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即罢,那刘祐道,“好了,都别跳了,陪客人们喝上几盅。”
那群歌妓们散开,纷纷寻着客人,这时多了几个人,本来就不够数,后来也有两三个人没有坐陪。
徐知诰左右却是坐了两人,那些歌妓们在跳舞时就都属意了这位俊美出众的官人,那般气度不俗,又带了点威严,虽然板着张脸,眼神也冷清疏离,怎么觉得更有魅力了呢,若不是那雇主刘祐在场,她们早就一哄而上了。
她叹了口气,算了,徐大人这副出色的皮相,招蜂引蝶的,她也真看不住,眼不见心不烦,就当没看见吧。
不过她却是形单影只,都说姐儿爱俏,大概是这些女子久经风月,有眼尖的大概看出了自个是女儿身,才回人问津。
那刘祐却频频搭讪,他虽面目可憎,可是却很会小意讨好,笑话也极多,把她逗着格格直乐。
只是她眼角余光看见徐知诰的位置空空,只剩俩美人面面相觑时,才惊了,这是走了?站起身来,也不顾频频相询的刘祐,就往舱口而去。
到了舱口徐知诰修长的背影映入眼帘,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她脚步轻快的走到了徐知诰身后,刚停下来,就听徐知诰轻轻说了句不早了回去吧。
她说了句先不回,徐知诰却转过身来,然后她猝不及防的就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徐知诰抱起来,她下意识圈住他的颈项,还没等定下神,须臾就发觉腾空了,身下是悠悠江水,惊叫一声闭上眼,只听呼呼风响入耳,吓得心悬起来,一忽悠一忽悠的。
听得徐知诰轻声唤她,她才敢睁开眼,发现已经着陆,在了另一只船上。
“怎地不知会一声。”
她气得想推开徐知诰,却是双腿发软,只能无力的依附着他,徐知诰轻笑着,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又把她抱起,临去前瞥了眼在另一船上追出来的刘祐,丢下一句开船,抱着她入了船舱。
她心小鹿乱撞,正心猿意马着,却觉得被放了下来,一看却被置到了食案前。
她看了看桌上,东西都还纹丝不动,没人动过筷,她中午吃得食不吃味,下午光喝了,在刘祐船上也没心思吃,这时还真挺饿的,脱了衣帽,就也不客气吃起来,徐知诰坐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吃着,坐姿笔挺动作优雅,偶尔给她挟上一筷子菜。
她风卷残云的吃完了,想掏出手绢擦擦嘴,伸到袖里才发现换了衣服,空着手出来,这时听得徐知诰说了句过来,她就移了过去。
徐知诰抬手,用大拇指抹了一下她的唇角,低笑道真脏啊,一边俯下头,薄唇落下轻触到了她的唇瓣,她屏住了呼吸,他磨蹭轻舔了一会儿,才分开她的贝齿,细腻的亲吻她,强势而温柔。
她被亲得七荤八素,意乱情迷,徐知诰松开她后,她酥软在他怀里,好半天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走吧,谢家的宴会差不多开始了。”
她听着,却没动弹,这秋风朗月,良辰美景,和爱人泛舟江上,她不想回去,然后就说再呆一会儿。
徐知诰抚了抚她的秀发,没吱声,却也没再提回去的话。
俩人望着窗外夜景,瀚浩的夜空,暮云微移,水面上洒满了璀璨的灯火,波光粼粼。
她腻在徐知诰怀里,不断仰头亲亲他的下巴喉结,徐知诰偶尔也回应的低头吻一下她,这样美好温馨的时光持续得太久,以至于她深觉一亲芳泽还是远远不够。
亲吻之后,恩爱不是应该水到渠成吗?
