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此时来找我,落人口实话柄。皇上不知几时回銮,若他任性离京,恐往后音信全无,我才真是惦念牵挂。十四,你帮帮我,就找个僻静地方,说上几句话,他为官素来清廉,我也好帮衬他写银两。”,将心中担忧、苦闷一股脑倾诉给十四小爷,能真心倚靠的人,也只有他而已。
“什么时候,你对我,也能向对你哥哥这般就好了……”,小爷半真半假倒先嗔怪责难起来,这都唱哪出啊?
“是是是,我的爷,他是我亲哥哥,自小就因为博学多才,保受众人爱护,半点亏都没吃过。眼下骤然被贬官,还被太子诋毁,心中难免郁愤难平,我担忧也算是情理之中。你跟着裹什么乱啊?在我心里,天底下的人加起来,也抵不你半个……”,使劲推了推小爷额头,不知轻重孩子心性,什么时候,就知道撒娇,他若是姑娘,也是会争宠的性子。
“我就知道澜儿全天下只喜欢我一个人……,明儿你放心,我留意些,等下早朝我就差人去叫你出来。面圣之后在外朝有条必经之路,我帮你叫住状元,说话的地方,我会事先安排好。”,十四小爷好哄,几句话他就能眉开眼笑,拍胸脯做了担保。
夜里反复辗转难免,完颜亮眼下作为护军伴驾,就在外朝,我是不是该先见见他才好?也不知小亮知不知道润晖被罢官的事情?他肯定会假意讥讽嘲笑,心中也是忐忑担忧的吧?兄弟几人自小一同长大,彼此连心,此时定是都不好过……
清早天没亮就起床梳洗,心绪不宁的好容易捱到早朝时分,却迟迟不见十四小爷差的人过来,更是片刻难安。
待晌午过后,才终于盼来顺保急匆匆的身影,说状元爷等了好久才蒙圣上召见,十四爷怕福晋空等,就没让过去。
十四小爷安排好的地方,据说叫‘醉花滴翠’的一处清幽之所,和顺保两人小心翼翼的穿花茵、走树林,避过诸多耳目眼线,可算是绕到了前朝,“二少爷!”,闷头朝前赶路,居然被人从背后叫住,听称呼就成猜出是谁,除了完颜亮没人如此胆大妄为。
“傻子!胡叫唤什么……”,本想趁机和完颜亮好好叙叙旧,转身却发现他身旁还站着两位尊贵人,让我把斥责讥讽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澜儿,怎么到前朝来了?”,十三弟神色焦急的向近前凑了一步,也不管顺保是十四小爷的心腹,张口就胡叫,莽莽撞撞的性子压根不改。身后的四哥不着痕迹的挑挑眉,看见他;我就想起狗衣服,打正月开始就忙乱不堪,又逢过节,小半个月不准动剪刀针线,所以至今半件也没做出来,打从心眼里怕被问起。
“我……,我想……,滺澜不耽搁你们办差,先告退……”,急着和润晖碰面,根本不想节外生枝,索性找个借口慌忙请辞告退。
“找你哥哥?我们也正巧有此意,不如同行……”,想必他们都知道润晖此番被罢黜官职,必会离京远行,故此找机会告别。
“我……”,被四哥一语戳中心事,窘迫之下,我开始张口结舌,想和润晖说几句体己话,偏碰上这三个添乱的男人。
“澜儿,你怎么……”,眼前三个还没打发走,又来了一个凑热闹的,想来十四小爷在‘醉花滴翠’等的焦急,看我太久未到,忍不住过来寻。
相互请安客套一阵,才知十四本和润晖约好在醉花滴翠碰面,可等了许久,不仅我没过去,连他也不见踪影,所以才急匆匆出来找人,怕彼此间走了冤枉路。最后众人决定,反正都是来和润晖告别而已,不如彼此同行。
“他们是……”,十四小爷耐不住性子,趴在我耳边悄声问如何会碰到四哥和十三弟。
“凑巧遇见了,都赖完颜亮……”,狠狠剜了不明所以的傻亮一眼,要不是他亮起嗓门,喊我二少爷,耽搁许多时间,许这会子我早找到润晖了。
