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佐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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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佐之梦-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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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在本能寺是最合适的。但现在本能寺已经被烧毁,而且成为了凶地,所以我建议让主公入葬大德寺,并且由我等共同出资,为主公建立宏大的舍利殿。”
    “是否再斟酌一下呢?……大德寺乃是禅宗,主公信奉的却是法华宗。如此行事,于理不合啊!”金森长近沉yín着说道。
    “长近殿下有所不知,”由于金森长近说得客气,秀吉的语气也很平和,“去年年初的时候,主公曾经有意皈依禅宗,还接受了堺町千宗易、今井宗久两位的推荐,向大德寺主持古溪宗陈问法……这件事情,长秀殿下也知道的。”
    “不错,”丹羽长秀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既然如此,我没有意见。”金森长近说道。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秀吉不由分说,立刻决定了下来,“主公的葬仪,将由我秀吉、吉良殿下、丹羽殿下、柴田殿下一同主持,另外还邀请东海道的家康殿下,然后以信孝殿下为丧主……”
    “为何不是信雄殿下?”柴田胜家又提出了反对意见,“信雄殿下乃是主公的嫡子,理应更具有名份。”
    “说起名份的话,两位殿下都出继过别家,如今一同回归本宗,名份上就是一样的……可是,讨伐明智光秀、为主公报仇的主将乃是信孝殿下啊。”信景逮到机会,将柴田胜家的意见驳了回去。
    被初出茅庐的信景扫了面子,柴田胜家脸色更黑了。可是,信雄自己确实不争气,别人在领军复仇,他却只顾抢夺安土城……正所谓烂泥扶不上墙啊!
    “如此一来,诸位都没有意见了吧?”秀吉在厅中环视了一遍,还特别向信景点了点头,语义双关的说道,“很好,那就这样。”
    丹羽长秀也点了点头,却把目光望向我道:“宣景殿下意下如何?”
    “我么?既然已经隐退,由信景代表吉良家,自然是不便参与其中。所以诸位决定就行,”我憨厚的笑着,“不过,最近和朝廷的诸位公卿及各寺院的高僧jiao谈,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情,想提出来请诸位斟酌。”
    “什么事情?”秀吉连忙问道。
    “是关于天下气运的事……他们说,天下气运,系于岁星。岁星越黄道十二宫,十二年为一轮回。当年三好家取代细川家,改元永禄,至永禄末年完全退出畿内,由主公主导天下,差不多维持了十二年的时间。如今历元龟、天正,正好也是十二年,所以主公此厄,或许是天数使然,”我叹了口气,“如今气运已改,我织田家的诸位,说不定也要被迫退出畿内了啊!”
    “还有这种说法?”丹羽长秀沉yín着,“不过,仔细一算,倒真是有这么回事……”
    “那么,宣景殿下的意思是?”羽良秀吉疑huo的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番话来,这可不是两方商量的事情啊。
    “怎么说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我继续说道,“听说气运有变,大家可能要被赶出畿内,我问他们该如何化解,他们说可以改元,那么或许能够再次改变气运……”
    “改元?”柴田胜家看了我一眼,“吉良殿下是否太过孟1ang?这等事情,是我等能够决定的么?”
    “我们确实没办法决定,因为主公不在……但是,如果真有这种事情怎么办?”池田恒兴皱起了眉头,“柴田殿下领地不在畿内,自然是无所谓的。可是,我才封到摄津不久,还不想被赶出去呢!”
    “改元也没有关系,若经过我等的公议,完全可以向朝廷提出,”秀吉听我和池田同意,而柴田表示反对,很快就决定了如何表态,“不过,宣景殿下既然提议改元,是否有现成的年号呢?”
