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憩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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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憩怡生-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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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想,皇阿玛何等英名,他老人家一生经过多少大风大浪,难道最后会甘心败在自己儿子手上?就算皇阿玛意中之人是八哥,他也绝不会让八哥就这么算计着自己登上皇位。就算他要传位于八哥,也会先让八哥败得一败涂地。不为让八哥长记性,就是为了他老人家的颜面,也不会让八哥顺风顺水的。更不必说,皇阿玛不会传位于八哥了。”
  “那……你的意思是,八爷的计谋可能不成?”
  “根本成不了!你以为大清开国这么多年,那么多格格真的是为了见识‘风吹草低见牛羊’才远嫁蒙古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舍得把亲生女儿嫁到天边去。蒙古大权到底握在谁手里,可不是八哥说了算了的。嫁去的格格们是在明的,那在暗的呢?自葛尔丹之后,且不必说蒙古王,就是贵族的府上哪家少了朝廷眼线。再说,谁还能再有葛尔丹的雄才大略呢,就算有,谁还有那个胆子去跟咱们这位三征葛尔丹的康熙老佛爷对着干呢?八哥以为蒙古离京城远,就做这么自不量力的事,未免看轻了我们,低估了皇阿玛。而且,八哥不但低估了我们,还高估了韩龙啸的父王。”
  “这又怎么说?”
  “他真就有胆子在八哥身上押赌注?其实,他不但没胆子协助八哥,就连与朝廷为敌,他也早没了那个意思。如果他不听劝告,一意要和朝廷作对,韩龙啸早就会来告诉我们,可能直接找到丰台也说不定,现在我们已经回京,他还多次来找过悦薇,也没提过劝说他父王失败的事,自是因为他父王已无意与朝廷为敌。八哥哪步棋都想到了,却哪步都走不响啊。”
  胤禩的文韬武略,自是无容置疑的。就算他的“深得人心”是因为他善于伪装,那伪君子能做到这个地步,也不比真君子差多少了。
  “这些又和你四哥有什么关系?”
  “毕竟是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早上一起上早课,一起练布库 ,跟安达学齐射,比着谁的大字写的好,晚上一起回阿哥所。哼,我们是兄弟啊。”,说着,胤祥眼中竟闪出了泪光。“四哥真就想眼看着八哥回不了头?且不说现在传位之事,圣意难测,就是有朝一日,四哥真的即位,大权在握,这么多人看着,听着,他难道还真就能不办八哥?现在能劝则劝,哪怕是硬拦呢,也比到时候以君臣之理论罪要强吧。”
  “你是说,四哥这么做,是为了八爷好?”
  “霄隆毕竟是蒙古王的亲儿子,将来继承王位的不二人选。四哥让他接近悦薇,无非就是想让八哥知道,论的和蒙古那边儿的关系,还是咱们更近些,毕竟我们是和他皇阿玛赐婚的,早晚是一家人。四哥就是想让八哥知道,现在拉拢蒙古王也没用,他还有几年可活,到时霄隆即位,还不是功亏一篑。另外,也是做给蒙古王看的,万一他真愿和八哥结盟,四哥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咱们近,也能断了那蒙古王的非分之想。”
  “那为什么不让韩龙啸去见沁薇,毕竟,他们才是皇上赐婚的。让韩龙啸去见悦薇又是为了什么。”
  “哪有赐了婚,还没办喜事的两个人偷偷私会的,沁薇颜面何存?再说,好歹是蒙古王子,四哥怎么会这么不知分寸,被人看见了还了得?而且,上次悦薇和韩龙啸的事,已经闹到了宫里,皇阿玛肯定是知道了,也许只有韩龙啸再去见悦薇才不至于惹人怀疑,突然见别人,反倒是此地无银了。而且……”,胤祥突然顿住了,脸上泛起了一层愁云。“四哥也在借此看我的反应,看我们的反应。如果,我们不为了私情阻挠悦薇和韩龙啸见面,四哥就知道,我们是真心向着他的。所以我刚才才会拦着你,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四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他对你还不信任?还用拿悦儿来试探你?”
  “都是兄弟,也都是对手,不信他们,凭什么就信了我?”
  “可你跟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你们……你们一样?你……你也想要?”
  “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同是皇子,我为什么就不想要!我为什么就不能要!我输给他们谁?”
  心从上落下,原来是这么的快。刚才是对未知的紧张与焦虑,现在是对一个不敢面对的答案的黯然。
  “胤祥,难道五年了,你还是看不开?那个位置,你真的从不曾放弃?我知道,这五年,你心里苦,心里怨,可你也应该想到,你皇阿玛心里何尝不是如此呢?如果不是怕你受伤,他怎么会走这一步?你一定要把自己逼得万劫不复吗?”
