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肉真的想把沈蓉捉回来,就不会是如今这个场面了。做母亲的,自然操心女儿的终身大事,如今这样的场景,沈蓉之前为了逃避婚事又说出了那样的话,要想在这里嫁个望族已经没什么可能。
大魏那里,侄子官居高位。
若想找个门当户对的自然不难。
“如今我与夫君来看姨母都不难,蓉蓉是个有孝心的。如今也还未到那个时候,也不准日后大魏是个什么情况。”盛明珠只安慰了她两句,沈母到没有过分纠结于这个,又问了两句沈蓉的近况,交代下次若有可能带着沈蓉一起回来,便别过这个话题不在说了。
——
一旁沈侧与管平说话。
“你与从前有些不同了。”沈侧替管平斟酒,管平举起酒杯,香烈的酒气至鼻尖,“你的口味也与从前不同了。”他记得沈侧之前爱好风月,喝酒便似个女人一样,只爱美酒不爱烈酒。
“入了君之后,才知真正的酒滋味是什么。”沈侧只说了这么一句,管平自也懂了。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这次回来,图的是什么?”沈侧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管平微微抬眸,看着他。
“大魏的太子和七王爷,如今在朝中搅风搅雨,你知道么?”他可不信,似管平这等子弄权之人会轻易的放权,亲戚关系撇在一边,到底局势和之前不同。
第一百七十六章:被揍
管平只是垂头饮了口酒,并没有答他的话。
沈侧笑了笑,“如今这形势,你跑来我这里,不怕回不去么?”
管平抬头看着他,“你自然可以试试。”
两人都是弄权的人,自然都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沈侧回看着管平,“你如今自己给自己取了名字,也莫忘了你之前自己姓什么?说得好听,是大魏的江山,说的难听些,便是大魏盗取我沈家的江山。”
管平眉头微皱了,沈侧放下酒盏,“从前的你比现在讨喜多了。”
——
盛明珠与沈母还在说话,大多是聊些大魏风俗的事情。
很快之前说的那李神医也来了,便让他替盛明珠搭脉。
李神医是享有名誉的神医,本很久都不出世了。只因着偶然一侧,沈侧救了他妻女,如今才会为沈侧卖命。在军中帮忙诊治一些伤重之人,今儿个不知是什么原因,沈将军突然将他带回了府内,说是有病人需要他医治。
本以为是什么重伤不治的病人,没料等进了府,要搭脉的时候才发现是两个说说笑笑的妇道人家。
“夫人身子很好,如今胎儿也很稳健,之前大夫开的保胎药没什么问题,待老夫在给其中添上几味便可。”是个怀了身子的妇人,杀鸡焉用牛刀。
李神医心里这样想,可到底是主家的人,还是安安稳稳的给把了脉。又问了些盛明珠平常的问题,最后才贺合拢医箱告退了。
“这大夫到比之前的高明多了。”
盛明珠收回手,冲着一旁的沈母道。
之前在老宅那里看的大夫,说头晕心头发昏只说是孕期的正常反应,每个人效果不同,也给不出什么治疗的法子,只开了保胎药让吃着。偏这李神医问明白情况后还能开几个方子出来,管不管用且先放在后头,总归心里有了个底儿。
沈母笑了笑,“这李先生放在之前,可是给大周黄氏把脉的主儿,享誉天下的神医。”
盛明珠回忆了一下,距离大魏如今都过了五十年了,刚才那大夫鹤发童颜,瞧着上去也不过五十年的样子,似是瞧出她疑虑,沈母便答道,“都道是神医,自然也懂养生之道。这李先生是十年前到的镇西,我也没见他脸上皱纹多几道,如今该是七十岁的年纪,身子却健朗的得很,看上去不过四五十的中年人模样。”
盛明珠想着刚才那大夫的模样,确实瞧不出已经是古来稀之年。
“说起这李先生,从前在大周可是大有来头的。只不过你这个年纪,该是没听过他的名声。”沈母道,“他名声鹊起之时,我也不过是个幼童。当初知道沈侧将他请回家里来时,我还吓了一跳,只以为是哪个江湖郎中冒名行骗。”
“倒是我和腹中孩子的福分。”盛明珠看着自己的腹部。
“可惜你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否则若的李先生替你看管这胎,便是十拿九稳了。”
女人家生产本来就是走一道鬼门关,富贵之家简单些,可那也是有两三分的危险在。若得个李先生护着,便是最后一二分的危险都没乐。盛明珠想起刚才那先生替自己把脉时的神情。
虽与沈侧那堂哥不甚熟悉,可看他与管平说话时的神气,便知两个人从某方面来说都是一样的。
怕那李先生都不知道是来替她请脉的,摇了摇头,又冲着沈母道,“杀鸡焉用牛刀。李先生是救命的良医,况且夫君在大魏也已经安顿好了稳婆。”沈母是想多留她们些日子,但也知道不大现实,毕竟侄媳妇且放在一边儿不说。