她深深感慨,自打重逢以后,她和徐知诰的角色颠倒了,徐知诰矜持禁欲一如良家妇,她呢,却变身为贪花急色的地痞恶霸。
当她发觉到自个又去解徐大人衣带的时侯,羞耻心一闪而逝,然后继续手底的动作。
她解是解开了,不过去扒衣襟时却被徐知诰握住了手,语气温柔的道,“稍等。”
她看看外面,黑灯瞎火的,还等什么,便娇羞的道,“时侯不早了。”
大笑声响起的同时,舱门口进来俩个人。
一个玄衣年轻人,大约二十四五岁年纪,身姿伟岸,黝黑英俊,浓眉深目高鼻薄唇,目光凛冽狠厉,嘴角却带着笑意,另一个蓝衣人,大约三十岁左右,面庞俊雅眉目清秀,显得温文尔雅。
任桃华愣了片刻,才意识自个现在是个什么姿势,她半跪在徐知诰膝上,一手还撂在他腰间松垮的金纹衣带上,另一只手在分他的衣襟,那里已是春~光半露,弧线美好的锁骨和大片的胸膛,十分诱人。
她忙不迭的跳了下来,不过徐知诰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优雅,合领,整襟,拾衣带,手指灵活的把腰带系上,□□收起,又是一派清冷淡然的儒雅整肃,才淡淡的说了句怎么不敲门?
那蓝衣人笑道,“若不如此,怎能见到徐大人的风流之态?我们相谈正欢,你急欲脱身,我俩就觉着蹊跷,这才尾随前来,真是不虚此行。”
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任桃华身上,虽是一身男装,可女性的特征也显露无遗,一头乌鸦鸦的青丝笼着她娇嫩的面庞,娥眉入鬓,春波凝练,胭脂微透,浑身氤氲着旖旎媚色,虽早料到能令徐知诰这等人物心神不属的人儿必是个国色,可真见了还是惊艳了,再想到适才听到的壁角,都觉得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原来竟是相识的,任桃华松懈之后又觉得脸红了,而且这两人瞧着她,那个蓝衣人也罢了,那玄衣人的目光却太具侵略感了,令人十分不舒服。
听得徐知诰让她先入内舱,她如释重负,对那俩人胡乱福了一礼,进了舱。
☆、第105章 温香软
里舱里面比外舱要小一些,不过床榻绣帐,圆桌梅凳,布置得很是雅致,还有一扇小窗,卷起竹帘便可见到涛涛江水。
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冷茶,慢慢喝着。
外面的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是船板很薄,隔音不好,她侧耳细听,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听着,徐知诰称那蓝衣人为耶律兄,那人自称倍,那他就叫耶律倍了,另一个是他弟弟,叫德光,她觉得这两个名字乍这么耳熟呢,她反复重复了好遍,然后就想起来了。
耶律倍,是契丹皇耶律阿保机的长子,十八岁就被册为皇太子,不出意外就是契丹下一任的皇帝,而耶律德光,也是大大有名的,是耶律阿保机的次子,年纪轻轻却是契丹兵马大元帅。
她能知道这俩人,还是在黑龙寨时听说的,那黑龙寨所劫的官家之物,都和西北异族交易,那归来的头领常常会说起这俩位契丹皇子的风采。
好象今年,那契丹屡犯幽州,现在还和后唐僵持着呢,怎么会跑到后唐境内来了。
她继续听着,也没说什么军国大事,徐知诰和那耶律倍在聊儒道之学诗词曲赋之类的,她大大奇了,这耶律倍虽是北方异族,可是汉语说得与中原人却半点没有差别,这还不算,汉文化也很有造诣,甚至要远远高于自个这个土生土长的南方闺秀。
那个耶律德光话不多,语气也很生硬,显然汉语并不好,这倒是挺正常的。
又过了一阵,听得乐声起,她开始还以为是请了歌妓,后来听着,就听出是徐知诰弹的。
琴韵悠长,却不是什么知名的曲子,疏影弄月,寒梅傲雪,曲意转幽,只觉孤清中夹着凄凉与深深的空虚,彻夜难眠相思入骨,她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悲到极处,峰回路转,暗香轻度,梅香扑鼻,渐渐天明……
一曲即罢,虽然最后曲意转暖,她还是余下了怅惘,扑天盖地的惘然。
那耶律倍咦了声,“曲好弹得更妙,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未曾听过?”
