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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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居上-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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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冲外面道:
    “周明、周亮。”
    两个瘦小的汉子应声而入。
    希和眼睛一下瞪大,却是这两人竟然生的一模一样,分明是一对儿双胞胎。
    “他们两个会暗中保护你。但凡有什么需要,你只要叫一声名字,便会立即出现。”
    “不用那么麻烦。”希和忙摆手拒绝,虽是不会武,可方才一直没瞧见这两人在哪里,却是忽然就鬼魅般出现,分明功夫厉害的紧,说不好是沈承自己的护卫,“让他们跟着你便好。”
    即便到了京城,以自己小小侍读学士之女的身份,还有人威胁到自己的安全不成?
    “不麻烦。”沈承语气却是斩钉截铁,说着一挥手,那两兄弟便和出现时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若非方才那双胞胎的出场太过突兀,希和简直要以为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事情已然解决,又知道家里这时候怕是已收到京城来信,娘亲这会儿不定如何忧心呢。希和终是和沈承告别,一行人启程回安州去了。
    待得到了船上,四处张望一下,却是并没有瞧见周明兄弟的影子,心里不免暗暗好奇,也不知那对儿双胞胎兄弟藏到那儿去了。
    及至到了家中,京城的来信果然已经到了,顾秀文正自六神无主,听说希和回来了,才长出一口气:
    “可巧你回来了,你祖母可不正闹着要找你呢。”
    这几日既要忙着收拾到京城的东西,还得哄着婆婆,顾秀文又是个不大管事的,一时便有些焦头烂额。
    “东西我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先歇会儿,得空了再去瞧瞧,可还有什么不妥的?说不得这一两日就得启程了。”
    虽是顾秀文要比杨泽芳小着十来岁,两人感情却是甚笃,自杨泽芳离开后,已是数年未归,顾秀文自是想念的紧。眼下相公忽然来信搬取家眷,顾秀文一方面高兴另一方面又有些忐忑——
    多年分离,终于能再相聚,说不开心是假的,只那里却是京城重地、贵人云集,顾秀文又担心会丢了相公的面子。
    “娘亲且去陪着祖母坐会儿就好。说不得待会儿就会有人到家里拜访。”希和也不愿让娘亲更加不安,已是打定主意,暂时把沈承透漏出来的信息给压下来。
    “有人来访?”顾秀文就有些发愣。从公公时坏了事,作为大房的自家便日益败落,便是逢年过节,也少有人来,更不用说这样不年不节的平常日子了。
    便也就没放在心上。放心去了后院陪婆婆刘氏。
    哪想到刚到了后面,还没坐稳,便有丫鬟来报,说是知府夫人来访。
    可把顾秀文吓了一跳,忙不迭亲自出迎,本还想着是不是下面的人弄错了?
    正寻思间,一个插金戴银、环佩叮当的女子已是扶着丫鬟的手进了大门,瞧见顾秀文,忙紧走几步:
    “这位就是师母吧?早听闻师母的贤名,今儿才来拜访,师母可莫要怪罪我才好。”
    师母?顾秀文顿时有些愣怔。因着明湖书院的缘故,作为上一任山长的杨泽芳说是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只自从家道中落,肯前来拜会师长的人已是几乎没有了,甚而路途上相见,也是扭了脸装作不认识。
    更别说他们的家眷了。
    眼下对方口口声声“师母”,当真令得顾秀文有些无所适从。
    只得讷讷道:
    “夫人客气了。”
    “师母可不要折煞我。”女子已是探手搀了顾秀文,“师母叫我的名字兰馨就好——啊呀呀,瞧我,见着师母太高兴了些,竟是忘了师母还不认得我呢,我家老爷眼下在安州府做衙,本来说要亲自来给师母贺喜的,又想着师母或者这一两日就要赶去京师,就想着去调配些船只,好帮师母分些忧,就着我来了。师母但有什么难处,只管给我说,待我回去转达老爷……”
    本来还想着下面的丫鬟是不是传错话了,这会儿已然知道女子的知府夫人身份已是确凿无疑了。
    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安州知府怎么也算是正四品的官职,分明比自己相公品阶还要高的多,何以对方如此热情?
