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延请如此强悍的护卫,不但得有巨资,还应有强硬的后台!看来,这家人只怕比柳州沈家的来头还要大!金洪成动起了脑筋:若真如此,只要请得眼前这一行人前往金家庄,那么庄子里的那批货也就多一个竞价的了!
一念及此,金洪成对裴元庆的态度更为恭谨,他跳下马来,向裴元庆施礼道:“敢问先生贵姓?”
裴元庆此人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此时见得金洪成如此恭敬,他连忙也下得马来,客气道:“在下裴……天行,乃我家的保镖头儿。”此时正好胡天行也来到身旁,裴元庆拉过胡天行,道:“这位是我家管事的胡元庆,胡先生。”他倒好,将自己的名与胡天行的互调了。
胡天行既然成了管事的,自然什么事都要他出面了。双方自然是一番客套,胡天行称自家主人姓李,刚从新加坡经商归来,今次是自家小公子出外游历。
金洪成一心要与李家商人结交,便将金家庄将要进行的一桩盛事告知,这更引起了薛道衡的兴趣,其间甚至连裴元庆、胡天行都兴起了前往一观的念头。于是,一来二去之下,胡天行代表“海外李家”答应了金管家的邀约,定下在七月初七前往金家庄参与盛世。
金管家为了表示敬意、或许也是害怕这一行人爽约,他执意要从迎接沈氏的六百骑中分出两百骑护送一行人前往金家庄……相信若不是要迎接的人为大赵国巨富沈氏,估计金管家一定会亲自领人护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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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珍珠是由一种叫作“鲛”的动物的眼泪变成。
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翡翠、珍珠,自古以来被认为是大自然赋予人类的“五皇一后”。而其中,珍珠便是以其绚丽的珠光和高雅纯洁的宝气被誉为“宝石皇后”。
在中土,从秦、汉之时起,平民百姓们便以珠为幸福、平安、吉祥之喜,以致有“富者以多珠为荣,贫者以无珠为耻。”而皇族诸侯们则广泛使用珍珠,衣、住、行都以珍珠为饰,作为尊贵的象征。在当时,珍珠采捕就已形成了较大的规模,并分为南、北采珠地。北方以牡丹江、混同江流域所产淡水珠为代表,古称东珠;而南方则以广西合浦为中心的北部湾海域所产南珠为代表。
自古以来,就有“东珠不如西珠,西珠不如南珠”之说,自秦时起,合浦产的南珠已经成为朝廷达官贵人尊贵的奢侈品,也成为了世人的追求。
世人要是能得到一颗品质好的合浦珍珠,那可真是一生无憾!
可如今,威震河北、辽东两道的金家庄庄主金成淇却面对着十六颗拇指头一般大的合浦珍珠发愁。
这批珍珠不但较常见的南珠大出许多,而且细腻器重、玉润浑圆、瑰丽多彩,正是南珠极品中的极品!这样好品质的南珠一颗就值得黄金六、七百两,而难得的是十六颗珍珠大小均匀,为装饰贵重物件的上上选,如此,这十六颗珍珠凑在一起,至少值得黄金五万两!
这价值五万两黄金的珍珠却是经金家庄二庄主崔克兴之手,以三千两黄金的价格自一高丽破落王族手中购得。
按理说金家庄此次可是赚发了,纯利就是黄金四万七千两,可金成淇却认为这笔生意极不好做。
五万两金可购良田万顷,可购三百吨级的海船一艘,也可供大赵国两千户普通人家宽松地生活一年!……有多少人能够出价黄金五万两买下这些作为装饰的珍珠?
金成淇是一个凶狠的枭雄,却也是个贪婪且精明的商人。珍珠卖不出去不行……珍珠放在金家庄卖不出去,就等于是三千两黄金死压在那里。可珍珠的价格卖低了也不行……五万两黄金可是抵得金家庄三年的抽佣,黄澄澄的金子当然是越多越好!
