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煨大惊,高声怒喝:“停下!停下!”
可是溃散的骑兵一路亡命逃奔,根本就没听到他的声音,而且就算要停又哪里停的住,瞬间就冲进了自己方的军队,冲得己方士兵大乱。
后面又远远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和马蹄声。
段煨心头涌出一股寒意,急忙下令:“速速入城!”
可是为时已晚,五千近卫营紧紧跟随着凉军骑兵的屁股而来。马未到,数千枝弩箭已从连弩中射出,铺天盖地的飞往正要退入城中的凉军。
城门狭小,如何一次入得这么多人,于是前面的士兵卡在门口,后面的追兵已经追了过来,凉军乱成一团,不少士兵倒在箭雨中,造成更大的混乱。
段煨悲凉的长叹一声,当机立断,命令大军弃城往北门而去,逃往弘农城,身后只跟得三万不到的士兵。
余下近万的士兵逃窜不及,一半在城内,一半堵在城门口,城门根本无法关起。
在一片惊天动地的“缴械不杀”的喊声中,堵在城门口的士兵先后扔下兵器,抱着头蹲在地上以示投降,城内的士兵也是跑的跑,降的降。
彭池城告破!
刘协率着王越和飞龙卫在一名降将的带领下,飞马直奔李儒的住所所在的彭池府衙。
府衙门口的士兵正四散奔逃,一架马车从门口疾驰而去。
刘协双目尽赤,一拍逍遥马,飞速的往马车追了过去。逍遥马乃大宛名驹,很快就追上了那辆奔逃的马车。
刘协打马超了过去,远远的回头调转马头,龙渊剑迎面直指马车上的车夫。那赶车的马夫大惊,急忙扯住缰绳将马停住。
王越和飞龙卫也迅速赶到,将马车团团围了起来,纷纷拔剑指向车内。
刘协下了马,提着龙渊剑,一步一步的沉重而缓慢的走向马车,脸上杀气腾腾,眼中已通红,无边的杀意令在场的飞龙卫都感觉到脊骨发凉。那马夫已吓得魂飞魄散,一股热尿缓缓流进了裤子都浑然不觉,被王越一把拎起,扔在地上。
钰莹,我终于要给你报仇了,你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刘协手中长剑颤抖着,伸向车帘。身后的王越如临大敌,举剑在刘协身旁蓄势待发,以防不测。
车帘被掀开,刘协脸色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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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张对张
一个五十多岁的肥胖官员抱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惊恐的望着刘协,全身瑟瑟发抖。
刘协一声悲愤的怒嚎,纵身跃进马车,长剑指在那人咽喉处喝问:“你是谁?李儒贼子在何处?”
那人面无血色,战战兢兢的答道:“小人是彭池城的县令,丞相……不,李儒贼子已于昨日撤往弘农城。”
刘协的小脸痛苦的扭曲了起来,许久才将长剑收回剑鞘,一言不发的打马奔向彭池府衙。
这时早已有士兵将府衙团团围住,但是从他们的神色来看,显然没有找到李儒。
刘协仰望着西面的天空,咬牙切齿的说道:“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水无尘打马像刘协急急奔来,下了马,向刘协又禀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徐晃逃跑了。
他原本拘押在后军中,趁后军准备拔营进城,疏于防守之际,居然偷偷挣断了绳索,取走了他的金背宣花斧,抢了一匹快马趁乱逃走了,临走前居然还撕下衣襟,咬破指头写下一封血书。
“君恩虽重,旧义难忘;他日救友,再来报国。”
刘协望着这片血书,莫名其妙的问水无尘:“此是何意?”
