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憩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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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憩怡生-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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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语气的,他怎么了,他到底是谁。
  “你来干什么?”我潜意识里开始防备他,我见识过他的本事,他的智谋。
  “我来问阮兄一个问题。”表情如此的淡然,好像在一间闲适的茶馆巧遇多年未见的挚友。我们的确是多年未见,也算是巧遇,可这里并不闲适,我也不确定我们是否算是挚友。他怪异的表情与话语让我更加质疑这一点。
  “问……什么?”
  “当年你不辞而别,留下的那句话,可是真心?”收敛了戏谑的笑容,双眸亮出了同那晚在破庙门口一样的光芒。
  “我爱的人,是你说的王维。”这就话我永远不会忘记,无论选择回到胤祥身边是因为歉疚,还是弥补。爱,终是本因,再强烈的自尊心也无法掩盖的真实。
  “是,字字真心。”我说的很坚定,无论现在是怎样的心境,何种的处境,这点,我不允许自己质疑。
  但眼前的面容让我更加难以置信,他左脸的肌肉开始微微的颤抖,咬牙的猛力也让太阳穴不住的突起,下巴也开始上扬,他,不再平视我。
  “你……你怎么了?唉……当初的不辞而别我是有苦衷的,现在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的清楚的,只希望你能谅解。还有小德的姐姐……”
  “阮兄,你女儿会幸福的。”他转了个方向,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面部的抽搐仍没有停止,前胸的起伏越发明显。
  “你是说……沁儿?你什么意思?”我像是收到了危险讯号,立刻拿起了武器。“沁儿的事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难道,皇阿玛所指的人就是……”
  他转过身,再次正视着我,露出了另一种微笑,仍是没见过的,只看了一眼,就让我满是厌恶。
  “你说话啊,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企图,你说……你说沁儿会幸福,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要嫁的人,就是我啊!”

  莫名恨痛煞四年 爱子心如履薄冰

  “因为她要嫁的人,就是我啊。”他占据了我全部视野的面容渐渐变小,敛起的笑容里掺杂着骄傲与报复。
  头脑在不该运转的时候变聪明,又在最需要它的时候明哲保身。
  “你……你胡说什么?”沉默了许久,我只能说出这句。
  “那你就当我是在胡说吧。”
  “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问自己当年是为什么,我给过你机会的。”
  “你是在宣判吗?你有什么资格?”
  “记得茉儿吗?为什么要学她?为什么要我等待,自己却走了,我没有苛求过你什么。”他的嘴唇基本没动,也许他不希望我听到他的话。“知道茉儿的下场吗,新婚之夜,整座院子,三百多条人命,我一个也没留下。你知道我点燃新房时在想什么吗?茉儿,你终于可以说到做到了。她说过会回来,我帮她做到。”过往仍在折磨着他,也许他的手段可以毁灭一切,但却无法救赎他自己内心的恐惧。
  “而你呢?”他突然挑起的憎恨的语调打断了我对他莫名燃起的同情,“我给过你机会的,四年前,我在那家农户等了你一个月,结果却发现你回到了那个人身边。我只能回蒙古,一等就是四年,四年。我每天都在等,等你的清醒,等你的发现,等你的回头,可你却让给我为你虚度了四年。当时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毁了你,还要毁掉你爱的一切,所有你为了他们而背弃我的人。起初,我为等你而活,后来,我为了恨你而活。可你知道吗,在见到你的一刹那,我还是想起了我们的马车,我们的破庙,我还是给了你机会,打碎了四年的坚定给了你机会,你却践踏了它。”他暴起了青筋,每一句话都是一千多个日夜的挣脱与煎熬,这一点,我不怀疑,可我,真的不懂他在说什么。我对他做了什么?
