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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稽落山大捷
稽落山出现远处的地平线上。
红日坠入稽落山的背后,天色逐渐黯淡下来,夜色如烟。
汉军越来越慢,背后的黑压压一片鲜卑骑兵遮天蔽日而来,蹄声如海啸一般响彻在草原之上。
“大将军,他们跑不动了。”一个鲜卑将领指着前面影影绰绰的汉军说道。
一缕狰狞的笑容浮现在胡和鲁嘴角,望着远处的汉军,眼中闪闪发亮。
“有意思,又逃到了稽落山,稽落山真是我的福地啊。我要让稽落山成为汉人的噩梦。”
胡和鲁说完长刀一举,高声喝道:“汉帝就在前面,伸手可擒,鲜卑儿郎们,建功立业,宜在今日,杀!”
“杀!”
“杀!”
“杀!”
原本已疲惫不堪的鲜卑士兵像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鞭打着胯下喷着白沫的马,向前冲去。
咴咴咴!
哀鸣声中,几匹疲累到极点的马匹轰然倒下,将背上的鲜卑骑兵掀翻在地。可是其他鲜卑骑兵依然没有停歇,继续向前玩命的追杀而去。
呜嗷~
乌力吉飞到稽落山顶上,在空中不停的盘桓翱翔。
数骑从一处山谷之中疾奔而出,迎向刘协等人,翻身下马拜倒,大声禀报着什么,刘协点了点头,率众冲入山谷之中。
夜色终于降临,远处的十万鲜卑铁骑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
山上山下,无数的骑兵倏然涌现,肃然而立。手中的兵器齐齐刺向长空,如同茂密的森林。
张郃目光投往远处的鲜卑骑兵。双目倏地闪亮,语调却平静至近乎冷酷的道:“要来的终于来了。”
鲜卑骑兵依然气势汹汹的往前狂追而来。对于前面逃逸的汉帝、阿古木郎和汉军,他们志在必得。
夜色渐浓,鲜卑军来时匆忙,并未带上多少照明之物,只是零星的点了一些火把。要侦查四周的情况,须待天明后进行,不过那时已迟了,再没有机会。
夜色中,海日图娜和刘协并肩登上稽落山的山顶。借着黯淡的星光朝远方望去。
只见稀稀落落的火光之中,一批一批的鲜卑方骑兵,高声呼喝而来,如同一只只扑向火光的飞蛾。
海日图娜望着山上山下的汉骑手中的连弩,心中突然生出不忍的感觉,这根本不算一场战争,而是彻头彻尾一场残忍的大屠杀。她深知这种连弩的威力,三万把连弩对十万鲜卑骑兵,即便敌人体力充沛。也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更何况,如今敌军已是强弩之末,根本就是前来送死,而这种形势正是身边的这个男人蓄意一手营造出来的。
不到两柱香的时间。十万鲜卑骑兵已经呼啸而来,很快就冲到稽落山前数里之外,三万汉军躲在山体的阴影之中。奔跑中的鲜卑军根本难以发现。
“停!”
鲜卑军冲到山下两里之外,胡和鲁终于察觉到一种不祥的气息。急令大军停下。
大军缓缓停下,又有不少马匹刚刚停住脚步便双脚一软。摔倒在地,又撞倒边上的士兵,引起一阵小小的骚乱。
张郃低声道:“是时候了!”跳将起来,向埋伏后方的战士发出命令。
“杀!”
夜色之中,张郃一拍胯下良驹,手执弯月长刀,率众冲向前面的鲜卑骑兵。
在他身后,马超挺起五十四斤的虎头湛金枪,催动千里神驹沙里飞,威风凛凛,犹如天神一般。
杀杀杀~
三万等候多时的大汉铁骑,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呐喊声,滚滚如铁流一般杀向迎面的鲜卑骑兵。
呜呜呜~
咚咚咚~
号角声连绵而起,战鼓声高昂激越。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胡和鲁及诸将惊呆了,一时竟然不知所措。
张郃怒吼一声“去”!
