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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帮自己，将所有的不该，都扛到自己的身上。
甚至，被双亲责骂，还是与自己的过错撇清一切关系。替自己，取得了同情的分数。
为什么，自己的心，有些许的难过？
他说自己，是一个自私的男人。偏偏这样看来，他对她足够宽容。像极了，一个大丈夫。
还有……。他说，要和自己正式交往的请求，会不会出自真心？
就算是，她可以回应这个男人吗？自私的人，不是他，是她自己吧。
把自己关在他们看不到的区域，她打开床头灯，趴在大床上，还记得，那一夜，他曾经安睡在自己的身旁，直到天明。
他那头痛的失眠症，也是因为自己，才得到改善的，不是吗？
但愿，他会事事顺心。
她轻轻闭上双眼，开始祷告。
房门之外，传来敲门声。
“睡了？”
是他，欧泛泛坐起身来，走向门口，打开门。
“伯父伯母，他们回客房了？”她淡淡笑着，问出口。
“是。”
“我的父母，令你无法忍受吧。别介意，就连我有时候也无法容忍。”尹天扬神色一柔，眼中不无苦涩，笑着吐出这一句。
“他们很热情，只是我不太习惯，和这样的家长相处。你也知道，我的父亲和我们的关系，不太好。”苦苦一笑，她垂下眼眸，缓缓回应。
“你……只是为了说这个？没有别的，要和我说吗？”她等待了很久，却还是等到他的沉默。
“放心，不会令你为难的。这一边，我会解决好的。”他以为，她是在等待自己的承诺。丢下这一句，他转身离开，走向自己的房间。
欧泛泛默默点点头，望向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却划过一丝黯然的情绪。
为难。
如今看来，为难的人，是他吧。
但是，她早就发过誓，不会和姐姐一样，被操纵过一生的。她要自己去选择，自己的另一半，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婚姻，自己的人生。
所以，现在，自己是在矛盾吗？
第十六章 说不出口的温柔
“绮云？”
秦柳莺为了保持自己的好身材，每一日，都有早起晨跑的习惯。换上一身黑色简约运动衫，打开大门的那一刻，居然看到等待在一旁的人，是自己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见面的同窗好友。
“Jessica，好久不见。”黄绮云淡淡一笑，眼前的好友，浑身上下依旧散发着活力和光彩，明明年纪不再年轻，风采却更加不让当年。
“你怎么知道，我昨日回国的消息？”微微蹙眉，看来，好友知道自己有晨跑的习惯，在门外等候，却不是到家中，可见有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单独谈谈。
“是你儿子告诉我的。”
“这么说……”怎么？她已经见过天扬了？难道，是为了她的女儿而来？
黄绮云轻轻勾住好友的手臂，像是二十年前，亲密无间。“我也想跟你谈谈，两家的婚事。”
话锋一转，她柔声说道。“我们泛泛年纪还小，大学还未毕业，涉世未深，所以……”
好朋友的话，隐藏的深意，自己不可能听不出来。
“我们是好朋友，无话不谈，所以，绮云，你直接告诉我，是不是对我们臭小子不满意，所以，不愿将泛泛交给我们尹家。”
“我真的很羡慕你，有如此优秀的儿子。”
“我的儿子，根本就不让我放心，你也别再夸他。”
“其实，我害怕自己失败的婚姻，会给孩子留下不愉快的阴影。”黄绮云苦苦一笑，神色一暗。“而且，在这次车祸中，她患了选择性失忆症，单单不记得我了，可见这十年，我给她受到多大的伤害。”
“这有什么关系？时间可以让她慢慢恢复记忆，而且，有我们在她旁边照顾，她会好起来的。”尹夫人很想化解好友的决定，这样，就可以成功将泛泛绑到尹家，做她的未来儿媳妇。
“而且，我们家的臭小子，一向懂得照顾女人。”
“重点不是这个，Jessica，你听我说。”顿了顿，黄绮云收回了视线，心中一片黯然。“跟你曾经看到的泛泛小时候，已经不同了，她不是你所想像中的名媛淑女。”