    却也不敢怠慢,只管小心应承着,那知府夫人又是极会察言观色的,两人倒也相谈甚欢。
    倒是希和,却有些发愁——连知府夫人都来了,看来沈承的话果然没有夸大,地方上尚且有这般影响,京都那边更是不定纷乱成什么样呢。也不知高坐龙庭的那位想要做什么?分明是生生把爹爹架到火炉上烤吗。
    这么一天来,竟是贺客盈门,一例都是来送程仪并道贺的。
    到最后,因顾秀文太过劳累,希和不得不亲自出来待客。
    又送走一拨女客,刚要回转,又瞧见一辆马车远远而来。希和蹙了下眉头,只得站住脚。
    那马车到了门前果然停下,车门开处,却是一个白发如银的老夫人并两个妙龄少女从车上下来。
    可不正是杨家二房老太太并寻芳苑上见过的杨希盈杨希茹两姐妹?
    二房老太太也瞧见了希和,神情微微顿了下,上下打量一番蹙眉道:
    “你就是希和吧?你祖母可在?你娘亲呢,怎么让你这么个小孩子来往接待客人?”
    希和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二房老太太从来强势,且自书院山长的位置落入他们那一房开始,益发不把大房看在眼里。眼下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这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委实让人腻味。
    当下微微一点头:
    “祖母和娘亲都在后院,只这会儿却是有些不舒服,二老太太有事的话,尽可以吩咐希和也就罢了。”
    竟是连往里面让一下都不曾。
    老太太神情明显有些愠怒,杨希茹脸色也冷了下来,心说这家人果然天生的贱命。不过一个从五品的侍读学士,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之前就不该让祖母来。
    倒是杨希盈忙笑着上前打圆场:
    “原来大老太太和伯母不舒服吗?倒是我们来的唐突了些,此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祖母听说你们要前往京城,正好后日我和妹妹也要启程回京,妹妹和伯母若是没找到合适的船只话,不妨和我们一起。咱们一家人一路彼此照顾些,倒也便宜。”
    “多谢姐姐挂心了。”希和摇摇头,“船只倒是已经妥当了。”
    旁边的杨希茹哼了声:
    “姐姐客气什么?人家眼下可是贵人,如何能瞧得上咱们家的船?”
    语气中颇有些讥诮之意。
    顾秀文也闻讯赶了来,劳累了一天,脸色果然苍白的很:
    “方才身子骨有些不爽利,倒没想到,婶母会来,婶母快进房里说话……”
    二老太太哼了声:
    “罢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我们就不进去了。”
    又不善的盯了希和一眼:
    “你以后多花些时间教导女儿,京城是什么地方,可别丢了杨家的脸面才是。”
    一句话说的顾秀文脸色更白——这个二老太太最是个好挑刺的,之前两房在一起时,便不时针对自己,眼下竟是又换了女儿了。
    只希和自来是自己的心头肉,说自己也就罢了,这么着糟蹋女儿,却是有些受不住。
    倒是希和嫣然一笑:
    “二老太太莫要担心,当日爹爹在家时,也每每夸奖阿和知书识礼呢,眼下爹爹既然能得了皇上的青眼,想来对咱们家的家教还是认可的。”
    “你——”没想到希和脸皮这么厚,倒还自卖自夸起来了,偏对方说的是“杨家家教”,竟是无法反驳,二老太太顿时有些噎住,气的一甩手,“罢了,就当老婆子多管闲事了。咱们走吧。”
    

第63章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就要启程上京。
    因是举家前往,顾秀文颇是收拾了不少箱笼,甚而一些喜欢的家具都想搬走。
    弄得希和哭笑不得——
    不说学士府里说不得这会儿一应家什早准备齐全了,便是缺了什么,到地方再买也就是了,那里用得着一路运过去这么麻烦?
