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捡一只都说很漂亮的。”
这一切都恍如昨日一般,在眼前霎时泼墨开来,沙滩上一字深浅的脚印,随奔跑的浪花一点一点蔓延、湮没,恢复成之前的平静。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才踱着步子,走向营帐,满天的星辰,闪闪发亮,周遭飞扑的流萤,如灯盏般照着前方的路。
两人皆是沉默不语,如多年老友般并肩而行,这样的夜里,心里如此的宁静,不起丝毫涟漪。
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不管多艰难、苦涩,也要坚持走下去。
“公子……”
刚踏入营帐,就见蝉儿拖着哭腔着急地哽咽,泪水哗啦直流,嗯?眉头微皱,快步掀开营帐,里面一片安静,秋霜两只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正背对着我仔细的对床榻前半蹲的女子嘱咐,那女子双臂扶着红蕊,用腾出的手,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渍,瞥见床榻上红蕊,面色疼痛的扭曲成一团,头搁在女子的肩头,一动不动,而身后的凌子朗和南宫翌正在凝神运功。
良久,两人才收气,下了床榻,待那女子回过头来,才看清楚。
沉秋!
这倒是让我有些讶异。
她移步至凌子朗跟前,递上自己的丝帕,为他擦拭额上的汗珠。而凌子朗却只是不怀好意的盯着我和伊洛,面色阴沉不语,眼底的不悦赤/裸/裸的显示出来。
南宫翌接住红蕊虚弱,目光沉痛的慢慢扶她躺下,又细心地为她掖了掖被角,随即便蹲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盯着那张容颜,一言不发。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入密林
“怎么回事?’
秋霜回头,看见我,疾步上前,“公子,红姐姐动了胎气。”还未等我开口,她又接口说道:“胎儿有点……”低下头,满眼的自责和愧疚。
移步至床榻,拂过南宫翌的手,摸向她的脉门,的确是滑胎之象。
皱眉余光扫过,柔蓝正安静地躺在另一侧床榻上,而木皓之正坐在她身旁,紧握她的手指,沉默不语。起身,又至柔蓝床榻,她苍白的面色带着惊恐与不安,头不安分的在枕上来回摇摆,仿佛梦魇了一般,在自己的噩梦里醒不过来。
“蓝儿、蓝儿……”
唤了几声,见她毫无反应,便坐在床榻边,轻手扶起她,紧紧抱住她,孱弱无骨的身子犹如被抽了丝一样轻盈,浑身在痛苦地颤抖着,耳边的呢喃中不断传出一种奇 怪{炫;书;网}的声响,肩膀处的炙热一点一点转入我的体内,不过片刻,我周身就已如烈火般燃烧起来。
蓝姐姐…。红姐姐…。无辜晕倒。
耳边秋霜断断续续的嗫嚅道,声音低沉无力,仿佛怕我责怪一般,紧抿着唇边。
“你呢?”
嗯?!抬起头的秋霜愣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慌张解释道:“是我采药时不小心误伤的。”声音由微弱变成了几不可闻,盯着床榻上的两人,以及受伤的秋霜,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上来,竟然敢伤我的人,简直是找死!
