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陈朝五公主嫡长女罗奕琳调皮一笑,“知道了,就你正经,郡主晚回去,还有人敢置喙?”
夏子淳笑了笑,眼睛正如小黑丫曾经想象的那样,如弯月一样好看迷人,“回去吧!”
“好吧,被人赶成这样,不回去也不成呀!”
夏子淳低头一笑,‘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仅仅指女人,同样适用于漂亮的男人。
罗郡主双眼都看直了,要不是繁文缛节,要不是怕吓跑了心仪的男人,罗郡主铁定要上去啃一口,她压了压驿动的心,不急,不急,母亲最迟今年年中就会让人提亲,等大婚后,想咋样就咋样!
小山密林深处,黑影绰绰,幽光暗闪!
庆昌府某中等寺院庙会上
童玉锦继续往前走,后面卖完货的卢氏夫妻跟了上来。
“卖完了?”
卢氏高兴的点点头,“嗯!”
“那我们回去吧!”
“好咧!”
卢阿七挑着空箩筐跟在边上,咧嘴乐着,心里正想着晚上回去做多少个木簪,不防被一个女人上来就啪了两巴掌,没等童玉锦和卢氏反应过来,啪打人的妇人一手抓着卢阿七,一边就嚎啕大哭起来,“死冤家,沾了奴家的身子你就跑了,终于让奴家抓住了,相公,相公,就是此人,你快来为奴家作主呀!”
卢阿七的空箩筐被赶上来的男人抓扔掉了。
卢阿七突然之间,被这一对男女搞得愣在哪里,慌乱不知所措。
童玉锦快速拉开卢氏,把她往身后护了护,作为曾经的律师,如何不知出现什么状况了,一场活生生的美人局竟然出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何为美人局?利用女人讹诈钱财的方法,宋代叫‘美人局’,明代叫‘扎火囤’,清代叫‘仙人跳’。不管何种叫法,就是利用女性作诱饵,借奸污为名,要挟对方,讹干对方的钱财。
庙会时人何其多,看到有热闹,谁不看新鲜,特别又是在娱乐极度缺乏的古代,只几息功夫,里三层外三层人都盯着哭闹的妇人和卢阿七。
童玉锦冷笑,这是看准了卢阿七衣着不错又有点像农村来的人,觉得好讹才上手的,看来盯了有一会儿,转头找卢宝柱。
卢宝柱正小跑着挤进人群,走到童玉锦身边内疚的说道:“小锦,我……”
“不是你的错,无心有对有心,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不过你记住,这是市井之中无赖之人惯用的讹人手段,以后当心!”
“那现在怎么办?”
“我教人打人的方法会用吗?”
卢宝柱紧张不安的点了点头。
“把这个男人往死里打!”
“小锦?”
“没事,听我的!”
“哦!”卢宝柱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就扑上刚才摔箩筐的男人,下手之狠,让围观的人惊得尖叫起来。
在卢宝柱拳打脚踢之下,摔箩筐的男人根本无力还手,瞬间七窍流血,痛得直在地上打滚。
钳着卢阿七的女人吓得瞬间松了手,惊呃的看向童玉锦,她刚才留意到了,是这个娃让下手打人的。
童玉锦见她看过来,微抬额,“失手了吧,这位大嫂,有帮手吗,把他们叫过来!”
“我……你……”妇人眼珠子一转,瞬间坐到地上撒泼打滚,“没天理呀,沾了奴家的身子,还打人,老天爷啊,快用雷劈些这些人吧!”
第72章 看剌 突围
围观人看了看哭闹的妇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人,同情心犯滥,纷纷指责卢宝柱、童玉锦。
童玉锦冷哼一声,“表哥,让这个女人闭嘴!”
卢宝柱停止打男人,扯了一把短褐,两把柴刀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
众人惊得捂住了嘴,一起惊呃的看向童玉锦,好生残暴的黑小子。
瘫在地上的妇人瞬间吓得不敢吼了。
童玉锦见她不哭了,对众人说道,“首先,我要告诉大家,在此刻之前,我们从不认识这两人!”
