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贵妇见到高氏都是相征性的点一下点,并不热络,尚书省章夫人倒是热情的站起来,朝高氏走了两步,笑道,“怎么现在才来?”
高氏笑笑,“路上马车被堵,不好意思让夫人久等了!”她说话也有厉害,只说让章夫人等了,未说及其他人,也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这些贵妇人们不动声色中就过了一招。
章夫人会意一笑:“我倒是无防,倒是你们来得晚了,这一路上热得慌吧?”
“是挺热的!”
“赶紧喝杯消暑的凉茶解解暑气!”章夫人笑道。
“多谢夫人!”
“客气了!”
梁王府的丫头们很快把凉茶端了上来,童玉锦觉得还好,虽然马车不像汽车,里面有空调,但是贵族们会享受啊,里面放了冰块,总体来说还比较凉爽。
跟高氏打过招呼后,章夫人顺手握住童玉锦和金氏的手说道,“这两个可人儿,一定热坏了吧!”
“多谢夫人关心!”
“来,坐吧,”
“谢夫人”
“不必客气,我也是借花献佛,你说是不是,大夫人?”章夫人笑道对梁王长媳说道。
梁王长媳有些尴尬的笑笑,自己可没有章夫人这样热情的对待高氏婆媳三人,章夫人这样热络,瞬间让她很被动,可自己是主人不得不陪笑,章夫人自己可得罪不起,她跟着章夫人热情的把高氏婆媳安排就坐了,然后才抽空打量了这个传说夏琰的平民妻子。
此刻看上去,倒没有平民的习气了,显得端庄大气,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其他众人见一品尚书省夫人都对一向被人瞧不起的高氏热络,也纷纷上前去问好,一时之间,气氛到倒是很融洽,如果没有不和谐的声音就更好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娘子‘咦’了一声。
旁边有贵女人见她‘咦’出声,笑道,“小郡主好奇什么?”
“不是说夏候夫人是平民的吗?怎么看起来不像?挺漂亮的啊!”小娘子仿佛不谙世事般真诚的说道。
这句看似简单无心的话,却处处是心机,童玉锦暗暗吐气,姐不想搞宅斗啊,你们有什么赶紧说出来,不要拐弯抹角。
仿佛有人听到她心声似的,一个小媳妇样的贵妇说道,“我看也是,真看不出是平民,挺大气的一个可人儿!”
“是不错!”
“就是……”
童玉锦没让她们先扬后挫,开口笑道,“各位夫人对皇上赐婚想评头论足一翻?”
“……”几个刚想一唱一合的妇人听到这话,直接噎了下去,挤个笑笑,年纪稍大的那位华贵妇人强笑道,“看候爷夫人说的,大家不是不认识吗,这也算是相互认识了!”
“可我还不知道你们是那家的,你们能自我介绍一下吗?”童玉锦睁着漂亮的丹凤眼笑笑,“等下回去,我好告诉夫君,让他知道那些夫人对我热情、要好……”
几个拥在边上想一起挤兑童玉锦的夫人那个不是人精,听到这话都默不作声,直接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了,笑话,这不是威胁我们嘛,居然让自家夫君打压我们家夫君,想得美,个个默不作声了。
童玉锦看着消停的某些妇人们,几不可见的冷了冷眼,想挤兑我,你们还嫩着呢?金氏一脸崇拜的看向童玉锦,三言两语就把想挑事的几个夫人搞走了,真是太厉害了,眼里冒着小星星。
高氏就更不要说了,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参加这样的聚会了,就算是参加,也是冷清清的坐在一品上位区,见童玉锦三两下就把不怀好意的几位妇人打发了,那高兴的劲啊,比自己打败敌人还带劲。
章夫人毫不意外,一个在京兆府公堂上都能侃侃而谈的女人,怎么怕你们这些妇人的伎俩,好一个四两拨千两,厉害啊!
梁王长媳眨了一下眼,笑道,“大家赶紧坐吧,天气炎热,吃点消暑的东西解解渴。”
第一个说话的十一、二岁小娘子早就溜了,童玉锦留意了一下,发现她并没有回到在坐某位女人的身边,大概就是梁王府的人,可真是……她暗暗撇了撇嘴,自己跟梁王府没过结吧!
过结说不上,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好,物以类居,人以群分,梁王气场跟夏琰气场不合,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能影响着以梁王而生存的所有人,他们会在不知不觉中跟梁王一起排斥他的不合群者。
可能有亲就要问了,既然气场不合,干嘛要请,嘿嘿,只要没有公开撕破脸,这种微妙的平衡,一般人不会打破,对于手握重权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梁王府的人也不想对童玉锦怎么样,不过是想让她出出无伤大雅的小丑而以,至于童玉锦能不能顶住,那就是童玉锦的事了,可是一般人都会对自己低出身讳莫如深,生怕别人挖出来,觉得丢脸,那想童玉锦厉害,人家直接抬出了皇上,谁还敢再多言,不想混了。
一时之间,后花园树荫、竹荫下都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这些贵夫人才又重新说说笑笑起来。
坐在章夫人身边的章婉娴见众人不再盯着童玉锦了,走到她身边,“夏夫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章二小姐!”