望着沉默不语的好友，黄绮云继续问下去。“这样没有关系吗？我知道尹家是豪门大户，你对儿媳妇的要求，一定也很高。没有必要将两个不适合的孩子拉到一起，不是吗？”
尹夫人微微蹙眉，好友的脾气，自己很了解。她看上去温柔，但是对于认定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拦。“昨晚，我只见了泛泛一面而已，但是我真的从真心喜欢泛泛。如果她可以嫁到尹家，我也一定会像对女儿一般对她，不信吗？”
“我不想看她和我一样。”黄绮云淡淡睇着尹夫人，冷静的回应道。“我和她爸爸交往太仓促，对彼此都不够了解，导致之后的婚姻无法继续维持。”
“你不看好他们吗？”
“如果他们真的适合，缘分一定还会在，没有必要用婚姻捆绑他们。如果他们不适合，我也不想我们这些父母，是毁掉他们人生的始作俑者。还有，我不想孩子们的感情，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
“你希望我怎么做？”眼神一沉，尹夫人心中不无失望，看来，是自己一厢情愿了。虽然好友没有提起，是尹家的关系，但是想必她并不满意自己的儿子。
走到这一步，自己还能开口强求什么？
黄绮云淡淡一笑，轻轻握住好友的手，丢下一句话。“随他们去吧。”
“我是泛泛的母亲，我是真正为她好，至于我的前夫，我想他考虑的，并不是孩子的真正幸福。”
“尹氏和欧氏合作的事，与我无关，我不该过问。不过我不希望他知道，是我找你谈过……”
“你还没有释怀？”当时好友与欧氏长子的婚姻，曾经令众人艳羡，但是却狼狈收场，不得不说，是老天作弄。
黄绮云什么都不再说出口，缓缓摇头，眼中划过一丝忧伤的神色。
“算了，我们已经三年没有联系了。不谈孩子们了，你最近好吗？”
“我在陶艺馆当授课老师，生活很充实，除了……身边没有孩子。”
……。
“你的伤口，切忌剧烈运动，背部的伤口如果再裂开，那就麻烦了。”眼前这个女孩子，看似年轻，但是那么痛的伤口，居然还可以忍受，的确不简单。
微微一笑，感受到一阵冰凉的液体，穿透自己的静脉，她柔声说道。“谢谢你，陆医生。”
“按时吃药，保证充足的休息。”站起身来，调慢了欧泛泛手边的点滴，医生说完这一句话，转身离开。
“尹先生。”
“我的儿媳妇怎么样？陆医生。”
尹天扬沉住气，瞥了一眼迎上去的父亲打扰，不禁微微蹙眉，走了一个好管闲事的尹夫人，这个父亲，怎么也这样？
“我替她处理过背部的伤口了，这几日注意消炎，相信就不会感染了。”陆医生神色自若，淡淡说道。
“不会留下疤痕吧，女人都爱美……。”
“是，尹先生，就算留下疤痕，如今也可以进行微整形。到时候，欧小姐就算要穿大露背的礼服，也完全没有问题。”陆医生看得出来，尹先生对这个未来儿媳妇，到底有多喜欢了。
“这就好。”
“我先走了。”陆医生望了一眼依旧没有回过头来的尹天扬，神色从容地说道。“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再找我。”
“天扬，你怎么这么漠不关心？”对于这个儿子最近的表现，实在是令自己恼火。“楼上那个女人，是你未来的老婆！”
尹天扬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放下手中的遥控器，站起身来。“不是。”老婆这个字眼，刺的他的心，微微的疼。是不是但凡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一定会觉得不好过？
如今的自己，也这样吗？
“算了，老公。”
门边，传来尹夫人的声音。
尹天扬的脚步微微停顿下，但是没有留在原地，他知道，一定是欧泛泛的母亲，找过自己老妈，解释清楚一切了。
所以，一切麻烦，都结束了。
尹天扬面无表情，一步步走上楼，脚步不禁停在那扇门前，这其中的女人，是麻烦吗？
“老婆，怎么了？”
尹夫人一脸疲惫，坐入沙发之中，轻轻擦拭额上的细汗。“婚事，取消了。”