拍马朝敌阵飞奔而去,马超紧随他旁,后方的骑士汹涌而来,像咆哮的怒涛般朝只隔了数百步的敌人卷去。
一时间杀声震耳,蹄声漫天彻地,胡和鲁骇然惊醒,高声喝道:“敌寡我众,结阵迎敌!”
震惊中的鲜卑军终于反应过来了,急忙在各自的将领的呼喝下开始结阵。
咻咻咻!
鲜卑军尚在轰乱之中,无数的利箭铺天盖地而来,无情的穿透他们的皮衣,射进他们的血肉之中。
连弩激射!
鲜卑军瞬间被射倒一片,惨叫声连天。
胡和鲁双目尽赤,拔刀怒吼:“杀!”
咻咻咻!
咻咻咻!
连弩一轮接着一轮,几乎没有间歇时间,将冲在前头的鲜卑军尽数射倒在地,那些妄想拼死一搏的鲜卑前军绝望了,在这种神兵利器之下几乎没有拼命的机会,唯有逃跑才是正道。
敌人未战先乱,恐惧感如潮浪涨退般的蔓延,人奔马窜,更是溃不成军。
“河北张郃来也!”
“西凉马超来也!”
这两个名字,鲜卑骑兵并不陌生,当年进入了比武大会八强的名字,很多草原上的人还记得。
他们狂吼的声音随风送入敌阵,同时挺起手中的兵器,把少数悍不畏死迎上来拼命的敌人连人带兵器挑上半空,拉开了近身厮杀的序幕。
“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跨燕然兮,击胡虏。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高歌声中,三万战士气势如虹,如破竹般的直指敌人众集的心脏地带,只一下子便冲杀得敌人溃不成军,令敌人只懂四散逃命。没有丝毫还击之力。
今次的突袭是经过精心策划,甫发动便把敌人逼进死地。不容有敌人漏网。由张郃指挥的中军部队最接近敌人,先以雷霆万钧、以快打慢的马队战术。把敌人冲散,然后其它两翼的部队蜂拥而至,把忙于逃命的敌人无情截杀,不容有漏网之鱼。
敌人早已乱成一团,各自为战,可是张郃和马超率领的部队,在敌群里左街右逐,始终队形完整,比对起敌人乱如散沙。更显出强弱悬殊之势。
胜败之局已定,只看能杀多少人。
人数在汉军战士三倍以上的鲜卑军,已完全失去了抵抗力,休息片刻的赵云、典韦和风逸等人率领的飞云骑和龙骑卫再加入战争,更像怒潮般把敌人淹没。天地乾坤被翻转过来,虽然天空繁星满天,战场上仍予人暗无天日的感觉。在这里,阵亡战士流出的血使得尸体黏在乎野上,任由马蹄践踏。数以百计的人在同一刻倒下去,令本是宁谧安详的草原变成满目疮痍的屠场。到处是扬起的尘埃和被杀者临死前的号叫,其惨烈超乎任何言语的形容。
“撤!”
胡和鲁终于绝望的大吼。
可是撤到哪里去?这些疲惫到极点的战马,很多在轰乱之中力竭而死。即便是神骏一点的也被乱军所挡,难以冲出。
就算冲出了又如何?
两翼的汉军已经分出几千骑冲到鲜卑军的后面,阻挡住了退路。手中的连弩专门射杀逃窜而来的敌军。
夜色之中,海日图娜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转身望着刘协道:“你真要让这十万条生灵活生生的葬送在此地吗?”
刘协神色一凛,对身边的侍卫喝道:“传令下去。缴械投降者不杀!”
数十骑从山上纵马而下,疾奔过去。
“传陛下口谕,缴械投降者不杀!”
汉军之中立即响起如雷般的吼声。
“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吼声之中,一个又一个鲜卑士兵扔下兵器,将双手高高的举在头上。投降的浪潮迅速蔓延了鲜卑全军,草原上逐渐安静下来,鲜卑骑兵们被汉军驱赶下马,举着手朝稽落山下蜂拥而来。
“胡和鲁跑啦!”
