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娇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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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娇色-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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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相抬头,任他这般年纪见多了风浪此时也有些惊愕,“你怎么在这里?”此时他不该已经被流放边关了吗?现如今应该在狱中准备出发了。
  
  而一旁的王恩承已经软到在地上,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盛谦一个将死之人,如今却出现在宫中,出现在陛下身边——盛谦又走进两人身侧,月光微寒,他脸上笑容如沐春风,却也冷到了王恩承心底,“二位大人,快吧,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
  
  风向转了又转,原本该被流放出关的盛谦盛侍郎又重新得陛下重用,相反倒是王相的爱子王恩承王大人锒铛入狱——大理寺审查结果还尚未出来,管平却在次日早朝,将盛谦老早就给他的账册上呈给了魏帝。
  
  “大魏开国不久,照道理各世家,各将军,都是功臣,理应理行封赏。许是朕做的不够多罢,所以才出了这档子事。”
  
  魏帝手里捏着那本账册,底下臣子接静默着。他抬眼看了眼底下静悄悄的人群,又对王福低声道,“去拿个火盆子来。”
  
  王福点头,很快便出了大殿,不过几息,身后就领了一个端着火盆的小太监,一路将火盆放在了魏帝的龙椅旁边。那牌匾泛着金光,龙椅泛着金光,如今火盆也泛着赤红的颜色,魏帝将那一卷子账册,扔进火盆里头。
  
  火势本来就不小,加上书本又是容易着的东西,一下便铺盖起了很大的火。到吓了魏帝一跳,王福连忙上前挡着火,“陛下当心。”
  
  魏帝观望了一会儿,等片刻后火势小了,那账册也成了灰烬。又看底下众臣,有些不牵扯此事不相关的,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的——若在早个二十年,他眼里容不得沙子,可慢慢的年岁大了,也明白了水至清则无鱼。
  
  “这东西,朕已经烧毁。”
  
  魏帝叹了口气,“王恩承陷害盛侍郎,又联合朝臣结党营私,改押大理寺”。
  
  断了王家一臂膀,又彻底损世家铁索连成的稳固大船,虽没达到预期,魏帝也满意了,又责令盛谦官复原职,此次再收缴国库欠账时,怕再没大臣敢来拦了。
  
  ——
  
  盛谦是坐宫里头的轿子回来的,芸娘早带着两个女儿出门来接着人了。宋老太君在得知盛谦未无罪,又得了一大堆赏时,手里的佛珠都碎了——到不全是惊讶,还有些很古怪的情绪。
  
  她心爱的儿子一事无成,可不得她心意的,却总能绝处逢生。
  
    
  
    
  
    
第九十八章:传书

  
  盛谦清早伴着鸡鸣声儿回的府,穿一身崭新的官服。中间隔了大半个月,从东厂的大牢里出来,虽说自己个儿知道只是陛下的一场戏,可如今看到了这样好的日头,却还是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从轿中出来,已经到了盛国公府的大门。
  
  他往前看,却瞧自己的妻带着一双女儿,正看着自己。
  
  “回来了,回来就好。”心里头有一肚子想说的话,可看着他,芸娘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盛谦自然知道自己出事那段时间这个女人有多难,如今只想抱着安慰她,可毕竟是在外头,只紧紧握着她的手。
  
  “没事了。”
  
  旁边盛明珠牵着灵珠,好容易脸放晴,又看着她娘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忙道,“这大冬天,外头这么冷,爹娘,咱们进屋吧。黄妈妈已经准备好了柚子叶,要给爹爹洗个澡去去晦气呢。”
  
  黄妈妈也在一旁的道,“对啊老爷,快进屋吧。这去了牢房,那种地方晦气阴气重,总要洗一洗的。”
  
  盛谦笑着点头,又跟着妻女一块入门。里头倪珍儿等着,瞧见盛谦了,脸上便微起了笑容,冲他俯身,“三爷好,老太太听说您回来了,让我过来知会一声。说今儿个夜里全家人一块吃顿饭,大过年的,还没吃过团圆饭。”
  
  从他去并州时倪珍儿就已经是宋老太君身边伺候的人了,冲她微微点头,便又跟着妻女继续往回走。倪珍儿看着几人的背影,脸上笑容散去,旁边阮氏跟前伺候的翠竹也在,“这三老爷现在回来了,还是陛下跟前当红的人,连王家都得退却一步,以后府里的风向还能和之前一样么?”
  
