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憩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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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憩怡生-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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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祥这次挺郑重的坐起来:“没事吧,你。”
  “我?我有什么事儿啊?”
  “那大晚上的,抽哪门子风啊?”,他还是一脸的假正经。
  “去!你穿朝服的样子,我没见过吗!”,我明显听出自己的贱腔儿开始撒娇。
  “你怎么会没见过,那套贝子服我穿了多少年了,你不是还给我挂破了一次吗?”,他有些质疑的看着我。
  我一下就惊了神,老兄啊,那个挂破您衣服的,可真不是我啊,是我前面儿那位,您心里有火儿也不能乱讹人不是?“呃……那么多年前的事儿了,忘了,再说,这套多精神啊,跟那身儿什么贝子服压根儿就不是一档次的!快,快,穿上我看看,来来来。”,希望能蒙混过去。
  “来什么来,明儿下朝回家不就看见了吗,那么大年纪了,作什么呀这是!”
  “你不穿拉到!以我我真稀罕瞅呢!一老头子换衣服我才没兴趣看呢,哼,我也是吃饱了撑得,有觉不睡,瞎折腾什么呀!”,说着甩开朝服就往床上爬,很明显,我这是以退为进,在胤祥不买账的时候,这招是万试万灵的。
  “好好好,不就是想看吗,给你穿还不行吗?真是!”
  我以迅雷的神速翻身下床,捡起朝服走到胤祥身边,一脸奸笑的道:“奴婢伺候王爷更衣。”
  “我上当了!”
  不管上不上当,不管动机是什么,当胤祥穿好朝服,戴上顶戴花翎和朝珠站在我面前时。我突然觉得也许不该和他开这个玩笑,因为玩笑后的效果不是我预想的那样。我的心情,此刻没有一丝的兴奋与愉悦,反倒在看到他穿好衣服转过身的一霎那间,心重重的沉了下去。
  “真漂亮的一身儿衣服啊。”,我沉着语气道。
  是啊,就这一身衣服,就只有这一身衣服吗?胤祥圈禁了七年,杀死了身体里的那个“拼命十三郎”,弄得从头到脚一身的病,换来的就是这一身儿衣服而已?没错,只有这一身衣服而已。但我知道,对于胤祥,有这么一身衣服,就足够了。他清楚,他四哥能给他的只有这一身衣服了。他甚至会觉得,自己能等到这么一身衣服,自己还有命穿这身儿衣服,就很庆幸了。
  “怎么……怎么好好的又哭了?”,他走到我面前用袖子给我擦泪。
  “别别别,”,我躲开他的袖子,“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胤祥的手微微一停,表情也是一顿,他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按住我的肩膀,用右手的袖子轻轻地给我擦去眼泪。“能有什么呀,那么多事咱们都经过了,还有什么让你担心的。他再怎么说还是四哥,我做我该做的事,他自然能看清我的心。再说,就算没有四哥,我本本分分的,还能有什么事?唉……我看你真是老了,净爱瞎操心,年轻时候那股劲儿都哪去了。切……大晚上把我揪起来看你哭啊?”
  “傻瓜!”,我的泪水还是停不下来,他不断地帮我擦着。“什么叫‘本本分分’?你原来不本分吗?你原来招惹过谁?可出了事谁管过你啊,谁替你说句公道话啊!他当年都不救你,现在他高高在上,要顾虑的也就更多,更不会理你了!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啊!”,我替他委屈,替他不平。
  “你才傻瓜呢!你不是那天自己也说过吗,现在是四哥用得着我的时候,他自然不会亏待我。再者,他原来的那些奴才,就是再忠心也终是奴才,我可是如假包换的亲弟弟啊,他现在不比从前了,身边有个能真心向着他,出了事能商量的人比什么都重要。四哥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你放心他可得使劲护着我这个好弟弟呢!”,胤祥说的很认真,表情也很自信。可他还是那个什么都“知道”的他,不管有多不想知道,他心里还是什么都清楚。从明日踏进乾清宫的那一刻开始,他将要经历什么,他的人生会有怎样的改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现在他这样说,这样自欺的安慰我,难道我还要把那些他早就知道的废话说出来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吗?我不禁想起了那个梦,沁儿,你说的对啊。看懂了,不重要,关键是看开了。就像现在,无论我多为胤祥的将来担忧,比起继续圈禁,让他在这个笼子里“安稳”的过一辈子,现在出去辅佐雍正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退一万步说,就算将来他的路比过去更难,更险,我们还有退路吗?天亮之后胤祥会因为我今晚的眼泪而不在乾清宫向他昨日的四哥行三跪九叩的君臣大礼吗?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既然没有,为什么我就不能学学胤祥,不想知道的,就让自己不去知道呢?
