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杏儿心想好像是的,点点头说道:“哦,有可能,今天早上凌晨,敌人攻入城内了!”
“什么?”童玉锦觉得自己的声音大了些,连忙捂上嘴。
平杏儿没觉得什么,小声问道:“三娘,你会写字么?”
“会,怎么啦?”
“刚才常夫人让会写字的人帮她排轮值的人!”
“哦,行,那你带我去!”
“好”
平杏儿把童玉锦带到了常夫人跟前,对常夫人说道,“夫人,这位三娘会写字。”
常夫人看了眼童玉锦,嫩白水灵的小娘子,估计是小户人家娇养的小娘子。为何不猜是大家小娘子,因为,大户人家是不会让能婚配的小娘子出来抛头露面的,这个小娘子显然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但却还能出来,只能是小户人家的小娘子。
童玉锦并不知道自己在常夫人心中已经过了一遍,笑笑对常夫人说道,“夫人,我不仅会写写画画,还会算术统筹,你要是有这方面的事,尽管交给我!”
“真的?”
“是夫人!”
“那敢情好,现在真有这样的事!”常夫人很意外,她真需要这样的人手,遂高兴说道:“这里有些东西需要计数分配,就由你来做!”
“是,夫人!”
童玉锦在这里做了个小小头儿,什么杂活都由她安排分配,一个早上下来,做得让常夫人连连点头。
“想不到小娘子年纪年年,做起事情来倒是利落!”
“不值夫人夸赞,夫人你才辛苦,从早忙到晚,一刻也不闲!”
“能有什么办法,总得为男人做点事,心才安!”
“夫人说得是!”
常夫人做的事太多太杂了,热水、热油供给,受伤人员救置、组织人手为前线军人烧饭,还有一系列吃穿住用行的琐事,太不容易了!
童玉锦把自己排到了第一个早半夜值班,一般早半夜是人最困最乏的时候,一般人都不太愿意,但是她不介意。
罗郡主带着丫头和白小敏到北城指挥所时,正值夏琰和常将军开会商讨反攻计划,会一直开到午时三刻,早就过了午餐时间,望眼欲穿的罗郡主见夏琰从指挥所里出来,连忙要上前,守门的小厮挡了一下,转头对夏琰说道,“将军,她说是你的家属,给你送饭来了,让不让进?”
夏琰冷然的对小厮说道,“我家属在常夫人那里!”
“……”守门小厮愣了一下说道,“属下明白了!”转过头对罗郡主说道,“对不住,这位小娘子,夏将军他不认识你!”
等了大半天的罗郡主心哇凉哇凉,泪眼朦胧:“子淳,我不过给你送个午餐,你竟这样待我!”
常大人看了一眼小娘子的穿着打扮,看样子家世不错,不过他最不耐烦这些官家小姐,除了后院一亩三分地,其他哪里如自己老太婆,上马能打贼寇,下马能操持家务,不知多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琰,“下官先去吃饭了!”
“常大人请!”
常大人甩着手臂大步流星的去吃饭了,什么饭食呢,和所有士卒一样,一个大馍馍裹些腌菜,管饱有力气。
见常大人走远,夏琰眉头紧皱,语气甚是严厉:“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心凉后的罗郡主失去了世家小姐风范,尖酸而刻薄的说道:“她能来,为何我来不得!”
“谁来?”夏琰威严十足。
罗奕琳没有见过这么骇人的夏琰,被他看得心虚而不安:“那个女人!”
夏琰冷冷的说道:“不要惹人烦!”
“你……”罗奕琳感觉自己的心在发抖。
夏琰说完之后,面无表情迈着大步去了士兵们蹲着吃饭的地方,发馍的士兵赶紧递了一个大馍给他,他跟其人军卒没有两样,蹲到常将军身边,大口吞着馍,边吃边想着刚才商量的事,罗郡主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从没有见过打仗阵仗的罗奕琳,被夏子淳如同低级小兵的粗俗模样给吓住了,这还是那个夹块菜,动作都能优雅到极的男人吗,这还是那个衣服有点褶皱就皱眉的世家公子吗!
除了夏琰伤人的话,夏琰此刻的行为举止更震得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夏子淳,一个远离自己想象的夏子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守门小兵说道,“请回吧,这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罗奕琳失魂落魄的回县衙了。
罗奕琳的行为其实跟很多女人极其相象,她们永远沉浸在初见的那刻里,永远拒绝靠近时自己双眼所看到的男人真实的模样,可这是生活吗?我们需要美好的初遇,我们也需要相处的真实,并在相处中去寻找真实,这样的真实于我们倒底合不合适,用心思量一下,人生也许会少走很多弯路吧!
夏琰和常指挥使商讨后,挑选了先锋士卒,在傍晚时分准备出城进行第一拔反攻。
常指挥使双眼看着对面的年轻人说道:“夏将军还是让常某带兵出城吧!”