  哪能一样,倪珍儿却没有直说,“左右咱们都是下人,好好伺候主子就行了。”
  
  “倪珍儿姐你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人,自然跟我不一样。”她这边儿要操心的事儿可多了,家里二小姐跟着大夫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之前三房老爷出了事儿,落井下石的事儿没少做,如今只怕人家三老爷回来翻起旧账。
  
  主子自然没什么大顾虑,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之前做过了多少事儿了只怕又被寻落回来。尤其那三小姐的性子,倪珍儿也知道她担心什么,便回头看着,“你是大夫人跟前伺候的,找谁也找不到你这儿来,何况老太君还在。”
  
  宋老太君一力扶着阮氏上位,有她在自然会一直保着阮氏。
  
  ——
  
  屋里热气弥漫,盛谦泡过柚子叶澡,从里头出来,芸娘正伺候他穿衣,浴桶里头柚子叶飘满,“老爷,按理说我身为妇人,不该道家里长辈长短。可是事关明珠,这件事儿我却必须得告诉你——”
  
  道长辈长短,盛谦心里清楚,他爹那样的性子懒得管他们的事儿,“可是老太君又说什么了?”
  
  感情这东西本就是相互的,盛谦能察觉出他这亲娘对自己没多大感情,有些时候便是想敬爱都敬爱不起来。芸娘替他整理好衣物,抬眼看着他,“老太君前些日子叫我过去,说是给明珠相看好了人家,是那刘家的公子。原本长辈说亲到没什么,只是相看人家的是大夫人,老爷,你素来知道前事的,虽说那阮氏有些日子逢人是笑脸相迎,可是之前她做的那些事儿却让妾不敢信她?”
  
  “刘家?”盛谦微微皱眉,他到稍微有些印象,“说的是哪个?”
  
  “刘家的二公子。”
  
  芸娘早就收整好了,跟着他一齐出门,又一路低语,“妾跟黄妈妈出去打听过,听人说是个年轻有为的。可囡囡那性子你也清楚,她说了不想嫁,我又怕老太君这边不太好说。”
  
  说这番话出来芸娘也有些理不直气不壮,其实照道理家里长辈给小辈相看亲事没什么不对的。尤其是如今盛谦也安然无恙,世家大多如次,对于普通庶女出嫁妾室从来没有置噱的余地。
  
  盛谦容色微微变了,家中妇人无从打听些隐秘的消息,他却偶然从同僚中闲话听起过。芸娘只是普通的妾室,打听不来这种消息很正常,可他不信宋老太君打探不出来,还要这样将亲孙女推进火坑么?
  
  芸娘瞧他容色变了,顿时心中也有些忐忑,“老爷,可是不好说?”
  
  盛谦回过神儿来,又垂头看着她,“你无需忐忑。囡囡是嫁是留,咱们是她爹娘,自然有说话的份儿”想到这里,便对着正托举着干净衣物在闺女门口的金枝招手,“金枝,你过来了,有话要交代你。”
  
  金枝小跑过来,冲着面前的老爷和姨娘行礼,盛谦道,“你去跟小姐说,一会儿让她不用去正房那里,同四小姐看会书。”
  
  金枝有些讶然,不过还是听从点头,很快又拿着盛明珠的衣物进了屋子。
  
  “老太君让去的,明珠若不去恐怕会惹来她不喜。”
  
  “本就不喜了,何故让小辈过去再受些不平。”盛谦其实之前还有许多委屈,尤其是他自己当了父亲之后,体会到为人父母的感觉,所以他怎么样也理解不到宋老太君对自己抱着如何的想法——如今却好像淡了一样。
  
  她早已经放弃了自己这个儿子,早在她把宋晚筝嫁给他的时候。
  
  宋老太君确实有些不喜,“不是说今儿个一家子都来么?怎么不见三丫头和你那小女儿?”
  