  “好!”,我一把拍在他肩膀上,“打明儿个开始,好好表现,给老四看看!他要是欺负你,或是外面哪个嫌命长的作死找你麻烦,你就回来报我!哀家替你做主!”,我真是佩服自己,竟然可以为了眼前这个男人,一边泪如雨下,一边说出这些“谈笑风生”的话。
  胤祥一下就笑了,笑的很自在,他知道他一直想要的那种:我们之间的理解与体谅终于形成了。其实,不是它不能形成,是我一直以来不愿去配合。现在想想,对彼此都好的事,当初怎么就转不过弯儿呢?这不是妥协,不是退让,是让自己和重要的人变得更幸福。
  “那我现在就有件事,能报您吗?”
  “哀家准奏。啊!”,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双脚突然离地了。“你干嘛你?”
  “我说要‘抱’你,你也准奏了。”
  我刚要高兴,胤祥突然把我放了下来。我不解的问道:“怎么放下了?我没生气啊。”
  “您是没生气啊,可您也得为我考虑考虑啊,我年纪不轻了。还有,您什么身价儿您自己个儿不清楚啊?大晚上的,抽什么风啊!睡觉!”,说着脱下衣服就躺下睡了。
  那晚我的心情从兴奋到伤感,再由伤感到平静,竟没有一种是因为自己。难道他已经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影响我的心情?
  第二天起来,胤祥早已不再身边。想想他也怪可怜的,夜里被我折腾一宿,还要算着时辰早起上朝。也许,他对雍正的追随和雍正对他的掌控就是从这所有的一切开始的吧。
  一个月过去了,一切都平静而正常着。胤祥的忙碌是自然的,准时上朝,却从未准时下朝,有时要深夜才回来。大半夜蹑手蹑脚的爬上床,被以为早已睡着的我突然间张口吓了一跳。
  “你不是睡着了吗?”
  “你说这都大半夜了,你四哥也不留宿?好歹为他的江山折腾一天了,夜里总该找个小姑娘犒劳犒劳你不是?”
  “就是,还是娴儿贴心。”
  “好,明儿我上折子跟他商量一下。”
  “差不多得了,别闹了,睡吧。”,此句之后,我再说什么他就只有鼾声回应了。果然,给皇上打工不容易,他连跟我开玩笑拌嘴的精神头儿都没有了。
  几日后的一天,胤祥早早的就回来了,还专门来小池塘找我。
  我坐在池塘边儿上,一边喂鱼一边打趣他:“哟,今儿咱们王爷这么早就下班儿啦?怎么着,是准备收拾铺盖卷儿进宫常住啊?”
  他没有接话,走上前抓了把鱼食和我一起往池塘里扔,一脸的愁云。
  “您这是喂它们呢,还是要砸死它们啊?有话直说。”
  “最近,我早出晚归的,你……是不是不太高兴?”,他说的小声,我听的也别扭。这么郑重话题我们很少讨论,从以前开始,我们的对话,不是吵架就是斗嘴要么就是扯闲皮儿。他突然来这么一嗓子,我还真是有些招架不住。
  “不高兴?我……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过分,好像又欺负人家了,最近是没怎么给过他好脸儿看。“你……你忙吗,我知道。新君即位,要改要查要整治的事多了,你又是他的左膀右臂,他现在满肚子的苦水,不指望你还能指望谁啊。我……我懂。”
  “嗯。”,他一点头,又不再说话了。这让我倒开始有些担心了,他应该有话要说,而且还是让他不好开口的话。“嗯,最近朝上的事说多也不多,说难也没什么难的。皇上派了些差事,都是些小事,说我完成的不错,所以……嗯……所以……”
  “所以,皇上决定赐你个女人以作鼓励,顺便让其人向你学习。”
  他猛一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从他招手,“你过来。”
  他走上前:“干嘛?”
