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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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楚晴-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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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长公主阖下眼,意即是的意思,随即又睁开,吐出两个字,“分家?”
  向来爹娘不在了,兄弟几人过不到一处去即可分家,可沐恩伯并无兄弟,跟谁分家?
  忠勇侯只以为是听岔了,追问一句,“婶子说什么?”
  大长公主“咯吱咯吱”将参片嚼了咽下去,歇了片刻又道:“分家!”
  这次不但忠勇侯听清了,屋里诸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大长公主再歇数息,似是用了很大力气,断断续续地道:“观月轩……挹翠斋……乐安居,还有星湖,给阿瑾。”
  忠勇侯终于明白了大长公主的意思,这是让他主持分家,把沐恩伯府一分为二,从观月轩到乐安居连着星湖都分给周成瑾。
  核算下来,周成瑾占了约莫六成还要多,而沐恩伯还不到四成。
  原本就没有儿子跟老子分家的例,儿子又占了大半家产,有点说不过去。
  忠勇侯脸上露出几分为难。
  大长公主急了,脸上显出厉色,声音骤然高了,“分家!”
  这一声气势逼人,忠勇侯再不敢推辞,恭声应着,“好好,侄儿明白。”
  大长公主似是用脱了力,又是半晌没有听到喘气声。忠勇侯吓得冷汗一个劲儿往下淌,急忙催促太医诊脉。
  太医试了试脉,长长叹口气道:“这次还能醒,下次倒未必了,该准备的准备起来吧。”
  楚晴一下子懵了,紧抓着二奶奶的手,不敢置信地问:“准备什么?”
  二奶奶怜悯地看看她的肚子,回身问浅碧,“叔祖母的东西都准备了吗?”
  浅碧很镇静,有条有理地回答:“去年秋天就备着了,里外两身还有要带的东西,都齐全。”
  楚晴终于反应过来,泪水忽地涌出来,溢了满眶。
  过了许久,大长公主才缓过来,复又盯向忠勇侯,“要快!”
  忠勇侯再不敢迟疑,连声回答,“行,我这几天就办。”
  身后沐恩伯全副精神都在大长公主身上倒没多大反应,高氏却恨得差点咬碎了银牙,大半个府邸分出去,连星湖也没了,以后她不得憋屈死?
  咬牙忍了忍,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母亲,长辈还在,哪有分家的道理,说出去也不好听。”
  大长公主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搭理,没再说话,眼光飘飘忽忽的看着众人。
  浅碧见状,低声问道:“可是要大爷回来?”
  大长公主阖一下眼睛,“回来。”
  之前楚晴没想到大长公主会摔这么重,也怕周琳知道跟着担心,并没有派人找周成瑾,听了大长公主的话,扬手唤过暮夏来,吩咐道:“让寻欢带几个人去找大爷,让赶紧回来。”
  暮夏应声离开。
  这时,厨房送了鸡汤来,浅碧一勺一勺喂大长公主吃了小半碗。
  许是吃过东西,大长公主脸色好了些,嘟嘟哝哝说了句什么。
  浅碧对楚晴道:“奶奶回去吃点东西,别饿着孩子,”又对忠勇侯等人道,“侯爷夫人都先回吧,大长公主说想歇一会儿。”
  现在已经未时三刻,早过了饭点。
  楚晴不觉得饿,可看着大长公主满脸的倦意,想一想,携了二奶奶的手离开。众人也跟着退了出去,却又不敢真的离开,便不忌男女,一同走进西厢房,让厨房送了些现成菜凑合着用了些。
  高氏见忠勇侯跟沐恩伯都在眼前,旧话重提,对忠勇侯道:“大伯,母亲病得迷糊,说出来的话当不得数,好端端的分什么家,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家来,这府里分家,那边脸上也不好看……”
  话音未落,沐恩伯突然起身,朝着她特意打扮过的脸就扇了上去……

☆、第174章

    夜色渐深,银盘似的明月将如水的清辉洒向地面。微风习习,吹拂湖边垂柳,在湖面荡起层层涟漪,涟漪辉映着月光,如同银白色的光环。
  难得一个美好安详的月夜。
  可对于许多人来说,却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顺德皇帝听说大长公主病重,先后又吩咐周医正和胡太医前来诊脉。周医正在太医院中脉息最好,诊过后摇了摇头,“随时准备着吧。”
  这一来,三位太医都留在乐安居随时待命,忠勇侯夫妇也不敢离开,只吩咐两个儿媳妇回府照看孩子,顺便把一应需要的东西都先找出来,这边一有信儿,那边白布、麻衣都能齐备了。
  忠勇侯夫妇没往别处去,就在离乐安居不远的一处院子里凑合。
  周夫人大睁着双眼睡不着,伸手捅捅旁边的忠勇侯,“侯爷,这事儿传出去可不好听,哪有隔房大伯张罗着给堂弟和侄子分家的理儿?真要分了,可就得罪二叔了。”
  当时她看得清楚,高氏说完那句话,沐恩伯是要揍她的,可紧接着高氏又说了句,“如果分家也成,阿瑾是晚辈,哪能越过伯爷?”