没走几步,就知道润晖被何事绊住了脚步,完颜大人在路上将他拦住,正脸色铁青的训斥。阿玛一心盼望我们光耀门楣,想来方才朝堂上,润晖被皇上当众罢黜了全部官职,不知让他多沮丧恼怒。
眼见润晖一语不发,眉头紧锁,任阿玛对他厉声指责,始终冷若冰霜,半句解释怨言没有。
“阿玛,这事从长计议,你听我解释……”,将润晖反手护在身后,挡在他和阿玛中间,惟恐完颜大人心绪烦乱,恼羞成怒之下,再气出个好歹。
“你到前朝来做什么?兄妹两个,没一个让人省心!不守礼教!不知好歹!堂堂皇子福晋……”,完颜大人果然气的够呛,临界爆发边缘,劈头盖脸将我捎带数落一顿。
“阿玛,澜儿温婉端庄,贤淑有礼,您犯不上因儿子的过错迁怒于她。是我有负皇恩,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事到如今,也从未因之前的言行后悔过,公道自在人心,倘若……”,润晖对阿玛责骂迁怒我心生不快,将我拉到身后,站前一步,言语铿锵,不见反悔之意。
“你还敢不知悔改?如今完颜一门都愧对皇上,今儿我倒要教训你这个不肖的孽种!”,眼瞅着阿玛被润晖的言行气到脸色煞白,抬手就要往他脸上打。
“哎呀!”,说时迟那时快,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远远站在一旁的完颜亮,哐当一声将佩刀往地下一扔,朝这边飞奔而来,抬脸挡在润晖和阿玛之间,巴掌重重落在完颜亮脸上。
“亮!”,这清脆的一巴掌显然下手不轻,等我凑到近前,才发现完颜亮脸上红肿一片,嘴角都啐出血来。饶是如此,他却顾不上疼,用袖子胡乱一擦,跪在地上去那手攥在阿玛的胳膊,嘴里反复劝解、缓和,“您打我!您打我!您打我……”,嘴角还在微微渗血,润晖也怔怔无言,蹲下来将完颜亮挡在身后,此时阿玛本就是生润晖一个人的气,结果被这番激怒,显然看我们三个都不顺眼。
“小亮,这是银子,你带润晖先走,出园子西门等我……”,急惶惶将银票往完颜亮手里一塞,推着他和润晖的后背往前走,再折腾下去,肯定没完没了。
“您不会要打我吧?我可是皇上的儿媳妇……”,转身看见阿玛黑如锅底的脸色,整个人在微微发抖,不停喘着粗气,忽然间被恐惧笼罩,平日里完颜大人最重礼数规矩,慌不择言之下,只得搬出皇上这尊救兵。
“岳丈大人,虽说滺澜是完颜家的姑娘,可眼下她是我福晋,有话还请慢说……”,十四小爷四两拨千斤,不慌不忙两句话,就把阿玛盛怒的气势压下来。
“十四,你先帮我挡住啊,我去和润晖说几句话……”,轻轻拍了拍小爷肩膀,虽说拿他做挡箭牌不厚道,可完颜大人是绝对不会对他无礼的。
“喂……,你……”,小爷无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现在一定满腹委屈,可我哪里顾得上去安抚。
出了西门,完颜亮一手捂着他自称满蒙第一美男子的脸,一手紧紧攥住完颜润晖,正百无聊赖的靠着树荫等我。
“小亮,真可怜,等过会儿我去给你请个御医看看……”,居然打我的小亮,虽说是他自己冲过来的,可也不能下手这样重。
“不碍的,军营里这点小伤算个屁,回头这银票你给我就成,也算有个安慰。还有,只怕脸被打了,伤了世间多少痴情女子的心……”,完颜亮顾不上自己伤势,反倒开玩笑宽慰我们,假装抚胸哀叹惋惜,原来小时候最怕疼的人,转眼也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
“银子不是问题,缺银子花就尽管拿去,可为你伤心的姑娘,我们却没见着。对了,润晖,你不会真要去西南勘察水患山难吧……”,情势紧急,时间又仓促,没功夫再彼此逗闷子,赶紧询问润晖的决定和动向。