单就侄子那身份,就不能在外头留过多的时间。
否则大魏还不就乱了套。
——
夜里管平与沈侧饮酒,许是因为怀胎的缘故,盛明珠困意有些早。沈母瞧出她磕绊着打哈欠,晓得她如今身子问题,便很快让丫鬟送她回房休息。
“实在有些困了,便不多陪姨母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便是容易困。只要天稍微暗一会儿下来,人便困乏的两只眼睛都睁不开,沈母瞧见她如今立在那里都要睡着的样子,哪里还会耽搁,忙让丫鬟送她回去“快扶着回去,路上小心磕着碰着。”
罢了又叮嘱了盛明珠一句,“路上先清醒点儿,免得走在路上磕着了。头三个月可最要稳着。”
盛明珠点了点头,很快便和人回去了。
屋里头灯灭着,身旁伺候的丫鬟是沈母旁边的。进去时便想去点一旁的花灯,却没想到灯没点着,房里头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吓得手里头的灯一抖,直接摔在了地上。盛明珠离他不远,那灯便砸在她脚上。
原本屋内就寂静,如今猛地这么一吓,她着急躲开,差点摔在地上。
还好暗处那影子眼疾手快,很快便扶上了她的腰,又将人揽在怀里。
“做事如此匆忙,自己下去领罚。”
黑暗中的声音难言怒气。管平到底在这府里也生活了许久,那丫鬟又是沈母跟前一直跟着的,听出了管平的声音,连忙求饶道,“二爷恕罪,奴婢不知是大爷,吓了一跳——”沈侧比管平长那么几个月,便占了个大爷。
管平如今怒气明显,旁边盛明珠离的最近,最能感觉他如今的气势。
心里也知那丫鬟是刚才被他吓到了,便只挥手让她走,顺便也替她解围了,“你先下去吧,有事儿我自会吩咐你。”
管平一双眼珠子却还牢牢瞪着底下那丫鬟,纵然天黑着,还是让她头皮发麻。如今听夫人说这么一句,只觉得眼眶子都有些酸涩,连忙抹了把眼眶逃命一样的跑开了。
“你瞪着个眼睛吓人做甚?”
窗外月色透过风影打了进来,盛明珠便瞧他冷着一张脸。
管平想起刚才那境况还后怕呢,如今只揽着盛明珠的腰,一步一步借着月色扶她坐在了床上,“刚才若不是我扶着你,你若倒地可知是什么样的后果?”
“若不是你在屋里头不点灯吓人,那丫鬟怎么会失手把灯摔在地上?”盛明珠可不吃他这一套,何况如今也没什么事儿,百年只皱着眉头问道,“你不是与那堂兄在一侧花厅吃酒吗?怎么一个人回了房中,黑漆漆的又不点灯,故意吓人的么?”
管平没有说话。
盛明珠狐疑的看了一眼他,又从榻上起来,“你去做什么?”
管平一把搂住她的腰,“摸黑走路,我瞧你是不想要我的女儿了?”
“这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见?”倒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外头有月色的影子,能大致看个轮廓,盛明珠想去把屋里头灯点上,只不过刚才差点摔那一次也吓着她自己了,便冲着管平道,“我不动了,你去把灯点上。”
“你不是困了,要早些睡的吗?”
他一路往回走时,本还打算接她一起,却听下人说她困了,早跟姨母那边辞别了。便早了她几步回了房。
“还未曾梳洗”,暗地里什么都看不见,盛明珠还是冲他翻了个白眼,“本来都困了,刚才被你那一吓精神头儿都起来了。现在干躺着都睡不着,我想看会儿书。”
管平还坐着不动,盛明珠又催了他几次,“去点灯啊?”
半天他还没动弹,许是怀孕了,盛明珠发现自己的脾气越来越撑不住了,念叨了好几次他不听自己的,心里头便有些气了,“去呀?”他还没动,“你不去我自己个儿去,摔了算你的。”罢了便故意大力的从床上起来。
管平算是怕了她,连忙拦着她。
又自己走到刚才的桌边,捡起被丫鬟不小心摔在地上的花灯,从屋内寻摸出火折子点了起来。很快又将屋内其它的灯点起来,挂在墙上。原本黑漆漆的室内顿时便起了一边暖色,盛明珠脱了鞋袜,仰躺在床上。
有些想看话本子,但刚才那丫鬟已经被她支走了。
便对着管平道,“你帮我拿下我的书,箱子里最里面那个,那本我还没有看过,今天夜里看看。”管平听她所言,点了点头,便扭头去箱子里头翻,盛明珠翘着腿儿在床上等了许久,还没等到。
“最里面那本儿啊,你怎么翻个书都要这么长时间,不行我自己下去了?”
管平素来对她就不错,现如今腹中有了个小的,盛明珠仿佛胆儿也大了些。管平磨叽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做了过来,一大片阴影笼罩在头顶,盛明珠抬头,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那本书,顺便也看见了他那张脸?
“怎么回事儿?”