“怎么可能?”
“就是……”
“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比如眼前这两人,他们玩了一出美人局,美人局,有人听过吗?”
瘫在地上的妇人迅速低了头,掩饰性的用衣袖抹眼。
“我听过,天啊,真有这种事啊!”
“我也听过,想不到美人局竟是这样的!”
……
“知道我为何让我哥哥下死手打嘛,不杀一敬佰,这两人能停下他们的恶行?”
“可……”
童玉锦冷然说道:“律法有云,遇人恶人讹人行凶,可正当防卫……”
“想不到黑小子居然懂律法,这年头,懂律法的人可不多!”
“是啊,真想不到!”
童玉锦冷哼一声:“我情愿涉法,也不会让这等恶人得逞,有哪个好心人帮我们报案?”
“不要报了,我是庙会管带!”人群中一个捕快样的人回道。
童玉锦拱手作揖:“差官大人……”
捕快挥了一下手:“我看到了!”
“差官大人,我相信这两人必定有案底,还请差官大人看在我们正当防卫的份上……”
差官大人看了看卢宝柱腰间的柴刀,又看了看被打得动弹不得的中年男人,眯眼权衡了一、二后说道,“以后莫来此处庙会!”
童玉锦听到这话内心一喜,连忙道:“多谢差官大人!”
童玉锦明白自己的狠劲不仅吓住了恶人、围观之人,更让衙役不想沾惹,这就是低层社会的生存法则,谁狠谁就能生存下去,软弱无能,可能这次幸运不遇到事,那么下次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己决会不让童、卢两家人成为复杂市井生活的牺牲品。
童玉锦朝管带行了一礼,领着卢阿七等人出了众人的视线。
卢阿七一直走到半路才想起自己的箩筐没拿,“小锦……箩筐……”
童玉锦笑笑,“吓坏了吧!”
卢阿七添了添嘴唇,“小锦,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自己动手做点买卖赚钱不是更好吗?”
童玉锦叹口气,“姑夫,没那么简单,如果人人都像你想得这样,这世道早就大同了!”
“大同?”
今天只有卢氏夫妇和卢宝柱跟出来,童玉锦想了想,等晚上回到船上,自己跟他们普及一下以后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骗局吧!
正月暮晚,地面上慢慢起来一层薄薄的霜花,四周一股股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因为突发事件,大家心里都不好受,都沉默的赶着路。
不知不觉中,诚嘉十一年的第一场春雪飘落下来,灰蒙蒙的天空因为雪色好像渐渐明朗起来,天与地完全融合在一起。
童玉锦等人带了毛毡帽子,毛皮来自耿家村,她把帽沿撑开了点,这样雪就不会落到眼睛里迷了眼看不到路。
童、卢两家的船停靠的地方离寺庙有点远,路也有点僻。突然,路边的山林中,一群寒鸦扑楞楞的直向云宵冲去,声音叫得非常嘁惨。
童玉锦立刻停止向前,“赶紧爬到树上躲起来!”
都是农村人,谁还不会爬树,几个人找了稍靠里面的一棵常绿乔木哧溜哧溜爬了上去。
没过一会儿,一群打斗之人,从树林里打到树林外面。
被截杀之人,童玉锦认识,那个扔了她就走的王八蛋贵公子,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夏小候爷、正五品观察使夏琰。
童玉锦看了一会儿,眉头直皱,明白了,这场暗杀是冲着淮盐案而来的。诚嘉帝让一个乳臭未干、没什么阅历的贵公子办这起淮盐案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何不派一个资历老道的官员来办此案?