尹先生急急追问，不敢相信，这件事就这样，化成无法触碰的泡沫。“为什么？你不满意欧泛泛？你不是觉得，她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我们是在一厢情愿，泛泛的母亲，我的好姐妹，不愿意泛泛过早陷入婚姻。”
“他们可以先订婚，等泛泛毕业了，再……”
语气加了几分坚定，她的心情不无遗憾。“她的意思是，不要。”
尹先生的眉头紧紧皱起，缓缓问道。“那么，与欧氏集团的合作方案？”
“交给大伯办理吧，欧氏实力不差，如果可以成为工作伙伴，那也没什么芥蒂。只是，泛泛……真的很可惜。”
尹天扬轻轻叩响了她的房门，但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推开门，走进去。
床上的女子，已经陷入安睡。
拉过椅子，他坐在她的床沿前，不自觉地暗暗抚上她的手，也许是因为点滴的缘故，有着微凉的温度。
神色一柔，拉过丝被，覆盖她裸露在外的手臂。
没想到，这么小的动作，居然吵醒了她。她微微睁开双眼，望向眼前的俊雅男子，嘴角暗暗上扬。
“背上的伤口，还疼吗？”
“我天生就吃痛，不过，说不痛，其实是假话。”微笑着，她想要坐起身子，尹天扬却制止了她。
“别起来了。”
“尹先生……。”
尹天扬淡淡一笑，对于这个生疏的称谓，他并不喜欢。“可以不用这么称呼我，合约已经作废，我们不再是雇佣关系。”
弯起嘴角的笑意，她的双眸之中，闪过灵动的光耀。“直呼其名，没关系吗？”
“当然。”
沉默了半响，她最终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眸，平静地说道。“尹天扬，我想，如果是因为我的关系，而影响了你和殷小姐之间的感情，需要由我出面，让你们重新开始吗？”虽然，她并不喜欢那个女人，但是，仔细想一想，她有什么资格不喜欢？
眼神蓦地一沉，她居然还想将自己推给其他的女人？“没必要。我们分手，不是因为你。”
不让自己太过失态，他不相信，自己会如此短暂地开始和结束，这段感情。“还有，我们之间的婚事，已经取消了。从今天开始，你，欧泛泛，就恢复了自由身了。”
微微蹙眉，她似乎摆脱了一切，但是她的心中，为什么没有愉悦的心情？“老狐狸会不会恼羞成怒？”
淡淡望向她的眉眼，尹天扬心中一沉，强装镇定说道。“我想，只要是适合的合作伙伴，尹氏都不会拒绝。至少，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取消与欧氏集团的原本合作方案。除非，是欧氏原本就不适合。”
“谢谢你，尹天扬，我知道，只有你对我最好。”压抑不住心中的暖意，从今以后，她再也不必，躲躲藏藏过生活了。蓦地坐起身来，紧紧拥抱眼前的男子，她甜甜笑着，吐出这一句话。
“只有我吗？”喃喃自语，尹天扬眼神一暗。是啊，除去了原本的婚姻，他们只是两个毫无关系的男女而已。为什么，他还要频繁地帮助她，一次次，不厌其烦？
“跟你相处下来，才会发觉，以前的那些想法，都是偏见和误会。”弯起嘴角，欧泛泛没有察觉到他的神色黯然。“我以为，没有人愿意无条件地帮我，但是，你是第一个。”
他可以辩护吗？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毫无条件。他有一点期待，她可以回头看看自己。
苦苦一笑，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说说看，对我的了解。”
她倚靠在他的肩头，享受着宽厚的温暖。“我曾经告诉自己，你是上帝眼中的黑羊。”
扬起嘴角的笑意，他知道，她的双眼，很尖锐。“还有？”
“你看似温柔多情，但是总有一天，你的邪恶个性，会暴露无遗。”
暗暗一笑，尹天扬漫不经心吐出两字。“是吗？”至少，要看是对方，是什么样的对象，是不是值得自己，卸下原本的伪装。
“但是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这么想了。有人和你说过同样的话吗？”