水无尘忙将他打听来的消息如实禀报。原来徐晃原本也是寒门之子,父亲早亡,母亲腿脚不便。后因其母受无赖欺辱,徐晃怒而杀人,同乡杨奉担心他去领罪或流落江湖,其母无人供养,便将杀人之事揽到自己头上。杨奉本因问斩,谁知他在坐牢期间伙同囚犯越狱成功,参加了白波黄巾军起义,徐晃也随其一起参加,后来被镇压之后又投入李傕部下。这次董卓造反称帝,杨奉虽然曾经造反,心中的想法却是反贪官酷吏不反皇帝,所以极力反对董卓称帝,暗地里想带着白波旧部离开长安,投奔关内,不想被李儒发现,因此被抓起扔进大牢。徐晃为救杨奉,跑到李儒面前求情,同时表示愿意竭诚为李儒效力,抗击汉军西征。
刘协脑海中闪过演义和三国志里的记载,暗自想道:杨奉?这人在历史上曾是我的救命稻草,不然就被李傕和郭汜那两个贼子害了。
大军在彭池城休整三日,又继续向西征的下一战——弘农城出发。
这一战之后,又收了六千降兵,留下两千军队守城,汉军已达六万人。
弘农府衙后堂。
李儒端坐正中,身后站着夜荣。经过几天的休养,他虽然还有点咳嗽,脸色有点苍白,但是气色已经好多了。
四员将领分坐两边:左首为段煨,原董卓手下五大中郎将之一,现被封为太尉;右首是徐荣,也是董卓手下的五大中郎将之一,历史上曾在汴水之战击败过曹操,在梁山之战中击败过孙坚的牛人;左边挨着段煨的是张济;右边挨着徐荣的是张绣,张济的侄子,枪神童渊的三个徒弟之一,与张任、张飞并称枪神弟子“三张”。
李儒喝了一口热茶,恨恨的说道:“想不到我军居然如此窘迫,被连下两城,如今又兵临城下。如今城中兵士八万,汉军也有六万,但汉军之中拥有连弩之利器,还有张飞和关羽这样万人敌的猛将。若出城相战,我军并不占优势,如今只有依靠弘农城城坚墙厚,进行死守。”
张绣腾身而起,对李儒一拜道:“丞相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想那张飞,虽然号称跟我同门,其实只跟我师父枪神童老先生学过一年枪法,而且并未学得我师父的百鸟朝凤枪的绝技。而我和大师兄张任都跟随师父学得三四年枪法,尽得师父真传。那张飞出身寒门,不过是杀猪屠狗之辈,我师父自然不屑传其真本事。而我练枪十年,如今已领会百鸟朝凤枪的精髓,败那张飞应不在话下,明日待我出城,挑尽汉军将领,灭其威风。”
一旁的徐荣摇摇头道:“张飞和关羽曾经击败过奉先,且关羽曾经两招击败公伟(华雄),别人的本事你不知道,奉先和公伟的本事你肯定是知道的,岂可轻视?”
张绣冷笑道:“他们三人才跟奉先斗个平手,也算本事?至于公伟,应是过于轻敌,才造成大败。一个杀猪屠狗辈,一个贩枣卖豆之流,能有几分本事?”
啪啪啪,李儒鼓掌叫好:“很好,张将军师从枪神,枪法自非那两个贩夫走卒之流可比,来日可出城与其挑战,扬我大凉军威。”
说完又威严的扫了几人一眼,又对张绣道:“张将军只管放心去战,不要有后顾之忧。再过两日,征东将军李傕大人便会率飞熊军前来助阵,则破敌指日可待也。即便失败,弘农城城坚墙厚,守个数月不是问题,汉军远途跋涉而来,粮草必不能持久,久攻不下,自然会退兵。再即便弘农失守,我等还有潼关之险,汉军纵有千军万马,又能奈潼关如何?张将军是血性汉子,李某佩服,不比某些人,一见汉军稍稍得势,便心存犹豫,甚至意欲投敌。”
另外三人闻言,心中激灵灵一震。
李儒哼了一声,在夜荣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夜荣问道:“张绣不知道天高地厚,末将可是亲眼见过那关羽和张飞的厉害,丞相为何要让张绣去送死?”
