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憩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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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憩怡生-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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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到我面前,拿出了堵在我口中的布。我憋了很久,长长地喘着粗气,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他也不说话,只是站在我面前。
  “别看啦,我现在这副样子,你没看够啊。”,我被赵彦天弄得狼狈不堪,衣衫不整。
  他淡淡一笑,把外衣脱下来递给我,我披在身上。
  “咱们快走吧。”
  我本以为他会急着把我带回客栈的,可他却在门口的一块草垛上坐下了。我有些不明所以,但毕竟刚才经过了那些,他心里一定不好受。既然现在暂无危险,也不好逆他的意思,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你……想过以后吗?”,我听到赵彦天死前的话,心里总有些不安。草赛花口中“想好了一切”,到底指的是什么。
  “天天都在想,只是今天想的永远和昨天的不一样。”
  “为什么。”
  “今天以为自己会死,原来没有。昨天没想到自己会死,结果却没活到今天。”
  “你别总是张嘴闭嘴的死呀活呀的好不好。”,我不是想埋怨他,只是看到赵彦天,我真的不希望面前的那个人也有这么一天。
  “怎么,担心我啊?”
  “切……你杀了那么多人,死几次也不够啊。”
  “对啊,可我只会死一次,真是太便宜我了。我都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你还担心什么呢?”,原来,他是在安慰我。
  “我们这些人,真的把死看的很淡了。我们杀人太容易,所以‘死’对于我们来说也很简单。每天都会有那么多人死在我们面前,想想,有一天我们不过就是和他们一样而已。死,有什么可怕呢?但赵兄说得对,我们的虽不在乎死,但我们在乎自己会死在谁手中。一个杀手的光荣,不是他一身杀了多少人,完成了多少任务,而是他的命终结在谁的手里。”
  “那……是不是只要死在武功高强的人手中就是值得?那你可难办了,你武功这么高,还有几个人能杀了你,小心活到一百多岁想死都死不了啊!”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接着说:“也不完全如此。死在武功高过自己的人手上,的确是杀手的光荣。可我们的也有其它的死法。”
  “其它的死法?”
  “嗯。因为死在我们手上的人,全都是‘别无选择’,所以杀手把因‘别无选择’而死作为最大的耻辱。”
  “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杀手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只要我们死在一个我们认为值得的人手中,只要我们认为自己的死法是值得的,那就算死在一个武功低于我们的人手中,也是杀手的光荣。”
  “哦。”,本来,我是想问:“那你找到了吗”,后来一想,毕竟“死”,而且,对于他们来说,“死”太过敏感,不能提。
  “别老是死呀活呀的了。活着多好啊,干嘛总说死啊。我们走,我们走,不在这破地方呆了。”,我不想再和他谈这个折磨彼此的话题了。可我刚站起身,他就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却很快的又放开了。我不明白他这个动作的含义,一脸疑问的转身看着他。他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对……对不起,我忘了你的右手,不能碰。我……我不会了。”,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原来他一直都记得我的话。
  看他低着头一直搓手的样子,不禁好笑。我很自然地把左手伸了过去:“右手大人今日拒不见客,有什么事,跟左手大人说吧。”,他一下子就笑了,抬起头,伸出巴掌在我左手上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我知道他拉我就是有话要说,又坐回了他身边。
  “有什么话回客栈说不行吗?什么事还非要在这儿说啊。”
  他从腰间取出一把折扇,正是他当做武器的那把,他拿着它在手中把玩着。
  “你乾隆啊,还整把扇子耍,你以为这儿是江南啊,陈淮秀又不在,你勾搭谁啊?”
  “乾隆?还有陈……陈什么秀?”
  “呵呵呵,算了,你不认识,当我没说。”
  他把扇子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扇子,展开来看,是单面图案。上面画着一朵淡红色的花旁边是一片青草地。相比淡红的微弱,青草的盛绿明显更胜一筹。“哦,难怪叫什么‘草赛花’就是这个意思啊。不过老实说,你这名字也太难听了吧,土死了。起称号也是门学问啊,毕竟是你行走江湖的门脸儿啊。你看人家一个个的,都是什么‘我来也’‘盗帅’‘盗圣’‘草上飞’之类的,到你这儿可好,一个男人,又是草又是花的,一点儿英雄气概都没有。还有,你每次出手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老是……”
  “我是四爷的人。”
  我的嘴还没有闭上,但就那么长着口,愣在了那里。“呃……啊?”
  “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仔细挺清楚,记在心里。”
  “你说……你是……你是谁的人?”