“没有。”因为，他善于伪装，温柔，是他最好的面具。但是真正的自己，没有那么完美。
心中的情绪，是不安，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如果今晚下去共用晚餐，气氛会不会很尴尬？伯父伯母的态度，会不会有很大的转变？”还记得，尹天扬的父母，曾经那么热情。但是，是自己要结束的，他们会不会对自己很冷淡？
“如果你担心这种情况的话，我可以帮你把晚餐送上来。”眼神一暗，他维持着脸上的柔情。就算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也无法控制，想要照顾她的心情。
微微蹙眉，她不自觉地调笑。“你还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害怕自己会误会。”
“误会？”
欧泛泛久久凝视着他的脸，黑色眼眸之中，是点点微光。“误会你是真的喜欢我，不是开玩笑。”
心蓦地一沉，她的这一句话，却是实情，自己也从未想过，会对这个小鬼有感觉。但是，他不会承认。喜欢一个人，有的不是冲动，更多的，是胸怀。愿意放她去追求她想要的，他厌恶被控制，所以，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而控制了她的人生。
“认识我的人都清楚，我是多情，喜欢一个女人对我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若要维持这种喜欢，却不太容易。”
再度加了一句话，他要她没有丝毫的困惑。“我不喜欢太幼齿的女生，红颜知己之中，都是和我年纪相差不多的熟女，所以，你只需彻底放心就好了。”
“我原本想，等他先开口，更以为，这是女子该有的矜持。”这一段深埋心底的情愫，唯独面对这个男子，才可以说得释然，不必顾忌任何的问题。“但是我想，是你给了我勇气，我该感谢的人，是你才对。”
“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垂眸一笑，她轻轻松开了手，离开了他温暖的怀抱。
“说多了感谢，不新鲜了。”他会意一笑，胸前一片虚空，是没有她的缘故。但是伪装潇洒，他站起身来，平静地丢下一句话。“晚餐，我会送上来。”
“没关系，等点滴好了之后，我会下楼用餐的。”
微微迟疑，尹天扬停下了转身的动作。“你……。”
“令他们失望的人是我，我不该再逃避的，不然，就太幼稚了。”语气，坚定起来，不容置疑。在心中暗暗自嘲，是不是自己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鬼而已？
“好。”
房门，关上了。
她，再度成了一个人。
这样的感觉，为什么之前不觉得，一点点的寂寞，像是微凉的点滴，一分分沁入自己的体内，到达了……心口的位置。
是因为……。遇到了他，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两个小时后。
四个人的餐桌。
尹先生，尹夫人，同坐一边。
尹天扬，欧泛泛，同坐对面另一方。
家中请了可靠的女佣，一大桌精致的餐点，胜过自己不止一点而已。欧泛泛淡淡一笑，虽然他们并没有流露太多的表情，但是失去了昨夜的热情。
“泛泛，多吃一点。”
“是，伯父。”弯起嘴角，垂下眉眼，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饭，神色自若地送到嘴边。
“慢点吃，小心消化不良。”尹天扬侧过脸，望着强颜欢笑的她，淡淡说道。
欧泛泛点点头，细嚼慢咽。“是，我会记得。”
尹夫人暗暗停下了夹菜的动作，似乎儿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对泛泛毫无感觉。是自己看错了吗？为什么觉得他的眼神，其实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