了出来,怎么这回把八九十都牵连进去了,谣言果然不能信,传的都邪乎了。“真的!我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听朝里为官的兄弟回来讲的,绘声绘影的,可新鲜了。”,沁玥凑过来,咬着耳朵和我讲了大致的传闻,和完颜亮的版本差不多,只是换了角儿。
“你别胡说八道!明明是四哥、十三和十四,他们三个挣来的。那老十有没有参与,我不清楚。可九哥我给担保,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对!八哥我也顺便给保了,他喜不喜欢,我不知道。可他没胆子争倒是真的,八嫂非得撕了他的皮。”,笑着冲沁玥摆摆手,她听来的比我还不靠谱。
“行了行了,知道你和你九哥好,犯不着你给他担保,他绝对不会的!〃,沁玥颇有大将风范的按了按我肩膀,破天荒的为九哥说了句好话。“你知道就好了,我九哥的人品样貌都是一等一,才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儿!”,看来她终于是懂得九爷的好处,明白的还不算晚,我心里也略感安慰。“不是!他养了一院子的美貌侍妾,都跟天仙似的,随便拉出一个来,也比这姿色平平的女人强万倍,哪里犯得着为她和兄弟们翻脸?所以我说他不会的。”沁玥神情冷静淡定,就好像在说的人,与她自己毫无关联一般。是说她大度呢?还是迟钝呢?还是太过理智呢?真让我搞不懂。
“成了,这事儿不定怎么着呢?都是空穴来风,十三弟那时心思都在谁身上,你自己未必不清楚。至于四爷呀,更不好说了,犯了失心疯都干不出这事儿!〃,话没说完,她自己先止不住的笑起来,一提起四哥的失心疯,她笑的比谁都厉害。“我不清楚!十三弟的心思,我不清楚!你别总是意有所指的拿话挤兑我,十三弟和我就是清清白白的朋友,谁对谁都没非分之想。”,不明白沁玥为何又拿十三弟出来说事儿,明明坦坦荡荡的关系,让她一说,好像多暧昧不明一样。“你对他当然没非分之想,心思都在别人那儿呢。十三福晋的事儿,咱俩也别瞎琢磨了,等往后自然就会明白。我可嘱咐你一句,咱们十三爷多少次这么情深意重的瞅着你,你别以为十四爷都不知道,看不见!〃,沁玥笑着伸手戳了戳我的头,似是在提醒告诫。她这话里还有话,可我一时又想不明白,刚要细询问,就听得太监高声喊,“皇上驾到……”。
皇帝缓步走了进来,一身赭石色常服,精神矍铄,左手拇指带着一枚翠玉扳指。走到正位龙椅前,他缓缓环视底下行礼的众人,“因这园子里的芍药开的好,要你们同来赏赏。今儿个是家宴,不必拘礼。”,而后便由太监搀扶坐下,众人一并谢恩落座。
圣上在主席位正中端坐,左右伴驾的共有四位妃嫔,包括惠妃纳喇氏、宜妃郭络罗氏、荣妃马佳氏以和德妃乌雅氏,这四个地位最尊崇的妃子。按序往后坐着的,是平妃赫舍里氏,以及八哥的生母良妃卫氏等等。排在最后的,是太子与太子妃夫妇,虽处末位,但能坐在那张桌子上,就已是极高的尊贵恩宠了,由此可见太子真已到了一人之下的地步。
太监们鱼贯而入,桌面很快摆满了菜肴,当主子的自己是不能动手的,由周围侍候的太监,将每一道菜盛到你面前的盘子里,散发出一股大杂烩的味道。这种场合下,也没有人真动手去吃东西,诸位都只是用筷子轻点几下,就用手帕抹嘴了。八福晋坐在十福晋的身边儿,明明正说的热络,却突然抬头看了看我,“我说澜妹妹,瞅你气色不错啊,显见的是我们十四弟疼爱有加。”,说完拿起手帕掩口而笑,惹得周围人也暗暗偷笑。
我心知她是因上次在避暑山庄里,救宫女的事儿被我抢了风头,一直没找到机会发泄,所以故意要给我难堪。我和十四的状况,她其实比别人都清楚,因为庶福晋娇雪,正是八哥保的大媒,无意中听闻娇雪以前在良妃宫中当差的时候,便与八福晋私下有些交情。此刻她故意说我受宠爱,那才是天大的讽刺。
“澜妹妹模样生的美,人又灵巧,想必谁遇见了,都要放在心里疼的。”,我还在踌躇怎样答话,身旁的十三福晋却拉起我的手,又趁机将我细细审视一番。今儿我身上到底有什么让她如此在意?以至于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
“八嫂,要论疼爱,哪个也比不上八哥对您啊?我们可都是羡慕的紧呢。”,谁承想,一直没有开口的沁玥,说出话来就是蛇打七寸,惊的整个饭桌上的人,都呆愣愣的盯着她。八福晋神情尴尬,面色微红,“九福晋,您这是轻易难开金口啊!〃,显然八嫂被沁玥挤兑的够呛,一腔怒火马上就要喷薄而出。可沁玥却完全没当回事,“滺澜,这鱼挺好吃的。”,笑眯眯的夹起一块儿鱼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此刻,我对沁玥由衷产生一种敬意,她如何能将周围的气氛、旁人的情绪,完全置之不理,而超然世外?