章婉娴大概也不知道下面要跟童玉锦说什么,笑笑说道,“听说梁王府的鱼池是京里最好的,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童玉锦点点头,“好啊!”
童玉锦在京城贵圈里真没有朋友,章婉娴递橄榄枝过来,她觉得也不错,对边上的金氏说道,“四弟妹,要不要一起?”
金氏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跟着她和章二娘一起去看鱼。
鱼池还真不小,整个鱼池显得不规则,仿佛呈了八卦型,边上有木栅栏,池面上有游廊,拐弯处还有小榭,漫步其中还挺有诗意。
小池清澈见底,水中锦鲤,各种颜色都有,以红色居多,鱼群一涌而来,一涌而去,煞是壮观。
“怎么样,不错吧!”
“嗯,挺好看的。”童玉锦附合的点点头。
章婉娴说道:“我在房间瓷盆里也养了两三条,特别喜欢‘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你呢?”
“我?”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算不算?”
章婉娴愣了一下,笑道,“当然算,你比我豁达!”
“我可不知道什么豁达,只看到了鱼趣,你不觉得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很有意思吗?”童玉锦不会酸文,赶紧用话挡住了。
“对,是很有意思!”章婉娴点头笑笑,心想,夏夫人竟也懂诗文,还真不是一般平民。
边上几个小娘子们不知不觉靠了过来,打着招呼,“章二娘!”
“你们也过来看鱼?”
“是!”其中一个小娘子说道,“要不要脱了鞋进去抓两只?”说完故意看向童玉锦,一副你脱鞋抓过的样子。
章二娘也故意说道:“你脱了鞋去?”
“我可不会!”小娘子撅了一下嘴。
章二娘动了动好看的眉说道:“那你说什么?”
小娘子哈哈笑:“我听说乡下人都会下水抓鱼,夏夫人是不是?”
童玉锦真想翻白眼,真是无趣的闺阁小娘子,挤了一个笑说道,“是,”
小娘子没放过她,问道:“你有没有抓过?”
“当然抓过,童年,如果不爬树掏鸟,不下河摸鱼,那还叫童年吗?”童玉锦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她的话就是真理。
几个想让童玉锦丢脸的小娘子,没想到童玉锦直接承认了,她们不知道怎么玩下去了,其中一个眨了一下眼,“那你现在能爬树或是摸鱼给我们看吗?”
“不能!”童玉锦直接回道。
“……”几个小娘子相互看了看,被童玉锦的理直气壮吓道了。
童玉锦表情微冷:“我现在是三品候夫人,妇凭夫贵,你们没资格,如果你们当中谁嫁得比我高的,可以站出来,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几个小娘子吃瘪的撇了撇哟,这女人怎么都不按套路走啊,难道听到别人笑话你,不应当难为情的抬不起头嘛,不应当遮遮掩掩不承认吗,她不仅不遮挡,还反击,堵得人哑口无言,这嘴皮子怎么这么厉害!章二娘子仿佛知道她们所想似的,“各位,你们可别跟候爷夫人饶嘴皮了,连我父亲都对夏夫人赞不绝口!”
“章……章大人为何要对她赞不绝口?”
“你们没有听父辈或是哥哥们讲过吗,夏夫人是位女讼师,京兆府公堂常客,这嘴皮子能说死人,也能说活人,你们可别来招惹她!”
“我……谁惹她了,不就是好奇乡下人的事吗,问问又不要紧的了!”
章二娘挑了一下眼,“那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
为首的小娘子哼了一下,“没了!”
童玉锦瞄了一眼,然后看池里的锦鲤,无聊!
两拨吃了亏的人群,都暗暗往后退了退,没再找童玉锦的茬,午餐前,梁王妃终于出现了,果然有王妃气势,说话做事,端着高贵,摆着派头,微微笑着,对众人说道,“谢谢诸位夫人、小娘子们能来的我寿辰,等下入席,请各位不必客气!”
“王妃客气了!”拍马屁的妇人们马上接过梁王妃的话,恭维声一大片。
一顿宴席吃了一个时辰多点,虽然是两个小时多点,但是童玉锦仍然没吃饱,没吃饱的原因有二,一是人多,大家不夹菜,她也不好意思夹,二个是,这些菜也不合童玉锦的味口,看似漂亮却不知道是什么菜系,她觉得难吃,几乎没动几筷子。
吃好饭后,消过食后,就开始看戏,戏一直看到开晚餐时间,其间,童玉锦几乎憋着不去厕所,也不离开观看席,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滋生。
梁王府某院厢房
梁王妃问道属下人,“夏夫人怎么样?”
“回王妃,很镇定自若,一点小家气都没有,找人让她不自在也没成!”
梁王妃有些惊讶:“这么有定力?”
老嬷嬷回道:“是,别看她年龄小,身份低,做事相当干练!”