  沐恩伯落在高氏脸上的手顿时失了力道。
  可见沐恩伯对高氏的说法也是赞同的。
  平心而论,要是换成周夫人,周夫人也接受不了,分家合该把晚辈分出去单过,这么看起来好像是把沐恩伯给分出去一样。
  忠勇侯叹口气,“婶子说话哪有敢违抗的?就是皇上在场,也得答应着。再说,旁边围着那么多人,都听见了,二弟生气也不能怪在咱们头上,谁让他……唉,往后这边少来往,我琢磨着清静不了。”
  周夫人重重地“嗯”一声,“睡吧,说不定明儿就得忙起来了。”
  相隔不远的观月轩,楚晴也刚迷迷糊糊地合上眼,她本想留在乐安居的,浅碧死活不让,非撵着她回来休息。
  楚晴胡乱用了点饭,却是睡不着,辗转反侧了许久,才朦朦胧胧地有了睡意。似乎刚睡着,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楚晴一个激灵醒来,扬声问道:“怎么了?”
  就见门帘被撩起,一个高大的黑影走近床前审视般盯着她。
  脸隐在黑暗里,双眸却闪亮动人。
  楚晴认出他,舒了口气,“你回来了,看过祖母没有?”
  “先看看你,”周成瑾低声答了句,本想抱抱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寻到床头茶盅,咕咚咚一口气喝了个底儿朝天,“你没事吧?”
  “没事,”楚晴披衣下床,点燃蜡烛,顿时吓了一跳。
  周成瑾满脸满身的土,早上刚换的团花锦缎直缀被挂了好几道口子,看起来非常狼狈。对上楚晴关切的目光,周成瑾缓了神色,唇角弯一弯,“没走官道,抄小路赶回来的,穿了片树林子。”
  楚晴了解他的心情,连忙道:“你先洗把脸换件衣裳,我吩咐人下碗面,浅碧说那边有动静立马会找人过来送信儿。”
  暮夏本在外头守着的,闻言小跑着往厨房去了。厨房里的婆子很机警,知道周成瑾等人会赶夜路回来,灶上的火就没熄,锅里也温着水,没多大会儿就做出一大锅汤面来。
  周成瑾饿狠了,连汤带水喝了两大碗,对楚晴道:“你再睡会儿,我去看看祖母。”
  看着他魁梧健壮的身影,楚晴莫名地感到不安,急走两步,唤道:“大爷,等我一下,我跟你一道去。”
  周成瑾顿了顿才转过身。
  楚晴走到他身边,牵住他的手,“我跟大爷一道。”
  周成瑾沉默片刻,忽地紧紧地抱住了她,唇贴在她的耳边狠狠地说:“苒苒,我要杀了他,我要他死。”
  她就知道。
  他满身的戾气藏也藏不住,要不是惦记着她,先得看她一眼,兴许回府的头一件事就是把周成瑜杀了。
  杀了周成瑜事小,周成瑾的名声就更加差了。而且这也非大长公主所愿,大长公主很他们不争气,可他们也是她的子嗣,否则她也不会在抡起拐杖那刻突然卸了力。
  楚晴闭了眼,止住几欲溢出的泪,轻轻拍着周成瑾的后背,“反正是要分家的,以后就是陌路人,犯不着因他们坏了自己的名声……今天咱们的闺女没少闹腾,我估摸着兴许是知道你不在家,想你了。”
  周成瑾又紧紧抱一下她,才松开手,长长地呼了口气。楚晴提醒的是,他们马上就要有孩子了了,以后还会有更多孩子,不能因为那个蠢货带累自己……以后孩子们还得风风光光地出嫁成亲。
  楚晴感觉他的气息渐趋平和,复又牵起他的手,两人踏着月色慢慢往乐安居走去。