  阮氏坐在宋老太君一侧,心里直后悔。她只当三房就这样没落了,谁能想到盛谦能活着从那吃人不眨眼的东厂大牢里头活着出来。
  
  “这几日两个女儿为着我的事情都整日夜不能寐。好容易我回来了,刚才与她们说了会儿话,两人儿说话间便直打盹,瞧着都是极其困倦的模样。夜里这里又有歌舞盛宴,只怕她两一来满嘴的哈欠,扰了母亲的兴致。”
  
  宋老太君脸上微滞,她总觉得盛谦这番话有些夹枪带棒。只笑了笑,“却实是两个孝顺的。不过姑娘家孝顺归孝顺,到了年纪还是要出去嫁人,你快是不惑之年,膝下却还未曾有子嗣,该着急了。”
  
  盛谦没有说话,芸娘在一侧垂着头。
  
  宋老太君招了招手,旁边倪珍儿便递上了帕子,她擦了擦手,又让一直在厅中弹唱的乐女退下,“有些事儿想来你这姨奶奶应该都跟你说了,我是想着,最近盛国公府也出了不少事儿,连带你这儿也是这样,如今刚好趁着明珠的婚事冲一冲,也大办一场,省的旁人看咱们家笑话。凑巧今日她也没来,正好知会你一声儿。”
  
  阮氏点了点头,又想那刘家公子的事极为私密,想来盛谦一个侍郎应该不会去了解一个普通公子哥儿房中事,便从翠竹手里拿过那册子,“三弟,你也可掌掌眼。”
  
  盛谦却没有接过,“谢大嫂好意。只是明珠年岁不大,我还想多留她些日子。”
  
  宋老太君眉头已然皱起,她是没想到盛谦会直接回了她,“女大当嫁,也不小了。”
  
  盛谦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看宋老太君。厅里头有许多灯都亮着,照理说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的,可宋老太君也不知道是自己年龄的大了眼睛开始变花,还是他变了,她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内宅的事情,自然都是妇人做主,你若真还想多留她些时日,日后倒也无需去让她大伯娘带着她出去了。”
  
  正当年龄的女儿家都会被家中主母带着参加各种贵人们举办的宴会,为着出去相看人家。芸娘一个妾自然不能出去别人府上,宋老太君这番话已经无异于威胁了。盛谦没看她,手里正端着被茶水,热气散在他脸上,表情有些不明朗。
  
  宋老太君继续道,“再说庚帖已合,若你那女儿不嫁,便是悔婚,日后哪个富贵人家敢娶她。”
  
  ——
  
  盛明珠窝在床榻上看画本,灵珠在一侧翻着史记,瞧了一眼她姐正看的本子。
  
  “李公子拉过那孙家小姐,突然用力抱住她——”盛灵珠念着,盛明珠正看得入迷,猛地听见这么一声儿,连忙将那册子收拢在胸口,又看灵珠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顿时气笑不得,“你念出来做什么?”
  
  “先生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有时候看不明白的,读出来就什么都明白了。”说着探头探脑的,还要上去看。盛明珠读这些画本已经有些时日了,之前还与宋瑜分享过,都觉没什么,今儿猛地被自己亲妹妹念出来,浑身就不对味儿。
  
  “那你该念的是你的史记,不是我这本。”
  
  “为什么?”
  