    “这黄梨木的书桌是你爹最喜欢用的呢,还有那张台子……”顾秀文兀自不舍,却也知道女儿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也只得作罢。听任下人把家具什么的抬回去摆好。
    把弄了一堆瓶瓶罐罐在身边的老太太吓得够呛,一个劲儿陪着笑脸央孙女儿:
    “好好宝贝,这些都是好东西,可不许扔掉好不好……”
    边说边把一缸子酸豆角揣到怀里。
    “好。”希和笑着应了。祖母平日里最喜欢吃这些小菜,至于这酸豆角,却是爹爹原来喜欢的下酒菜。那些瓶瓶罐罐里可也同样是祖母亲手腌制的小菜,眼见着天气一天天热了,又路途遥远,带上这些东西,说不好能让祖母和母亲胃口好些。
    这样左右掂量,去掉了些不必要带走的,连人带东西依旧足足装了三大车。
    一路扰攘着往渡口迤逦而行。
    行至沈亭家院子时,正好碰见一个腹部微凸的女子正送了个郎中出来,瞧见这么多车马,便微微站住。
    坐在靠窗户地方的青碧正好望外瞧,和女子视线碰了个正着——
    不是沈亭的贴身丫鬟红缨又是哪个?
    青碧吓了一跳,忙不迭放下窗帘——
    红缨这个模样,却依旧能在沈家立身,明显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沈亭的。亏那沈亭还对小姐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却原来竟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红缨也看到了车里的人,不免有些恍惚——之前千方百计阻挠沈杨两家结亲,如何能料到百般筹谋之下,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早知道如此,就不从中作梗了,少爷就不会走,自己这会儿说不好已是顺顺当当做了姨娘,哪像现在,苦巴巴一个人熬着也就罢了,还得伺候个镇日里找茬的老虔婆……
    正自发呆,不妨背上被人重重砸了一下,红缨回头,却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沈母刘氏,正恶狠狠的瞧着自己:
    “小贱蹄子,站那里做什么呢?亭哥儿不在家,你不老实在家呆着,又跑到外面去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勾三搭四了……”
    口中说着,一连串污言秽语骂个不停——
    刘氏当日中风,经过这些天的医治,说话倒是很溜了,却是依旧行走不便。偏是那脾气竟是比之原来又刁钻了几倍不止,每日里一睁开眼来,便摔盆打碗,骂个不休,更甚者还会揪住红缨又掐又拧。
    红缨平日里也不理她,甚而急了还会和刘氏对骂——
    若非刘氏真的死了,自己说不得就会被沈氏族人给赶出去,自己才会管她去死。眼下身契被这老不死的攥着,连肚子里这块肉在内,都还得靠着她,红缨才勉强忍着。
    眼下又被骂,又忆起方才杨家出行时,行李箱笼一车车的样子,分明富足的紧,竟是站住身形,冲着刘氏不怀好意的一笑:
    “你知道我方才瞧见了谁吗?”
    看红缨神情不对,刘氏嘴角先是闪过一丝讥诮,又忽然觉得红缨神情太过古怪,不觉攥住椅子扶手,急切道:
    “是不是,是不是亭哥儿……”
    “不是。”红缨干脆的摇头,神情越发诡异,“不瞒太太说,是咱们安州府又出了位大人物,听说皇上宠爱的紧,又是赐官,又是赏钱的,啊呀呀,这会儿正接取家眷进京呢,说是连知府大人都亲自护送呢。大家都道,要是哪家和他家沾亲带故,说不得从今之后就要发达了。”
    一番话说得刘氏也有些好奇:
    “你倒说说看,是哪家这般厉害?”