  “记清楚我下面要说的话,听到没有?”,他的声音立刻严厉了起来。
  我第一次见他如此郑重其事,知道他不是在玩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说。我很认真的点了几下头。
  “东西在我这儿。”,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佩,“东西,一直在我这儿。”
  “东西?你说的这个‘东西’,是指……”
  他点头,“没错,四爷和八爷争的这个东西,在我这儿。”
  “你怎么弄到手的,你从何处得来的?你不是说你是四爷的人吗?那东西怎么会到你手里的,四爷不是……是……难道……”
  他又笑了,“你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不过这事后的诸葛亮倒是学的挺像。你猜的不错,这东西一直在四爷手上,因为想要得到它的人太多了,又正值十三爷离京,四爷就想出了这个瞒天过海的方法。把东西交给我带出京城,再让我扮作也是抢东西的一方,和他们一起从十三爷身上寻东西。这样,一可使四爷不必再被京城那些觊觎此物的人困扰,二来,我随十三爷离京也可以引出那些想抢夺此物的人,借机除了他们为四爷除去心头大患。三也可让我隐瞒身份,保护十三爷和你。”
  “保护我们?是保护你们自己,保护这该死的东西吧?是啊,你也是来抢东西的,谁还会怀疑东西就在你身上啊,这招‘贼喊捉贼’,你玩儿的可真漂亮啊!”
  “你别激动,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怎么不激动,我们两口子让人当猴儿耍了,还在这儿为人家‘咸吃萝卜淡操心呢’。你知不知道胤祥知道了他四哥和八哥都想抢这个劳什子的时候,都急成什么样儿了,你们怎么就能做出这么伤人的事来。”
  “四爷也是一片苦心。”
  “是啊,生怕东西丢了,快苦死他了吧。”,我不是不知道,这都是胤禛的安排,草赛花不过是奉命行事,但想起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藏着一个这么大的秘密,那我岂不是在他面前当了那么久的白痴蠢蛋?
  “你听我说。”
  “我听什么听,我们为你们整日担惊受怕的,你们就等着坐享其成?”
  “那你让四爷怎么办?”,他突然提高了声音。“当初离京,是你们自己要走的吧?四爷没让你们走吧,可你们走的时候,正是八爷丢东西的时候,人家自会怀疑到你们身上,认为是你们带着东西跑了,这是四爷能左右的了得?你知不知道四爷为你们急成什么样儿了,被你们气成什么样儿了?你们家里的事,四爷不管,可离京也不算小事,毕竟十三爷现在不似从前了。怎么要离京就不知先跟四爷说一声呢,要是你们能打个招呼,还会有今天吗?四爷当时为十三爷的安危险担心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可四爷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你们再叫回来吧,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如果真那么做,估计你们还没回京,就出事了。四爷只能用缓兵之计,派我前来暗中保护十三爷了。若能再保护此物,铲除奸人也算是一箭三雕,保护十三爷才是重中之重,你懂不懂?”
  好像,我又错怪他了。

  是愚是忠心难测 只此一生愿无悔

  我现在不是没有怀疑四爷的权利,而且刚才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辞,我没理由非信不可。可看到他一脸坚毅的神情和不容质疑的目光,我知道,我相信了,是因为他,不是因为胤禛。
  “你……干嘛告诉我这个,在这个时候。这个不应该是你的秘密吗,你没必要告诉我的。”,我问道。
  “我的任务完成了,何必再故作神秘。”
  “任务完成?”
  “十三爷现在平安无事,东西在这里完好无损,那个该解决的心腹大患也躺在那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他平安无事?你怎么知道。”
  “你就只听到了这一句吗?怎么就不问我完成任务之后有何打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由的愣了一下。“我……我是要问的。”
  “是我强词夺理了,”他淡淡一笑,“他平安无事,你不用问我怎么知道的,只要确定这一点就行了。”
  我点头,没有理由不相信他,因为他没理由骗我。“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我停下了几秒,他果然没有回答,我赶紧说:“跟我们回京吧。”,他侧过头看着我,“我说真的,你顺利完成了任务,理应回去想四爷复命的。再说,这一路上指不定还得出多少乱子呢,有你这一身好功夫,就可以吃得下睡得着了。”
  “我不回去。”
  “为什么?你还有别的任务吗?”
  “没有了。四爷不会再给我任务了。”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我已经算不上是一个杀手了,有负四爷对我多年的栽培,我没脸再回去见他,没资格再为他完成任务了。”,他的声音缓慢而低沉,充满了绝望。
  “为什么?你不仅保护了胤祥,而且是真真正正做到了‘一箭三雕’,四爷一向赏罚分明,就算你真的有什么疏忽也可以将功赎罪了。要不,我去跟四爷说,他不会那么不通情理的。”
  我说完他就笑了,其实我自己也想笑,我到底在说什么呀。就算胤祥现在是真的平安无事,可我丝毫不知道这里哪有草赛花保护过的痕迹。我还说我去为他在胤禛面前求情,我有那个面子吗?从“三张纸”事件开始,胤禛对我与其说是观察,不如说是“留在身边以防作恶”,后来家里闹出那么些乱子,估计都能算在我头上了。我还想去给别人求情?估计连胤祥那关我都过不了。我还安慰草赛花说胤禛通情理。哼,他要是通情理,那“冷面王”的称号估计早就易主了。
  “到底为什么,不能跟我说吗?我想让你跟我回去。”,我还是不肯死心。
  “我们这类人判断自己对错的标准不是成绩和动机,而是我们的‘准则’是否还在。”
  “准则?”