  我指着池塘里的水:“往下看。”
  “鱼有什么好看的?”
  “谁让你看鱼了?看你自己那张脸,红的都快烧着了,我再听不懂还不得憋死你啊!”
  “那你……”
  我伸出五根手指放在胤祥面前。
  “什么意思?”,他一脸的求知欲再加上满心的歉疚感,就好像挂科的学生在请求班主任别叫他家长来。
  “五个!”,我平静的回答。
  “什么五个?”
  “你四哥给你塞女人,最少这个数!”
  “哪那么夸张!”,他的脸简直快红出血了。
  “不信咱们数着。”
  “那……那你……你……”
  “我什么我?我寻思多大事儿呢,至于你这么张不开嘴的,不就这么点儿事儿吗。他一是要你感他的恩,日后好好给他干活儿。二也是要拿你立榜样给那群不安分的人看。送女人再正常不过了,再说了,你身边儿又正好缺人,这不是一举两得吗。我要是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还能活到现在?再说了,也早过了那拈酸吃醋的岁数了。”
  “你……你同意了?”,胤祥现在看上去就想是打碎了谁家的玻璃,正给人家主人赔礼道歉呢。
  “我有什么不同意的,我不同意有用吗?我不同意那小妖精就不往府里进了。我不同意的着吗!有我说话的份儿吗!”
  胤祥一听就低了头,沉了脸色,简直就是再用真实表情向我们展示什么叫“灰头土脸,垂头丧气”。我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合适了,他一个王爷,身边哪能少了女人,我刚才干嘛冲他发脾气啊,有本事指着雍正骂一顿啊:“不许破坏我们夫妻感情,当我们家是盘丝洞啊!你自己儿子那么少,有小姑娘还是自己留着造人吧!”,想到这些,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我怎么这么大火气啊,胡思乱想的这么没道德没水准。他娶侧福晋再正常不过,我要是为这事儿较劲,还不真得累死了!“干嘛一脸的失望啊!我又没不让你娶。”
  “那你刚才……”
  “刚才谁让你气我来着,还问我同不同意,你把我当什么人啦,我是那么小心眼儿人吗?我是那种在乎你纳妾,不让你在别人房里过夜的人吗?”,刚说到这儿,就好像听到有人对我说:“你就是。”
  胤祥脸上马上就有了笑容:“你不生气啊?”
  “我生什么气啊!不管这府上进来几个丫头片子还不都得归我管。这几日正心烦呢,来几个让我出气的也不错。你回去跟皇上说,多多益善,我不怕多来几个给我端茶倒水的。”
  “那就好了,我怕你不高兴。”
  我拍了拍手上残留的鱼食,走到他身边儿说:“不带这么自恋的啊,还真把自己当香饽饽了。你是不知道你那呼噜有多扰民,行了,我去看看昌儿。”
  宽他心的话是说完了,可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开始对他的歉疚也没有了。我可以接受,凭什么连生气都不许啊,我怎么就不能生气啊!越想越怄,也越想越纳闷儿,当年和岚愁,潇潇,铃珑她们在一起是没生过气,后来来了思浣和芳心也没生过气。怎么这会儿就压不住火儿了?明明有气还不能撒,心里憋屈还得赔笑的去安慰他,这还是我吗?太没骨气了!不行,我得说点儿什么,不然他日后还不更蹬鼻子上脸了。我只说过以后少欺负他,没说过以后不欺负他。而且,今儿是他先欺负我的!