盛明珠顺势便从床上坐起来,撒开手里那本书,手摸上他的脸,“谁打你了?”只见管平原本一张好脸平白多了几个红印儿,尤其唇角处的血丝分外明显——到不添丑,就是唇角都裂开了,看着都疼。
自己的丈夫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管平被人揍了,自然不想说,“今日喝多了谢,下台阶时没注意。”
“哪个下台阶磕唇角磕出拳头印儿来的?”盛明珠不依不饶。
第一百七十七章:回程
明显是被人给打了,盛明珠平日里会跟管平耍些小脾气,可如今成亲了,而且孩子都有了,心里头向着谁自然一目了然。她用手端着管平的脸,“到底怎么了?”
管平这么大个人了,跟人打架还被妻子给发现,自觉脸上无光。
便随口道,“刚与沈侧喝酒,有些意见不同,便动了手。”
原本以为这么些年不见了,到底两人都长大成人了,又各据一方为政,该不会向幼时那样一言不合就动手——没想到蛮人就是蛮人,到什么地方他还是蛮人。刚才两人本是谈起大魏和镇西如今的情况,便是因着沈侧那厮一番话也惹起了他的怒气。
“堂兄打的?”
盛明珠摸着他的脸问道,“是他吗?”
倒也不难猜,毕竟这府里头敢跟管平动手的男主子也就沈侧一个,而且刚才他们两人还在一起。管平见瞒不过了,也点了点头,“有了些争执。”盛明珠听了这话眉头皱起,“怎么还这样?”
“无碍,既是争执便是双方的。”
管平这意思就很明显了,他脸上挂彩了,沈侧那张脸如今也不一定好着。盛明珠瞧了眼她,又就着烛火到了底下翻找出金疮药,拿帕子给他擦了唇角,“老早之前我娘给我的,先用着吧,省的明儿个一早起来还肿着被下人看了笑话?”
一开始关切过后,盛明珠便是无语加哭笑不得。
又想起管平从前跟她说的木剑那回事儿,这两人不在一起时各个都是青年才俊,偏偏一在一起便闹出这些事儿。她并州老家三岁的小表弟都知道打架斗殴是粗人干的事情。盛明珠心里不爽,手头的动作便有些重。
管平如今理亏,又瞧她脸色铁青,脸面上略微有些疼,还是生忍着了。
盛明珠手头上出过气,便将手里的药放下了,侧躺在床上,“丫鬟刚才被打发走了,我如今还未沐浴——”又抬眼看着管平,“今日刚看过那李大夫,说我怀着孕,身子稍微有些虚,说是什么气血不足,最好每日晚上用热水烫脚,在辅以草药。不过他那方子还没写好,得明日才能送药过来。”
今儿个给盛明珠看病那大夫管平也是知道些的,不可多得的神医。对他的话自然是遵从的。盛明珠原本就是怼他,也没想着让他给自己到洗脚水。
没料这人扭头就出了门,盛明珠连忙从榻上起来,叫他,“你回来!”
半天没有他的踪影,许久之后,门才被人推开。管平手里推着木盆进来,又走到榻侧,放在盛明珠脚底,“还有些烫,稍微等些时候。”
“你做什么啊?”盛明珠看着他,“哪有大丈夫给人端洗脚水的?”又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这大晚上的,你从哪里打的水?”
“寻下人打来的。”
盛明珠只想把脸蒙进被子里,府里头下人的风向是什么她在清楚不过。这世单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家家户户的下人这里,只要传出去了赶明整个府里头的主子都清楚了。
“既然是医嘱,自然要遵从。”
管平半天才明白她担忧些什么,只笑了笑,“你既是我妻子,腹中怀的是我的骨肉,别说是到洗脚水,倘若你们母子平安,割肉又有何不可。”
“到了这里你嘴皮子上也跟抹了蜜一样。”
盛明珠语气不怎么样,唇角却不住的往外扩。
夜里两人都整顿好了,如今虽说月份小,可初当母亲,盛明珠哪哪儿都不放心,又怕睡姿不好伤到腹部,躺的平平的。从前两人共眠,她都是躺在管平怀里,如今也只能侧搂着她。
“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夜色深了,原本没了的困意又再次来袭。盛明珠打了个哈欠,问了管平一句。
管平眼珠子看着天花板,原本再想些事情,听她这么问,“想家了么?可是这里待的不太舒心。”
“有些想家了,这一次跑来这里,许久都不曾见我娘了。”
管平侧身看着她,原本两个人是泾渭分明的界限,他又搂着她,盛明珠这次也没推拒,将脑袋靠近他怀里。管平垂眼儿看着,突然发现她的发丝很软,借着夜里柔软的月色,他似乎能看清她脸上的绒毛。
淡的不能在淡。
她很年轻,如今就算怀孕了,要当母亲了,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沈蓉似她这个年纪,还躺在姨母的怀里少不更事。可她已经嫁给了他,还即将要为他诞下子嗣。
管平只要想到这里,就觉得原本一颗钢铁心肠软的不能再软。这世上的事儿本就不可思议,过刚易折,百炼钢却也能因为各种原因化为绕指柔。管平揉着她的头发,“若实在想家,明儿个跟姨母说了,咱们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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