    “说起来他家倒和咱们家颇有渊源,太太也是认识的,之前还跟少爷关系极好,对了,咱们两家还差一点成了亲戚呢。”红缨笑嘻嘻道。
    “跟亭哥儿关系极好?”刘氏顿时有些发急,“到底是哪家啊?快快快,你推我去瞧瞧——我就说嘛,亭哥儿结交的都是大人物,咱们去求求他,说不得很快就能帮着把我的亭哥儿给找回来了。”
    口中说着,眼中已是流下泪来。
    “我倒想陪着夫人去,就只是当初咱们得罪了人,真是去了,说不得会被赶出来啊。”红缨拧眉斜眼,神情不是一般的可气。
    “死丫头,你又做什么怪!”刘氏气的头都晕了,却又意识到不对,失声道,“难不成,你说的大人物,是杨希和那个小贱人家?!”
    “哎哟,太太真聪明——就只是还是留些口德吧,人家杨家眼下可是正经的官宦人家,杨家老爷得了皇上御赐的大学士,听说他们家小姐也是京城贵人家热门的媳妇人选,很多人家争着想和他家结亲呢……太太这么背后辱骂官家亲眷,真是惹上麻烦吃了牢饭……”
    一句话未完,刘氏已是气得快要厥过去了,佝偻着腰就要去拣地上的扫帚疙瘩:
    “贱人,贱人!我打死你——”
    用力过大之下,却是一下从椅子上栽了下来,半天挣扎不起,竟是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恨不得掐死红缨——自己怎么就会昏了头,想要把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送给儿子当房里人?又恨儿子不争气,竟会为了个丑女人抛弃亲娘,一时又隐隐有些后悔,毕竟,即便之前杨家败了,家里钱财却是多得紧,眼下又得了官,真是嫁过来,于儿子前途必然大有裨益,干甚要死闹活闹的分开他们了事……
    希和一家这会儿却已是到了渡口。
    知府夫人兰馨已是侯在了那里,还有其他沾亲带故的,甚而有些是顾秀文也很是生疏的,围着杨家人,好一番依依惜别。
    怪道古人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也不知这么多人,忽然间从哪儿冒出来的?面上却是不显,那份沉静的气度,便是兰馨也不由暗叹可惜——
    果然不愧是大家闺秀、书香名门,这杨希和小小年纪,却是进退得宜,大家气度浑然天成。按说这样的家世,便是做个大户人家的主母也是尽够了的,就可惜生的太过丑陋……
    好容易寒暄完毕,希和才和顾秀文一同上了船,先去瞧老太太,竟是已然睡着了。母女两个便也各自回去歇息。
    待希和回了自己船舱,阿兰已是候着了,手边儿是准备好的药膏——
    希和早到了说亲的年龄,却因容貌丑陋之说传遍安州城而乏人问津。这辈子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顾秀文自然日夜盼着给女儿招个佳婿来,这回要到京师去,顾秀文打定主意定要央了老爷帮女儿寻个如意郎君。
    去询问了阿兰,说是快则两旬,慢则月余,就能完全消去希和脸上的疤痕,掐指算了一下,可不是到了京城后不久?
    把个顾秀文给喜欢的了不得,一再叮嘱阿兰切莫忘了每日帮希和敷脸。
    待得躺上软榻,阿兰便细细的用手指沾了药膏,一点点抹在希和脸上,又一下下按着,让药膏更滋润进去些,又仔细瞧希和的脸色。
    “已是不打紧了。”希和微微一笑——因这些疤痕其实是毒素堆积,初时拔除时,一张脸刺痛难当,好像被人放在火里烧烤一般,每每敷一次药膏,希和都疼的全身痉挛,冷汗都能把衣衫湿透。
    现下刺痛的感觉却是越来越轻,甚而还少有的舒服,好像蒙在脸上一块儿厚厚的布正被人慢慢揭开。
    阿兰也长出了一口气——当初太太中的毒委实太过阴狠,也就小姐命大,又碰上自家主子那么个贵人,不然,怕是这一辈子都得顶着一张可怕的丑脸了。
    又想起一事:
    “对了,有一味清心兰已是用完了。婢子上次跟小姐说过,小姐现下可是备好了?再配三副药,小姐的脸就可以全好了。”
    听阿兰如此说,饶是冷静自持如希和也不觉雀跃无比:“已是寻得了,再过几日,船到安远时停一下。”
    安远府是大正朝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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