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回到京城之后,和刘备大吵了一架,终究架不住兄弟情深,在关羽和刘备的劝说之下,对于左慈的话也变得半信半疑起来。
在一个凉风习习的早上,城西司徒府门口停着一驾马车。
一个身穿红衣头戴面罩的女子从大门中缓缓走出,肩头挎着一个布包,背上斜挂着一把长剑,颇有点江湖女侠风范。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也背着一个布包。
门内跟出王允和一群男女老少,送两人到门口。
红衣女子走到马车边,回头对王允盈盈一拜道:“红儿走了,父亲大人多多保重。”
王允不胜唏嘘的说道:“如今天下不是很太平,你们两个弱女子行走江湖,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完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短刀,脸色凝重的递给她道:“此刀带在身上,必要之时可亮出。天下人认得此刀的人很多,或许可用得上。”
貂蝉接过宝刀,拔刀出鞘,刀身镶有七星,寒光凛冽。貂蝉惊讶的摇头道:“七星宝刀,此乃父亲大人祖传宝刀,红儿不敢受之。”
王允叹道:“老身本欲亲自去西凉寻找陛下,奈何难以脱身。就让此刀代老夫随你一起寻找陛下吧。”
貂蝉不再说话,对着王允拜了三拜,登上了马车,又回头对送行的众人挥了挥手。
离愁浓浓,王夫人突然忍不住哭喊道:“红儿,实在找不到就回来吧,娘会想你的。”
貂蝉噙着眼泪对她再次挥了挥手,心底黯然的想道:“找不到他,我就不回来了。”
丫鬟小翠也登上了马车。
车帘掩上,马车徐徐的离开了司徒府门口。
刚刚走出半里路,行到一条僻静的街道。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挡在了马车前。
马车夫急拉马缰,停住车轮,正要破口大骂,那人却摘下了斗笠,对着马车上一拜:“草民王越拜见皇妃娘娘。”
貂蝉急忙掀开了窗帘,惊异的喊道:“王中郎将大人。”
王越叹了一口气道:“王越已挂印请辞,如今是一介草民,听闻皇妃娘娘要去寻陛下,特来相送。”
说完手中一扬,一物缓缓的飞向貂蝉,貂蝉急忙接住来物,却是一卷书籍。
王越道:“此乃草民另创的一套剑法,适合女子练习,皇妃娘娘此去远涉西凉蛮荒之地,希望此剑法能有所帮助。”
话音刚落,人已在十数米之外,飘然而去。
马车继续启动,缓缓的出了雒阳西门,往函谷关方向行去。
数十匹快马突然奔驰而来,守门卫兵望着被一群红衣侍卫簇拥而来的新皇,吓得赶紧跪倒在地。
刘辩站在城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喃喃的说道:“走了,终究是走了。”
身边的何献问道:“要不要把她们追回来?”
刘辩神色一凛,摇了摇头道:“不,由她去吧。朕要做个圣明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天子。”
第一百零九章 积蓄力量
天牢里,光线昏暗,死气沉沉。
杨彪、张温和皇甫嵩三人分别关在临近的号房里,杨彪和张温隔壁,皇甫嵩又和杨彪对面。
三人形容憔悴,都坐在草席上闭目养神。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三人一惊,齐齐睁开了眼睛。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一群红衣侍卫的簇拥下昂然而来。他头戴冕冠,身穿紫色冕服,脸色虽有点黯然,眼角依然遮藏不住意气风发。
三人眼中散发出亮光,跪倒在地:“陛下!”
刘辩神情黯然,轻声道:“三位爱卿受苦了。”
三人急忙道:“能为陛下尽忠,死而无憾。”
刘辩心头一热,决然说道:“朕今日来此地,欲将三位爱卿释放,官复原职,不知三位爱卿意下如何?”