……
童玉锦从自己的职业、阅历分析了诚嘉帝的意图,想到最后,发现自己咸吃萝卜淡操心,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才吃了几天饱饭,真是闲得慌,于是聚精会神的看不远处的截杀。
作为现代人,童玉锦有正义感,懂得量力而行付出自己的正义感,几乎没有直面过生死,除了脑子一热,为六个小朋友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童玉锦对眼前这一场涉及到权谋的截杀除了本能的避开,还是避开,这可不是一般的江湖恩怨或是情仇,这是真正的权力、利益角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所谓的‘是’与‘非’,‘好’与‘歹’!
听着冷冰器发出来的撞击声,看着夏琰跟他两个手下人处在上风,童玉锦觉得嘉诚帝还是有些眼光的,还真看不出,财阀大族出来,二十岁不到的贵公子还真有几手,看来一个权门贵胄存立于世,一代一代传承下来也不是没有真本事的。
三对六,比约下来,就是1比2,厮杀很血腥,童玉锦看了看姑夫家人,都不敢看,她也抬眼看向天空。
雪越下越大,地上的积雪慢慢变得厚起来,天地万物仿佛都罩在一层厚厚的羽绒被下似的。
就知童玉锦看得麻木不仁想闭上眼休息一会儿时,夏王八和他的两个手下,开始绝地反击。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童玉锦能拍手称好。
六个蒙面黑衣人被击毙三个,另三个相视一眼,开始往密林深处逃窜,如果按童玉锦的思维,逃了就逃了呗,赶紧回家该干嘛干嘛去,可是夏王八跟他的侍卫追了过去。
童玉锦等了一会儿,发现人没有出来,挥了挥手,让卢阿七等人赶紧下树回家。
卢氏夫妇不知是吓得还是冷的,两人打着颤相互扶着跌跌撞撞的跟在她后面。
童玉锦深叹一口气,赶紧找个地方定居下来吧,这样就不会遇到这些糟心事了。
等童玉锦回到船上时,夜已经很深了,赶紧吃了热汤热饭,整个身子才暖和起来。
“小锦,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这么晚回来?”童玉绣担心的问道。
第73章 公子 小黑丫
童玉锦微微一笑,“没什么,路上遇到人打架,路被堵了,等他们走了,才回来!”半真半假的话,以童玉绣的阅历分辨不出来。
“原来如此!”童玉绣听后松了一口气,“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在后舱里!”
“谢谢二姐!”
“谢什么,赶紧洗好睡吧!”看着倦意连连的童玉锦,童玉绣没有唠叨,识趣的下了船阁。
童玉锦洗完澡后,裹着披风进了自己的小屋,钻进了被窝长叹一声:“哇,还是被窝里暖呀!”顺手拿了壁柜边上的梳子,梳了梳头,等身子暖和了一些,又检查了一下铁皮炉子,发现通风很好,把脚底的烫婆子拿到怀里,抱着它睡着了。
木船外,寒风呼呼地吹着,远远的雪野上零落着几座土丘,或者散落着各种细长的枯草及蓬蒿。风儿把枯草随着风向折断,河岸边光秃秃的落叶树,树枝被风儿吹打得吱吱作响,偶尔有枯枝干折落下地,没入深雪中。
渐渐的,暗沉的天空因为雪色,渐渐变得亮堂起来,避风塘里很静,两条船在杂乱而高的芦苇掩应下,不太引人注目。
夏琰拖着受伤的腿,看着北斗星找着密林出口,不知不觉竟走到这个不知名的河道弯口处,走了几圈也没能找到官道,腿疼、夜寒,几乎消耗掉他全部的力气。
刀柄抵地作拐柱,一只腿发软竟无力行走,他对自己说道,“夏子淳,你不能在这里歇气,你会被冻死的,你得向前走。”
夏琰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到肺里,让他浑身一激,然后继续向前走。
童、卢两家的船,船身大部分没入了芦苇当中,再加上夜雪,几乎和避风塘融为一色,两条船的最高点是童玉锦的房间,房间有个铁皮炉的通风口,通风口周围的雪被火熏得都化了,露出木船一小截原色,不知怎么的,竟入了夏琰的眼。