于是乎,金成淇决定邀请天下富豪齐聚金家庄,将这批珍珠竞价出售。他相信,人都是爱面子的,众多富豪聚在一起还不攀比?只要他们一较上劲,别说五万两黄金,就是五十万两也有人出得起!
而金家庄要做的就是,为这些富豪们提供舒适的居所、精美的食品,当然,优雅的环境是众多富豪追求的,这可少不了!不过,金成淇要做的最为重要的一件事却是……不着痕迹地挑起富豪们之间的攀比之心,以高价卖掉那十六颗珍珠!
不知武帝李元霸出于何种目的,大赵国迟迟没有开通往高丽、新罗,以及倭国的商务航运,现在大赵东北地区,契丹、室韦、高丽等国家与大赵的商贸联系全凭陆路。而且,由于大赵官方与东北诸国的商贸交易也极少,这就使得诸国与大赵的商贸运作空间极大,利润也是惊人,因而东北地区的商务贸易甚为各国民间商家重视。因此,面对掌控着东北陆路商务枢纽的金成淇的邀约,不仅大赵国的重量级商家,就连周边诸国的一些豪富都屈尊前来。
七月初。
大赵、室韦、高丽等国的名商巨贾带着他们的娇妻美妾,在保镖的护卫下,陆续来到了大赵国河北道与辽东道交界的营州城郊金家庄。
自六月底,这里已是车水马龙,商贾云集。一时间,本就已经逐渐成为营州中心地带的金家庄更是热闹非凡。
七月初二,薛道衡一行进入了金家庄。
金家庄其实不能叫做“庄”,称它作镇或许更贴切一些。自庄门进入,一条可并行四辆马车的宽阔街道呈现眼前。街道上酒家、商铺、旅店,甚至杂耍艺人……总之,凡是一个繁华城镇应有的,这里一应俱全!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而行,薛道衡挑开了车窗上挂的竹帘,与李心武观望着这里的繁华景象。
“师祖,这里可比沿途见到的那些城镇热闹多了!”自从出得幽州,沿途城镇就逐渐冷清了,今日一下子见到如此热闹的地方,李心武显得非常欢喜。
见到李心武手扶着车窗,睁大了眼睛观望,薛道衡心中笑道:“真是孩子心性,见不得热闹!”
突然,李心武指着路边的一个小贩道:“师祖,那是什么?”
薛道衡定睛一看,“哦,那是泥人,用粘土加了颜料捏的泥人。”
李心武收回目光,转头望向了薛道衡,眼中尽是渴求之意。薛道衡看看那精致逼真的泥人,再看着李心武的模样,他呵呵一乐,随手撩开车门竹帘,道:“停车!”
车夫一勒缰绳,马车停下,周围护卫立即靠拢。
薛道衡冲来到车前的胡天行道:“老胡,去把那个卖泥人的贩子叫过来,少爷喜欢他的泥人。”
胡天行得命而去。
来到小贩面前,正有两个姑娘在那里挑选泥人。胡天行上前道:“那贩子,我家少爷要买你的泥人,跟我过去吧!”这胡天行在监察部也算得上是个角色了,他说话间不自然就带着命令的口吻。
那小贩冲胡天行讨好一笑,道:“这位爷,待两位姑娘选好了小人就过去。”
胡天行点点头,随口说道:“行!……快点儿!”
这一句话本是对着小贩所说,可那两位姑娘本就对胡天行大咧咧地要叫走小贩极为不满,此时更以为胡天行此语是对她们所发。当下其中的一个姑娘就火了:“喂!那贩子,你的泥人我全买下了!”说完,掏出一大锭银子就扔给小贩,“把你挂泥人的竹架子抗上,随我们走!”
胡天行一怔,就要发怒。薛道衡在车窗后见到,连忙道:“老胡!算了,两个小姑娘,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
胡天行瞪了那两个姑娘一眼,就要转身离开。
不料他这一瞪可惹祸了,那两位姑娘其中之一是室韦国首富萧斡枫的小女儿萧若兰,另一个是她的丫鬟。这位萧小姐平日里深得其父宠爱,性子泼辣,那容得胡天行瞪她?