  没为什么,盛明珠心里念叨。这个先生的书她看了好几本了,后头还有好些香艳的描写,若真都让她念出来了被娘知道她半条腿儿还不都没了。一旁金枝听两人对话不由笑出声儿,过会儿又道,“三小姐,你快些收起来吧,一会儿老爷夫人该回来了。”
  
  盛明珠看着窗外,夜色已经深的很了,却有一团白绒绒的东西突的从窗口跳了进来,直跃上她的胸口,爪子冰凉了的,盛明珠将它抱住,“一整日都不见个影儿,到晚上了却回来了”,她正要拍拍它猫脑袋,却见它一双碧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顿时心头一阵软意,正要捏捏它耳朵,又发现它脖子上居然系着一条红色的绸。
  
    
  
    
  
    
第九十九章:沉疴

  
  等瞧见那红绸上的字之后,就开始暗恨起来,这管都督当真是大魏的好都督,哪儿都无孔不入。绒球儿被她抱在怀里,拘束的有些难受,叫了一声,盛明珠拍了拍它的屁股,便放它去玩耍了。
  
  芸娘并着盛谦还未回来,盛明珠瞧了眼天色,便对着金枝道,“给我去拿衣裳,我要出去一趟。”
  
  “还出门儿啊?”金枝讶然,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再过一个时辰城门都快要关了。”
  
  “谁说要出门了,我去花园走走”盛明珠道,又嘱咐她“拿厚一点的衣裳,我怕冷。”
  
  金枝点头应了,盛明珠靠在软榻上,怏怏不乐的。窗外那绒球儿还没走呢,来回迈着猫步在那小小一方天地上看她,眼睛贼溜溜的盯着,泛着碧绿的光——
  
  ——
  
  这几日管平都在宫中,因着王恩承之事,他需将原人手都清理干净。
  
  王恩承犯事,所有一应私产也一应都被充公。管平在院中,看着王恩承的几个姨娘连同幼子幼女都忐忑的看着他,灰衣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本账册,旁边跟着东厂的账房,拿着算盘写写算算。
  
  “大人,这些如何算?”账房问了一句。
  
  “王恩承勾结党羽,这些银钱来的不干不净,放回国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账房润了润笔,便记在了账本上。说来其实让人觉得不公平,世家门都骂他家都督贪权弄政,可讲道理他却真不如这些肥官儿——虽说管府富裕人尽皆知,但世人谁不知攀高枝,这些年哪个大家族也没敢少了年结时管平的礼儿。
  
  “大人,还有这些东西。”
  
  青衣拿着一个檀木箱子走了出来,打开之后里面全都是些珠宝首饰,东珠似鸡蛋一样大,嫣红的宝石玛瑙,当真对得起五光十色这几个字。那账房先生看了眼账册数百万两的东西,又看了眼这盒首饰,“好家伙,属下就说王恩承怎么说也是王家之子,怎么会只这一点家私?”
  
  又拨弄起算盘,飞速的算了一下账。
  
  “约摸五百万——黄金”,账房算完之后,又招来另外几个人,一同估算起了田亩地产这些东西。管平却是瞧上了那檀木箱子首饰中的一件儿,有串儿嫣红的宝石耳坠,他招手示意那小厮过来,拿出那东西,“这从前是谁佩戴的?”
  
  “这些东西都是王大人兑换现银所造,并无人佩戴。”那小厮恭谨回答。
  
  管平点头,罢了又将那宝石耳坠塞入袖口。引得那账房先生看了好几眼,待一切查抄之后,那震慑朝堂的大督主走了,他才敢跟旁边人小声议论,“你说着督主,是不是……那什么?旁的东西不要,单看上一对儿耳坠,便是他全拿走了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儿啊!”
  
  这整合起来成千上万的黄金,难不成没一个耳坠来的稀罕?
  
  青衣走过,不屑的看了眼他,“先生,敢问成亲了没?”
  
  那账房如今二十不过,在这样紧要的位置,也算是信得过的人,面色微红,“家中有个表妹,正待嫁之年。只可惜……”还没应承他婚事。
  
  青衣拍了拍他胸口,“可咱们都督快了。知道什么叫做一骑红尘妃子笑吗?”
  
  账房有些迷糊的摇了摇头。
  
  “所以你今年开春也成亲不能。”
  
  管平一路到盛府的后花园,他之前来盛国公府坐过客,再来也是熟门熟路。盛谦没料他大晚上居然会来盛府,便忙让黄妈妈温了酒,两人一齐在三房的花园凉亭中吹些冷风,期间管平又告知了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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