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憩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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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憩怡生-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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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春阁!我来了!
  这就是苏小小,杜十娘,李香君的“娘家”啊。“虽是红颜痴情冢,却是佳人多情乡”。拉我进来的真不像只是“门迎”级别,论脸蛋儿论身材都是够“价儿”啊,很好的职业操守吗!一见我这身打扮,老鸨就像一礼拜没吃饭突然见一大白馒头似的扑上来了。
  “呦!我这位俊俏的爷!”一把拉开我身边的姑娘,自己亲自上阵,我很荣幸。
  “爷是头回来我们藏春阁吧?”
  “初次上京。”我故意粗着嗓子道。
  “我说今儿早起,门口的老杨树上怎么一下子就落了两只喜鹊呢!敢情是爷您要来!头回进京就来了咱们藏春阁,爷您好眼力啊。不是我‘王婆卖瓜’,咱们藏春阁的姑娘可是京城出了名的,且不说‘金银双凤’,‘潇湘三蝶’,‘梅兰竹菊’了,就是咱们‘藏春八俏’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出了银子就能见的,更别说‘青杨翠柳’了。”什么乱七八糟,又红又绿的!不过到挺有趣儿的,还形成体系了吗。最起码不像那些什么“春兰”“秋菊”,一听就是粗脂俗粉!看来我一不小心还进了个五星级的!
  “看爷您仪表不凡,定不像那些个凡夫俗子,不知您是挑好了姑娘,还是让妈妈我替您挑个贴人心,招人疼的?”
  “请问妈妈可有位叫韦春花的姑娘?”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们倒是有两位姑娘叫:韦春红,李春花。爷跟那位韦春花姑娘是旧相识?”
  我倒是想呢!也好借机认识一下韦爵爷,就是没那个福分啊。
  “那倒不是,只是听说韦姑娘在京城颇负盛名,那就烦请妈妈请那两位姑娘出来吧。”
  “这位爷果然是有见识的。什么‘颇负盛名’,我在京城这么些年,从来就没听说过,可见是唬人的,咱们春花,春红才是真正心疼爷的人!爷您先请到楼上歇息片刻,我立刻叫二位胡娘过来。小梅,给爷上桌好菜!”这词儿溜的,好像要建立京城妓院界的托拉斯啊,够专业,女中豪杰!
  我被引上了二楼。屋里的摆设是很正统的闺房,熏香也够级别,我这身穿戴还不让他们捡“打眼儿”的上?
  身后推开了门,我心一提。一般情况下,是会有两只香的十米外都闻得见的“花蝴蝶”一边“爷……”的嗲声叫着,一边“飞”进我怀里。可眼前这场面很让我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很想去确定一下门口的匾上是不是写着“淑女坊”!又或者这里真是“天地会”分舵?她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筹集会费的?
  “春花。”
  “春红。”
  “给爷请安,爷吉祥。”说着就跪下行礼。
  我一下子就傻了,下面该说什么来着?
  “二位姑娘请起。”怎么觉着我们像是要结拜啊,我这儿收义妹呢!
  “爷请坐。”我刚坐定,就一左一右很有礼的坐在我两旁,一个斟酒,一个布菜。这是嫖妓?这是上“礼仪课”呢!
  “爷,您请!”只是把酒盅举在我面前,不是应该喂我喝吗?
  晕了,彻底晕了。是针对我一人还是这家儿把“以礼待客,做青楼界一枝独秀”作为口号啊!糟了,这酒里不会……黑店?不会啊,没听说妓院还外卖“人肉包子”的啊。龙门客栈?
  两眼含情脉脉的眼一起看着我,不喝不行了。刚举起酒杯,还没碰着嘴呢。就听见外面又闹起来了,二楼是不是有诅咒啊!
  “抓住他,这次不能再让他跑了。”

  藏春阁二救故人 触旧伤真情流露

  “啊!救命啊!”
  “救命?上次让你跑了,这次还敢来!老娘不打断你的腿!”