夜色之中,胡和鲁和身边几员悍将抢了几匹汉军的马,一路挥刀拨开远远射来的连弩,朝汉军西北方向最薄弱之处冲杀而出。
汉军之中一人微微暗叹一口气,一拍胯下神驹,怒蹄腾空,追往胡和鲁所逃奔的方向。
胡和鲁等人只是抢了几匹普通马匹,怎抵得上追上来的那骑的速度,很快就被追了上来。
一个鲜卑悍将倏然勒马回头,手执长长的弯刀,迎向迎面追来的汉骑。
那鲜卑悍将狂吼着,举起手中的弯刀策马奔来,每吼一声,草原都似颤动了下去,显示出他气势的强横,视死如归的决心,更表明他是鲜卑草原上悍勇之将。
那名汉骑微微叹了口气,突然弹身而起,如同闪电一般自天而降,手中的长剑如若天外流星,璀璨夺目。
那名鲜卑悍将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
风过无痕,剑圣王越!
王越击杀那将之后,又继续向前狂追。
迎面又奔来数名鲜卑将领,被他手中的泰阿剑一一击杀。
咴~
王越胯下的良驹长啸一声,忽的冲到胡和鲁面前,将其截停。
夜色朦胧,两人对视而立,眼中的光芒亮如灯笼一般。
两人互相对视着,久久无语。
胡和鲁发出一阵惨厉的笑声:“你想杀我?三十多年前,你弃我和我母亲而去,让我自小就没了父亲的照顾;九年前,你又与汉帝破坏我的计划,令我身败名裂,几乎走投无路;而今天,你又要来杀我,你可真是一个好父亲啊!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卿愿遵否?
(疾病缠身一周多,请诸君见谅,同时请大家多多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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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望着胡和鲁,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问道:“你母亲如何了?你把她关在何处?”
胡和鲁哈哈大笑道:“你抛弃了她三十年,如今还有何脸面问她?我虽将她关了起来,也是为了她好。待我君临草原,她便是鲜卑王太后,何其风光?”
王越冷冷的说道:“你的主力十万大军如今已覆没,陛下一心要扶鲜卑旧王重归王位,你注定是成不了气候的,不如早点将你母亲放出,向汉帝陛下投降,或许可免于一死。”
“哈哈哈……”胡和鲁发出一阵狂笑,“你错了,你们汉人的皇帝不可能将我十万大军尽皆屠戮,最后还是要放回俘虏的,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如此,这十万大军至少还会有八万大军回到我手中的。在龙城我们还有五万大军,鲜卑子民人人可上马为兵,再征募五万大军是不费吹灰之力。我等只要死守住龙神山,你们汉人就是有千军万马也不能攻下龙城。草原莽莽,你们数万大军在草原上拖不起的,最迟数月就要乖乖退回塞内。当年你们不是打到了狼居胥山吗?结果如何呢?最后还不是仓皇北顾,退回塞内?”
王越冷笑道:“羌乱困扰大汉数百年,当今陛下照样平西凉、定西域,如今西部草原之地,尽归大汉之麾下。草原诸臣民,对陛下心悦诚服。你不过螳臂挡车、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胡和鲁大怒道:“你不过一个江湖游侠出身,怎知鸿鹄之志?你我父子情分已尽。今日我不杀你,速速归去!”
一道白影冲天而起,如闪电一般奔向马上的胡和鲁。
砰!
胡和鲁腾空而起,重重的摔落在地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泰阿剑凛冽的锋刃已经逼住了他的喉头,寒气沁入肌肤。
王越双眼喷火,冷声喝道:“孽子,今日你不将你母亲下落告知。我就当没生这个儿子!”
胡和鲁抬起头,毫不畏惧的迎向他那双如电的目光,哈哈大笑:“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汉人,害得母亲孤苦一生,现在又想彻底害死母亲,无耻至极,其心可诛!”
王越一愣,剑刃稍稍退后了三分,疑惑的问道:“何出此言?”