“还没名字。”
这话的意思就是,耶律倍看了看徐知诰,笑道,“竟是你做的,只是太悲了些。”
徐知诰垂眸不语,伸指抚弦,轻快的曲子从指间流出来,李奇一笑,执起玉箫相和,琴音宛转箫声幽远,响彻行云。
这只曲子弹罢,几个人又喝起酒来。
“耶律兄,听说你父亲下诏,要大举征讨吐浑、党项、阻卜等部,命你监国,你不好好呆在上京临潢府,怎么跑到唐地来了?”
耶律倍笑笑,“那不要等到来年开春吗?我久慕京兆府之名,我兄弟也很想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胡姬之艳,便抽空过来一游。”
徐知诰笑笑,也不点破,大张旗鼓的备战,不过是为了声西击东,想东征拿下彭海国这块肥肉吧。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那耶律德光插了句嘴,“徐大人,有个不情之请。”
听徐知诰说了句请讲,那律德光笑道,“你这小妇姿貌甚美,不敢望徐大人割爱,只望有一天,你不喜了,可否弃于我,我愿酬以美人重金。”
耶律德光勇猛好战,酷爱女色,眼界却高,他的女人不少,民女与贵族,契丹与外族女子皆有,寻常常脂米分也不大看得上眼,适才见到任桃华,容色天下无双,那求欢时的风情,更是教他心痒难熬。
耶律倍虽觉得他冒失,但是一个妾室,便是再美,他心中有数,徐知诰便是不允,也不会怪罪。
对于小妇侍婢,中原人有馈赠的风俗,这个传统,始于春秋,盛于两晋,至今仍是风行不止。
只是,话音刚落,他怎么就觉得空气骤冷背脊发寒呢。
徐知诰垂眸淡淡道,“耶律公子,她并非小妇,而是我的夫人,况且,你有所不知,我这个家累,虽然颜色好些,却是资质鲁钝,不善歌舞吟唱,不堪为你垂爱。”
耶律倍变色,原来那绝色女子竟是徐知诰的夫人,而且听他的口气,语有憾焉,实则敝帚自珍,那气质涵养俱佳的笑面虎失了笑容,淡淡声音里的冷意,尤其让他心惊,本来有意结交,怎么无端端就大大得罪了这位吴地的权臣呢,他连连说着徐兄勿怪,急忙踩了下耶律德光的脚。
耶律德光汉语差,却是默了一刻才反应过来徐知诰的话中之意,是夫人?
“是我冒失了。”
徐知诰浅笑道,“难怪前人会评价你们草原人,禽兽无礼父子聚麀,还有事,不送,两位自便。”
耶律倍哑口无言的望着徐知诰的背影,这话可是不轻,把草原民族都骂了,这话解释过来就是说草原人是禽兽,不知父子夫妇之伦,故有父子共牝之事。
在他们少数民族中,有收继婚的传统,父死则妻其后母,兄死则妻其嫂,而中原观念和草原大不一样,中原传统对此一直难以接受,一概归之以“乱~伦”。
耶律德光脸色铁青,他虽听不太懂,耶律倍也不解释给他,可是也猜得出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走吧。”
耶律倍收了折扇,喊了声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瞟了一眼内室,目光灼热,冷笑了一声随兄长离去。
任桃华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徐知诰,挺意外的,还以为他们会聚到三更半夜,她后来听到话题严肃,分析到契丹和中原华夏的礼仪体制,便已经不听了。
“怎么没睡?”
她自然是在等他的,她问了句喝茶吗,徐知诰掠了她一眼,点点头,她斟了碗茶给他。
眼瞅着徐知诰喝完了一碗茶,她又问睡吗,徐知诰把茶碗放下来,俊容若有所思,黑眸灼灼的盯着她,似乎是有话要说,她忐忑不安,这么晚了,有什么不能明早再说吗?
