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锦不满的皱起眉头,“生孩子之后不可以?”
听到这话,夏琰转头,说道:“累了一天,也没个人来伺候,真是没规没矩的!”他知道,童玉锦要跟他胡搅瞒缠了,选择自动忽略模式。
美珍在门口,听到话,赶紧过来,伸手接过夏琰脱下来的外袍,低头弯腰大气不敢出。
童玉锦看着故意不回自己话的夏琰,哼了一声,“听不见是吧,以后姐会让你听见的,哼!”
童玉锦和夏琰一起到外面厅里吃晚餐,摆桌的是美好等人,三个丫头,动作迅速,上菜的上菜,端汤的端汤,摆碗的摆碗,井然有序。
童玉锦终于发现一个问题,“咦,素琴,怎么不见她?”
美珍正拿手巾给夏琰擦手,夏琰的手顿了一下后跟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擦自己的手,美珍歪头偷偷朝她挤了一眼。
童玉锦接收到了这个眼神,心里嘀咕,没有再问。
一顿晚餐吃得哑雀无声。
晚餐过后,消完食,夏琰去洗漱间洗漱了,童玉锦连忙跑到外面小厢房,问道:“怎么回事?”
美珍正在整理榻,见童玉锦追过来问自己,扁着嘴低头一脸犯错的样子。
“喂,怎么回事?”童玉锦急着问道。
“不敢说——”美珍小声说道。
“有什么不敢说的!”
美珍嘴歪了歪,“还是不敢说。”
“死丫头,信不信我揍你!”童玉锦急得要跳脚。
“信——”
“臭丫头,急死人了,赶紧说啊!”
看着急得要冒火的童玉锦,美珍深深叹了口气,悠长的说道:“她死了!”
“死……死了?怎么回事?”童玉锦肉惊了一下。
美珍叹气,“早两天我就想告诉你,后来想想,素琴这丫头死得活该,不提也罢!”
“说怎么死的?”童玉锦问道。
美珍回道:“被候爷踢死的”
童玉锦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被谁踢死的?”
“候爷!”美珍说完后,缩了缩头。
童玉锦内心虽然震惊,但她还是知道夏琰的,他平时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根本没时间跟一个丫头过不去,定是这个丫头犯了什么忌讳,问道:“他干嘛要踢她?”
美珍回道:“还不是因为想爬床。”
“爬……这也不能致死!”童玉锦再次震惊无比,但是律师出身的她,本能的为素琴量罪定刑,说道。
美珍摇头,“我不知道,反正候爷踢死丫头不是一回了!”
听到这话,童玉锦脸色发白,一脸木呆呆的样子,“他竟视人命为草芥?”
美珍见童玉锦要怪候爷的样子,赶紧说道,“三娘,你可不能可怜这些女人!”跟童玉锦生活了五、六年,美珍还是了解一些她的,她待人平等,心地善良,肯定要为素琴的事怪候爷,为了一个丫头怪候爷,太不值当。
不得不说,美珍果然理解童玉锦,她的快速反应,避免了童玉锦跟夏琰产生隔阂。
童玉锦回过神,问道:“啊……为何?”
美珍撅着嘴说道:“你可怜她们,谁来可怜你?”
童玉锦眨了一下眼,脑子似乎还没能动,呆呆的问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美珍急了,激动的叫道:“怎么没关系了,她们爬床成功了,候爷就不是你的了,你可怎么活?”
“我……”这一句话成功的让童玉锦醒过神来,是啊,我可怎么活。
美珍见童玉锦听进自己的话,再次说道:“你说是不是,你能容忍其他女人分享候爷吗?”
“不能!”童玉锦回答的斩钉截铁。
美珍说道:“所以你不能怪候爷心狠!”
“我……可他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美珍提醒说道:“三娘,你不是懂律法吗?”
“是啊,他这是犯法!”作为律师,童玉锦的梗就在这里。
美珍笑笑,“三娘,两年前,你就曾在我面前说过这事,你说律法疏仪中,杀死过错奴仆竟不算犯法,太不人道了,你忘了?”美珍虽算不上正真的奴仆,她跟童玉锦是雇用关系,但童玉锦随意跟她提这事时,她还是记到心里了,没想到用在今天。
“我……我想起来了,是这样,《律法疏议·斗讼律》中‘殴部曲死决罚’条规定:诸主殴部曲至死者,徒一年;故杀者,加一等。其有愆犯,决罚致死,及过失杀者,各勿论。疏议曰:主殴部曲至死者,徒一年,不限罪之轻重。故杀者,加一等,谓非因殴打,本心故杀者,加一等,合徒一年半。其有愆犯而因决罚致死,及过失杀之者,并无罪。”童玉锦说着律法条件,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照此条件,主家殴打奴婢致死,只会被处以徒一年的轻刑,故意杀死,也不过是徒一年半,过失杀死,或者奴婢有错受责罚致死,则无罪。
这就是封建社会的奴婢制度,奴婢如同畜产,是主家的私人财产,跟牛马猪羊没什么区别。主人可以将奴婢牵到市场卖掉,也有权对奴婢进行刑罚,即使不小心打死了,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律法上还有徒一年的说法,可是对夏琰这样的权贵来说,谁会、谁敢让他徒一年,这条律法实际上就是后半句有用,那就是主家打死了奴婢,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唉……童玉锦再次长叹一声,至于唉声中的内容是为自己的丈夫不被人分享,还是封建特权,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可能会为一个花般的女人叹息,却决不会矫情,如果素琴真想爬夏琰的床,她不能容忍,自己的男人决不会让任何人来染指。
说是这样说,一个曾和你朝夕相对过的生命突然消逝了,还是有点心闷不散的。
夏琰洗完过后,到卧室里,看到童玉锦坐在床边,胳膊肘垫在床边拄着脸发呆。
“怎么啦,还在想案件?”