  “刚才那个声音……”我不自觉的说着。
  “那是冯妈妈。”
  “我知道,她上一句。”
  “您是问他?”春花回答说。“三天前来过一次,上来就点了我们的头牌‘青杨翠柳’,妈妈见他仪表堂堂就带他见了,谁想到第二天人一早人就没了。妈妈正恼火呢,他到自己送上门儿来了。”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她说着,她们妈妈陪了多少我到懒得管,只是刚才那个喊救命的声音很熟悉,在哪儿听过呢?府上?不像啊!
  “啊!别打,别打,别打脸!”
  “啊!是他!”
  “爷,您怎么了?”
  “我出去看看。”刚一拉开门就和人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真的是你。”
  “公子!又见面了!啊!公子救我!”说着就躲在我身后,抓着我袖子的手还直发抖。虽然事出突然,可我还是觉得别扭,他真是我刚才在酒楼从官差手里就出的那个“贵公子”吗?现在这副胆怯,猥琐,鼻青脸肿的狼狈样,实在不像刚才的“关爱儿童”大使,对了,那个孩子呢?
  “在这儿呢!给我绑了!”两个大汉上来就要拿人。
  “公子救我!”
  上一次看你人好,又心疼那孩子,这次,你嫖妓不买单我也得管?
  “公子救命啊!”
  “妈妈,这位爷是我的旧相识,不知哪里得罪了妈妈,在下在这儿给妈妈赔礼,还请妈妈高抬贵手。”
  “既是爷您的旧相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可您也得跟您的‘旧相识’说道说道。我们藏春阁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不过来我这儿就得首我这儿的规矩。我们的‘青杨翠柳’可是头牌姑娘,岂容他如此怠慢!”
  “你胡说,我什么都没干,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他探出头辩解。我狠瞪了他一眼,再废话不救你了!
  “自是我这位朋友的不是了,我代他再向妈妈赔礼了,我这位朋友家中也是有些身份的,万一把事情闹大……再给妈妈惹麻烦就不好了,妈妈您大人有大量。”还是那招儿,只是银锭子得换成金的了,谁让他得罪人家头牌?这窝囊废一会儿工夫花我多少钱了?
  不愧是要建托拉斯的,果然够豪迈,见了金锭子也只是挑了挑眉,但音儿还是软下来了。
  “我也不是那不识抬举的人,既然公子您这么说了,我也没理再纠缠,只是还请爷们看清楚地方,这儿可是‘藏春阁’!”知道,知道,知道你有后台!知道你惹不起!
  “多谢妈妈。”
  “散了吧!爷,您歇着。”
  “不必了,下次再来讨饶妈妈。”哪儿还有上礼仪课的心情,再说都闹出这么多大动静儿了,别再把那群官兵引来,我身上可没剩多少钱了。
  抬脚刚要走,“春花。”“春红。”“恭送爷。”她们不会真爱上我了吧?看那专业的招牌笑容,别自作多情了,走人!
  “公子!公子!”我不禁开始翻白眼儿。可能是因为刚开始对他印象不错,现在反差太大的原因,我这会儿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他。相貌不凡,穿着不俗。嫖妓?还嫖“霸王妓”!被人打的东躲西藏跟耗子似的!小白脸儿,不中用!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都帮你解了两次围了,我这会儿真没钱了,你走吧!”
  “公子,我冤枉!”
  “你冤不冤枉的不干我的事!”转身就走。
  “公子,您……求您再帮我一次!在下感激不尽!”
  “你有完没完?你说你……”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蹲下去,拉着我挡在他身前,我转身一看,另一伙官差在巡街。这家伙到底犯什么大案了?跟那孩子有关吗?我真心善啊,又帮他躲了一回。待官差走远,他獐头鼠目的站起来。
  “那孩子呢?”
