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寻欣喜道:“多谢殿下!”
我道:“不要谢我,要谢谢你自己争气得到了陛下的恩宠。就算我不同意你去,她也会带你去的。”
许寻道:“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许寻走后,我在桌案前静静地坐着,反复思虑此事。
和一位宫女私会?
还跑去御花园望月亭私会?
莫非这年头连私会都得找个氛围好的地方?
这样的事一听就觉得荒唐至极,加之还是从满嘴谎言的许寻口中听到的,可信度便又大大地打了折扣。
如果许寻说的那个男人是顾清嘉,是乔彧,是杨部之,那我定是一万个不信。
但如果那个男人是宋承,我便犹豫了。
因为宋承的确像是会做出如此荒唐事的人。
宋承入宫前,就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享誉”庆国的花花公子。
曾创下了同时与十二位闺秀约会长达一个月而不被抓包的记录。
直到一朝被捅破,那些貌美如花的闺秀们才恍然大悟:原来都以为自己是宋承心中的唯一,结果才发现自己是十二分之一。
宋承此举深得无数男人的赞赏和敬佩,还引发了不少男人的效仿,产生了较为恶劣的社会影响。
与此同时,宋承自然也遭到了无数女人的唾弃和厌恶,光是他娘和他长姐就对他进行了一场女女混合双打。
我当笑话听完这件事后,唯一想的是十二个女人他身体吃得消吗?
劣迹斑斑的他初入宫时,我对他一万个不放心,盯他盯得很紧,就怕他搞出出墙偷情的丑闻,败坏皇家的声誉,让我这位本就可怜无辜的皇夫担上治理后宫不力的名头。
在长达两年的观察期后,我对他放了心。
觉得这人平时除了闹腾点,张扬点,霸道点,好色点,无礼点,似乎也没外面说得那么不堪,那么可怕。
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岳父大人,同样的飞扬跋扈,同样的傲慢骄纵。
想到此,我叹了口气,打算按兵不动,先静观其变。
毕竟许寻的一面之词尚不足信。
到了夜晚,我更完衣后,从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想着在床上翻翻再睡。
岂料我掀开华纹帷帐便看见一个女人躺在了我的床上。
她的青丝已解,乱洒在了软枕上,玉般的*藏在了名贵的丝被里。
床上的女人在对我笑。
就算她脸上的粉黛已除,就算她发上毫无珠钗相缀。
她的笑还是那么勾人心神,夺人魂魄。
她见我来便撑起了身子,也不顾胸前的丝被滑落,使得两座玉女峰若隐若现,惹人想入非非。
我喉头一动,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床上的女人又甜笑道:“陛下终于来了,臣妾恭候多时了。”
我立刻扔掉了手中的书,脱靴上床,将她熟练地揽入了怀中,轻轻咬住了她的耳垂,低声沙哑道:“朕让爱妃久等了。”
怀中的媳妇耳根子霎时一红,小声娇呼道:“皇上就喜欢捉弄臣妾。”
这不是我在做梦,也不是我在一章不到的时间里就谋朝篡了位。
这是媳妇口中的角色扮演,是夫妻间的一种情趣,也顺带满足了她当回皇后妃子的愿望。
媳妇说如果她是后宫妃子,那她一定是与世无争七窍玲珑心傲然立于浑浊宫廷中的一朵白莲花。
我倒觉得她会是那种独占后宫恩宠狐媚惑主的妖妃,兼领打胎大队队长。
至于我的设定,媳妇给的是腹黑冷血但又独独对她一人深情的帝王,后宫三千佳丽在我眼中都只能是玩物,唯有她这个坚强聪明善良和宫里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的奇女子打开了我冰封多年的心扉。从此我便对她宠天宠地,然后她便毫无顾忌地作天作地。
听完媳妇的这个神设定后,我的感想是:???
这年头的言情本宫斗本果然害人匪浅。
怀中入戏极深的媳妇假意要挣脱出我的怀抱,嗔道:“皇上这几日都不来紫宸殿看臣妾,真让臣妾好等。”
我一本正经道:“朕这几日不是要忙去行宫的事吗?脱不了身。”
媳妇欲要转身,被我双手锢地动弹不了。
她便又娇嗔道:“是了,陛下日理万机,臣妾只能一个人在殿里批奏折。”
我一刻不停地吻着她的脸,断断续续道:“爱妃……不是还有别的大人……陪吗?”
“你也知道那些只是大人,唯有皇上……才是臣妾的夫君。”
我喘息道:“哦?”双手再也不受理智的控制,开始一刻不停地做“正事”。
媳妇双手抚上了我的背,突然问道:“我听说你前日喝得大醉,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火热的身躯如同被人猝不及防地泼了一桶冰水一般,顿时冷了下去。
我的目光沉了下去,淡淡道:“只是突然想喝酒罢了。”
媳妇见我不说实话,抚着我的胸口撒娇道:“告诉臣妾吧,让臣妾为陛下分忧。”
媳妇一撒娇,我只能投降。
我慵懒地玩弄起她的头发,漫不经心探询道:“朕记得你有一个铜铃。“
媳妇愣了片刻才点头道:“臣妾不是说过是臣妾儿时买的吗?”
