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宏几乎所有实权,除了御林军被皇帝个人调遣,京都禁卫军统领是傅运飞,但压下来的依然算是轩辕志。
福船停在边界水域一夜到次日的傍晚,那边终于驶近一艘战舰,木肯走出甲板已看到船头上紫衣官服的轩辕志,他一个跃身便到了轩辕志身前,侍卫举刀上前时,轩辕志已挥手让他们退下。
“轩辕大人。”木肯揖手作礼。
轩辕志微颔首应道:“木侍卫。”眼光却飘去前方皇后的福船上,透过白清纱隐隐约约看到里头晃动着一男一女的身影,轻风吹起一角,白衣灵修身姿,秀气玉容显贵,乌目里的侧目一瞬。
“是轩然殿下。”
木肯答。
轩辕志微愕,然后了然地笑了,原来当真是曲靖。
“此子非池中之物。”
好一记锐意眼神,那眼里的坦坦荡荡,就是太过坦荡掩藏了他的霸气意盛,轩辕志知道曲靖此趟京都之行不简单。
“代本官向皇后娘娘、轩然殿下问好。”轩辕志说。
“一定。”
轩辕志把眼光调好木肯身上说上最后一句话:“皇帝毕竟是皇帝,本官再位高权重,总不好忽悠皇帝一次又一次,希望明日在宫里百官能迎到皇后凤驾。”
轩辕志遣他的船走了,回去他还得捂着良心跟皇帝禀报,皇后船行慢游,明天才到京都。
木肯回到船厅上,正在与轩然下棋的云晰问:“木肯是谁?”
“是轩辕志。”
“哦。”云晰心在不言地答,她正在与儿子下棋是没错,不过下的却是飞行棋,很对不起,那个棋基本用不上脑袋的。
木肯看了一圈,只能感叹,皇后忘了她儿子已是十五高龄,这种幼齿的游戏对一个少年来说是很不耻的。可是,木肯又感叹一翻,那个某人儿子貌似玩得很开心,很如愿地直上云宵,赢了。笑得……还那个天真乐意的。
晚膳用后,皇后拖着儿子回卧室说故事,说着说着,皇后的故事没说完却是儿子的故事插了进来,皇后听着儿子小时候的事,听得一脸满足地睡着了,琼欢进来看到的便是皇后被轩然搂着,倚着床榻,那个少年一脸温柔地搂着。
“殿下也早点歇息,奴婢来看着就好了。”
“好。”他轻声说着,把母亲放平躺好再掩好被子,才轻手轻脚地出去。
轩然走出甲板,木肯走上前问:“殿下赴京只带文仲一人?”
“那又如何?”他挑眉问。
木肯很郁闷,这个少年样貌不像皇帝,说话的语气却跟皇帝如出一辙。
那又如何,确实不能如何,只是到了次日,福船终于行至京都水岸码头,来迎驾的轩辕志臭着一张脸对他说:“不止皇后娘娘摆了皇上一道,这个轩然殿下他的船昨天就到了京都,百官都列好队迎接,迎凤驾的,迎这个千岁殿下大驾的都一腔热切……”最后那声叹息,在看到那位英姿少年抱着皇后娘娘从福船上下来后闷吞下肚,十五年后,轩辕志头感觉又开始疼了。
第七十三章:珠胎暗结
皇后的凤驾一直由齐阳百姓夹道相迎回宫门,东正门进去,皇后便转往东华门的方向。轩辕庆幸的是,皇后娘娘回凤凰台阁那边,他还可以跟同德殿上面那位说,娘娘周车劳顿,先回凤凰台阁,当皇后下凤意让轩然殿下入住倾云宫,轩辕志惊得脸色大白,那位白衣少年看向他,脸容温憩,那过于坦荡的眼光让轩辕志认为很有问题,不,轩辕志看到的分明是促狭才对。
“好,轩然先到同德殿见过圣驾再去倾云宫。”
这句话让轩辕志对上面总算有所交代。
皇后想罢点点头,留下木肯照顾,凤驾才往东华门而去。
“大人,可以引路。”
那双过于干净的眼瞳又看向轩辕志了,轩辕笑得很僵硬地点头。
一行人总算到了同德殿,皇帝早在一刻前已知道皇后回了凤凰台阁,轩辕志进殿后,身后一位白衣少年,淡淡的紫花双襟锦袍,脸容清贵得如美玉无瑕,一根紫色锦锻束着乌亮墨发,随他一同进来的有御前侍卫木肯和一位赵池觉得面熟的中年男子。
少年随轩辕志入得大殿后,轩辕志回到左手第一行站好,少年踏着步往前行,直到御案前才行叩首礼。
“曲阳曲靖见过圣驾,皇上万岁。”