    “这件事我也请教过他们了,并且有了一个合适的,”说着,我取过不远处的纸笔,写下了“永贞”两个汉字,举在xiong前向众人团团展示着。
    “这个年号,有什么说头?”丹羽长秀问道。
    “是出自《易经》第四十二卦的卜辞,全句是‘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永贞吉,王用享于帝吉’,”看着众人不解的目光,我进一步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所施之益让众多的朋友得受,只要不是违背道德的行为就是值得提倡的,周王用此道而最后享受帝王之位……我认为,目前的情况下,正需要诸位和衷共济,各尽其能,像华夏的诸侯扶助周室一样,共同维系我织田家。”
    “永贞吉……王用享于帝吉……”秀吉轻轻默念了两句,忽然1ù出了笑容,“我赞同宣景殿下的意见。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第一百三十八章:天正夫人(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天正夫人(下)
    ……,……
    在明治时代的“一世一元诏”出台之前,改元的情况有四种,一是新皇继位的代始改元,二是吉事降临的祥瑞改元,三是切断凶运的灾异改元,四是辛酉甲子的革年改元。代始改元天经地义,自不必分说;祥瑞改元多见于平安之前,因此才有白雉、朱鸟、灵龟、神龟、宝龟等年号(日本还真喜欢龟!);而到了武家掌权时代,地方再没人nong那些祥瑞之类的hua头取悦皇室,更多的是灾异改元的情况;最后的革年改元,则是逢革命之年(辛酉)、革令之年(甲子)的例行举措,除十多年前的永禄四年(辛酉)和永禄七年(甲子)以外,其余的革年无一例外都改过元号。
    从灾异改元的惯例而言,因为十月信长身死,上月京都遭兵,改元的理由可谓非常充足。所以当秀吉表态支持我的提议后,其余人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而这件事就这么成了定论。倒是织田家新任家督的人选,原本该是这次合议的主要议题,却因为秀吉的提议而暂时搁置下来,理由是家督信忠的侧室盐川夫人临盆在即,或许会诞下嗣子也说不定。
    如此一来,我提议的改元祛灾之事,就成了这次合议达成的最重要决议……当然,我自己肯定是不信这一套的,正如我不信类似“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谶纬之说一样。
    “提议改元,主要是为了彰显本家和我个人的影响。一是因为这件事是出自我的建言,年号也是由我拟定的;二是作为京都所司代,我作为织田家目前和朝廷的唯一接洽人,肯定要全权负责这件事。所以一旦改元成功,这个年号将鲜明的打上我的烙印……这个永贞时代,将会是我吉良家的时代啊。”回去的路上,我对信景解释道。
    “那么这个年号本身,是否有什么意义呢?”和我并辔而行的信景若有所思,“永贞吉,只要不是违背道德的行为就是值得提倡的……”
    “算是我当下的理念吧!……毕竟,我们谋求的是取代主家的地位,行事自然不可能做到无可指摘的地步,”我有些索然的抚了抚马背,“羽良殿下肯定也有这种想法。或许,他还以为这个年号很合他的心意。”
    “‘王用享于帝吉’么,”信景1ù出一个笑容,“但那个‘吉’字,肯定不会是指他秀吉,而是指我吉良家。”
    “目前我是很有把握,对比起实力和根基,我方要比他强盛得多……可是,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啊!那位秀吉殿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败的。”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父亲大人教训得是。”信景立刻答道。
    “唔,”我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这个态度,我十分满意:“还有十来天就是新年了。过完新年,你就回今治城吧!”
    “是,”信景点了点头,然后又加了一句,“如果您没有事情让我做的话,我想多陪陪母亲……这次我从丹bo回来,现她的气色不太好,比我离开时差了好一些。”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吃了一惊,菜菜的身体更差了吗?
    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住在林光院,忙于京都的治安和上京区的重建工作,对菜菜的关注并不多,只知道她很多时候都不在相国寺慈云院的住处,而是在各个难民安置点奔bo着。听说了这种情况,我也曾经劝过她,可是她却非常执拗,在我的面前也总是十分精神的样子……难道那都是做给我看的,是怕我不准她出门?
    “这样啊!那么我就不给你安排了。”我改变了让他考察重建规划的想法,同时也决定多chou出时间关注菜菜的健康。
    可是,我的这个决定,实在是迟了一些……
    快要到达相国寺的时候,道路的前方忽然跑来两匹战马,马上是宫田光次和城户一辉,宫田光次的马上还带着一个女子,似乎是他的正室、一辉的妹妹城户阿瞬。她是菜菜最早的shì女,前一阵听说菜菜刚脱离羁押,坚持跟着光次来到京都照顾菜菜。
    看见我和信景一行,宫田光次和城户一辉跳下了战马,扶着阿瞬来到了我战马的前侧。阿瞬满面泪痕,神情惊慌,直直的在雪地上跪了下去:“禀大殿,夫人刚才在紫野妙莲寺那边赈灾,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什么!夫人昏倒了?”我大吃一惊,带着怒气斥责道,“你们是怎么照顾夫人的!”
    “是……xiao婢照顾不周,请大殿责罚!”阿瞬呜咽着,在冰冷的雪地上叩头请罪。
    她这么一说,我反而冷静了一些。菜菜的xìng子,我是知道的,有时候很是执拗,如果她要坚持,就算我想劝阻她都要很费些工夫,更别说是她身边的shì女了,所以这件事情不应该怪到阿瞬头上。而且,她作为三千石重臣宫田家的正室,主动前来照顾主母,这已经是很大的情分,我不应该苛责。
    “先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我的语气平息了下来,“现在情况如何?”
    阿瞬却依然没有起身:“已经把夫人送回慈云院,而且派人去请大夫了……”
    “父亲大人,我们赶快回去吧!”信景急忙说,打断了阿瞬的汇报。
    “好了,你们都起来,随我一同回去。”我吩咐他们三人道,然后驭着战马,当先离开了队列。身后,信景和他的近shì平野长泰等人,还有宫田光次、城户一辉等,都纷纷跟了上来,往相国寺方向驰去。
    到得寺中的慈云院本堂,我大步冲进了菜菜的房间,就看见她躺在房中,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脸色异常的苍白,却也非常的安宁。她的这副情态,让我感觉放心了一些。
    “大夫来过了吗?”我替菜菜拢了拢头,轻声询问房中跪着的shì女。
    “是……已经煎过了一副yao,现在正在偏堂写后续的yao方。”shì女回答。
    于是我又立刻离开内室,快步赶往偏堂,现堂中除了一位大夫外,还有近来频频登门拜访的山科言经。我忽然想起,山科家以医业传家,历代家主都是医道高手,言经的父亲山科言继,甚至著有日本最古老的诊疗录……这让我更加放下心来。
    有这样的医道高手在这里,菜菜应该不会有事吧!