  我的头脑不再维护我,我的表情也不再由我操控,只有我的心,陪我一起跳动。
  “我……好像伤害了你。”虽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面对眼前的这个人,我必须这么说。
  他不再让我看他的表情,但那绝对是个和胤祥有天壤之别的背影。那个背影即使在颤抖,也无法让我为之心痛。
  “你,走吧。”
  我不能走,我的话还没有问,我的沁儿怎么办?可他现在就像一头搏斗到筋疲力尽倒下的猛兽,如果不慎发出任何响动触怒了他,那我的沁儿就……可让我就这样走出去,等待明年春天的到来?我定在那里。
  “送客。”
  两个蒙古装束的青年走到我身边。“请。”
  我像是被人推着,只能向门口移动,其实推我的,是我的心。它,怯了。
  “你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激怒了我的头脑,它开始转动,而且有了足够的动力。“你知道能在哪儿再见到我的。”
  原本以为头脑选择了逃避,其实是它选择了休息,因为真正的战争在后面。
  韩龙啸,或许应该叫你霄隆王子,谢谢你的这句话,如果带着太多的疑问,同情,心软,我还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现在,我知道了。
  胤祥在马车前等我。
  从他在我的视线里只有一个点那么大,到现在的近在咫尺,我走了很久,他,一动不动的等我走近,不复杂的笑容静静的盛开着。四面都是红与黄的怒目与重压,在这个只有鲜血与金钱的怀抱里,我向他张开了一个洋溢着我全部温暖的怀抱,全部,真正的全部。没有丝毫的保留。当他用双手为我的怀抱封口时,我们来到了一个孤岛,鲜血和金钱都在另一个世界,它们被浪吞噬了。
  “咱们回家包饺子吧。”马车里,我们没有相濡以沫的紧紧相拥,只是面对面坐着,用自己的膝盖碰着对方的,像两个被关在家里很久,突然被父母放出去“野”的孩子。
  “我啊,我们五个。”他没有说名字。“你信不信远儿一定会说……”
  “给哥哥留着。”我们异口同声,也一起笑了。
  “远儿是个好孩子。”
  “那是,你也不看看儿子是谁养的。”
  这个被我逗的发自本心,很干净,很无奈,又有点儿不屑的笑容,我盼了四年。
  “当你种下恶因,尝到恶果时,会怎么做。”我没有多难受的表情,挺自在的问他,好像在和他论禅。
  “我倒是知道娴儿会怎么做。”他颇为得意的点着头,我被钓起了十二万分的好奇。
  “那你倒是说说看。”
  “娴儿会把恶果咬一口,要是甜呢,就一口气全吃了,要是不甜呢,就……就……哈……”他被自己的笑打断了。
  “快说啊,要是不甜呢?”
  “要是不甜就给如来佛祖扔回去,然后大喊一句:‘有本事就一个炸雷劈死我,一个烂果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娘不怕!’哈……”他笑的弯了腰,享受着自己的作品,我佯装生气的撞了一下他的膝盖。
  笑永远赢不了哭,因为哭可以维持很久,笑却只有一刻。就像现在,笑声的结束使我们相互碰撞的膝盖自觉的停下。
  “如果是酸的,又非吃不可,那……”
  “饺子我们包什么馅儿的,韭菜?白菜?”好像没听到我刚才的话,“这包饺子嘛,我们四个就……”好像我们真的只是一个平凡的家庭,几个孩子在家等待外出父母的归来,父母在回家的路上为他们分着礼物。我必须配合,因为这一切也是我向往的。
  “知道,包饺子这种事自然是奴才分内的事,各位‘爷’还得费心吃呢!”说完翻了他一眼,他点着头笑了。
  刚出锅的饺子散出的热气好像已经把我们包围,那浓浓的香气,叫幸福。
  车停了,他麻利的跳了下去,没有过来扶我,去牵住了缰绳,双眸充满了情义却仍不复杂。我知道,我应该在车上听他说话。
  “去吧,去扔了你的酸果子。”
  我捂住了嘴,想尽力遏制决堤的眼泪。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我的心已经开始悄悄的为你留了位置,你还是如此急切的闯进去吗?给我一段时间去接受吧,我的自尊心还没有被完全驯服,在它向心俯首之前,别再这样对我了,我真的还不起。
  不敢看他,不敢接话,不敢放下遮住脸的手。
  他又摇头一笑,朝我走来,拉过了我的右手。翻过手心,我们一起凝视着那道四年前留下的疤痕,一起想到了那个小池塘。
  “不管多厚的冰,娴儿都是要自己砸开的。我不拦你,但别忘了,回来时,把受伤的手给我。”说完用他的双手包起了我的右手,和我的疤痕。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粗鲁的用左手的袖子抹了泪,“嗯,等我回来,我去用你给我的红豆砸死他。”对于我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又一次的点头。何必咬文嚼字,一双眼睛,足够了。
  他轻轻地松开了手,一边退一边说:“我们等你回来,包饺子。”
  我点头。
  “小川儿,伺候好福晋,去紫檀居。”他,什么都知道。
  没有选择去看他渐小的身影,因为我知道,很快就可以再见到。
  我用右手去摸左肩的箭伤,另一块疤,轻轻的抚摸着它:“别伤心,你从一开始就输了,虽然你险些废了我一只手,可你却永远无法伤到我的心。”,低下头又看着右手的疤,笑了,幸亏你在。
  韩龙啸一定会在那儿,紫檀居,我们初遇的地方。
  “窝囊废,给你大哥看茶。”我好像是没看到这间屋子也是有门的。
  他坐在我当年坐的位置,桌上也摆着和当年一样的东西,两素一荤加一汤,还有那些糖人,面具,风车,拨浪鼓。只是那个屏风,换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他翘着嘴角起身为我倒茶。
  “说吧,看上我家姑娘什么了。”我说的很豁达,像是个要嫁女儿的尖酸农妇,来讹彩礼的。我不吵,不哭,不闹。因为……我心虚。
  “你果然没变,还是那么爱逞强。你就没想过,也许你求我两句,再哭两声,我会改主义呢?”又是那个一眼就令人厌恶的表情。
  “你会吗?”
  “你希望我那么做吗?”
  “你说呢?”
  “你怕了?”
  “笑话!”
  “是吗?”