李儒冷然说道:“那张济和张绣心智不坚,有动摇投敌之意,我让张绣去应战,若胜了可壮军威,若身败被杀,也可断了张济那老儿的念头。”
弘农城下。
张绣点名挑战张飞。
城楼上站满了人,李儒率段煨、徐荣和张济亲到城楼上观战。
城下刘协率王越、张辽、关羽等将领也在远处观望。
刘协迷惑的看着两人,历史上没听说张绣武力有多高啊,居然胆敢挑战三爷,瞧那自负的样子似乎一只手就能把三爷捏死。
城上城下的将士们更是十分好奇和激动。
枪神童渊,号称马战第一高手。曾率三十六骑杀入数万鲜卑军,意欲击杀鲜卑王檀石槐,虽然失败却也全身而退,而且传言还重伤了鲜卑王,以致鲜卑王两年后因伤而病死。
枪神四个徒弟,三张一赵,如今其中两张就在城下,同门相斗,岂能不令人激动和新奇。
这两人一个出身名门,一个是寒门士子;一个素有名气,人称“北地枪王”,一个原本默默无闻,却因虎牢关战吕布而名震天下。
两人持枪跨马,相视而立。张绣使的是一杆虎头金枪,长达丈五,重四十二斤。
张飞对他一抱拳:“师兄,俺这里有礼了。”
张绣冷冷的说道:“谁是你的师兄,你总对人说跟我同门,可会百鸟朝凤枪?”
张飞挠挠头道:“俺的枪法是自创的,师父帮俺指出了不少破绽,又教俺怎么弥补,还教了俺几招绝杀枪法,所以俺以弟子居之,并未习得百鸟朝凤枪。”
张绣一声冷笑,讥嘲的说道:“你一个杀猪屠狗辈,我师父怎会看得上眼,只不过见你的枪法实在太烂,忍不住指点几招,你便敢自称和我同门,还以三张自居,你的脸皮也未免太厚了点。”
张飞勃然大怒,喝道:“师兄,你咋说话呢?俺这徒弟可是师父亲自认可的。”
张绣满脸不屑,嗤之以鼻,冷笑一声大声喊道:“你这黑厮到处招摇撞骗,往自己脸上贴金,现在到了真人面前还在说假话,到底知不知羞耻?今天就让我替师父清理门户,灭了你无耻的黑厮。”
汉军中的关羽听得真切,气得提起青龙偃月刀就要上去张绣,被张辽一把死死拉住,这才作罢。
张飞怒极,双目圆瞪,须发皆张,大喝道:“俺念同门之谊,一再对你忍让,你却不识好歹,就让俺替师父教训教训你。”
两人挥枪拍马战在一起。一个百鸟朝凤枪,一杆长枪上下翻飞,似百鸟出林,枪影瞳瞳,好像有无数的枪头攻来,令人眼花缭乱,不知哪个枪头是真,哪个是假;一个怒雷枪法,大开大合中却又飘逸绝伦,像一条巨龙般灵动矫捷,凌厉无比的枪势中隐含风雷之声。
两人斗了十几个回合,张飞突然一声狮子吼,手中一招“血战八方”从八个方向攻向张绣全身。张绣一惊,手中长枪击向正中间那个枪头。
只听枪声响动,蛇矛像一条毒龙般挑向张绣头部,张绣猝不及防,只觉头上一凉,却见自己的钢盔挑在张飞的蛇矛上。
“好!”张飞身后的汉军纷纷叫好,刘协以及诸将也纷纷喝彩,就连弘农城楼上也有士兵忍不住喊了一声好。
张绣呆呆的盯着张飞。张飞哈哈一笑,蛇矛一抖,将头盔扔回给张绣。
张绣接过头盔戴上,怒吼了一声“再来!”,手中的虎头金枪一舞,又向张飞刺来。
张飞眉头一皱,挺起蛇矛相迎。
这次更快,不过三招,张飞突然大喝一声,奋起蛇矛将张绣的虎头金枪挑飞落地。
张绣失魂落魄的盯着地上的金枪,惊疑的问道:“为什么?我居然连你三枪都接不过?”
