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由任拜伏:“小民愿洗耳恭听,如果是胡言乱语,小民决不承认!”
“那就听听她有没有胡言乱言!”夏琰对沈大人说道,“让讼师上堂!”
“是,小候爷!”
所有人都看向公堂侧边入口处,都想想看看这个传言中帮小候爷办案的平民妻子,她究竟是何等人物,竟如男人一样行走于人世间。
赵之仪已经过见豪赌的童玉锦,她的姿态不比任何赌客逊色,一个晚上帮公公赢回了所有的赌债,就算是男人也未必能做到吧!
赵之仪突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话说,开国公知道跟他一起赌的人是儿媳妇吗?夏琰会说这么尴尬的问题吗?他突然想大笑,意识到这是在公堂之上,生生忍住了,太有意思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很快童玉锦出现在入口处,身量不大,眉清目秀的小哥出现在众人眼中,细看,这个小哥就是个女人,乍看之下,没有什么特别令人惊艳的,可是行动之间,却有一股子男人才有的英气,章大人眉角上扬,几不可见的看了一眼坐在主位左手边的夏琰,冲个喜也能冲到宝,不会吧!
神色变色最大的莫过于樊大人和左大人了,此人他们见过,不就是为伍大人讼辩的书僮吴持仁无人此人吗?不是说他摔下山沟死了吗,怎么会在四个月后出现在京兆府的公堂,不对,听说他是夏琰的平民正妻呀,难道那次摔死是为了掩人耳目?两位大人没有掩饰,直接看向夏琰,可惜从他面上看不出什么,他们不解的转过头,等待公审。
童玉锦依然是女扮男装,穿着简单的书生交领袍子,灰蓝布料,白色交领蓝襟,梳着丸子头,上带一块方巾,标准书院书生打扮,跟书生不同的是,童玉锦习惯了窄袖,不太习惯这种宽袖衣服,所以为了方便,她把袖子卷起到手颈处。
上了公堂的童玉锦,端直她的小脊梁,拱手朝沈大人说道,“小民童玉锦拜见大人!”
“”沈大人不知该叫她什么,一是之间竟愣住了。
童玉锦微微一笑,“大人,请叫我童讼师!”
“哦,童讼师你要为死者辩讼?”沈大人例行问事的问道。
“是,大人!”
“那请开始吧!”
“是,大人,”童玉锦说道,“大人,小民能先简单说一下邹由任秀才的生平吗?”
“可以!”
“谢大人!”童玉锦转身朝邹由任笑道,“邹秀才,如果我有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可以随时打断我的话。”
“你放心,不要你说,我也会打断你胡说八道!”邹由任看着雌雄莫辨的童玉锦狠狠的回道。
“好,那么我开始了!”童玉锦习惯性的微微一笑。
衙门候审屋就在后堂入口处,所以里面的人能清楚的听到公堂之上的说话声。
两个不同的小屋里的人都听到了,一个是邹由任的妻子云氏,一个是邹由任的情人邹潘进,他们居然有了一个共同的动作低头。
公堂之上,童玉锦缓缓而述,“邹由任,淮东淮水镇人,家有薄产,排行老幺,自幼长的眉清目秀、聪明伶俐,在村里私塾中常名列前茅,十四岁考取童生,在邹家村以这样的年龄考取童生的,他是第一人,他是邹家的骄傲,邹秀才,我说这些可有误?”
“没没有误”邹由任被童玉锦目无表情的夸赞搞得有点别扭,还有点不好意思。
“那就好!”童玉锦继续说道:“邹家人带着殷勤的期望,把邹童生送进了镇上最好的书院进学,他果然不负众望,在十六岁时考取了秀才,十六岁的秀才公,志得意满,最是春风得意之时,我说得可有误,邹秀才?”
“我我没有春风得意”刚才还为夸赞,还对童玉锦有些好感的邹由任,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快就开始剥他的皮,连忙否认,可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否认是多么的心虚。
童玉锦却不管他继续说道,“春风得意的邹秀才却从此止步于秀才,没有再进一步,于二十二岁时,迎娶了镇上某小吏的千金云氏,于次年生了一女,五年前,经同书院学长邹潘进的劝说离开了家乡到京城谋生,前前后后共谋差事近七、八处之多,现在殷家酒肆做账房掌柜,邹秀才可有误?”
“没有!”邹由任不耐烦的回道。
“那就好!”童玉锦微微一笑,话锋突然拐弯,急速而有力:“邹由任,十月初三晚上,你在哪里?”
“我不是说过多次了吗,我在家里!”邹由任被童玉锦的拐弯弄得措手不及,还好,自己回答得很快。
童玉锦继续问道:“我再问一次,你在哪里?”
“家里!”邹由任回道。
童玉锦转身对沈大人说道,“沈大人,请提证人云氏!”
“准!”
衙役领着证人云氏上了公堂,等她叩拜完之后,童玉锦问道,“你丈夫说十月初三晚上在家,是否撒谎!”