负手仰望,皓月当空,漫天繁星,思绪如麻,柔蓝的病发作的毫无征兆,红蕊的胎气动的也是莫名其妙,甚至是秋霜的伤,说不定也是……一想到这儿,竟是有些后悔让她们冒险。
“找到仙灵草。”一贯温和的语气变得慎重起来,他走至我身旁,若无其事的仰头看向星空。只要滑胎之象不超过十二个时辰,仙灵草都可以保胎,如今红蕊怀胎七月,如若此胎滑落,不但会损害她的身体,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寻找仙灵草迫在眉睫,而要得到它,只有夜入海冥密林了,原本打算晚上悄无声息地进密林,没想到却被他一眼看穿了。
“让我一起去。”
收回目光,看向他,刚毅的面庞,沉思而坚定,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一起入海冥密林。”他也收回目光,再次重审到,眼中又成了清澈如水,还有一丝我不能确定的情愫,迟疑片刻,便点点头,重新走回了营帐。
尽管月色明亮,但林中树木茂盛,所以四周漆黑一片,愈往深处走,越是静谧森寒,周遭的气息令人有些窒息。虽然不曾害怕,但处于这样的环境中,有些心悸也是在所难免的。扯了扯身上的墨色斗篷,继续提香灯前行,想到刚才为了弄晕伊洛,耽搁了不少时辰,就不免提步急速前行了。
好 久:炫:书:网:,才在一个低洼处,看见了一株仙灵草,它的周围聚集了一群闪闪发光的银鸟。看来这种香味还真是对它的胃口,将香灯搁置在一侧,屏息移步,慢慢靠近,抿紧唇边,在那群银鸟扑扇翅膀时,迅速出手,趁其不备,将那株仙灵草连根拔起,提起轻功就跑。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自己只是一味的疾奔,银鸟见老巢被端,也是紧随其后。不知奔了多久,感觉身后银鸟停止了,就停下步伐,回过身,见那些银鸟正围着空中高悬的香灯在扑扇翅膀,嗯?怎么回事?就在我纳闷时,身旁有人身手敏捷的掠过,冲向那盏香灯,一把打掉,大喊:“快走。”
随后,三人很有默契的运用轻功一阵狂奔,直至将银鸟远远甩在身后,止步,调整呼吸,回头,看着拿掉斗篷的两人。
凌子朗!
伊洛!
什么状况?紧蹙眉头,就在三人相互发愣时,耳边“沙沙”声一点一点接近,侧耳细听,不禁大震,将手中的仙灵草往伊洛怀中一推,“带它,快走。”
“我……”
“红蕊,拜托你了。”
抢先说完,就提内力向另一侧奔去,约半刻钟后,随身旁之人一起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较为稀疏的密林,空中点点月光透过它,洒落一地斑驳,地面上虽说不是很明亮,但也勉强看得清。
撇过眉头,还未质问,就听他慵懒而又不耐的说道:“落梅公子,本王今夜可是雅兴极好!”
雅兴极好?呵呵……凌子朗,一会儿,你就不这么认为了。
转眼间,四周就成了一片蛇海,成批的蛇从四面八方涌来,凌子朗面色渐渐难看起来,由慵懒转为了惊愕,不过转瞬,他就镇定了下来,慢慢朝我靠拢,唇边扬起冷笑,哼,刚才还不是雅兴极好吗?现在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蛇群只是围着不攻击,个个昂头,黑压压一片,凌子朗眉头轻扬,似是不解的沉思着,而我只是淡定自若的向前一步,凌子朗见状,慌忙拉住我,而我略低眉,便挣脱了他的手,在我上前的同时,蛇群也向后退了一步,看来带上柔蓝的竹笛果真是没错。
站定,对着密林高声喊道:“围而不攻,自败于此,兽王别来无恙啊!”
哈哈…话音刚落,粗犷阴沉的声音就自密林外传来,随后,冲出一头浑身斑斓的巨虎来,额上的“王”子清晰可见,“吼”它张大嘴巴,低吼一声,顿时,山林为之一颤。同时,四只凶猛的白虎又冲出,虎背上之人面目黝黑,生的五大三粗,头上戴着虎头印冠,危险的气息随之弥漫开来。
“落梅公子果然好耳力。”
“彼此彼此。”
表面客气的寒暄着,好耳力?呵呵…要不是雀丝,哪会知道是你?隐在竹笛中的雀丝,没有了之前的狂躁乱跳,安静的呆着一动不动,只是发出低吟的哀鸣声,伸手按了按身上挂着的竹笛,安慰它别怕。
“落梅公子深夜造访,不如佳处一叙?”