三人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抬头见刘辩神情紧张,两眼巴巴的朝他们望来,却又躲开三人灼热的视线。
杨彪神情一黯,与张温和皇甫嵩对视了一眼,随即厉声喝道:“陛下何其糊涂!臣等身犯谋逆之罪,为国法不容,陛下初登大统,岂能因公废私,乱了法制?国法重如山,臣等愿引颈就刑,陛下不必在多言。”
刘辩眼中流出泪水来,哭道:“卿等为我而喊冤受刑,朕于心何安?朕视三位爱卿如父,宁愿不要这皇位,也不能失去三位爱卿。”
皇甫嵩腾身站起,举起手中的镣铐指着刘辩厉声怒喝道:“孝灵皇帝英年早逝,冲武皇帝又不幸夭折,汉室嫡系血脉就剩你一人,汉室万里江山,四千万百姓全系于你一身,你竟敢如此轻率,至江山和千万生灵于不顾,不如就此砸死你这昏君算了。”
说完就将镣铐上的锁链从牢圈的护栏空隙中狠狠的砸了出来,刘辩身边的天龙卫大惊,急忙挡在刘辩前面。
皇甫嵩一击不中,怒发冲冠,使劲的摇着动着护栏,他力气甚大,摇得护栏哗啦哗啦猛响,口里大声喝道:“此昏君既然不要江山了,就让老朽砸死昏君。”
何献和几个天龙卫大怒,拔刀而出,就要刺死皇甫嵩,却被刘辩厉声喝住。
刘辩整了整衣冠,含着热泪恭恭敬敬的对着三人各鞠了三个躬,然后回头喝道:“拿酒来!”
后面的天龙卫亲自端上来一壶酒和四个酒盅,刘辩亲自倒满了四盅酒,何献将其中三盅酒端给了三人。
刘辩端起酒盅对着三人泣声道:“来世,朕必不负卿等。”
三人齐声道:“来世臣等亦愿为陛下之臣,效犬马之劳。”
四人一饮而尽,对视哈哈大笑,将酒盅狠狠的砸在地上。
刘辩率着众天龙卫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杨彪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又苦涩的笑容,喃喃的说道:“陛下终于长大了,会用心计了,此乃国之大幸也。”
皇甫嵩却摇了摇头道:“天下将乱啊。陛下终究斗不过刘备那枭雄,刘备表面仁义,其实是第二个董卓,其必然独揽大权,左右朝廷。如此曹孟德、本初和公路等人必然不服,天下群雄也会以此为由拥兵自立,不听朝廷调遣,则天下必然大乱也!”
他的脸色如死灰般苍白,自言自语的说道:“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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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年6月中旬,朝廷为冲武皇帝刘协举行葬礼,隆重而庄严,不亚于任何一个汉朝皇帝。
墓地在孟津白河附近的帝陵,南依山势平缓的邙山,北顾峰峦起伏的太行山,波涛滚滚的黄河从帝陵北侧咆哮东去,的确是一块风水宝地。只是他的坟墓却是一座衣冠冢,里面埋葬的是他的飞龙戟、紫蛟甲和登云履。
出灵的那一天,举国皆哀,雒阳城全城缟素,全城包括城郊的数十万百姓全体前来给这位不幸夭折的大德仁君送行。灵柩通往的大道两旁,挤得水泄不通。
夜晚。前将军府。
大厅中竖着一块醒目的灵牌,上书“大汉冲武皇帝之灵位”。灵牌之后立着一个石雕,一个少年头戴冕冠,身穿冕服,腰佩宝剑,手持飞龙戟,胯下骑着一匹正在扬蹄嘶叫的骏马。石雕雕刻的很精致,神情逼真,栩栩如生。
张辽捧着三柱香,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将香插在香炉之中。静静的跪在蒲团上,虎目含泪,对着刘协的牌位述说着自己的悔恨。
近一个月来,他痛悔得茶饭不思,原本威武的方脸变得瘦削起来,脸色灰暗,神情恍惚,脸上的胡子也成了一团乱草。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张辽一跃而起,转身喝道:“何人?”
一个白面蓝衣的中年人立在他身后,手捧着泰阿剑,冷冷的注视着他。
张辽惊喜的喊道:“王大人!”