我眯眼问道:“那铜铃当真是你自己买的。”
媳妇点了点头,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慌张。
我不点破,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脸,温言道:“嫣儿,告诉我实话,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怨你。”
一时间,天地无言。
你说过夫妻间贵在坦诚,那么今日你可会对我坦诚?
媳妇沉默了片刻,才叹道:“不错,那铜铃是别人送的。”
我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但若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媳妇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道:“因为你是我的丈夫。”
随后媳妇闭上了眼睛,似在沉思,又似在回忆,良久后她道:“如世人所知我与严闻舟是青梅竹马,他从小便是我的伴读,也是母皇早早为我安排好的未来皇夫。世人都说我和严闻舟一直形影不离,有他的地方常常就有我,有我的地方总少不了他。但很少有人知道形影不离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还有一个人便是周大哥。”
“周大哥在我六岁那年成了我的贴身护卫,那年他不过也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周大哥是平民出身,没有家世,他总说能成为我的护卫是他三生有幸,随着年岁渐长我倒觉得有他这样一位护卫才是我的荣幸。”
我问道:“那位大哥真有那么好吗?”
媳妇难得郑重地点了点头,她回答得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不容置疑。
“他真的很好。宫中侍候的宫人侍卫们都是严肃古板正经无趣的,但周大哥不同,他的出现无疑为我千篇一律枯燥无味的宫廷生活带来了一抹亮色。他对我和严闻舟极好,常给我们带民间的小吃糖果新奇玩物,给我们讲各种各样的故事,有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也有快意恩仇的江湖故事,有历史,也有今事,我们总是听不够,他的故事也总是讲不完,当时我和严闻舟都十分好奇,周大哥哪里听来的那么多故事?”
“待我们年岁稍长他便不讲故事了,他每次出宫回来都会给我们带话本子,每次都带两本,一本是给我的言情本,一本是给严闻舟的传奇本。他说女孩子读好的言情本去感悟真爱的意义,男孩子读好的传奇本去学里面的英雄气概。后来我和严闻舟常爱换着看,他又说女孩子也应该有英雄气概,男孩子也应该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那时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当初讲的那些故事,都是话本子里的故事。”
“如此你也知道了吧,这些年我看言情本打发时间的习惯便是那时候养成的。可是如今的言情本写得再好,似乎都及不上当初周大哥每次给带回来的;本子里的故事读着再有趣,似乎都比不上周大哥当初和我们讲的。”
我感慨道:“话本子还是同样的话本子,只是不是那个人了。”
媳妇笑了笑,继续道:“我和严闻舟就这样吃着民间的零嘴,看着民间的话本子慢慢长大,以往从来对民间不屑一顾的我们竟渐渐地想要去接近去探寻。于是我和严闻舟便苦苦央求周大哥带我们去民间,周大哥经不住我们俩人又是撒娇又是哀求,便许了。”
“那是我第一次出宫,严闻舟也和我差不多,他的生活不是在宫里,便是在严府里,仅有的几次上街还是在轿子里。出宫前一日我和严闻舟都互相嘲笑着对方,这么激动,就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哈哈,如今想来也真是,本来那时我们两人就是没见过世面。那一晚不出所料我们两人都兴奋得睡不着。第一次出宫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又怕又奇,看着沿路的各种摊贩自是感到无比新奇,但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却又有些怕。那日周大哥一路宽慰着我们,左手紧紧地牵着我,右手紧紧地牵着严闻舟,生怕我们两人走丢。途中周大哥还被一位卖糖葫芦的小贩当成了我和严闻舟两人的父亲,你说好不好笑?”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认同。
媳妇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道:“说到这里,便不得不说你问的那个铜铃了,那又是另一个和周大哥有关的故事了。”
第29章 这个侍卫不太冷
华纹帷帐如雨直下笼罩了床榻,丝被裹住了我和媳妇的身躯,我们静静地躺在床上,侧身相对
媳妇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脸上,但我十分清楚,此刻的她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那回不去的年少往昔。