圣上他老人家今儿个兴致颇高,宴席过后,提议众人趁夜色赏月游园。结果,一大群人簇拥着皇上、娘娘沿湖游玩。暗夜的庭园里自有一番不同于白日的风情,每隔几步高悬宫灯一盏,将满园奇花异草都映衬得变了颜色,宛如到了神仙洞府。“园中景致甚好,令朕又想起了西郊畅春园周围,新修的那几座园子,心中总念及那里的山明水秀,奈何政务缠身,不能久至……。”,皇上大概是说他想去畅春园玩呢,只是感慨没时间去,连连摇头叹息。“皇上,您若想念那里的景致,依臣妾看,不如叫人画下来,挂在乾清宫里,您也可时常观赏。”忽然就有人马屁拍上了,定睛一看,是大阿哥生母惠妃;她虽已失宠多年,但地位犹在。
“惠妃所言甚是,只是画师已为朕画过多幅,可却与朕心中所念之景大相径庭,唉……”,皇上一声轻叹,引得溜须拍马的这帮人更加跃跃欲试。“皇阿玛若觉得宫中画师不可心,儿臣倒想起一个人。只是不知……”,没想到太子妃居然出场了,她母家地位尊贵,颇得皇上器重。往日只听说,她为人端庄持重。可当我见过本尊之后,只觉得她块头儿更端庄,可谓是人高马大,面貌魁伟;气质虽高贵,却丝毫没有灵巧之气,想来那色胆包天的太子是不会垂青于她的。
“哦?太子妃倒认识世外高人了?但说无妨!〃,她欲言又止的说话方式,果然引起了皇上的好奇心。“只是这人嘛……,要他去充当画师,不知是否太委屈了?”,太子妃磨磨唧唧,神情故意显出踌躇犹豫的样子。“讲!〃,皇帝估计是不耐烦了,拿起手中的扇子朝她重重一点。
“回皇阿玛,就是十四福晋啊!〃,太子妃献宝一样报出名号,满眼欣喜的朝我这边看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突然就将我推了出来。是恨我上次给她画的像太难看,故意报复吗?我决定漠视她的提议,悄悄往沁玥身后躲,想着是不是他们找不到我,这事儿就能不了了之,可命运若有心捉弄,半点都不由人。
“朕倒有些好奇了;滺澜,你过来。”,皇上站在前面,笑眯眯的冲我招手,看来他今天心情很好。“儿臣给皇上请安。”,我要是再躲,估计就会被杀头了,快步上前,低下头久久不敢抬起。“滺澜呐,太子妃说你画儿画得好,朕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皇上轻抚胡须,笑容很和善。
会画画儿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非要到您面前说,皇上,我画画儿可好了,您看着办吧,这不是有病吗?“回皇上话,儿臣只偶尔游戏笔墨,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谦虚才是亘古不变的保身原则。“哦?太子妃,可是如此啊?”,康熙面色阴沉下来,转头看向太子妃。结果那女人似乎急于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向前一步直视着皇上,“回皇阿玛,我看十四福晋只是谦虚;她的画法儿新鲜得很,画上的人跟真的一样,鲜活灵巧,让人百看不厌呢。”,她神色惊慌,不住的向周围看去,不会在找救兵同伙儿吧?我的画儿还鲜活,她倒没说生腥,当初脑子发昏了才会答应给她画像。
“是啊,皇上。我们十四福晋的画儿啊,儿臣也是见过的。果真如太子妃所说,让人百看不厌。”,八福晋娇媚的声音一起,我心知不好,她终于逮到机会整我一次了,果然刚刚被沁玥堵了话,心中还是不甘。
“既是老八媳妇儿都这么说,滺澜,我看你也不必再推脱了。如此,朕就让你替朕去将畅春园附近新修的园子画下来。还是……,你仍不愿意啊?”,皇上刚刚的脸色就已经不悦了,这会子话里虽是商量,可力重千钧,我哪里还敢推诿。“回皇上,儿臣不才,此番承蒙皇上看重抬爱,定尽心竭力。”,反正也躲不了,只有咬牙将话说圆满,讨得皇帝欢心。“哈哈哈哈哈,好个尽心竭力,让朕都迫不及待看见画儿了。你要多少日子能完工?”,皇上笑的豪迈,可要画多长时间,我哪知道啊?从来都没去过……
“皇上,儿臣斗胆。总共所要画的园子,与今天这个园子比,是大是小?”,我起码也要估算个面积,才能告诉他要多少时日。“放肆!〃,却见太子忽然疾言厉色的指着我,眼神阴翳起来。“哎,不妨事。不急于给朕回话,而是先问朕这园子的大校她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谨慎仔细、丝毫不苟的性子,实属可嘉。朕想起你哥哥也是这个脾性,他去办差着实令人放心得很。既是如此,朕便告诉你,那里有这园子三个大不止。滺澜,现在你告诉朕,要用多少时日?”,看皇帝在我眼前比出‘三’的手势,我差点儿一口血喷在龙椅上,那么大的园子,别说画,光想就能把人累死了。
想起要去画畅春园,必会住在那里的,不由回头看向十四。可他只是盯着一旁的湖面若有所思,仿佛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难道我要去做什么,他都漠不关心?“滺澜,朕问你话,你回头做什么?!”,差点忘了皇上还等着回话呢。“回皇上话,三个月左右。”,打算先说个活话儿,凡事打出些富余。“如此,朕便给你三个月,你择日启程去畅春园吧。”,皇上一抬手,这就彻底算是降了旨。面含微笑的翩然下跪,领旨谢恩,“儿臣领旨,谢皇上!〃,我为什么要谢他?我也不知道。可这就是规矩,皇上赐死,你都得谢……
之后的游园,任景致再好,我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要画畅春园的事情。想想之前替十三弟写的那些文章,就明白皇上的心实在难揣测。她们只顾着自己邀功,就把我推到风口浪尖,看似荣耀非凡,可这里头都是脑袋放腰带上的差事。又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