  “算了,算了。我只是说说,只能跟你这么说说,难道我还是当年的我?你看看我现在,哪还有个阿哥的样子,就是皇阿玛解了我的圈禁,我还拿什么去争?这辈子,终是落得这么个下场。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说说。”
  你以为你真的是这么个下场?我现在告诉你你一定不信,你人生中真正的辉煌,还没有到来。可我总觉得,当它到来时,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它如此渴望了,希望是我庸人自扰吧。
  “走吧,别让他等急了。”
  “嗯。”
  “爷,福晋。四爷去看了看二格格就走了,说府上有事,回头再来。”
  “知道了,下去吧。”
  “是。”
  “他怎么就这么走了?”
  “你以为他来干嘛?他还不了解你?既然你没有马上冲过去找他,他就知道你想明白了,那又何必再见。有事,他自会再来的。”
  不禁又乱了心跳,如果刚才胤祥没拦住我,那就真的是不堪设想了。
  “我去看看思浣,这会儿都这个时辰了,我让他们各自在屋里吃了。晚上再一起吃,大家见个面吧。”
  “嗯。”
  胤祥转身要走。
  “哎,”,我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都知道了。”,他转身出去。
  我们之间,仿佛总要靠“以后再说”。

  思浣语诧然回惊 小池塘一别三叹

  他去看芳心,我去干吗呢?
  刚才听胤祥的分析,如果是别人的事,可能只会拍手叫好。赞这计谋之天衣无缝,叹这心思之如此未雨绸缪。可一旦主角成了身边的人,就再也兴奋不起来了。
  对于那个位子,胤祥真的不曾放弃。无数次面对他的沉默,无数次聆听他的长叹。以为他已接受一切,独自感慨着沧海桑田,怎成想,他只是在劝服自己继续忍耐。他多忍一分,得到的决心就更多一分;多苦一刻,对那个位置就又多了一分渴望。这挣扎,渴望,隐忍,压抑的五年,他是如何过来的。一直陪在他身边,竟一点儿都不懂他的心。以为他真的看开一切,以为他的世界真的只剩下花鸟虫鱼。从没给过他一句鼓励,如果我有对他说过:“你会有那一天的。”,该多好。也许这只会让他的心更累,可我真的从来没支持过他做他想做的,没关心过他真的想要什么。对他,我永远都是埋怨,在我眼中,他似乎做得总不够好。我一直以自己的标准与尺度要求他,可我自己呢,连他的尺度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凭什么,我凭什么可以这么欺负他,这么心安理得的要求他做我认为对的事。他又为什么,为什么从不告诉我他真正想要的,他希望我为他做的。
  我们之间,怎么会离得这么远。有这么远的距离摆在面前,我还拿什么走回他身边。
  他真的只剩下了生命中最后的十几年,我……我拿什么去挽救,我还有时间吗?
  到了这种时候,我总会习惯性的想去一个地方。胤祥去了芳心那里,思浣身上也不好,小池塘应该没人的吧。哼,我怎么就跟做贼似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去逛园子也要挑没人的时候,这嫡福晋当得,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没有带丫头,再次经过熟悉的小路。果然没有人,真的很久没来过这里了。记得上次想来是和胤祥一起,来来回回几次,终是没来成。这次来了,却只是我自己。他,还想来吗?
  “你也有得不到的东西?”,身后传来了她的声音,伴着那熟悉的声音,一声轻,一声重。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思浣还是像以前一样,说自己的,做自己的,不需要观众,不需要评语。一步步的走到我身边,只是看着池塘里的水。
  “你也有得不到的东西?”,她问我,“当我也常常一个人来这儿,也开始喜http://www。345wx。com欢这里的时候,才知道他为什么也总是一个人站在这儿。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不想掩饰,思浣的话让我不舒服。她不懂,她什么都不懂。她不知在这个小池塘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不知道胤祥曾在这儿用怎样的眼神看着我;不知道那个故事中出现的另一个女人已经再也不会出现;不知道那道疤痕对我意味着什么。也许从那儿以后,我就觉得这个小池塘除了我和他,不应再有第三个人出现了。可眼前这个胤祥一回府就一直陪在身边的女人,刚才告诉我,她和胤祥是一样的人。
  “是吗,那好啊。和他一样的人,还真是不多,能有人与他为伴,自然好。”
  “哼,”,思浣轻笑了一下,“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再来这里了。”
  “为什么?”
  “因为他想得到的,真的如他所说:太难,太远了。”
  “我听不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不过还是早明白些为好,错了时机,就来不及了。”
  “多谢提醒。”,我和思浣就是这样,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说着不真不假的话。
  “有件事,他不同意,所以,我来找你。”
  “你别太高估我了,他决定的事,谁能改变。”,我想到了刚才听到的胤祥和思浣的谈话。难道胤祥不能给她的“成全”,她现在来求我?
  “放心,你去说,他一定会听的。你答应了,就是帮了我,也帮了另一个人,自然也是帮了他。”
  “这么一劳永逸啊,说来听听。”
  “让他跟我圆房,让我有个孩子。”
  我侧过头看着她,用审视,观察,欣赏,怀疑,不解,惊异的眼光看着她,说不出一个字。
  思浣转过身看着我,“怎么,这对你而言,很难吗?”