“啊……哦……”童玉锦被夏琰的说话声惊醒过来,拿下拄脸的手,站起来准备到洗漱房去洗漱,走到洗漱房门口,想想不甘心的回转过头问道,“她真想爬你的床?”
夏琰倏的抬头看向童玉锦,只见她漂亮的丹凤眼睁得好大,殷殷等着自己回答,夏琰点了点头,“嗯!”
童玉锦皱起眉头,“可她都不如我漂亮,也敢肖想貌美如花的世子爷?”
夏琰哼笑,“你不知世人多不自量吗?”
“其实我不是看不起她是奴婢,也不是嘲笑她自不量力,我就是觉得她……”童玉锦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急得直挠头。
夏琰说道:“我知道,肖想我的人又不是她一个,她只是触到了我的麟角,找死罢了!”
“你的麟角?……是什么?”童玉锦好奇的问道。
夏琰没有回,只是催她:“赶紧去洗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会会倪氏吗?”
“哦,哦,对,对……”童玉锦见夏琰不想说,也不再问,赶紧洗澡去了。
转身的瞬间想道,算了,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吧,她相信夏琰决不是个郐子手,会乱杀无辜,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存在吧,对,一定是这样的。
等童玉锦进了洗漱房,夏琰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为一个奴婢伤心,难道他们那里是这样的吗?
第二天一早,童玉锦身穿男装跟着夏琰去了京兆府,京兆府的沈大人早就等在衙门口了,“候爷早!”
“沈大人早!”
沈大人问道:“候爷今天要提审倪氏?”
“不”
“那是……”
童玉锦笑道:“沈大人,我就是到沈氏所在的牢房看看,问几句话,不需要特意提到讯问房。”
“原来如此。”
沈廷锋领着夏琰夫妇到了大狱最后面的几间牢房,他边走边解释,“倪氏的罪已有定论,不需要随时提审,所以把她安排在后面。”
童玉锦问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情绪比较平静!”
童玉锦听到后点点头。
三个很快到了倪氏牢房门口,童玉锦说道,“你和沈大人就在这里等吧!”
“我陪你!”夏琰看向童玉锦,满眼都是不放心。
童玉锦幸福的笑笑:“我可能会问一些女人间的私密话,男人在,她不一定会答。”
“那你当心!”夏琰低沉的说道。
童玉锦咧嘴一笑:“放心,我有几下子!”
“还是要当心!”
“嗯!”
沈大人当自己是个隐形人,没看到这两口子腻歪。
童玉锦一个人进了牢房。
倪氏正坐在稻草上发呆。听到脚步声,醒过神来,定睛一看,很是惊讶,“怎么是你?”
童玉锦微微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惊讶过后的倪氏很快镇定下来,目无表情的问道,“什么事能劳候爷夫人亲自跑一趟?”
“你应当明白我为何要来?”
倪氏冷冷的笑了一下,“姓赵的已经问过几次了,如果你要问,我还是这样回话,我不知道。”
童玉锦仍然微微一笑,说道:“你确实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来?”倪氏的声音有些尖锐。
童玉锦说道:“我对另一件事感兴趣!”
“什么事?”倪氏好奇的问道。
童玉锦问道:“你为何心甘情愿的为他杀人?”
“哼……哼……,这有什么好问的,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我养着男人,男人还不知足,还要贪了我的财,我不杀他,我杀谁?”倪氏的话跟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了很多。
童玉锦眯眼说道:“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贪了你的银财。”
“……”倪氏皱着脸看向女扮男装的童玉锦。
“任何一个男人不可能屈于女人之下,就算是面首那又怎样,对于他们来说,犯罪都比女人养着强,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童玉锦紧盯着倪氏,注意她的面部表情。
倪氏脸颊几不可见的抽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我说你听即可。”童玉锦笑笑,“其实吧,从马大人认识你的第一天起,他就带着强烈的目的性。”
“你胡说?”倪氏两眼狠狠的看向童玉锦。
童玉锦嗤笑一声:“郭全顺为了你的财产谋划了三年,那么一个什么都比他优秀的尚书谋一个女人,用十年也不算长?”