“起来。”
很威严的一声男低音,轩然抬头直视,赵池一身龙袍,面容清俊,年届已四十,眼角深了纹路,眼里多了大气,这该算是一个美男子,可惜那双过于深沉的眼瞳多了一抹阴骛,把他身上剩下的一点温润都抹杀掉。
赵池不得不承认曲家出的孩子都很好,靖王曲就年轻时一点也不比迟悦差,差了那么一点天人气质,到了儿子曲恂,即使有明月身姿的太子桓也只能屈居第二位,曲恬虽长得低了一截,但影响不了恬公子响誉天下的美誉。
而眼前这位曲靖,早在他五岁时虽顽劣成性却被冠上天资异秉,到了七岁,程王、沧王、卫王以及太傅范玮东便力荐他进殿听政。
好一双乌目清浅,好一双美目分明。
这个少年有一双过于清亮的眼瞳,像初生的婴孩,跟他的皇后倒有点像,清清浅浅。
接着轩然让文仲把一叠礼单呈上。
“这是父王的一点心意,望皇上笑纳。”
赵池往长长的礼单上上扫了几眼,点头,问了一句很亲切的话:“你父王可好?”
“回皇上,父王很好,念旧事,念旧人。”
答得滴水不漏,却又暗藏话中有话。
“闻说,你是与朕的皇后一同回宫的?”
赵池终于问来,轩然莞尔一笑,这一笑绝对是善意而又乐意的,百官眼里只觉得这一笑让沉闷的大殿如声乐奏响,悦耳又悦目。
“回皇上,是的,轩然到了胶洲,娘娘却已启程,轩然便往陆路快马追去,到了京都水域才与娘娘相见,父王让轩然带一句话给娘娘,所以便一同进宫。”
很诚实的的回答,下面他更诚实地问:“皇上要知道父王带给娘娘的话吗?”
赵池的脸色有点难看,有点怒,但还未来得及说话,轩然继续一句:“这个问题其实轩然也回答不上皇上,因为轩然都不知道,父王给娘娘的话是密笺,用火漆封好,嗯,皇上想知道的话可以问娘娘。”
眼看皇帝要大怒之时,木肯上前抢话道:“皇上,娘娘凤意,让轩然殿下见过皇上后便到倾云宫安顿,请皇上解钥禁。”
轩辕志也跟着出列:“皇上,木侍卫所言甚是,轩然殿下一翻周车劳顿,稍作休息,晚上还有盛大的欢迎宴会。”
赵池压下怒意,唤了与木肯同一级别的御前侍卫卫风去解钥禁,一行人有惊无险地出去了同德殿,身后的木肯一额冷汗,殿内的轩辕志同时做了抚额的手势,两人很郁闷的腓臆,恶魔,唯恐天下不乱的恶魔。
春风吹,春意绿,前面的少年走得一脸愉悦,心情显然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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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设在御花园的烟水湖,轩辕志也很郁闷,这块地仿佛千年不变成了宴会的首选之地,何况今儿两位主角来头颇大,一位是皇后,一位是王子,虽然这地方用得够久,没半点新意,但轩辕志本来就是不策划的料,本来是礼部的工作,皇帝让他来弄,他问了凤凰台阁那边,二品女官很不客气地说,这好像是大人的工作。
不过黄昏后,天公很不作美,下起雨来,微雨到大雨,轩辕志看着满天泻下的水,一点郁闷,郁闷后庆幸,然后晚宴取消了。
春雨一共下了好几天,春雨绵绵,到处都湿漉漉,皇后娘娘足不出宫门,凤凰台阁每天进出除了有平王爷与晶惠公主,最多的便是那位被百官誉为在殿上笑得一脸倾城的轩然殿下,宫里都在传那位王子殿下已经收服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对这位王子殿下恩宠如亲儿,到了第十天便传出,轩然殿下私底下已唤皇后娘娘为娘亲,更传皇后娘娘有意在寿诞上把轩然殿下认作亲儿。
赵池踏进凤凰台阁后,过了林园到中庭,入了内室,见不到皇后,倒是几个丫头见到他福身行礼:“皇上圣安。”
“皇后在哪?”