王越淡淡的说道:“王某如今已挂印辞官,张将军叫我王先生或王越皆可。”
张辽黯然道:“王大人见外了,陛下虽然驾崩,但是王大人依然是张辽心目中的帝师和中郎将。”
王越仰头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激愤和悲哀,笑了一阵才愤恨的说道:“陛下驾崩,陛下驾崩……你也跟着他们一起放屁!”
他突然纵身而起,手中剑光一闪,那块两尺高的灵牌突然飞了起来,啪的掉落在地上,劈成两半。
张辽又惊又怒,全身颤抖着指着他道:“王越,你……”
王越长剑一指,对着他厉声喝道:“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岂会如此轻易夭折?遗体都没见到就敢说陛下已驾崩?”
张辽瞬间懵住了,呆呆的问道:“你是说陛下并未驾崩?”
王越收剑入鞘,冷笑道:“陛下帝星依然闪耀,三年之后必然复出。”
张辽猛地一个虎扑,眼中迸射狂喜至极的神色,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道:“你说的可是当真,有何实据?”
王越厉声道:“你可不相信我王越,但不可不信仙翁左慈。这是仙翁左慈亲口说的,江边的三军将士都亲耳听到。”
张辽又呆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许久才说道:“我就知道,陛下洪福齐天,岂会如此轻易陨落。”
随即又双拳紧握,激愤的说道:“刘备小儿,忘恩负义的鼠辈,张某迟早取他狗头。”
恨了一会,又对王越说道:“王大人意欲何往?”
王越说道:“我与逸飞和余下的飞龙卫,已跟隐龙合并在一起,暗中潜伏。一边寻找陛下的下落,一边暗中积蓄力量和收集情报,为陛下复出做好准备。”
张辽神情肃然的点了点头,凛然说道:“很好,张某就在军中积蓄力量,以待三年后迎接陛下复位。”
王越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道:“陛下果然没看错你。王某去也。”
张辽望着王越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道:“刘备小儿,张某倒是低看了你。可惜关、张两位兄弟速来豪爽,与某家意气相投,恐怕日后做不了兄弟了。”
与此同时,刘辩也坐在御书房中若有所思。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如今刘备掌控京师之军马,枭雄之象尽显,野心也逐渐显露,迟早对朕不利。奈何其对朕的看管是外松内紧,朕欲召本初等人进京,又恐被其察觉朕的意图,反来加害朕。朕如何是好?”
一旁的何献道:“冲武皇帝已故,其亲信的旧臣甚多,不如收为己用。王允一直对刘备不服,卢植虽然为刘备之师,也对其不满,此两人可拉拢之,为陛下在朝堂中的股肱之臣。而前将军张辽,整个京师军为其筹建而成,如今虽被刘备分其兵权,但在军中威望依然很高,甚至超过了刘关张三人,若再对其施以恩宠,必为陛下尽忠效力,则岂惧刘备乎?”
刘辩沉吟了半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哈哈大笑站了起来,拍着何献的肩膀道:“卿真乃朕之臂助也,比起你兄何先,可为足智多谋也。他日朕得以掌控天下,必拜卿为骠骑将军。”
第一百一十章 奔赴西凉
公元193年7月。在刘备的请奏之下,刘辩迁河南尹曹操为青州刺史。迁关羽为车骑将军,张飞为卫将军。
京师军队原有三万,又将长安的原京师军调回三万,再加张飞手上两万,又招募了两万军队,共十万军队。其中八万军队编为御林军,归关羽和张飞统管。余下两万军队编为城防军,归张辽统管。
京城的军政大权尽归于刘备,丝毫不让当年的董卓,只是刘备虽然雄心勃勃,但是表面上对朝中大臣和百姓都是很仁慈的。
朝堂暂时归于平静。
一杆“曹”字大旗随着一队军马缓缓的往青州开拔。
曹操回首望着远处的雒阳,坐在绝影马上突然大哭了三声,然后又大笑了三声。
夏侯惇惊问道:“孟德又哭又笑,却是为那般?”