“自那次后,周大哥带我和严闻舟出宫就成了家常便饭,渐渐地我和严闻舟胆子也变大了,能毫不顾忌地在大街上追逐嬉闹。有一次周大哥带我和严闻舟去参加灯会,灯会那日人山人海,我一时驻足贪赏,便和周大哥他们走散了,我害怕极了,一时慌乱忘了周大哥叮嘱过走散后原地等待才是最好的法子,便到处乱跑,希望能找着他们。过了一个多时辰我跑累了,喊乏了,仍旧见不到他们的影子,我便无助地站在一根柱子前开始放声大哭起来,路过的人很多,却没人愿意为一个哭泣的小丫头停下脚步,终于周大哥和严闻舟在柱子前找到了我,一向顺着我的严闻舟那日见我后竟劈头骂我‘走散了为何不呆在原地,你知不知道周大哥和我找你找得多着急,你知不知道周大哥为了你……’周大哥很快打断了他的话。不知为何原本委屈至极的我一看见周大哥的满头大汗,便不愿再申辩什么,还未等他安慰我,我也哭不出来了。”
“第二日周大哥便给了我和严闻舟一人一个铜铃,周大哥说他耳力极好,以后每次出宫我们就把铜铃挂在腰间,只要他听见铜铃的声音小了,便知道我们走远了。当我们走散时只要不停地摇铜铃,他便会听到,然后找到我们。你说的铜铃便是周大哥给我的那个。此后每次周大哥带我和严闻舟出宫,我们都要老实地别上铜铃,只是这铜铃再也没派上过用场了。”
“有一日周大哥突然告诉我们他攒够了银子,可以讨媳妇了,果然没多久他便拿了喜糖来给我们吃。后来他带我们去了他家,那一日我们也见到了嫂子,周大哥没告诉嫂子我们的身份,只说是他同僚家的孩子帮忙照看下。初见嫂子时她穿着一件碧衫,头上没有珠钗只绑了发带,周大哥以前常说嫂子长得美若天仙,可我左看右看只觉嫂子顶多只能称清秀,哪来的美若天仙。可相处下来,我才晓得原来这世上有一种人,她的容貌明明不过尔尔,可她的一颦一笑却让人移不开眼,原来有一种人你和她在一起便会觉得是一件极舒服的事,原来一个女子穿碧衫系发带是这么好看。”
我道:“所以你平日里出宫都爱这么打扮。”
媳妇笑着点了点头。
“我本来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然而在我及笄那年,母皇却将周大哥调走了。无论我在母皇前如何苦苦哀求,母皇都铁了心不愿收回成命。她身为一国之君怎能接受自己膝下唯一的女儿,庆国未来的君王对一个卑微的侍卫产生情愫,更何况是个还比自己年长了十二岁的有妇之夫,不能接受,更不能容忍。”
听后,我只觉内心麻木,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
媳妇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今日你一说铜铃的事,再想到前日你喝得大醉,我便知道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就像母皇那样误会了我和周大哥。”
“世人都说我命好,天生骄女,从小便受尽万千宠爱,身在皇家却又是唯一的继承人,免去了残酷的皇位之争。母皇是一位好君王,但这也注定了她不能成为一位好妻子好母亲,她日日夜夜忙于朝政,连给自己休息的时间都不愿拿出多少来,更别提将时间拿来伴我,一年到头我见不到她几次,每次她来也只是匆匆地看我一眼,话还未说上几句便又被大臣召走了。至于父后,我晓得你向来不待见父后,因为他对你太过刻薄了些,你和宫里面的众人大概都认为正是因为父后太过爱我,才会对他的女婿这般刻薄。我知道父后是爱我的,可他也不仅一次对我说过为什么你不是男子?”
“我敬周大哥,爱周大哥,但我对他的爱与儿女私情无关。我敬爱他,就像敬爱一位兄长;我依赖他亲近他,就像依赖亲近父亲一样。他对我和严闻舟而言本就像是半个兄长半个父亲。明明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微不足道的侍卫,但我总觉得就算天塌了下来,他都会为我和严闻舟撑着。”
“世人都觉得我和严闻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坦白讲,你不要生气。曾经我也真情实感地想过其实就这样和严闻舟过一辈子也不算一件坏事,毕竟我们这么熟悉对方,这么了解对方,很多时候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就像对方肚子里的一条蛔虫。”
我听着,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她和严闻舟这么多年来表现出的默契,我全都看在眼里,纵使媳妇常常矢口否认,但人的眼睛里传达出来的东西往往是骗不了人的。
如今听媳妇亲口承认,多年来的追问得到了真切的回答,我反倒觉得释然了。
“以往我一直觉得母皇对性子古怪的父后千好万好那便算是爱,直到我见到周大哥和嫂子是怎么对彼此后,我才知道这才是爱。爱不是像母皇那样一味地给予,爱需要的是回应,而母皇一直没有得到的便是回应。”
“也是在那一日我才真正知道我心里想要的那个人不是严闻舟。或许是因为我对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可以把他看作另一个自己;或许是因为我从来只是把他当挚友当兄长,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或许,这件事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说那个人是最适合你的,甚至就连你自己都被劝说的觉得那个人就是最适合你的人,可你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不断提醒你说他不是那个人,你不能不去回应你的心声,不能回应的心声那便不算爱。”
“那日我就想我心中真正想要的那个人还没有出现,我不着急,我愿意等他出现,然后再用尽全力把握住他。”
媳妇说到此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双手,她抿唇笑道:“所幸我等的时间不算太久。”
我的心中百味交杂,任由媳妇的双手紧紧地握着,良久后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