  这样的一问一答完全不容你有思考的时间,不禁让我想起了《四郎探母》中的《坐宫》一折。可面前的这个人,不会像萧太后那般心软。
  “我就是来要个说法的。你别以为我们会怕了你。说真的,我们这样的人,一生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走什么样的路都是早有定数的。我们不是为自己活的,我们吃着最贵的,用着最贵的,因为我们承受的苦也是最贵的,这些我们从小就知道,但我们心甘情愿,因为我们懂得有两个字叫‘责任’。我不会怕,他也不会,我们的沁儿一样不会。为了大清的基业,为了前方的将士,我今儿若是求了你,拦了沁儿,我就是辱没了祖宗,我就是给前方的数万将士抹黑,就是给家乡无数等待他们的亲人丢脸,沁儿也不会原谅我的。我,兆佳若娴,自认为不是个好人,但这件事,你看低我了。你忘了我最拿手的是什么了?逞强!没错,可我这次逞强的理直气壮,有数万将士为我撑腰,有沁儿为我撑腰,还有……”我握紧了手心的疤痕,“今天以后,我的自尊心终于可以向我的心屈服了。”
  我一下下的数着自己的心跳,因为心,此刻离耳朵很近。他眼不眨一下的看着我,没了那个令人厌恶的笑容,我该高兴吗?
  “你就不能让我多可怜你一会儿吗?你就如此急切要知道答案?同时判自己死刑?我恨你我不藏着,可我还没恨到要说出一切的地步,可今天若是不说,就真是辜负了你这满腔热忱了。”
  我握紧了我的疤,“他们在等我,我爱的人们在等我,我不能让他们失望。”头脑和心都站在了我这边。
  “求之不得。”
  “其实我应该挺庆幸的,你刚才之所以说的那么慷慨激昂,不是因为你真的想通了,是你到现在还不愿相信我会把事情做绝。可是,太遗憾了,你高估了我的良心。”我的右手突然间张开,剧烈的颤抖,让我无法再触碰我的疤痕,也无法再感应他的力量。“而且更遗憾的是,你还低估了我对你的恨。难道你以为四年的苦痛与煎熬,是用你的一个女儿就能还清的吗?”
  我拔下头上的一根簪子,冲上去用簪尖指着他的脖子:“不许碰我儿子!”我还是我,有些地方依然不能碰。
  “有的时候你很蠢,但有的时候你真的很聪明。弘……弘昌是吧?嗯,长大成人了,英气逼人呐,我看人很准,那双眼睛……他是你儿子,你说要怎么做才能让那双眼睛失去光芒呢?”
  “你混蛋!你还是不是人啊,你……你还我儿子!”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潜意识,虽然我尽量控制着腕力,可他的脖子还是流出了血。
  “这么在乎吗?当年,我的本事,我的谋略,你都见识过的,可为何给了你四年时间还是不知珍惜呢?”他垂着双手,低下头看着我。
  “本来我很想弄清真相的,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我。可现在不用了,我没那个必要去弄清你的想法,你不配!怎么想我,随你的便。只是一点,如果你敢动我儿子一下,我就会让你的苦痛与煎熬延续为四十年,四百年的。就算我死了,也要让你不得安宁。你不是自以为了解我吗,你知道我会做到的。我知道我保不住沁儿了,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可我不遗憾,沁儿也不会,她会感到骄傲的,可以用自己的幸福,换取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我的沁儿那么善良,那么乖巧,她会懂的,潇潇也会,你真不该如此看轻了我们。但弘昌,你大可以试试看。今天是十六,下个月的今天让弘昌毫发无损的站在我面前,不然,你将从此不得安宁。”我把簪子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左肩,“这一下,是你欠我的,看在你为我治伤的份上,便宜你了。”转身要走。
  “你不会赢的!我不是他,没有王维的潇洒与隐忍,我不会让你赢的。你从一开始就输了,从你离开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输了。”他喊的声音很大,但没有气势,也没有底气。
  “你不是恨我,是恨你自己,恨你自己赢不了他。”
  “你站住,我不会让你忘了我的,如果你要留在他身边,我就让你们一起毁灭。我对你的报复,会像大浪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把你打倒。”
  “你在垂死挣扎吗?”
  “你当我不敢?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就是你让她去照顾我的那个,回去问她吧。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三份礼,别嫌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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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算是夏天了,哪儿来的北风?
  一直以为金庸小说里最厉害的既不是少林扫地僧,也不是只出现在“传闻中”的独孤求败,更不是“只知深闺绣花鸟”的东方不败,而是韦小宝。别以为我是在调侃,任你武功再强,地位再高,一招“无招胜有招”,几十年苦练,多少种绝世武学,全都是覆水东逝。韦小宝靠的是什么,是他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他的“哈哈神功”。
  小川儿驾着马车跟在我后面,我逆着北风,走得并不沉重,但很混沌。一路笑着,笑得脸已经僵硬的有些疼,可混沌依然,阴霾依旧,原来“哈哈神功”是真正的“独门”绝学。
  我不明白,已经把我从紫檀居第一次遇到韩龙啸到现在发生的事在头脑里过了三遍了,依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让他如此恨我,不惜去伤害那些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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