赵池很想发火,他一路来,没半个人告诉他皇后在哪,绕了一圈,那些丫头是没拦他,表面恭敬,却完全没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内。
“皇后不在寝室。”
“放肆!”
丫头齐声曰:“奴婢该死。”便集体求饶,可赵池怎样看就怎样觉得一点该死的样子都没有。
赵池火得想杀人的当儿,琼欢从门后进来。
“皇上圣安。”
“哼!”重重的一声鼻音,明显着若果没有一个答复,皇帝就不再管皇后的面子。
“皇上息怒,皇后在荷塘阁那边。”
皇帝暂时总算熄了火,随琼欢到荷塘阁,赵池不识荷塘阁是因为凤凰台阁他才第一次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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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就看到荷塘阁的长亭上立着两人,青衬碧纱裹白裙的是他的皇后,至于另一位兰草长襦袍的却是传闻里往凤凰台阁走得相当勤的平王爷。
其实云晰未醒来时,平林已侯多时,得到云晰醒来,那个孩子已一脸急色。
云晰觉得难得,她让琼欢找了一柄青花雨伞,撑着伞子走了一段,到了河塘阁,平林一开口就说:“请娘娘成全。”
云晰愕然,一向淡定的平林居然迫不及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皇叔意思?”
“只要娘娘答应下旨意,皇叔不答应也没关系。”
“没关系吗?”她挑眉问去:“如果我不答应,平林是否也觉得没关系。”
“娘娘……”
“我感到很失望……”
云晰的话比平林更加无奈,平林心头一疼,咚的一声,双脚着地。
“你……”云晰不可置信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平林,仿然间明白了什么,那双被情折磨的脸,那眼里透出的悲苦吞食了曾经的英姿焕发。
“平儿,你居然使这种手段,你在逼我,你在逼我……”云晰气得整张脸都白了,一口气闷在肚里不上不下,下一刻趴在石桌上猛咳。
“娘娘不可动气,否则心隐复发。”平林跪地向前抱住云晰的腿大喊。
赵池没想到来看他的皇后会看到这种场面,他快步走出琼欢撑雨伞,跑进河塘阁看到云晰一脸苍白扶桌,平林抱住她的腿低声求饶:“求娘娘成全,求娘娘成全……”
“发生什么事了?”赵池过去抚云晰背,利眼看去地上的平林,平林一张脸急转为白,闷不吭声地垂下头。
“我想老臣可以解答皇上的问题。”随着琼欢身后的还有身子明显已老态的方丛仁,他的脸色也很难看,一脸愠色地瞪着地上的平林:“晶惠公主怀孕了。”
赵池眼一瞪,脸冷了下来,把云晰抱了起来,丢下一句更冷的话:“到外面的石子路给朕跪着,朕没说起来就一直跪着。”
第七十四章:识破
赵池与云晰虽然两地相隔,但却不是十五年不见,十五年里赵池每一年都会到胶洲一两次,云晰从之前的冷脸到了淡脸,情绪都没了那一种。
云晰知道,赵池对她是不一样的,歉疚,失子失亲,这些都是他欠她的,她摆脸色,掌权,一向拥权独霸的赵池却如她所愿。
赵池究竟对她还有什么?感情吗?有多少?
云晰不知道有多少?也不想知道了,但如今她见了轩然,她有了另一个想法,她下棋的时候问过轩然:“长大了想做些什么?”
那个孩子下的棋路很迂回,忽东忽西,根本随兴而来,和她下棋,如果她蹙眉,他会让一步,如果疑惑,他又进一步,如果她想他赢,他便会意思意思艰难艰难,蹙着眉心小赢一把。
那个孩子在与她下一盘双方只差一着的份上讨赏问:“妈妈,如果轩然赢了,妈妈是不是从了轩然一事?”