胡和鲁冷笑道:“母亲关在龙城之中。如今之计只有我速速归往龙城,才能救我母亲。否则扶罗韩和步度根无法让无敌铁骑听令,必然会逼迫于母亲,则母亲危矣。你若想母亲活。只有放我安然回去。”
王越神色迟疑了一下,哼了一声撤回泰阿剑,收入剑鞘。
胡和鲁缓缓站起。突然翻身拜倒:“父亲……”
这一声“父亲”如若晴天霹雳一般震荡着王越的心房,那一刹那间他全身剧震。抓着泰阿剑的手微微在发抖。
胡和鲁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每一次低头触地都令王越如遭电击。眼中老泪纵横。
胡和鲁磕完头,霍然起身对王越道:“父亲,待孩儿前往龙城救得母亲,再率无敌铁骑投汉,从此与父亲团聚,父亲在哪,孩儿和母亲就在哪,永不分离!”
说完转身不顾而去,留给王越一个坚毅和高大的背影。
“我儿……留步……”王越颤抖着声音终于挤出一句话。
胡和鲁霍然转身。
王越眼中充满喜悦至极的神色,全身仍在激动得发抖,缓缓走向前来,将手中的泰阿剑连剑带鞘递了过来:“此剑为上古神兵,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已跟随为父数十年,留给我儿防身用,为父在鸡鹿塞等待我儿的好消息。
胡和鲁缓缓走近王越,没有接剑,而是一把抱住王越,嘶声哭道:“父亲!”
“我儿受苦了。”
两人紧紧相拥,泪水无声奔流,父子深情在这一刻爆发。
许久,胡和鲁推开王越,擦了擦眼泪,接过泰阿剑,对王越道:“父亲,你回去吧,汉帝陛下在稽落山下等着您,待孩儿救回母亲,就去投奔汉帝和父亲。”
王越点了点头道:“我儿一路多多保重,万事小心。”
胡和鲁哽咽道:“孩儿省得。”
王越不再说话,转过身子,奔向自己的坐骑。
一道风声从背后传来。
他霍然转身,就见自己的泰阿剑如同毒蛇一般向他刺来。
他震惊和绝望的望着突然变得面目狰狞的胡和鲁腾身向自己举剑刺来,竟然没有躲闪,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一丝残酷的笑意在胡和鲁眼中涌现。
噗!
那是锋刃入肉的声音。
砰!
一具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王越缓缓的睁开眼睛。
只见一枝弩箭深深的插在胡和鲁的喉头,透颈而出,鲜血奔流。胡和鲁惊恐而绝望的望着他的身后,喉咙之中格格作响,口中鲜血狂喷,满脸的不甘和痛苦之色。
王越蓦然回头,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正翻身下了照夜玉狮子,一手提着连弩一手提着龙胆亮银枪,朝他走来。
夜色之中,能够一箭恰恰越过王越的头顶,射在腾空而起的胡和鲁的喉咙之中,北伐汉军中,只有赵云一人能够做到,就如历史上夜射江东帆绳一般。
王越对着他苦涩的笑了一下,转过身来,缓缓的用手抹合胡和鲁死不瞑目的双眼,将已胡和鲁喉中的利箭拔出,抱起他那长大的身体,登蹬上马,朝稽落山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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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稽落山下的大战也已彻底结束。
十万鲜卑骑兵被斩杀了近两万,其余的均束手就擒。汉军割下鲜卑骑兵马匹上的缰绳。绑住鲜卑俘虏的双手,每十人一串。将八万战俘全部串了起来。
稽落山顶上,海日图娜站在刘协身边。怔怔的望着山下,眼中神色极其复杂。
山下的草地之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鲜卑兵尸身,还有倒毙的战马,鲜血染红了原本碧绿的草地,在晨曦的照耀之下,发出惨艳的光芒。
这一战,三万汉军死伤不到百人,却俘虏了八万多鲜卑骑兵。缴获了七万多匹战马,各类辎重无数。
海日图娜望着身边的这个君临天下的男人,这个日思夜想了数千个日子的男人,只觉恍然如梦。
许久,她才问道;“陛下将如何处置他们?”
刘协轻轻的拉住她那微凉的小手,仰起头来,望着远处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