梁王妃说道:“王爷让我试试水,看来圣上赐婚并没有马虎,给夏候爷挑了个不错的!”
“王妃,那现在……”
梁王妃摇了摇头,“试探过了就行了,不要没丢了夏候爷的人,让我们王府出了丑。”
“是,王妃!”
等仆人出去后,梁王妃揪了一下眉心,“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从梁王妃生辰回来后,童玉锦就开始焦急等待赵之仪带回来的消息。
夏琰依旧忙碌,早出晚归,童玉锦进入梦乡他才回来了,悄悄的睡到她身边,并不打扰她,又在童玉锦睡梦中离开府出去办公务了。
夏琰办了什么公务呢?
夏季,不仅热,还易下雷暴雨,而连续不断的暴雨,让某个行脚商行被困在了某县郡,不肯停的暴雨,泥泞的道路,突涨的河水,让他们无法出发,他们被暴风雨阻挡着滞留了下来。
夏小开不仅派人监控着柳家客栈,还把最近一段时间住在柳氏客栈的行脚商都查了一遍,发现有一拨人只要到京城必住柳家客栈,跟柳家客栈来往甚密,他们运送货物的马、驴队伍真是不小,引起了夏琰的怀疑,听到大陈朝往秦州府一路都在下暴雨,夏琰思考过后,让夏小开等人快马追赶,追上售卖瓷器的老乡。
夏小开于五天后追上了那一拔人,众多瓷器木箱打开之后,发现真正瓷器的只有几箱而以,看到不低于五万两的银元宝,夏小开欣喜若狂,苦苦查探许久的案子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夏小开没有走案发当地县郡,也没有走京兆府,把这些人带直接带到了京城大理寺。
当诚嘉帝看到夏琰搜到的脏银时,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他伸手拿了一个大元宝,放在眼前看了看,元宝光溜溜的,什么标志都没有,感慨说道,“可真有心,居然重新熔了一下,熔得技术不错!”
“是,圣上!”夏琰看了一眼成色俱佳的银元宝回道。
诚嘉帝笑道:“辛苦了,夏爱卿!”
夏琰没有贪功,说道:“圣上,之仪还没有回来!”
“朕明白,人暂止不抓,控制住就行!”
“不妥吧!”
诚嘉帝摇了摇头,“让他煎熬的等着吧,让他感受一下等死的滋味也不错!”
“是,圣上!”
回到开国公府,夏琰把睡梦中的童玉锦摇醒了。
“怎么了?”
夏琰两眼发光:“找到第一批脏银了!”
还有睡意的童玉锦倏的一下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怎么查到的!”
“追上了运银的马、驴队伍!”
“哦,哦,也就是说柳家客栈是他们的转运点?”童玉锦兴奋的问道。
“是!”夏琰说道,“你估算的消息十之八九都是真实的。”
“我的估算?你是指马恩泰是上门女婿,牛姓之人是他上门之时的儿子?”
“嗯!”
“哦,哦,我赶紧写信给邓舅舅,让他把沙住持带到京里!”
“嗯!”
童玉锦下了床,汲上拖鞋正准备去时,又回过头来,“我这几天一直在查秦州府马家村及周围的地域志,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那里跟辽、金相接!”
“是,怎么了?”夏琰不解的问道。
童玉锦回道:“从先帝开始,某大将军为了抵御外敌,带领那里的百姓和屯军修建了众多土堡,当地人叫它土楼,就像一个个小城池,一方面在敌人来犯时,让村民在其中避难;另一方面来说可以防御、打击来犯之敌,我想马大人的财物可能在这样的土堡之中,关外河床较低,能挖很深没有水……”
夏琰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我马上给赵之仪写信!”
“这个土堡应当在沙家村!”童玉锦想了一下说道。
夏琰点了点头,也从床上起来,写了书信,让夏小开发了出去。
诚如诚嘉帝说得那样,当马恩泰知道最后一批银子被追,一左一右之人被抓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客栈被封,人被抓,他以为自己会很快被抓,可是诚嘉帝却迟迟没有动静,他由开始的焦燥不安到后来平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完全彻底的输了。
因为只有成胸在握的人才能稳坐钓鱼台,只等最后一刻收网,逮住大鱼,自己就是诚嘉帝那只大鱼啊!
马夫人看着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默的马大人,问道,“你的折子上了没有?”
“上了!”
马夫人情绪不高的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离京?”
“不需要了!”前马大人回答的很平静。
“啊,真的……”近六十岁的马夫人听说不要离开生长的京城,一阵惊喜。
马恩泰抬起松驰的眼皮,冷冷说道:“果然是女人!”
“我本来就女人。”马夫人才不管他的讽刺。
“所以没脑子。”
“怎么没脑子了?”马夫人生气的问道。
马大人说道:“我都丢官去职了,理应回乡,现在不能离京,意味着什么,想过没有?”
马夫人想了一下回道:“也有人留在京里啊!”
马大人轻屑的说道:“我是那种能留在京里的人吗?”
马夫人有些慌乱了,急切的问道:“那不能离京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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