  刚进院子便有馥郁的鸡汤香气传来,两个小丫鬟在廊前静静地守着茶炉,茶炉上坐了砂锅,烟气弥漫。
  见到两人进来,丫鬟正要起身招呼,周成瑾轻轻挥了挥手,径自走进内室。
  透过摆放着各种瓷器的博古架,正看到浅碧坐在床边的踏脚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大长公主,神情极为专注。
  楚晴默默叹一声,悄悄道:“我在这儿守着,你歇一会儿吧。”
  浅碧摇摇头,“我没事,熬个三五天不成问题。炕上铺了被褥,奶奶躺下歪一歪,别委屈了孩子。”
  周成瑾也劝,“去吧,你挨不住困,我在这里守着。”
  楚晴推辞不得,只好脱了鞋子斜靠在靠枕上眯着眼睛养神,隐隐约约地,听到浅碧在讲大长公主,“……让忠勇侯主持分家,西一路连着星湖归给大爷,其余给伯爷。我猜测着大长公主的意思,以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家人。以前那些事,就算了吧。”
  过了好一阵子,才听到周成瑾低低“嗯”了声,再没言语,却轻轻走到炕边,挨着楚晴坐下。
  许是周成瑾在身边格外让人安心,没一会儿,楚晴困意上来,慢慢阖了眼。
  这一觉睡得沉,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人用力推了推她,楚晴猛然惊醒,周成瑾低声道,“祖母醒了,咱们过去看看,”一面将鞋子帮她穿上。
  窗外月影西移,天色似是暗了许多,屋里点了好几盏灯,倒是更亮堂了。大长公主已经喝完了药,正伸着手让周医正把脉。
  不知是烛火映着还是因为睡了一大觉养足了精神,大长公主脸色好看了许多。
  楚晴看了心喜,可周医正的神色却是愈加凝重,诊完脉也没开方子,只取了片拇指粗的参片让大长公主含着。
  大长公主嫌弃地说:“最不喜欢这苦味,倒是闻到鸡汤的味儿了,我喝碗汤,”抬眼瞧见楚晴,“给阿瑾媳妇也来一碗。”
  浅碧应声出去。
  这空当,忠勇侯夫妇与沐恩伯夫妇先后赶了过来,齐齐问安。
  大长公主点点头没作声,仍对着周成瑾道:“浅碧六岁进府,跟了我整整十八年……拖到现在都老大不小了,你给她找个老实宽厚的人嫁了。这屋里也不剩什么了,都给她当嫁妆。”
  高氏惊呼一声,瞥了眼博古架,错错牙便要开口,浅碧端了托盘进来,正听到这后一句,胸口哽了哽,却做出个笑脸,“都给我当嫁妆,那么想娶我的人还踏破了门槛,大爷可得好生挑挑,嫌贫爱富的我不嫁。”
  大长公主笑着附和,“对,是得好好打听着。”伸手接过碗,也不让人伺候,大口大口喝完,对忠勇侯道,“我吩咐你的事儿尽早不尽晚,早点分开早利索,中间沏道墙,东西不用交割,是哪边的就归谁,两家各过各的日子,免得混在一处不安生。”
  忠勇侯“喏喏”应是。
  大长公主又看向沐恩伯夫妇,“这会儿能当家作主了,以后好自为之吧。”最后将楚晴叫到跟前,盯着她的肚子看了片刻,却拉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我什么都放心,只一件事你答应我,别欺负阿瑾。”
  周成瑾人高马大的,谁能欺负得了他?