  “我就是为那个孩子啊,这位兄台,我现在身上是身无分文,还要照顾那个孩子,在下承兄台两次相救还请兄台好人做到底啊!”凭什么啊?我又不欠你的?虽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一口一个“兄台”倒是叫得挺亲的。主要是还有那个孩子,不管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孩子总不应该跟他受罪啊!
  “说吧,还想让我怎么帮你?”
  “多谢兄台!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下现在实在是‘山穷水尽’了……”明白了,明白了!还好,还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拍在他手里:“全在这儿了,我现在连雇车回家的钱都没了。”扭头就走。
  “兄台,兄台……”
  “没完了是吧你?”
  “不是不是,只是在下初来京城,没有落脚之处,且身边还带个孩子,又怕被官差发现,住客栈实在不是上策。”
  “那你让我怎么办啊?”
  “不知兄台是否方便让在下在贵府借住!”
  “咳……你……咳……”你吓死我吧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我带你回家住?且不说那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怎么在背后毁我,也不说那群孩子,小老婆的眼珠子还能在眼圈里呆多久,关键是他……他不得掐死我?突然一懵,他要是说“你的客人?那……好好款待。”我又该怎么办?难道他没可能这样?他会怎么样呢?
  可能见我反应太过强烈又突然一愣,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台?”
  “啊?我家实在……实在是不方便,而且我家里人多,人多嘴杂,也不安全 。”可他说的也对,客栈真不是首选。算了,帮人帮到底。
  “这样吧,我家附近有个‘广源客栈’,掌柜是我故交,你在那里安身倒也安全。”其实老板是钱顺儿的表弟。虽然这堵墙估计也挡不了多大风,但天儿快黑了,急着回去,不能总让这家伙挡路,再说他也不会常住,实在不行就把他强行转移。
  “多谢兄……咳……兄台,兄台大恩,在……咳……下没齿难忘!”
  看他咳成这样,刚才真是被揍的不轻啊!
  带着他去了广源客栈,幸好人家都不认识我,这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处啊。
  “多谢兄台相助,我这就去破庙接那个孩子,在下尽快跟家人联系,解了燃眉之急就走,绝不拖累兄台!”
  得了吧你!拖累我还少?住两天赶紧滚蛋!被发现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其实那孩子跟他什么关系;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去妓院胡闹我不是不想问。但终究不想跟他扯上太多关系,再说天儿真的不早了,赶紧回家!
  触旧伤真情流露,难心安客栈“巧”遇
  还好,快到饭点儿了,大家都忙,没人出来到处乱晃。动作敏捷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直到进后院,我都很确定除了门口守卫没人看见我,估计这会儿脚下就是像《偷天陷阱》那样到处都是红外线我也不会比凯瑟琳泽塔琼斯差多少。我就那么怕让他知道?我到底在怕什么呢?
  马上就要进屋了,偏正对我屋门口有两个小丫头坐在长廊里磨牙。我只能猫在柱子后头,以观动向。她俩倒是越聊越来劲儿,哪屋的?不伺候主子用晚膳在这儿扯闲皮儿?好,记住长相,你们俩完蛋了!我的老腰啊!
  “看什么呢?”后面突然有人跟我说话。
  “啊!”我吓得一蹦,光盯着那俩丫头了,没留神后头有人暗算。“哪个兔崽子?”我捂着胸口,面目狰狞的转身。“啊!爷……”当了半天“神偷”,还是撞“枪口”上了。我刚才叫他什么来着?没听见!他指定没听见!
  又来那套,不说话。我耷拉着的脑袋也不敢抬起来,好像在泥里野了一天的疯丫头被刚下班回来的爸爸逮个正着。
  “出门了?”
  “嗯!”
  “玩的挺高兴?”
  “嗯。”
  “还认得家门儿?”
  “嗯。”
  “你还有点福晋的样子吗?”
  “嗯!嗯?”赶紧摇头。
  “去哪了?”