  走了几步我突然停下了,对身后的胤祥道:“芳心她们娘儿三个,你不会是忘干净了吧。有了新人自是要恭喜你,可旧人也别太绝情才好。哼,竟然在这个小池塘跟我说这种事。”,说完抬脚就走。我有意放轻脚步,想听听胤祥的反应,可身后却静得出奇,连一声叹气,一声冷笑都没有。
  他,怎么又沉默了?

  龙啸语远隔安逸 吐鲜血弘昌心惊

  有些话还是会为了说出口而后悔,有些事正是因为无可挽回才忐忑不安。从那天在小池塘因为纳妾的事给胤祥弄了个当面恶心后,将近一个月了,他没有再回过家。南方闹旱,雍正派他去是真的,可虽说我没出过门,但也不会真像那个时候的女人一样“守妇道”,对什么事都不闻不问。他这一个月中回京了两趟我是知道的。可他到底是没时间回家还是不愿回家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我没太大兴趣,这是真话。府里虽说从没像现在这般人丁凋敝,但也从没像现在这般清静过。我自个儿跟自个儿玩的挺好的。他回来,我不保证自己能说出什么好听的来,尽管事后多半儿会后悔。
  又是半个月,胤祥依然没有回过家,只是派人来告诉了个日子,下个月初八侧福晋进门儿。
  哼,“侧福晋”。又是侧福晋,好一个侧福晋。这府上十年间来了几个侧福晋,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当一张张脸划过脑海时,不禁觉得,胤祥提到要纳新的侧福晋时脸上的担忧可能不止是为我。是啊,下一位侧福晋,能在府里住多久呢?也许又是我庸人自扰了吧。人老了,毛病还真多。
  我最喜http://www。345wx。com欢在滴小雨的天气里睡午觉,伴着雨滴声,人很配合的变懒。在什么都懒的做的时候睡觉是最幸福的。彤儿知道我有这个“癖好”却还是大声的敲门,我知道,一定是有事了。
  “小姐,有人要……要见您。”
  “看来是位不速之客?”,我还是懒得动。
  彤儿的脸拉的很长,虽说她有时脾气不小,但见她如此明显的把怨气写在脸上还是不多的。
  “小姐,咱们好像又没清静日子过了。”,彤儿两眼瞪得滴流圆。
  “咱们哪天日子过舒坦了?叫他去客厅等吧,我这就起。搅了我的午觉!这个月份,下场小雨多难啊。讨厌!”
  “您听了他的话,不,您见了他的人,可能就不止觉得他‘讨厌’了!”
  “哦?这位不速之客的‘不速’等级还真高啊。呵呵,行了,多大事儿都经了,还能难到哪儿去。走。”
  话是这么说,对于这一个半月说清静也不清净,说不清净也真清静的日子还是有些留恋的。特别是当我在没进客厅门口时就看到一个蒙古装束的背影时。
  韩龙啸啊!咱们之间真没完了?
  “小姐……”,彤儿一脸探求的表情,好像很想让我对这蒙古背影发表一下评语。
  “走吧,人都来了,还能把他哄出去?”
  还是韩龙啸的那个得力侍从,在紫禁城门口等我,来家里从那个倒霉盒子的都是这位。他可以被聘为我和韩龙啸之间的特属联络官了。
  “劳您大驾有何贵干?”,我边说边坐在了上座。这是我家,胤祥又不在,我爱坐哪儿坐哪儿。
  “给十三福晋……不,小的该死,给王妃请安,王妃吉祥。”
  “哟,你倒是懂的与时俱进啊。”
  “王妃谬赞了,小的当不起。”
  “废话!我说‘与时俱进’是什么意思你听的懂吗!”,我自己设个套儿,人家钻进去了,再幸灾乐祸,我有意思吗我。
  “小的听王妃的语气,好像是那个意思。”
  “算你蒙对了,是夸你会说话呢。你不会是来游京城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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