“那要看是什么事?当然,只要是妈妈力所能及的都会遂轩然所愿。”
那个孩子扳回一城,把子一扣当下,笑得一脸灿烂说:“轩然想要和父王、妈妈一起,只有我们三人一起。”
轩然带来曲恬的密笺,里头曲恬提到轩然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赵池,而他的所愿里的父王是曲恬。
曲恬把决定权交到她手上,她看着一阵忙碌的赵池,他脱下她身上的外衫外裙,换上新的衫裙,脸上还带着愠色。
赵池为云晰换好衣裙,抱她上榻后见她一脸沉思,抚着她的脸问:“还在生气?”问着赵池也越想越生气:“平儿想着朕不答应,便想出这卑劣手段来。”说着赵池唤琼欢进来,交代琼欢别让人给他撑伞,让他一直跪着,谁也别求情,态度非 常(炫…书…网)强硬。
“这春雨还冷着,你这样让他跪在外面不好,让他回殿门跪吧!”云晰对平林还是不忍心的,这孩子很小意气用事,大概真的是情难自禁。
“哼,你就是妇人之仁。”赵池没有松口。
云晰说一句便不说了,拉了薄毡子闭眼睡下榻来,赵池见她这样便往她一旁躺去,不顾她的冷脸,把她搂进怀里,磨着她的脸到忍不住亲她的脸,一下一下的,脸、眼、眉、鼻、额,吻着吻着便到唇,轻轻柔柔地辗转反侧,吻到大气粗喘,手脚乱动。
云晰终于不耐睁开眼来,赵池停了下来,捧着她的脸问:“云晰你恨我?”
是,她恨他,赵池觉得无所谓的,恨就恨吧,毕竟恨也得用心去恨的,爱不了就只能恨。
云晰依然不语,赵池的脸躲在她的胸口闷闷地说:“你喜 欢'炫。书。网'曲靖,很喜 欢'炫。书。网'他对吗?我可以如你所愿,你喜 欢'炫。书。网'他,我下旨让你收他作子?”
“为什么?”
赵池很久才闷出一句:“因为你喜 欢'炫。书。网'。”
因为你喜 欢'炫。书。网',云晰闭上眼想为什么赵池情意的话来得这样迟?为什么在失去一切之后,在她心里总算有点安慰的时候赵池会说一句讨喜的话?
晚膳的时候,云晰问了赵池一句:“如果当日我的孩子还在,今日你会立他为太子吗?”
赵池用湿巾为云晰擦手,听到她问的话,停下手,直视云晰说:“你还怪我?”赵池挥手让琼欢下去,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他把汤盛好才说:“我赵池三个皇子都长大了,到如今未立太子,不是不想,是觉得他们都达不到我的要求,无法胜任东宫,难不成我百年归老后,赵家江山当真后继无人!”
赵池一声叹息,把话说白了。
在云晰木然地喝着汤的当儿,赵池却说:“云晰,那个孩子我有期待的,若果他还在,当不了太子,我想,我会疼他的,因为他是你的孩子,也是我想要的孩子。”
云晰扶碗的手差点不稳落地,赵池伸手握住她的手也握紧了碗,十五年里,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赵池眼内的情意,很淡,够不上深情,云晰别过脸,她觉得委屈,一股心酸的委屈涌上眼眶来。
她想骂,却一句也骂不出,想哭,却倔强地不肯表现那一点脆弱,对赵池她有她的尊严,有她的隐忍,怪他,恨他,很多情绪,但却无法真正做到去背叛,她喜 欢'炫。书。网'过赵桓的,赵桓也吻过她的,那时她年轻,心里也有着少女情怀,很浅很淡,试过问过自己是否真的心动?赵桓没有逾分一步,因为他们都是同一种人。
站在门外听了很久墙角的轩然走了进来。
边进来边埋怨地说:“妈妈,轩然闻到有我喜 欢'炫。书。网'喝的银耳汤。”
赵池脸色随即难看起来,他盯着随意进来的轩然,那个少年一脸微愕的问:“皇上……原来皇上也在。”
“这话该是朕问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