    “真是麻烦黄门大人了,”我连忙握住了山科言经的手,颇为急切的问道,“内子的病情如何?”
    山科言经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让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实不相瞒,夫人的病因主要是思虑过多,cao劳过重,而且似乎很有了一段时日;这次又不幸受了些风寒,还感染了时疫,恐怕……恐怕不是那么乐观!”他皱着眉头回答说。
    “这位先生……”我抱着侥幸的期望,转向了请来的那位大夫。
    “山科阁下的医术,鄙人向来是非常倾慕和敬服的,”那位大夫深深的拜下身子,“金吾夫人近来的善举,整个京都无人不知,鄙人虽然医术有限,也很愿意为夫人效劳……只可惜夫人身体过于虚弱,甚至都没办法施yao祛寒,因为夫人禁不得那种益火扶阳的yao力。鄙人讨教了山科阁下后,只好开了一些凝气安神之yao,让夫人临走前能够休息得安稳些。”
    “……怎么会这么严重?”我一下子愣了。过了好半晌,才想起大夫还跪拜着,于是挥了挥手道,“你先起来吧……yao还是继续煎。”
    “是。”大夫躬身领命。
    “黄门阁下,我要先失陪了。不好意思!”我又向山科言经点了点头。
    “金吾殿下请自便。”山科言经十分理解的回答。
    我又点了点头,离开偏堂前往菜菜的内室。斥退shì女之后,我牵出菜菜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这一刻,我忍不住有些自责,对于她,我实在是太疏忽了些啊!只可惜,现在事已至此,说这些都太迟了……我忽然又想,如果我年少时能够学点医术,这时候应该不会这么无力吧!
    菜菜的手忽然动了,然后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勉强1ù出了一个笑容。
    “实在不好意思,让殿下担心了。”她轻声说。
    “是啊,我是有点担心,”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吩咐道,“那么你就要快点好起来才行啊!”
    菜菜微微点了点头,又笑着问我:“怎么,今天殿下有空了吗?”
    “是啊,快要到新年了,所以最近都有空的,”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前一阵对你实在是太过疏忽,这一阵我会尽量陪在你跟前。”
    没想到这句体贴的话,却让菜菜听出了端倪。她疑huo的望向我:“妾身的病情,是不是非常严重?……是不是不成了?不然殿下为什么这么着紧呢?”
    “你别1uan想,”我连忙安慰她,“你才三十多岁啊,怎么可能就到那个地步?”
    “殿下别哄骗妾身了,”菜菜摇了摇头,“妾身的母亲,也是三十多岁去世的啊。”
    “说了让你别1uan想!”我稍稍提高了声音,有些生气的呵斥她说,但是眼中却忍不住沁出一点湿意。
    “能得到殿下的这番对待,信景、秋津和景四郎也长大netg人,妾身可以说没什么遗憾了。”菜菜轻声叹道。
    “可是,你今年才三十四岁啊!”我终于忍不住掉下了两滴眼泪。
    “殿下不用伤心,”菜菜虚弱抬起右手,抚到我的脸颊上,“或许,是神佛听到了我的许愿也说不定呢!”
    “许愿?许什么愿?”我下意识的追问道。
    “其实妾身有件事一直瞒着殿下,”菜菜叹了口气,“虽然跟着殿下信奉了真言宗和禅宗,但是妾身却始终没有放弃一向宗信奉……之前在长岛的时候,看见数万人被残杀,妾身就想,做出这样的事情,绝对是要遭受天谴的吧。结果才跟本愿寺和解半年,织田左府就果然死于非命……然后妾身就担心起殿下来,因为征伐长岛,殿下是仅次于织田左府的大将啊,于是妾身就开始向神佛请求,希望能够以自己的善行来挽回殿下的果报,或者干脆让妾身以身代之……如今看来,妾身的许愿是灵验了呢!”
    “你个傻瓜!”我忍不住骂道。真是,这种因果报应的鬼话也信么?然后你就由着xìng子糟蹋自个?
    “殿下不要说这样的话啊!”菜菜连忙阻止我,紧接着宣出了一向宗的那句标志xìng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算了!”我叹了口气,“你爱信什么就信什么吧!反正现在没人能够干涉我们……不过,你一定不要轻易放弃,更不要想什么‘以身代之’这种荒谬的事情。好不好?”
    “殿下怎么说,妾身都听着。”菜菜微微1ù出一个笑容。
    我自然可以听出,她这句话完全是敷衍我的意思。在她的心中,已经坚定的认为是在为我请命,为此甚至宁愿牺牲自己。尽管我认为这毫无意义,但是她却义无反顾,并且因为这份虔诚的信仰和高尚的感情而显得极为庄重。她的脸上,此刻几乎焕着圣洁的光彩,和寺庙中一脸慈悲的观音菩萨极为相像。
    我呆呆的望了她好一会,终于问出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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