“澜儿,或许之前我想辞官,是为了躲开是非之地。可昨日之言,半句虚假没有,全是出自肺腑,解救黎民苍生之苦,义不容辞。我总觉得,山难水患虽可治理,但原住氏族与官府间的矛盾,却非一日之寒,其间必有蹊跷。所以,早就生出去探查之心,此番以百姓身份查访,也正好避免了当地人对官府的戒心。”,原来润晖昨天说的并不托词借口,他是真有意去西南探访民生。
“可此番千难险阻,且不说水患断了去路,听闻山匪横行,屡屡有客商丧了性命,叫人怎么放心……”,其实我担忧也是白费,他这个人从小性格强硬,打定的主意,轻易不会更改。
“润晖,你人品高洁,不贪恋荣华富贵,一心为天下苍生着想,耿直热诚,官场之上,难得保有赤子之心!我果然没看错你!”,四哥和十三弟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从四哥毫不遮掩的赞许来看,方才的对话,必是全被他们听去了。
“多谢四爷赏识抬爱……”,润晖冲四哥一抱拳,眼光中都能看出他们彼此惺惺相惜之意。
纵然再多寒暄不舍,终归会面临分别,都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只是未曾想到是这样的方式。也罢,人各有志,从此天各一方,远隔千山万水,彼此间的惦念和情谊,确如烙印铭刻在心。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通过状元辞官这件事,巧妙试探了太子的人品,太子就是这样个性急躁、行为古怪而渐渐失了人心,尤其是皇帝的信任。所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就是这个道理。
状元郎终于辞官了,他到底有没有去西南呢?嘻嘻~~~~~后面还有大风浪~~~
只是,可以说明,状元郎自从余杭开始,就与四爷惺惺相惜;反而小舅子是十四党,没办法,人生就是这样玄妙。
亮爷,纯爷们……
话说,这章,真长啊…………………_…|||
惯看花谢花又开 但怕缘起缘又灭
润晖终于坐船离开了京城,完颜亮说,他也没透露具体要往何方,只说去西南勘察民生,顺道去各处游历,一去风雨路三千,从此天涯各飘零,纵牵肠挂肚也无可奈何。
“福晋,前厅有人求见?说是……,说是您娘家嫂子?”,可算是陪圣上在畅春园散够了心,才回府里,就要准备衣物,不多日启程塞外;正和锦云忙碌烦乱中,管家忽然战战兢兢的过来奏报,显然他根本拿不准主意要不要来讨扰。
“嫂子?娘家嫂子?哎哟喂,快请进来!”,就顾着惦记润晖,把他已经成亲这事儿早已抛之九霄云外,他是甩手掌柜逍遥游历去了,把新婚妻子扔在家里,连句交待都没有,现而今人家姑娘倒找上我门儿来,叫我如何有脸去替他应对?
“给十四福晋请安……”,不多时,穿着藕荷色对襟衣裳的姑娘,跟着管家身后,袅袅婷婷走进来,脸含羞怯。
“您别客气,您是嫂子?”,打生下来头一遭喊人嫂子,太过别扭,魏佳姑娘容貌果然出众,细白鹅蛋脸,柳叶弯眉樱桃口,不由再叹一句,皇上对润晖真是不薄,妻子都给挑个美人。
彼此客气寒暄一番,恭恭敬敬的请嫂子上座,对她,我总替润晖和完颜家心怀愧疚,这才新婚就把人家孤零零扔在京城,润晖这个冷心郎!
“十四福晋太客气,如果您不介意,想来我们年纪相仿,不如直呼我名讳,灵犀,魏佳灵犀……”,魏佳姑娘言语虽恭敬守礼,态度却落落大方,让人好感顿生。
“灵犀,魏佳灵犀,按汉人的叫法,就是魏灵犀,多好听的名字。那若真这样,你也别一口一个十四福晋,您您的,听着生分。反正此时无旁人,不如也直接喊我名讳就好,可灵犀如何得知你我年纪相仿?”,难不成嫂子背后将我生辰八字打探个底掉儿?