云氏看了看邹由任,又看了看童玉锦,说道,“没有,在家!”
童玉锦站在边上看着说谎不眨眼的云氏,突然发现这个女人不仅可怜还可悲可笑,冷哼一声,“说谎话是要受到律法制裁的,你可懂?”
“民妇明白!”云氏声音不大,显然是低气不足,但是再怎么底气不足,她嘴上的话依然不利于童玉锦。
“好!”童玉锦再次对邹大人说道,“大人可否再提证人?”
“准!”
“谢大人!”童玉锦对着站在衙门口的夏小开说道,“带邹家邻人李大!”
“是!”
一个结实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公堂之上,邹由任不知觉的皱了一下眉头,心想,那天夜里乌漆摸黑的没有看到有人啊!
李大一到正堂中间就结结实实跪了下来,趴在地上不敢出气。
沈大人问道,“堂下何人?”
“回回大人,小民李大!”
“你可有看到什么?”沈大人问道。
李大磕磕巴巴的回道:“回大人,小民看到邹掌柜在亥时21:0022:59一刻左右进了左侧邻人家的屋子!”
沈大人提醒说道:“不得说谎!”
“大人,小的没有说谎!”李大吓得连忙回道。
沈大人又问:“那是怎么知道他进了左侧邻人家的屋子?”
“是是我那婆娘闲着没事干,让我看的!”李大不好意思的回道,窥觊人家**,那朝那代都有悖道德。
沈大人问道:“为何?”
李大说不出口:“我婆娘她”
沈大人有些着急:“为何不继续说下去?”
李大见沈大人盯着他,连忙趴到地上回道:“我婆娘怀疑这个男人会男人去了!”
公堂之上,是个人都听懂了,男人会男人是什么意思,但是沈大人问案不能这么问,他问道:“男人会友,喝几杯小酒很是正常,你婆娘为何要好奇?”
李大回道,“大人,小民说不出口”
沈大人问道:“有何说不出口?”
童玉锦对沈大人说道,“大人,让小民来问两句!”
“准”
童玉锦问向李大,“你确定在亥时一刻看到他进了左侧邻人屋子?”
“是,”
“可有人证明你看到?”童玉锦问道。
“有有,”李大连忙回道:“我和儿子还有我媳妇!”
童玉锦继续问道:“你们在哪里看到的?”
“在在我家门缝里,”李大结巴着说道,“我家就在他们家对面!”
童玉锦转身对邹由任夫妇说道,“你们还有何话要讲?”
“他在撒谎!”邹由任直接指着李大说道,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行径居然落入了别人之眼,可他是不会承认的。
童玉锦反问:“他为何要撒谎?”
“这我怎么知道”
童玉锦看了他一眼,转身对沈大人问道:“大人,可否提取另一疑犯?”
“准!”
邹潘进被提上了公堂,他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给堂上大人叩拜了礼。
童玉锦直接问向李大,“李大,你婆娘是不会怀疑你对面邻居会此人?”
“是,是”李大没有犹豫的回道。
童玉锦问道:“你婆娘为何要怀疑?”
李大说道:“两个大男人,隔三差五,深更半夜特意在无人的房子里会面,总是让人生疑,我那好事的婆娘发现他们每月都要在深夜里会几次,就跟男人养姘头一样!”
童玉锦跟道:“是吗?”
“是!”
邹由任马上出口反驳:“你胡说八道,我们白日里都有差事,难得晚上才有空闲,喝几杯酒,碍着谁的事了!大人,大人,小的要告他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童玉锦说道,“我有多种方法能证明他没有胡言乱语!”
“不可能”邹由任心想,我们很小心的,几乎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童玉锦讥笑:“你是不是觉得你们的关系很隐秘?”
“无中生有!”
童玉锦却微笑说道:“我先说第一条,你为何止于秀才,邹由任?”
“我资质差!”
童玉锦说道:“是吗,让我来告诉你,因为你在考秀才时遇到了你的学长邹潘进,这个邻镇大你一岁的男人!”
邹由任反问回道:“遇到同乡是很正常的事!”
“是,不错,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你们发展成了不正常!”童玉锦毫不留情的说道。
邹由任大叫:“大人,大人,此人胡说八道,小民要告她!”
沈大人制止道:“稍安勿静!”
“大人,此人胡说八道,小人静不下来。”
“童讼师”沈大人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却问道:“大人,我想问一下坐在的各位大人,你们家都有儿子吗,如果没有想不想生?”
个个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章大人若有所思,第一个配合童玉锦回答了,“当然有,如果没有当然想生,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童玉锦笑道,“我再问一下其他人,这位公子,你呢?”她看向赵之仪。
“我”赵之仪照例灿烂一笑。
童玉锦点头:“对”
“我还没有妻子!”赵之仪笑得有点邪。
童玉锦抿了一嘴,“我是说,你如果成家了,要不要生儿子?”