  楚晴错愕,不由朝周成瑾看去,正瞧到两行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楚晴顿时心软,便在这一晃神间,听到大长公主又道,“吃饱喝足,我也该走了,去找我的驸马去。”
  话说完,已经阖了眼,唇角噙一丝微笑,神情安详之极。
  众人皆都愣住,还是浅碧反应得快,上前将手伸到大长公主鼻端,转头疑惑地看向周医正,“太医……”
  周医正试了试脉息,开口道:“趁着还没走远,换了衣裳吧。”
  楚晴犹不置信,问道:“祖母她……”
  周医正感叹不已,“大长公主果真名不虚传,名不虚传,便是七尺男儿,又有几人能做到这般?”
  原来大长公主已经去了。
  楚晴恍然,却觉得脸庞一片湿冷,却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的泪。
  周夫人立刻大哭出声,边哭边跟高氏一道,将替大长公主将早就准备好的寿衣换上。浅碧则吩咐丫鬟把蜡烛换成了白烛,将白灯笼挂在廊下,又取出白色麻衣给众人穿在外面。
  忠勇侯跟沐恩伯商议禀告皇上、往交好人家送讣告以及搭建灵棚之事。
  唯有周成瑾茫茫然地站在床边,双眸空洞无神,像是被遗弃的小狗找不到回家的路,既可怜又无助。
  楚晴心酸不已,上前挽了他的胳膊,“阿瑾,咱们回家吧……”

☆、第175章

    此时天光已大亮,朝阳高挂在天际,明媚的阳光笼着亭台楼阁,像是镀了层亮闪闪的金光。暮春温润的风习习吹来,带着不知名的花香,让人神清气爽。
  楚晴却完全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只慢慢地沿着湖边走,周成瑾木木登登地跟着她,她停他也停,她走他也走,全无主见,眼神也是木,空空茫茫的没有灵魂。
  楚晴见过他身穿绯衣时的邪肆张扬,也见过他一身甲胄时的威严凝肃,更见过他眯了凤眼嬉皮笑脸地逗着她玩儿,何曾见过他这般的呆滞无助。
  大长公主离开,像是也把他的精神骨儿带走了似的。
  楚晴不知如何才能安慰他,抬眸瞧见前面松树掩映下青瓦屋顶的小院落,心念上来,回身吩咐暮夏,“让人把里头略微收拾收拾,再送点酒菜过来。”
  “酒还是算了吧,这个时候……被人瞧见说闲话。”暮夏低声劝道。
  楚晴垂眸,“祖母明白我们的孝心不会见怪,至于别人,我管不了那许多。”
  暮夏闻言,先到挹翠斋吩咐丫鬟收拾,而后又去观月轩找到寻欢,恶狠狠地吩咐,“奶奶让送两坛酒去挹翠斋……你小心点儿,要是被人瞧见,就别想着成亲了。”
  寻欢想笑,思及大长公主刚过世,忙收敛了神情,“放心,这点事不算什么。让奶奶尽管陪着大爷,这边我应付得来。”
  暮夏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又去找了问秋。
  问秋叹道:“你去吧,小心伺候着,别落了人眼目。”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观月轩已经变了模样,屋里所有沾红带绿的摆设用品俱都收了起来,摆出来的无一不是青瓷白瓷,床上的被褥帐幔都换成了石青色,丫鬟们也都卸了金银钗簪,换上素衣,看上去暗沉沉的。
  待在这种地方,无论如何没法让心情舒畅起来吧。
  暮夏多少明白了楚晴的想法,自去将束腰的绸带换成了青碧色。
  半夏收拾了一个包袱过来,“里面是奶奶和大爷的衣裳,还有几样首饰,奶奶昨儿没回来,也不知道换了没有?”
  楚晴穿得还是昨天那件玫红色袄子,本是为了送周琳出阁新裁制的,现在是决不能再穿的。
  暮夏默默地接过包袱,回了挹翠斋。
  挹翠斋门口也挂了白灯笼,里面却是没变。院子西头梧桐树下安置了桌椅,上面摆着四碟素淡的菜肴,两坛酒。
  楚晴柔柔地对周成瑾道:“阿瑾,我知道你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日子总得往下过……你奔波了一天一夜想必累得不行,咱们好生吃点东西喝点酒然后睡上一觉,我以茶代酒陪着你。”说罢,给挟一筷子菜放到周成瑾面前的碗里,抿一口茶,笑笑,“先吃菜再喝酒,免得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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