当下萧若兰一顿足,扬手就将手中把玩的泥人向胡天行砸去!而随着萧家小姐动手,哗啦啦,周围立时围上不下二、三十个汉子,看来全是萧家的护卫。
胡天行猝不及防,泥人“啪”的一声正中他的额头,随即跌落地下!胡天行哪里受过如此羞辱,若不是他念及太子殿下在场,对方又是女子,只怕立时就要拔刀相向。
薛道衡与太子在车窗后全然看见,不待薛道衡开口斥责那女子,就听见七岁的太子高声道:“放肆!你怎能辱我大赵……李家属下!”
喝罢,李心武转头小声对薛道衡说道:“师祖,父皇常对我说,‘大赵国人可杀不可辱’,我这样说没错吧?”
薛道衡暗叹:“这小子看起来文弱,但长大后多半还是脱不了他老子的霸道,或许这就是遗传吧!”
冲着李心武点点头,薛道衡道:“对,大赵国是天朝上国,咱们虽然要讲礼仪,但是也不能容忍人家的欺辱!”
就在两人说话间,场中局势已起变化。
军士们没得到命令,只紧紧护卫在太子马车旁。而裴元庆原本与金家庄的两百骑策马走在最前,此时听得有异动,也已经回转到马车前。当事人胡天行听得太子的喝斥,又见那女子的保镖出场,早已经将腰间佩戴的短刀拔出,就要杀向对方,为自己一洗耻辱!
……
第五章 武帝教子(5)
随着胡天行将腰间佩刀拔出,锋锐的短刀泛着幽幽寒光,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金家庄那两百护卫的首领姓崔,他见状可急了,立即高声叫道:“胡管家,不可!”
裴元庆连忙跳下马来,一边走向胡天行,一边喝道:“老胡,什么事?”
胡天行在监察部的职务与裴元庆本是同级,但在这里他却属裴元庆管辖,因此金家庄护卫的话他可以不听,但裴元庆的话他必须得回禀。
当下胡天行收刀入鞘,将经过详情道与裴元庆知晓。而萧家那边保镖并不知道前方的两百骑乃金家庄护卫,他们见得胡天行一方护卫之人不少,心中已有惧意。趁着胡天行为裴元庆讲述经过事由,萧家的保镖头儿连忙去劝骄横的萧若兰离开。
平日里娇生惯养的萧若兰怎会听保镖的话就此离开?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在她面前做过脸色,且先不说那臭男人瞪了她一眼,就是冲着马车里那小孩骂的那一句“放肆”,她也非得将这些人好好惩戒一番!
“怎么?你可是见他们人多了害怕!”萧若兰虽然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脾气倒是不小。
那保镖头儿面上一红,道:“小姐,并不是小的害怕,此处毕竟是大赵国的地境,事闹大了不好收拾啊!”
“哼!怕什么!”萧若兰大声喝斥道,随即又转脸用室韦语对丫鬟吩咐几句。就见那丫鬟自腰间布囊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在嘴中一吹……“咻咻”一阵尖啸声响起。
响声将正在听胡天行讲述经过的裴元庆惊动,他虽然都听不懂萧若兰吩咐丫鬟时说的室韦语,但猜也能猜到那丫头吹响哨子是在召唤帮手。裴元庆不由得大怒,这女子羞辱了胡天行不说,还要找帮手前来!……来干什么?打人吗?
裴元庆眼中寒光一闪,但他仍是压住怒气,快步来到马车窗前,恭谨道:“少爷、大管家,此事当如何处置?”