  “哼,”,我实在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我实在是不懂,你……你的思维是怎样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且不说我和你还有他之间是怎样的感情。只说这件事,一个女人让我去劝我丈夫跟她生儿子。你不觉得这是一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吗。”,我说的是实话,我现在没有气,因为我所有的心思都用来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上,用来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笑,可我是认真的,我也想了很久,只有这一条路,我能做的,只有这个。”
  “你觉得让他给你个儿子是件拯救苍生的事吗?”,我的口气中已经带了几分不屑。
  “如果我说是,你会去劝他吗?”
  “哼,你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啊?”,我瞥了她一眼,掉头要走。
  “我不能害了他!”,思浣叫住了我。
  这个场景,好像很熟悉。没错,挺久以前,也有这么一次。还是在小池塘,我要走,她叫住了我。我同样只是停住了脚步,却不回头。
  “我不能害了他,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可你没看到那晚他来时的眼神。他忧郁了,害怕了。在这个时候,我不能让他分心,也许我根本没那个分量,可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我也要把它毁了。我不能再害他了,这样对胤祥也没好处。”
  听这话,思浣口中一直提到的“他”,不是指胤祥!那她怕自己会害了的人是谁?
  “你没看到,你真的没看到他那晚来时的眼神,说的那些话。他太累了,他快支撑不住了。这么多年他都忍下来了,我不能在这种时候害了他。”
  一听这话,不禁一震,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冲上心头。又是“那晚”“来了”。这两个词,好熟悉,听谁提起过!对了!悦薇!
  没错,我终于想到了了。难怪,我听悦薇提到“那晚”“来了”这些话时会觉得熟悉,因为我刚才偶然听到思浣对胤祥也提到了这些。后来听悦薇也提起“那晚来了一个人”,现在再听思浣提起,就是听了三遍,怎会不熟悉。那晚来的那个人是谁呢?我开始回忆悦薇刚才对我说的话。
  突然想到了。惊异的问她:“你不愿害了的人是……是他?”,我想到了,悦薇对我说过,她开始再次去见韩龙啸是因为那晚来的那个人让她那么做的。那么思浣和悦薇口□同提到的“那晚来的那个人”,不就是……胤禛?
  思浣点了点头。
  我愣住了,诧异的张开嘴,竟忘记了闭上。“你……你和他……”
  思浣笑了,“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到底是多小就认识的,我也记不清了。是他随他皇阿玛到蒙古来的那次吗?那次,皇上巡行塞外,正赶上我父王大寿。那天,好不热闹。记得那时,我们都还很小。随行的几个阿哥来到草原都是激动地不得了,宴会上也是欢喜的很。只有他,默默的站在一旁,要不就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不说,不笑。”,思浣一边流着泪,一边闪着留恋的目光,向我讲述他很胤禛的当年。“我行动不便,从不轻易出门,他们都不知道我是谁。有天晚上,大家都在看表演,他却独自坐在河边,我走过去,问他为什么不去看表演,不喜http://www。345wx。com欢吗?他说,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当时,我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现在,好像懂了。”,是啊,现在我们都能听懂了。胤禛当时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已经确定自己一定能得到。他的忍,是从那时就开始的吗,或许,更早以前。
  思浣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没再说话,只是那么一起坐着,坐了很久。后来,又来了个男孩,我不知他是谁,只听来人叫他‘四哥’。我不轻易出门,自然没怎么和生人接触过,也不喜人多。起身要走,没走几步,那个称他四哥的男孩就笑道;‘四哥,这瘸丫头是谁啊,你跟她坐一起干嘛?’”,回忆到这里,思浣没有伤心,竟笑了出来,而且还笑得很纯真,像个孩子。
  “然后呢?”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看着那个称他四哥的男孩。就那么看着,只是看着。微微眯起了眼睛,结果,那男孩就低了头,再不敢多说一句话。’”,我不禁一叹,真是亲兄弟啊。都会做那个动作,都能做出那样的威力。
  “后来呢?”
  “后来?没了。他看也没看我,就走了,那男孩跟在他身后,也走了。我一个人站在河边,看着河水。看了很久,很久。”,也许就是从那晚开始,思浣就爱上了独自一人站在水边的感受。而她不舍的却只是胤禛那晚的眼神。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会……”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嫁给胤祥?哼,他的眼神能让那个男孩低头,自然也可以让我低头。一转眼,我们都长大了。他离自己想要的,也越来越近了。我真的希望他能达成所愿,因为我一直想着,如果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真的可以天天看表演了,也许有一天,还可以看到我的表演。哼哼哼,是不是傻到不能再傻了,一个连路都走不好的人,竟然想着要表演。哼哼哼。有天,他跟我说,有个人,会需要我的帮忙。那个人,将来也一定会帮到他的忙。问我愿不愿意帮那个人。我说,你记着,我帮的人,是你。于是,我就来了。”。
  眼睛开始发酸,很难忍受,但我还是一直在忍。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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