“多谢兽王盛情邀请,然今日在下有要事在身,改日再来拜会。”拱手淡声说道,面色从容不迫,看似一点惧意都没有,殊不知心中早已是叫苦不迭了,拳头紧握作出随时出手的准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走!
“杀掉四虎。”说完,就抽出腰间竹笛,置在唇边,轻吹,悠扬奇 怪{炫;书;网}的旋律就荡漾开来。逼近的蛇群立刻如醉了酒一般,顿时,晕晕乎乎向下萎缩,而这时又是奇 怪{炫;书;网}的呼哨声,蛇群又开始昂头进攻。我和兽王同时吹动蛇语,蛇群一会儿斗志昂扬,一会儿醉态阑珊,如此反复僵持不下,而凌子朗奋力提起内力,腾空而出,直击四虎。
竹笛发出的悠扬颓靡之音,通过内力缓慢荡漾出去,蛇群在醉态与斗志中摇摆不定,慢慢移步前驱,压向蛇群,迫使它们后退。斜眉余光划过,见凌子朗出手狠毒迅捷,几乎招招直击四虎要害,而他也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利剑,身姿灵活而飘逸,招数致命,即便如此,由于四虎天生凶残勇猛,凌子朗终究是凡夫俗子,逐渐略处于下风之势。
现在绝对不能给敌人已可趁之机,这是兽王的分力之策。
眼看凌子朗的背上,已被一只猛虎撕烂了一片,血迹斑斑。这样下去耗费的内力太多,还会受伤,倒不如走为好。
凝神,将内力再次灌入竹笛中,不间断地缱绻而出,连续一阵急促地旋律之后,扬手抓住凌子朗的胳膊,趁兽王不备,提起内力腾空而走。
倾盆大雨就那样毫无预兆地落下来了,击打在密书丛林中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青翠的枝叶乍亮发光,雨水顺着枝叶,藤蔓尖不断滴下,叶子随着微风颤抖。
剑身青光精亮,修长纤细,乍冷阴寒,韧性柔软,猛然挥出,剑身“咝咝“抖动,刺眼的剑光闪过,忽明忽暗,眯眼,细细打量,果然不愧为龙剑—苍湛,没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人人争夺的龙剑,竟然在凌子朗手中。
回过身,向洞里移去,见凌子朗面色红润,满头的汗水也渐渐消失,紧皱的眉头也在慢慢舒展,刚才的不安风也在平静。蹲下身子,看了看包扎过的伤口,还好血已止住了,也算是安心了。再拭了拭他额头,烧已经完全退了,将斗篷扯了扯,给他盖好,静静地盘膝而坐,凝神调息。
“唔“听到声音,睁开眼,见凌子朗正用胳膊肘支撑着身子,挣扎着要坐起。伸手扶他靠在洞壁上,他面色疲惫不堪,喘息着缓气,干裂的唇边泛白,墨黑的散发只有几丝凌乱,即便如此,也不失他的俊逸。
随手向火堆中有添了几支干裂的柴火,火焰骤然加大,凌子朗缓过劲来,睁开微眯的眼睛,神色疲惫地开口道:“多谢落梅公子出手相救。”
“我只是在实践自己的诺言而已。”
凌子朗运功,却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头也是眩晕沉重,皱眉揉了揉鬓角,明明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怎么会伤得如此严重呢?
“你碰了香灯。”
见他不解,便随口说着,同时,看向洞外的暴雨。
“嗯?”
“香灯中含有银鸟喜 欢'炫。书。网'的味道,这种气味是一种慢性毒,释放出来会令人暂时失去内力慢性中毒。”
“你提前服解药了?”