夏琰看到木船,内心一喜,看了看船离岸的距离,咬了咬牙,借着刀柄发力轻轻一跃,跃到中舱顶,然后找了找门,也不知为何,他没有往里面推,也没有往外面拉,而是往左往右直移,试了两下,往左直移,门开了,他钻了进去,顺手拉上了门。
在大陈朝,很多建筑物的内部都用移动式的门,比如酒楼、青楼的包间,比如书画馆的隔断,比如瓦肆相扑、杂戏这样的娱乐场所。但是平民百姓的门绝对是推、拉式的,童、卢两家的船门却是移动式的,这是为了节省空间。
夏琰身为贵胄,有顺手移门的习惯不足为怪,他才十九岁,真是鲜衣怒马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出入酒楼这样的场合。
一进入到小木间内,夏琰顿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里面真暖和,他屏气等了一会儿,发现睡觉之人并没有被自己惊醒的迹像,抿了抿唇,靠近铁皮炉,借着铁皮炉微弱的碳火光,拿出一个白瓷瓶给自己疗伤,正愁怎么清洗伤口,发现铁皮炉上有铁锅,他揭开了锅盖,发现锅中有锅,大锅内是开水,小锅内居然是红枣莲子羹,饥肠辘辘的他内心一喜,真是太好了!
夏琰一阵忙碌。
你一定奇怪,贵家公子会动手做这些事情吗?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但,夏琰会,因为他在禁军里呆过五年,作为军人,管你是何等身份,训练场上一世同仁,所以离开奴仆,他能活下去。
吃饱喝足的夏琰本来想趁着夜色走人的,但是……说他鬼使神差也好,说他好奇也罢,也或许他想解决掉屋内人也说不定。
夏琰轻轻的挪到小木屋另一头,另一头,一个孩子睡得正香,他凑近看了看,居然是她——黑丑丫头。
从来淡定如斯的夏琰真是惊到了!
夏琰低头想了想,又看了看自己的配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放下了配刀,然后脱掉了外袍,竟钻进了黑丑丫头的被窝。
天啊,这是什么状况?
夏琰不说,鬼知道!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决对不是看上了童玉锦。
为什么?你走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乞讨儿,你会看上她吗?换位思考,是不是觉得不可能!
童玉锦在夏琰心中可能比乞讨儿还不如,又黑又瘦又丑。
夏琰吸了一口气,居然感觉到了阳光的味道。有阳光的味道就对了,今天早上太阳还不错,童玉绣给童玉锦晒了被子。
夏琰一只手不小心碰到了烫婆子,顿了一秒,抢了童玉锦的烫婆子放到自己怀里,他轻叹了一口气,这下真是暖到心了,闭上眼,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童玉锦少了烫婆子也没有醒。
木船外,雪依旧无声的下着,在寂静广袤的黑夜下,莹莹白雪映衬着,仿佛如有月光一般朦胧而有诗意。
木船内,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因机缘巧合在此时此刻交汇了!
童玉锦在现代的家里,床上放着一只超大毛绒狗,睡觉时,几乎都抱着睡,或是半边身上倚在上面睡。
今夜,烫婆子被人抢走了,深度睡眠中,不知不觉寻着热源,寻着寻着,抱上了夏琰,一只小细腿搭到了他身上,而被搭的人似乎感到不舒服,拿了几次小细腿未果,索性不管了,背转过身子继续睡。
铁皮炉子里偶尔有碳火窜出点火苗,微弱的火苗中,一大一小,睡姿竟奇异般和谐。
夏琰抱着烫婆子面向门口,童玉锦小腿搭在夏琰的蜂腰上,身子贴在他的后背,小脸靠着他后背,不时噌噌口中的哈喇子,还真有谐有爱!
到底是练武之人,一觉过后,夏琰先醒了。
夏琰醒来之后,并不着急起床,睁眼之前,他或是会想一下今天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