  “就在街上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随便逛逛就把手逛成这样!”说着一把抓起我的右手。
  呀!流血了!还不少!出门时怕我的“木姨奶”扮相太吓人就把纱布拆了,回来时走的急,碰在哪儿了?刚长住的口子又裂开了,刚才当“神偷”太入戏,竟没发现。
  “不疼!”我说真的,不然我不会不知道,说着就要把手从他手里屯出来。
  他竟像是听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眼一下子就瞪圆了,喘着粗气,拉住我流血的右手转身就走。“跟我进来!”
  “你放开我!”我甩开了他的手,心里是真委屈。上次也是这样,干嘛呀?掉冰窟窿里的是我,手流血的是我,遭罪的是我,挨吵的还是我!怎么我都惨成这样了还冲我发火啊!我就这么不招人稀罕?越想越委屈。
  “你还有什么可哭的?”
  “我都这样了你还吵我?”那俩丫头早吓得跪下半天了,“还让我出丑!”
  “怎么越大越……算了,进屋吧!”
  进了屋,他让彤儿取了药和纱布,帮我认真清洗了伤口,又重新包扎好,手艺不错,专业!阿哥连外科也要学?可怜的孩子啊!彤儿看见我的手虽是吓得不轻,但看我和胤祥这阵势乐了老半天就撤了,跟婆婆看见小两口秀恩爱似的。
  眼前这人有病!当时看我那么惨不救我,这会儿又来装好人。他好像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但就是不接茬儿,他总是这样。
  “别碰水,明儿我再来给你换药。”
  “不劳烦爷了,让彤儿换就行了。”
  “你就不能听我一次?你总是这样,觉得自己永远正确,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用自己的想法判断一切,从不先辨清是非黑白,稍有不顺心就闹,还要让所有人都配合你闹,不配合就闹的更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有些事不是你……”
  我越来越大的哭声,越来越大的泪珠终于让他停了口。我就这么让你烦心?“我”以前当然不是这样的,因为那根本不是我。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帮上你的忙,一直以为我们是共过患难的,一直以为我和那些帮你生孩子不一样。原来我就是这么个“不一样”法。我在你眼里,心里原来是这样。
  我,比不上兆佳若娴。
  再抬眼,他已走到我面前,叹了口气,左手慢慢搂住我的后背,右手轻放在我的头上。“又不让我把话说完。皇阿玛,四哥也没打断过我说话。怎么偏你就这么放肆。再说,我也没说什么啊,就哭成这样?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大喊要人家命时的那股劲儿都哪儿去了?就委屈成这样?”
  我更来气,猛推开他,站了起来。“你没说什么,你还想说什么啊!我怎么了我?我不就是有饭就吃,有觉就睡,有火儿就撒吗!至于把我说的那么不懂事儿吗?又挨冻又流血的,谁家福晋像我这么倒霉啊?你还凶我!”
  “哈……”他竟然笑了,还张着大嘴,仰着头。“可也没哪家福晋像你这样敢这么对爷说话啊,更没哪家爷只是心疼却从不生气的。”说着一把把我揽进怀里,却托起我不能碰的右手。“说你还不是为你好,怎么就那么听不进去,也不想说你,说了你心里也别扭,可不说就心疼。‘别扭’总比‘疼’来得好啊。”
  “那你以后小点儿声说我。”
  “好。”
  “还有,别瞪着眼说我。”
  “好。”
  “还有,别当着别人的面儿说我。”
  “好!”
  听他都答应了,我安心的躺在他胸前。他的左手仍轻轻地托着我的右手腕。其实感觉还是想老爸训闺女,但心里真挺舒坦的,其它的以后再说吧!还有,关于他……以后再说吧!最起码现在不想了。
  往后的半个月,他天天晚饭后来帮我换药,换时唠叨几句,不太过分的我也就应了。换完就走,爱去哪儿睡去哪儿睡,这点我们很默契。他很自觉的离开,我很配合的不过问。其实这是理想中我和胤祥关系的最高境界:相安无事。
  “小姐,小姐,不好了!”彤儿这一声的语气很不符合我这半个月的心情。

  难心安客栈巧遇 听对答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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