曹操望着西边,喟然叹道:“我三声大哭乃为冲武皇帝而哭。想当初,曹某与冲武皇帝于司徒府夜议驱董大计,后又于御花园共商抗袁之策,如今想起来,历历在目,恍然如就在昨日。冲武帝英明神武,幼而聪颖,不想却驾崩于嘉陵江之中,实乃汉室之悲,天下之悲也,怎能不令曹某痛彻肝肺,仰天长哭。”
众将默然。
夏侯渊又问:“然则大笑三声又是为何?”
曹操哈哈大笑:“昔日汝南许子将言曹某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如今冲武帝已去,新帝柔弱,贩履编席之辈专权,天下群雄必然不服,则大乱将起。既为乱世,则曹某当不成了能臣,则……哈哈,则诸位必当前途无量也。”
曹洪问道:“此话怎讲?”
乐进哈哈笑道:“若为治世,明公熬到白发苍苍,也不过一太尉耳。诸位军职不过校尉,运气好的可以混个中郎将,仅此而已。若为乱世……借用昔日陈胜一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哈哈!”
曹操笑而不语,只是捋着下巴上的胡须,许久才指着乐进笑道:“文谦呐,此话在自家兄弟面前可以说说,切切不可传到外面去,否则行事难也。
众将会意,立即下马跪倒,齐声喊道:“我等愿终生为明公效力,生死不悔!”
曹操哈哈大笑,拔出腰中的倚天剑指着东面,眼中光芒大盛,意气风发,哈哈笑道:“青州虽非膏腴之地,亦非贫瘠之土。彼处有黄巾十万,对于别人是个麻烦,对于曹某将是一只征战天下的劲旅。“
呐喊声声,尘土滚滚,数万雄狮斗志昂扬的直奔青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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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驾华丽的马车在二三十精骑的护卫下,飞速的驰骋在陇西郡北面枹罕地界的官道上。
马车前是两匹白色的骏马,全身不带一根杂毛,极其雄骏,拉着载有四人的马车如闲庭漫步,轻快的很。赶车的马夫一边悠闲的哼着草原小曲,眯缝着眼睛望着四周一望无际的草原,心情似乎也很轻松愉悦。
后面的精骑也是清一色雪白的骏马,马蹄声整齐而响亮,马背上的勇士人人腰挎一把长弓和一壶利箭,背负长刀,散发出一股彪悍和勇猛的气息。
马车内,一个白衣中年人坐在窗子边,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靠在车厢尾部,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约七八岁,满脸的稚气和可爱,见到父亲在发呆,便嘟着嘴巴道:“父亲,你又想仲升叔叔了,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仲升叔叔啊?”
那白衣人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仲升叔叔三番五次约我等去益州居住,免得受那韩遂和阎家父子的闲气。只是为父舍不得那片经营多年的马场,韩遂老儿觊觎那片马场已经许久了,为父这一走就等于将马场拱手相让了。”
那小女孩蹙着眉头,气鼓鼓的说道:“那阎家父子最坏了,总想来咱们马场捣乱。每次都被文姐姐带着三十六骑杀得他们屁滚尿流,却总是不死心。那个姓阎的还找童爷爷挑战,被童爷爷一枪把头盔都挑掉了,屁股上也被扎了一枪,真是笑死我了。”
话音刚落,身边突然动了一下。小女孩转过身来,惊讶的说道:“啊呀,虎哥哥,你什么时候醒了?”
躺在他身边面相俊美的少年,看起来十二三岁,头戴着明珠束发冠,一身白衣,正是刘协。
只是他看起来神采黯淡,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刘协伸了伸腰,坐了起来,对那小女孩问道:“涵儿,童爷爷是谁?阎家父子又是谁?还有你们仲升叔叔又是谁?”
那叫涵儿的小女孩白了他一眼,娇嗔的说道:“你问题还真多呢。好吧,我告诉你,童爷爷是个很厉害的老爷爷,谁都打不过他,我仲升叔叔就是他的大徒弟。阎家父子是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