张飞嘿嘿笑道:“师父说俺性子燥,不适合学百鸟朝凤枪,这套怒雷枪法正适合俺。怒雷枪法是越怒,枪法越准越快越狠。而百鸟朝凤枪,须屏心静气,心思缜密,方可使出枪法的真髓,你适才心浮气躁,自然落败。而且你的百鸟朝凤枪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师父的枪法如百鸟纷飞,每一朵枪花都是攻在实处,而你的枪法虽然也是枪花朵朵,却只有中间一枪是实招,其他都是虚招,很容易被对手识破。”
张飞将丈八蛇矛往地上一撩,将虎头金枪挑起用手接住,然后重重的掷在张绣身边,高声道:“你我同门之战就到此为止,你回去后若说得你叔父率军前来投降,也不枉师父一番栽培。”
汉军又是一阵轰然叫好,欢呼雷动。
张绣脸色惨白,突然从地上抽出金枪,一拍马跟上张飞,一枪从背后刺了过去。
张飞听得背后风声响动,回头一枪拨开张绣的金枪,大喝一声,一矛将张绣拍得飞了起来,摔落在地。
张飞手中蛇矛指着口吐鲜血的张绣道:“居然敢背后偷袭,俺念在同门之谊,饶你一命,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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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龙弩激射
东方发白,天色渐明。
当第一缕朝霞升起时,弘农城东已是层层叠叠,布满了兵马。
李傕跨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上,立马横刀,一脸的傲然,冷冷藐视着敌营。
身后的旗帜滚滚如浪,那一面绣着一只插翅欲飞的大熊的红色大旗,极为耀眼。
三千飞熊军整齐的肃然立在他身后,人人都虎背熊腰,极为精悍,全身散发出那种久经杀场、看透生死的杀气,眼中充溢着坚忍和必胜的神色。
天下精兵,西凉铁骑居首;西凉铁骑,飞熊军最为精锐。就连五千投汉的近卫营也不过是落选飞熊军的次级精锐。
野外之战,一个普通骑兵能当五个步兵,三千飞熊军足可当普通步兵两万。
三千飞熊军。人人右手长枪指天,左手持着近一人高的蒙着牛皮的皮盾挡在身前,就连那些百里挑一的西凉骏马也是身上套着连环皮铠,显然是为连弩而准备的。
对面汉军大营,张辽面沉如水,波澜不惊,左右分别站着关羽、张飞、胡车儿和水无尘。
水无尘第一次见到这么精悍的骑兵,远远的都能感到对面那黑压压一片骑兵散发出来的血腥气息。
“好精悍的骑兵!”水无尘不禁脱口赞叹道。
“我视之不过土鸡瓦狗耳!”关羽眯缝起丹凤眼,摸着那垂至腹部的长须,语气中充满孤傲而蔑视。
望着对面的近卫营,李傕脸上也不无鄙夷之色。那可是当年他亲自精选飞熊军时,被他淘汰的兵卒组成的军队。
虽然张飞和关羽那一刀一矛令他胆寒,但他们两人再勇猛又岂能阻挡千军万马?
“敌军虽强,又岂能阻挡我飞熊精兵。”
李傕脸上的傲然之色再起,长刀向着比阳城微微一指,大声道:“全军攻击!”
号令下,各色的令旗如浪摇动。
十余面牛皮大鼓,同一时间擂动,隆隆的鼓声,如惊雷般一起响起。
一通鼓起,铁骑滚滚,三千飞熊军,指向天空的长枪压下,森森锋刃,组成了天地间最锋利的一柄巨矛,以摧毁一切的气势,向着对面的敌营撞去。
城楼上,李儒眼见己军这般气势,眉宇间不禁流露出几分得意。
“飞熊军不愧为我西凉最精锐之师,如此气势,必然冲垮汉军。”李儒手捋着胡须,嘴角边不禁扬起一抹笑意。
“后军跟上!冲杀敌军!”李儒大声喝道。
后面的五万大军跟着飞熊军后面,喊杀震天的跟着冲了过去。
面对着滚滚而来的敌军,张辽等人脸上却无一丝惧意,甚至没人皱一下眉头,只巍巍而立,脸上一派从容。
五百步。
三百步。
两百步。
气势汹汹的敌军,已如一群疯狂的野兽般扑至跟前。
突然,张辽嘴角扬起冷笑,将手中的长刀举了起来,喊了一声“闪开!”
长刀一抬起,本来立在正中的诸将和近卫营骑兵,突然打马迅速向两边撤去。
阵营正中,一百多台龙弩铁车肃然排列,如若一百多头凶猛的怪物,冷冷的盯着疾驰而来的飞熊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