“当然要!”赵之仪见童玉锦被自己噎了一下,非常得意,朝夏琰看了眼。
童玉锦拱手:“谢谢这位公子回答!”
童玉锦继续问道:“夏小候爷,你呢?”
“我,”夏琰没有想到童玉锦会问他,小囧了一下,“当然越多越好”夏小候爷回答的一直正径。
赵之仪看着夏琰这厮,再看看女扮男装的童玉锦,憋着想笑的嘴。
童玉锦眉角抽了抽,也不顾在坐的大人们好奇、玩味的目光,对着众人说道,“大家都认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邹秀才,你为何只有一个女儿?”
“我我婆娘不能生养!”邹由任没想到这个问题是针对自己的,还真措手不及。
童玉锦对沈大人说道,“我请医婆为云氏把脉!”
“准”沈大人叫道:“来人,请医婆!”
邹由任大叫:“这是做什么?”
“证明你婆娘能不能生养?”
邹由任直着的身子瘫了下去,“这能证明什么?”
“你说呢,邹秀才!”
“我不想生,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跟我没关系,”童玉锦笑道,“我还有更简单的方法,马上就可以证明了?”
“什么意思?”邹由任紧张的直起上身,他的心没有来由的跳得厉害。
“很简单,我让夏小候爷请了内务府验身太监!”童玉锦目无表情。
“你你们”邹由任犹如被人剥了皮一样,血淋淋的暴露于世人面前,虽然好男风的人很多,但是没人能这样露于人前。
“”邹潘进倏的一下看向童玉锦,目光渗人,可是童玉锦根本没看到。
童玉锦说道:“好男风,跟我没关系,只要你说有,我就不查的你身体,但是你说你没有,我不得不让人证明!”
“你”邹由任说不出话来。
童玉锦继续问道:“我再问一遍,十月初三晚上,你们有没有会面?”
邹由任还有廉耻,为了不让人查身体,颓然伏地,回道:“是!”
云氏跟着颓然的伏身在地,这里应当没有谁比她更绝望,就如被人活生生的推入了万丈深渊,知道丈夫好男风是一回事,可是看着他亲自默认,真是浑身冰冷,一片荒芜。
童玉锦紧跟着问道:“李大说得可是事实?”
“是!”邹由任承认了。
邹潘进低垂着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任何言语。
可是大堂之上的大人们没有想到,计成儒居然有个好男风的庶女女婿。
没有资格进堂的计平方及潘平娟脸青一阵白一阵,没想到跟他们生活了五年的男人竟是个男风者。
计平娟气得要进堂揍人,被计平方狠狠的拉住了。
沈大人没有想到,候爷夫人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让死不开口的罪犯终于吐了第一道口子,可是男男还有查人家身体,她是怎么想得出来的,难道是候爷教的?
夏琰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那里,接受着各位大人们好奇的目光,可是谁能告诉他,他也不知道这个小女人为何会知道的这么多,昨天跟他说请内务府验身太监,他并没有想到是为了验邹由任,这个臭女人是怎么懂的,他也想知道。
章大人端坐在侧主位,眯着眼,微微笑着,夏琰娶的这个女人不简单哪!
童玉锦不管众人如何想,继续问案:“邻人说,子时23:0000:59左右,听到你们屋里有吵架声,可是事实?”
邹由任不回话:“”
童玉锦说道:“你可以不答,我有证人!”
邹由任看了看童玉锦依然没有说话。
童玉锦继续问道:“邻人说,里面有妇人及孩子的声音,可是事实?”
看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童玉锦,邹由任回道:“是!”
“妇人是谁?”
“我妻子!”
“我再问一遍,妇人是谁?”
“我妻子!”
童玉锦再次请求带证人,不一会儿,三个老年妇人上了公堂,她们很害怕,身体都有点抖了。
童玉锦微微笑着对她们说道,“各位大婶,请别害怕,我只问几句话,你们回答便是!”
“好好”
童玉锦对沈大人说道,“大人,我要问云氏!”
“准”
童玉锦转身问向云氏,“云氏,你最近可有生病过?”
“呃”云氏抬起头,“这跟案子有关吗?”
“不管有没有,请回答!”
云氏看向邹由任。
邹由任满眼急切。
不知为何,即便再荒芜的心,遇上这个男人求助的眼神,云氏依然有波动,她犹豫了。
童玉锦看着犹豫的云氏微笑道,“你可以撒谎,但是一个谎需要一百个理由来圆,你圆得了吗?”
云氏抿嘴低了头,回道,“没有!”
“那就好,”童玉锦转身问向大婶,“你们那天晚上听到的妇人声音,是不是有点沙哑?”
“是,是,就好像发热生病后喉头不舒服的样子!”
“谢谢大婶,回答的很好!”童玉锦对着第一个回话的大婶夸了一句,以缓解她们的紧张感。
童玉锦对邹由任说道,“你怎么解释这声音?”
“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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