“你胡说八道什么?”
童玉锦仍然不急不徐的说道:“说老实话,我并没有过多的了解马大人和你,可是我能说出你们认识的大致过程,想不想听听?”
“胡说八道”
“那我就胡说八道,你想听就张开耳朵,不想听就闭上耳朵,随意!”童玉锦龇牙笑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十多年前,在月华楼里生存的你,日子并不好过,容貌、才华并不逊色的你一直没有坐到头牌交椅,为此你闷闷不乐,这时,马大人出现了,他低调的出入月华楼,但凡楼里举行什么活动,或是选举花魁,他都出人出银把你捧到第一名,这就是传说中的为红颜一掷千金吧,你很感动、感激,不知不觉中,你被这个出银却始终对你礼待有加的男人吸引住了,你成了他的红颜知已,当你不想在月华楼呆下去时,他又适时的赎了你出去,除了不能给你名份,他对你真是相当好了,当然,我为何不用‘宠’字来形容你们,那是有原因的,你道为何?”
“……”倪氏好奇的看向童玉锦,抿嘴不问,却想知道答案。
“知道为什么吗?”童玉锦自问自答,“因为马大人是个刻板的人,他在男女之事上,跟他的为人一样无趣,虽然你内心一方面觉得这样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另一方又说服自己,他这个人为人就是这样,这样的男人才踏实,才值得你托付终身,我说得对不对,倪氏?”
倪氏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我说你听。”童玉锦继续说道,“就算在三年前,生得仪表堂堂的落弟秀才何文浦勾搭你时,你的恩人马大人在知道后,不但原谅了你,还体谅你跟了他这个老头子,觉得对不起你,还帮你打听这个男人是未婚还是已婚,并告诉你已婚比未婚来得更好,默默默许你可以包养一个小白脸,在他不在的时候替他照顾你,我想当时的你一定感到很震惊,也很感动吧,你把马大人当恩人、亲人、男人……等等等,你在他为你置办的宅院内,自由自在的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是不是?”
“……”倪氏别过脸去,没有回童玉锦的话。
童玉锦却继续说道:“当马大人把他的贿赂放到你这里时,你更觉得马大人信任你到了极顶,一个女人觉得男人无限的信任自己,那种感恩戴德的心真是没得说了,你暗暗发誓,我生是恩人的人,死是恩人的鬼,是不是这样,倪氏?”
“你……你胡说……”
童玉锦瞄了一眼心虚的倪氏,继续说道:“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最清楚,虽然直到我此刻站在这里,你依然觉得能为你的恩人做些事,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是我要残忍的告诉你,马恩泰至始至终都在利用你……”
“不……不……你胡说……你胡说……”倪氏低低的吼道。
童玉锦冷冷的看向她,说道:“从他步入月华楼的那一刻时起,他就在为一个月前的结果做准备,结果得偿所愿!”
倪氏根本没听懂童玉锦说的话,“结果,什么结果?”
“丢官去职!”童玉锦简短的回道。
倪氏觉得好笑:“笑话,他为何要让自己丢官去职,他有病吧!”
“不,他没病,相反,他还很健壮!”童玉锦反驳道。
倪氏不解的看向童玉锦,看了几眼,也没明白她究竟何意,问道:“你说这么多,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倪氏?”童玉锦反问。
倪氏恍然的摇了摇头:“我真不明白!”
“马大人的女婿是谁,你知道吧?”童玉锦提醒说道。
“前吏部尚书祝大人。”倪氏回道。
童玉锦问道:“他在你面前提过这个女婿吗?”
“从来没有!”
“好吧,没有,那大街小巷的传闻你总听过吧?”
“我知道,前吏部尚书祝大人秋后问斩!”倪氏不是个笨人,没转过的弯,这下转过来了,不自在的扭头看向别处。
“跟秋后问斩相比,你觉得丢官去职是事吗?”
倪氏低头抠自己的手指。
童玉锦从跟倪氏的对话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她的大胆推测至少有八层是靠近事实真相的。
童玉锦如果听到倪氏与自己争辨,她可能觉得自己心里没底,可是倪氏坐在哪里一言不发,说明,倪氏对很多事都不知道,那么她的事都是真实随机发生的,她没有人为刻意去干扰。
她没有人为刻意去干扰,并不代带其他人不为干扰。
当童玉锦出了牢房时,她脑海中突然闪出了一个疑问,马恩泰对倪氏利用是单方面,还是多方面,如果是单方面,他已经达成愿望了——丢职去职,有没有第二种可能,如果有是什么可能呢?
夏琰等在牢房门口,见童玉锦低头想着什么,上前一步,伸手挽住她,“小心石阶!”
“哦!”
“怎么样?”
童玉锦从沉思中缓过神:“跟我猜想的一样,倪氏知道的并不比我们多。”
“那你现……”
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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