李心武抬头望望薛道衡,就待师祖定夺。可薛道衡却故意避开他的目光,只向裴元庆使个眼色,示意他请示太子作主。
李心武倒也聪慧,他见师祖避而不答,似有让自己发话之意。可李心武长这么大,却从没独自拿过主意,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置。他那刚换整齐的牙齿一紧一松地咬磨着下嘴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偏偏裴元庆又问道:“少爷,此事当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裴将军在面前等着回话,而对方那个女人好像不愿善罢干休,就在金家庄崔头领的劝解下她犹自在骂骂咧咧……这可如何是好?李心武小脸涨的通红,双手按住车窗沿,茫然不知所措。
薛道衡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李心武,见状不由得摇摇头,暗叹:“这孩子太小,还破不了胆啊!”在薛师前生的家乡,人们都认为小孩学习独立处世都是开头难,但只要孩子敢于去做,以后万事就顺畅了,而这开头的一下就叫作“破胆”。
当下薛师引导道:“心武,记得先前你喝斥那女子的话吗?”
此时,远处已经传来“轰轰”的马蹄声,怕不有一、两百骑,看萧若兰脸上的冷笑越重,来者多半就是萧家之人。
裴元庆仍是稳立马车前,静待太子谕示。
李心武经师祖一点拨,心中豁然:“父皇平日教诲我说,‘大赵国人可杀不可辱’,看来今日定要那女子向胡将军低头认错!”
当下李心武尽力稳住心神,学着其父李元霸发号施令时的威严模样,道:“裴头领,我李家之人不可辱,今日无论如何也要那女子向胡管家认错!”
裴元庆肃然,朗声应答:“是!”应罢,他直起身,对着众军士大声道:“领少爷命,我李家之人不可辱!”
虽然“轰轰”的马蹄声此时已很是响亮,但裴元庆的大喝声还是让周围的人俱都听见。
一百八十军士齐刷刷撤出佩刀,大声附道:“领少爷命,李家之人不可辱!”他们的刀全是精光铮亮,锋利之极。如此好刀再由这些身经百战的军士们握在手里,那才叫……气势!
此时,萧家的保镖们完全相信,面前这些人保证可以一刀把一个人从头到胯,齐中剖成两半!
带着惊惧,保镖们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武器,将萧若兰和那丫鬟护卫在中间。那萧若兰倒是毫无畏惧,兀自还在高声叫道:“不可辱?姑娘我羞辱了你又怎的?哼!待得我萧家人来到,本姑娘再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羞辱!”
裴元庆冷笑一声,制止住想要挥刀上前的胡天行,道:“老胡,咱们就等等她的帮手,别让人家说咱们大赵男儿汉欺一个异邦的婆娘!”
金家庄的崔头领见李家态度强硬,而萧家的帮手转眼即到,现场事态已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护卫头领能够控制。当下崔头领连忙派出一骑飞速回金宅报讯,而他自己则领着手下两百护卫插在了萧、李两拨人中间。
崔头领上前几步,对着裴元庆躬身一礼,“裴头领,还请你求得你家少爷息怒,何必为了些许小事大动干戈呢!”
一百八十军士的表现不同凡响,有经验的人当可看出他们不是普通护卫。这崔头领倒也眼明,因此他此时并不去劝慰那即将有大批帮手来到的萧家小姐,反而来恳求李家之人。
裴元庆与崔头领一路上颇为交好,见他软语恳求,心中只觉为难。裴元庆面现难色,对崔头领道:“崔头领,非是我不愿去求少爷罢手,而是……而是我家少爷说出的话就没得更改,除非是……唉!今日除非那女子给胡管家认错,不然……”
一路交往下来,那崔头领知道裴元庆不是个信口雌黄的人,此时听得裴元庆所言,他心中一凛:“‘说出的话就没得更改’!……这小少爷好大的来头!”理智告诉崔头领应该去劝萧若兰认错,可他也在适才劝解时知道了萧若兰的身份。他自知凭自己一个小小的护卫头领,那够资格叫人家室韦国第一富豪的小姐认错?当下崔头领无计可施,只得等待传讯之人将金家庄说得上话的人请来。
萧家的护卫队虽然只有一百多骑,但人强悍、马神骏,冲刺起来的气势也颇为骇人。萧家四公子萧冲一骑当头,他远远就看见了一大群人马将宽阔的街道阻断。
心中挂念妹子的安危,萧冲大声喝道:“妹子!你在里面吗?可安好?”
其时大赵国强盛,周边小国的上层人物都以讲中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