“咳,是大婚那天晚上,和状元爷闲说话,他说我生辰和自己妹妹同一年,言语间,对十四福晋赞赏有加。你们兄妹感情如此深厚,真叫人羡慕呢,所以我就忍不住过来拜见福晋,想着有幸见见真容……”,嫂子手帕掩口轻笑,谈起润晖倒是眉飞色舞,可听得我是后背冷汗直冒。
“如此……,甚好……,甚好……”,润晖这个不解风情的傻木头,良辰美景、洞房花烛,不说和新婚妻子好好亲热温存,讲几句体己话,没事把我生辰八字和人家显摆什么?闲的吧?!害我现在被杀个措手不及,只能傻兮兮的搪塞敷衍。
“灵犀,其实润晖此次被罢黜官职,只有你最了解,他走的仓促,想必没太和你解释个中缘由,况且他又是不善言辞的个性,我在此代为向你赔个不是。他心系黎民百姓,只是官场险恶复杂,还望您能多谅解……”,也不知魏灵犀真正脾气秉性如何?毕竟润晖莽撞丢官在先,任性离去在后,于情于理愧对新婚妻子。
“滺澜,你说这话岂不是见外?也太过看扁我的人品德行?说句实话,不怕你笑话,能嫁给状元爷是天大的福分,此前我从不敢奢望好姻缘。圣旨下来的那天,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老天爷会如此眷顾我?我阿玛之前常提及,朝中为官者,唯状元郎少年英才,博学多闻,正直高洁,且坊间谁不称赞状元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哪家姑娘都眼巴巴嫁给他;难能可贵是他从未以此居功自傲,总是恪守礼数,为人谦逊。以为我这样的出身、才貌都平平的汉军旗女子,想来没有当宫女,也只能落得纨绔们的妾室。所以,我对圣上恩典感激涕零,状元爷的决定,必经过深思熟虑,为妻者理应遵从,哪里还有怨言可谈?”,嫂子真是好口才,有条有理一段剖白心迹,将我听得目瞪口呆;润晖,想不到你个榆木疙瘩还挺有女人缘?
“对了,他离开京城之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嘱咐什么?”,想来私房话,他未必告诉我,但总要对自己老婆有个交待吧,兴许能套出润晖去向。
“状元爷拉过我的手,反复叮嘱说,若有事情商议,或遇着困难之处,不用去完颜府找老爷和小叔,只管去找十四福晋,才是妥帖之策。且让我先回娘家住上一阵,他归期未定,叫我莫要记挂惦念……”,看嫂子脸上泛出少女的羞涩,可想而知,润晖利用老婆单纯,轻而易举稳住了后院,而后就溜之大吉。他真是我的好哥哥,难事苦差全都往我身上扔!
“没事,灵犀若有不便之处,尽管告诉我,需要什么,开口讲一声就是……”,事到如今我还能怎样挣蹦?妹代兄职,照顾嫂子,天经地义。可想当初,十四小爷怠慢我的时候,没见一个公主出来说句好话,更别提关照了,皇家人就是高傲!
“那倒不必,状元爷替我着想,我阿玛也极为支持赞赏他的决定。回娘家住,反倒有额娘、姊妹照顾,大可放心。反倒是,我听状元爷说过你们兄妹之前的境况,想滺澜嫁到京城,又无娘家女眷疼爱。眼下虽是头次见面,可我好歹算是你娘家嫂嫂,就自作主张,给夫家姑奶奶做了几套贴身的衣裳,几双在家穿的绣鞋,料子都是上好软缎,针脚也还算细密扎实。咱们京城人家有讲究,姑奶奶出了门子,嫂子、姊妹要时常送些市面上买不到的贴身玩意,别冷落了出阁的姑娘。还有些豌豆黄之类的点心,别嫌手艺粗糙,都是番心意……”,看着魏佳姑娘从丫鬟提的包袱中,一样样拿出令人感激涕零的东西,还替润晖开脱掩饰,无尽的愧疚快要见我湮没。
“嫂子,你若是早嫁过来就好了,你放心,完颜润晖,我替你捉回来就是了,也算是回报你如此温婉识大体!”,从小到大,除了锦云,再没人专门给我做这些贴心的物件,小小恩惠胜过真金白银,叫人百感交集。
“滺澜,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只是……”,怕我以为她故意耍心机讨好,要挟润晖回京,灵犀使劲摆手,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