  “一个杀手破了自己的准则,做了越界之事,就不再是个杀手了,从此,再不能回头。”
  “你干嘛一定要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了?”
  “是我自己废了自己的将来,我罪有应得。”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啊,要急死我啊!”
  “一,杀手不可做主子没交代的事;二,不可暴露身份;三,不许泄露主子身份;四,不可向任何人提起自己过去的事;五,不可因任务以外的任何事让自己犯险。你说,以上这些,我那一条没有越界。我哪里还算是四爷□出来的人。”
  “你在丰台所做的事,和你刚才说的这些有关系吗?”
  他无奈的摇着头笑了:“怎么笨起来真能这么笨啊,非要我解释给你听吗,你在有意折磨我吧?”
  “切,不说拉倒。”
  “四爷让我故意引起你们注意,算是提醒你们加强戒备,所以我才自贴告示又在引你们去凤萝台。”
  “这不是做的很好吗?哪里越什么界啊。”
  “可四爷没让我去客栈把你劫走。”
  我的心又是一惊,是和他在一起太久的原因吗?我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对啊,我是被他抓走的,这一点,我竟然忘了。可我却没问他为什么劫走我,有些胆怯。
  “你就不想问为什么吗?”
  “你想说自热会说。”
  他又淡笑了一下,“我告诉过你的,以前,遇到那些难对付或者要从他们口中探听秘密的任务时,我就会变成‘墨若轩’,那群‘大人’‘老爷’们妻妾足够能气死一大车了。可她们不是装看不见就是忍气吞声,最厉害的也就是瞪我一眼。只有一次,有位女眷这是让我开了眼界了。先是气得脸都变了颜色,却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对我冷嘲热讽了一顿,那可是我第一次被跟我争风吃醋的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啊。而且,那位女眷还自称是‘爷’,竟敢在自己爷的面前这样称呼自己,这样的女人,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真的头一次见。后来,她被气跑了,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她又回来……”
  “别说了!”,我赶紧打断他,下面的事,足够我后悔三辈子了,“下面的,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他笑了,但又慢慢地敛起了笑容。“我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十三爷那样身份,那番气量的人,究竟会留怎样的女人在身边。当然,也不完全为此,当初我也是初到丰台,对这里的情况和这里究竟有几番势力对十三爷不利也是一头雾水。把你劫走,也算是混淆视听,总能因他们现身的。”
  “这不是挺好吗?”
  “可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杀手只是用来完成任务的。主子没交代过的,就是死,也不能去做。何况,我第一次破例就劫走了一个皇子福晋。”
  是好奇吗?仅仅是好奇吗?他只是为了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嚣张’就无视了作为一名杀手的准则?胤禛□出来的人,真的会这样吗?
  “怎么,自责了?”
  “我自什么责啊?”
  “要不是你那天那么胡闹,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以我的性格,不会不想反驳的,而且,他的理由的却有些无理取闹。可我现在真的什么也不想再说,毕竟,如果不是我,他可能真的不会做胤禛没有吩咐过的事。
  “后面的就更不用我解释了吧,你知道了我是谁,也知道了我主子是谁,还知道了我的过去,我为了救你以身犯险,这些,都是做杀手的禁忌。”
  “救人也不行吗?做杀手就一定要丧尽天良见死不救?”
  “我们的命不是我们自己的,是主子的。为了主子的事,上刀山下火海,死而无憾。可为了别人的事让自己犯险就是愧对主子。”
  “难道你们只是主子的一件商品,一件货物?你们的性命是他们的所有物?只能为他们生,为他们死?”
  他微笑着转过头,一脸不屑的看着我:“你现在才知道啊。我做了这么多错事,早已不算个杀手,我对不起四爷。”
  直到刚才,我才想到一件早该想到的事:“是四爷栽培你的?”
  “嗯。”
  “那……当年那个到你家去的人……”
  “那个不是他,”,我的心终于沉下去了,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四爷就是当年那个逼他杀死自己父亲的人,今后我会用怎样的眼光去看待他。“他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
  “哦。”
  “可是他手下的人做的。”
  “你……?”
  “怎么,有问题吗?有什么不妥吗?成大事者,理应如此。”,他只用了这八个字就解释了逼别人杀死亲父的行为。
  “你疯了吧?他逼你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可这丝毫不妨碍我效忠,敬重于他。说白了,如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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