“大人,让夏某来吧!”夏琰明白对面常大人对自己的担心,一个是怀疑京城的贵公子能胜任吗,二个是年纪轻轻有作战经难验吗?想站到权力中心,想让人臣服,除了身份,还要实力;至于经验,如果不出去,就永不会有经验。
“夏将军……”
“常大人请相信某!”
“好!”常指挥使看着意志坚定的夏琰,赞赏的拍了拍夏琰的肩膀,“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
常指挥使站到指挥主位,挥着自己的配刀,对着一切准备就绪,上马等在城门口的夏琰看了一眼后,配刀由而下而下用力切了下去,大吼一声:“弓箭手准备就位,开——城——门、放——吊——桥!”
站在最高垛口的士卒吹响了反攻的第一声号角,号角声响,斗志激昂!
夏子淳一手拉缰绳,一手拿着自己的精钢长枪,破门而出,紧随夏琰骑兵之后的是步兵,他们挥着斩马刀杀气冲天。
大陈朝军卒兵器配置是,马上作战的配枪,枪杆很长,且有双刃,便于在马上作战,无论是刺、砍、挥都非常方便;步兵配置就是我们前面所提到的斩马刀,长三尺有余,便于挥砍,是战争之利器。可是无论是长枪还是斩马刀都是配给先锋或是精锐禁军和厢军所有,普通士卒大部分用一般的厚背宽刃大砍刀。
常夫人等人正在商量让大户捐赠衣服的事,突然听到了号角声,她倏的一下站起来,“竟反攻了!”
童玉锦不懂这些,号角停了之后,她问道,“夫人,什么叫反攻?”
“就是我们的人带人出城迎战了!”
“哦——”童玉锦明白了,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如果反攻不能阻止敌人,那么敌人就有可能破门攻城,天啊,请各位神灵保佑这些战士都平安而归吧。
常将军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厮战,整张脸都紧张的绷着,似乎连气都忘了喘。
城楼下,夏琰的精钢长枪在夕阳的晕染下,金光闪闪,被光折射到的人连眼都睁不开。
而跟着夏琰一起下城楼的军卒,马背上的士卒挥动长枪,马下的士卒挥着斩马刀。气势所向披靡,好像一切都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使出浑身懈数,必定能打退敌人的攻城。
掷枪、挥刀、壮丽而又残酷的战争场面,不远处残阳如血!
护甲、头盔、不停挥动的双臂,是汗更是血!
军卒、敌人,像旋风一样来回滚动着,忽聚忽散都是军人最直接的进攻和退守,被击中的兵士无论是中原人还是外族人,疼痛、死亡前的挣扎,让他们如同水花一样翻滚着,慢慢的失去生命的气息。
夏琰熟练、精妙的使着他的精枪,重达八十斤的精枪,在他手里,身轻如燕,变化多端,或挑或戳或直刺,其枪变化复杂,虚实并济,让拥上来的敌人根本无招架之力,敌人、还有敌人的战马都纷纷倒在他的精枪之下。
城楼上的常指挥使看到这样的夏琰,提着的心终于放了那么一丝丝,原来,京城的世家子弟也有如此出类拔粹的人物,难怪能做到正四品节度使!
黄昏渐渐隐入地平线,天色渐渐的黑下来!
常指挥使派出第三拔援军,激烈的厮杀终于以对方退逃而结束。
城门口鼓声雷动,这是欢迎将士凯旋而归的鼓声。
常夫人屏气听着鼓声的节拍,当鼓声停止时,她激动的对着众人说道,“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进了城门的夏琰对常大人说得第一句话是,“退军要么在晚上还会进攻,要么会在三天后!”
常大人思索后回道,“夏将军所言极是,今天晚上攻,是趁我们打了胜仗,掉以轻心;三天后再攻,是他们自己需要整休或是找援军!”
“常大人,我们再次集合商讨后面的大战之事!”
“好,夏将军!”
指挥所里,常大人眉头紧锁:“夏将军,朝庭一直没有援军和粮草的消息,这种情形如果再得不到支援,我们……”
夏琰说道,“我想请求附近的禁军支援!”
“夏将军虽说你管十路之事,可是调兵遣将,没有皇上特批手谕,或是枢密院的批准,怕是……”
“我知道,可是事急从权,我想试试!”夏琰伸手抚了一把脸,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事情不在自己的把控之中,他明白,他的政敌终于找到对付自己的机会了。
“也罢,毕竟这战不同于往日!”
夏琰和常大人派了自己的使者一起往附近府城请求支援。
一小队使者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出了南、西两侧门,飞奔往附近的府城请求调兵。
常夫人所在的小庙里,常夫人和白大人等正在军粮发愁。
“白大人,大户、商贩的粮食前一段时间有很大一部分赊给了在大旱中无粮之人,现在城门封锁,外面的粮进不来,我们城内要不了三天,就要断粮了!”
常人叹道,“可是我家老头子对我说过,这仗一时半会还是停不了啊,可怎么办?”