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盯着暴雨,以及碧翠欲滴的树枝。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要怎么解释,师父给我吃的奇花异草,使我的身体对某些慢性毒药产生了抗体,而这种毒气刚好就是一种,所以它不会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各想各自的心事。
伸手自怀中掏出精致的瓷瓶,递给他,“蜂蜜”他回眸,眼神暗淡失色,犹豫了一下,缓慢接过,仰头喝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他好似缓了些力气,坐直了身子。
“成全南宫翌。”
他打破了沉默,回过头,看着他坚定而诚恳的面容,毫不迟疑地回答道:“不可能。”
“他是真的爱你的侍婢。”
“那是我的女人。”再一次又陷入了沉默,只留雨声在击打树枝。
沉默,沉默,无休止的沉默。
“不要让他像我一样爱的辛苦。”
过了良久,凌子朗才幽然地说出这句话,声线中的无奈和苦涩赤/裸/裸地充斥在耳边,神情落寞而又孤独,眼底的哀伤和痛楚泻落一地,心不由自主地少跳了一拍,紧接着便是一阵心悸。我这是怎么了?被感动了?怎么可能?但这种感觉的确又是真实存在的,如当初海弓在身后抱住我腰时,耳边吐气如兰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这样的感觉即使十年没有,但依然清晰在耳侧回想。
“王爷和王妃琴瑟和谐?”
原本想转移话题,却出口成了这般,问完就后悔了,懊恼不已,为什么要问这句话呢?自己明明清楚,却还要故意如此问,可这句话好像是自喉间不自觉滑出的。
呵呵……他苦笑着,微吸口气,移动身子,找到了一个最佳的靠姿,才缓缓开口。
新婚夜里,她的绝色、清冷、脱俗……心在那时就跳乱,被她征服了。
违反《约法三章》只是想让她开心,让她正眼看我,在她面前我永远不可能怒火冲天。
……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巧丫的离开是个意外……
她对皇兄的每一次嫣然而笑,柔和眼神都令我嫉妒的发狂……从来不知道爱惜自己,看着她受伤,心如撕裂了一般疼痛,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
利用她并非我本意,而是因为太怕她受到伤害,尽管知道以她的聪明和武功,绝对可以应对,但自己就是没办法放心……不允许她有丝毫的伤害。
……宁愿对侍婢笑语如嫣,也不曾正眼瞧过我。
……
只要她呆在我的眼界之内,我愿意站在她身后,陪她一辈子,即使、即使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这算不算是道歉式的表白呢?
听着他磁性而又好听的声线坚定无疑的传来,心剧烈地跳动着,心底深处的种子正在发芽,这种感觉如此清楚却又如此与众不同,我知道这种感觉,那是心动。
盯着他,满目的失落、哀伤,以及幽绵的声线,字字敲击在心头,沉重不堪。
原来我一直在误解他,没想到我竟伤他如此之深,而他……
第一百一十四章 道歉式的表白?
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慌忙回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可心中的情愫却在不断增长我觉得大脑停止了思维,额头发懵。
平静下来后,回过眉头,看凌子朗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目光中无尽的失落和哀伤竟不忍心去碰触,瞥向别处,克制住自己莫名的心跳,尽量淡声迟疑地问道:“王爷、王爷很……
正考虑着要如何才能将措辞说的尽量委婉些时,凌子朗就扯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似是满不在乎的开口道:“很爱、很爱她。〃
这下我是完全懵了,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心中惊诧不已,急忙掉转过头,不敢直眼去瞧,面色尽量的镇定下来,然心中却早已是心潮澎湃了,手心也是汗渍密沁,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呵呵……让你见笑了。”他扯出一个温和而无奈的笑容,不好意思而抱歉地说道,这样的凌子朗,没有了狂傲,没有了凌厉,只是如一个为情所困的痴情人汉,默默地守护,安静地等待,等待……独自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和苦闷。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他有些促狭地笑了笑,又摇摇头,见我面色冷静,就目光直视着我,才开口道:“感觉。”
呃?愣了两秒,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渍,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事实上我也不能说什么。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无休止的沉默。
凌子朗,遇到你真是个错误,你可以冷酷的对我,但是绝对不可以对我产生感情,这样的感情是我无法承受的。他的絮说吹皱了我心底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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