白大人说道:“不知朝庭的援军和援粮何时到这里?”常夫人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京里中书令府
“大人,枢密院使大人正等你议事!”
“不知老夫病了吗?”计大人口气不善的对着来者说道。
“大人……北边八百里加急,你看……”
“长兴府而以!”计大人老眼眯了眯,跟老夫斗,你还嫩着呢。
“……”
“老夫还在病中!”
“是!”
中书令计大人已经病了好几天了,没有去东府①办理公务了。
大陈朝对于发兵的控制,是历朝以来最严格的,关于行政、军政要事,要两府同时议核,否则根本不能下诏,中书令不上班,如何议核、如何裁夺?
皇宫御书房
诚嘉帝坐在龙案后面不知想着什么,坐在那里很久没有动弹一下。
中书令计大人和吏部尚书一样,是太后执政时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他们精于政事,能力卓越,却成为他施展抱负的拦路虎,他很多想法、革新,经过这些人手后,不是夭折,就是被阴奉阳为。
姓计的居然在这当口生病不上朝,那自己一手提拔的夏小候爷能熬过无粮无支援吗?朕要下特谕吗?
望亭县某小院
几个妇人正在窍窃私语,“喂,你们想好了没有,敢不敢动手?”
“会不会有风险?”一个年纪稍轻的妇人似乎胆小的说道。
年纪稍等的妇人,脸上都是皱皮,抹了香饼粉,就如戏台上唱大戏的丑角,捏着帕子,满不在乎的说道:“有什么风险,这个女人不知有多傻,怕什么?”
“她虽傻,可她的孩子不傻呀!”
“别怕,最聪明的那个被打发去冲喜了,当家的大儿又被家事所缠,这个女人现在无人看管,正是我们上手的时候!”
“可是……可是,冲喜的那个是候夫人哎!”
“冲喜你还不懂呀,冲死了跟着陪葬,冲好了,像她这样的身份十有八九会被打发到祖籍看祖祠去!”
“我还是有点……”
“赶紧动手,我男人说了,要不是林家那个老男人跟童家傻男人天天在一起形影不分,他早就下手了,那里还轮得到我来找你们!”
“是嘛!”
“那当然,放心,讹到了绝对少了你们那份,你们就等着发财吧!”
“那……那什么时候动手!”
望亭童家
童家书和童安书刚才学堂回来,童玉绣带着怨气找到了童家书。
“怎么了,二妹?”
“哥哥,今天大伯娘和二伯娘明里暗里让我给他们银两买冬衣。”
“给了就是!”
“我是给了!”
“给了,还气什么?”
“哥哥,给了银子,她们嫌少,跟我脸红脖子粗,没办法,我一人给了十两,那曾想,他们去铺子里拿了布匹不给银子,让人家把布匹送回家,让我来结银子,这样算下了,我竟被他们两家要去了四十两还多,而家里一个月里里外外的开销不过五十两!”
童家书听到这里眉头紧锁:“有跟爷爷讲了吗?”
“没有,”童玉绣摇头,“我估计说了也没用!哥哥,我们所有铺子一个月的纯进项不过三百两,家用我一直控制在五十两,余下的用于你和家安读书和仕途,你说现在怎么办啊?”
童家书低声说道:“竟不顾体面到这种程度!”
“他们住在这里,不仅什么事都不干,要吃好的,要穿好的,还把家里的仆人指使的团团转,这日子还怎么过……”童玉绣想死的心都有了,天天都在处理这些狗屁事情。
童家书也很为难,爷爷已经暗示过他了,让他过了年后再为他们做打算,自己该怎么办呢,他愁得不知该如何下手,要是三娘在,应当早就解决了吧!
西院童老头正在训两个儿子,“秀林、秀青,你们不能这样纵容婆娘讹你三弟家的银子?”
老大面上笑笑:“爹,没有,就是想做件冬衣!”
“做件冬衣,要二十两一家吗?我们老童家三年的开销都没有二十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怎么,学你三弟下馆子,听说书?”童老头的旱烟杆狠狠的敲了敲桌子,一脸气愤。
老二小声念叨:“爹,三弟能去,为何我们不能去?”
“放屁,”童老头的声音很大、很激动,用手指着他们:“家书一边读书一边打理家事赚银子,你们哪个有儿子赚银子了,有本事,怎么不让自己的儿子赚去!”
“爹……你就偏心!”
“偏你个头,算命的说秀庄有贵命,现在是不是应验了,算命的说你们就是常人一个,你们别不信,不要再打老三家银子的主意!”
“爹,他们反正银子多花不了,给点我们用用又何妨?”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童老瞪着老眼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老大、老二两人心虚的相互看了看,没敢回嘴。
“我呸,老脸都不要了!”
童玉荷的卧室,她的丫头巧珍正准备从大伯、二伯家的孙女手里抢回五娘的首饰,连咬带踹,十二岁的她挺飙焊的。
秀气的玉荷抿着嘴,站在边上,眼泪都要下来了。
大伯、二伯家的三个小孙女见打不过巧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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