徐知诰目不转瞬看了她一会儿,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轻轻吐出了睡吧。
她如获大赦,两个各怀心思的上了床,任桃华辗转反侧了一会儿,腆着脸移了过去,把身子贴上去,伸藕臂圈住了他,曼妙的身子磨擦着他,仰头亲着他坚毅的下颚,喉间的突起,又娇滴糯软的唤了声二郎。
徐知诰轻恩了声,低笑了一下,声音愉悦好听,把她搂入怀里,扳上脸含着她的唇瓣吮了会儿,一手把玩着她长发的发尾,如羽毛般的触感撩拔得她心痒痒的。
只是她等了半天,也没动真格的,不由气馁无比,她这么一个活色生香软玉温香的大美人投怀送抱,他居然没反应,也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太温情脉脉了,满足不了她欲壑沟壕的空虚呀。
“你是不是在胡姬身上耕耘过度了?”
她幽幽的来了一句,徐知诰倒吸了一口气,翻身压住她,当她觉得有又硬又热的物事塞进身体里时,她呀了一声,真疼,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哪里都瘦了,就是那里不瘦,难怪每次都要慢吞吞做那么长的前戏。活这么大,她头一回知道,枕~席之欢没有前戏太遭罪了,一点快活也没了,只余痛楚。
她火烧火燎的渴切如潮水般的退去,捶着他让他出去,徐知诰停了下来,他是被气坏了,哪有这么没良心的,没心没肺,整天就想着贪~欢,听她哭,又止不住心软,低下头,哄着她,亲干爽她的泪珠子,然后又柔情似水的吻她,把她弄得春温水暖了才些微送了送。
她嘤咛了一声,声音绵软得好似那轻云,却染着的绮烂媚色,还抽噎着,复又伸臂圈住了徐知诰精实的腰身。
徐知诰又好气又好笑,谁家的妇人能渴成这样?只是看见她水汪汪勾人的殷切眼波,又狠不下心来,只好卖力取悦满足着她,来来去去,深浅不一,温和厮磨似乎要到地老天荒,却骤然凶猛,柳畔舟底,浮浮沉沉,春波泛滥,但见潮起潮落。
任桃华压抑不住吟哦,冒着自个都脸红的话,羞涩之余却愈加绽放收敛,颠倒中却只听得徐知诰微微粗重的喘息声,那俊挺容颜也沉静得不象话,只是那眼眸黑澈深沉不见底,专注着她,光华潋滟漂亮得惊人,又是不爽起来,唤了好几声二郎,才听得他恩了声,声音沙哑浓浊磁性得一塌糊涂,才略略满意了些。
事罢,徐知诰把她睡了过去的娇躯抱入怀里,抚着她凌乱汗湿的乌发,轻叹了口气,累极而眠,这不知是亏乏了几次身子,后日的筹算,还是落空了。
☆、第106章 再招惹
天还没蒙蒙亮,任桃华就醒了,怀抱自个的胸膛呼吸有力,心跳均匀,温热好闻的男人气息吹着她的鬓毛发角,她的睡姿可不如何端庄,整个俯趴在他的胸口,一只腿更如泰山压顶般的横在了他的腹部。
她悄悄的收回肢体来,才睁了眼皮,微仰头,视野里是那张清晰俊美的容颜,丹凤眼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傻了傻,这是她们成婚以后,头一次,她比他早起,又没吵醒一贯浅眠的他,可以这么近的觑他的睡容。
她情不自禁的抻出手来,描摩着他的弧形俊雅的长眉,微挑的眼尾,又转到高挺鼻梁,凉薄的唇,坚韧好看的下颚,漂亮的锁骨线,往下,他只穿了件外袍裹着,系着带子,空荡荡的,里面似乎什么也没穿,徐大人不希望她看到的,她差不多都瞧着了,那无一丝赘肉肌理分明的身躯虽然有点瘦,可是那线条却仍是十分优美好看,她心跳加速,乱得不行,可是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喜欢你看到的吗?”
徐知诰清冽悦耳的嗓音突然响起,里面有恶劣的笑意,她对上他戏谑深沉的漂亮眸光,瞬间耳根和脸颊都滚烫热辣。
“你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她胡乱的不答反问,她就是觉得奇怪,这才个把月的时光,徐知诰身上没那么瘦了,明显的长肉了,原来是什么病,怎会瘦成那样?
徐知诰半晌没作声,她不解的睨他。
徐知诰微勾了勾嘴角笑了一下,伸出长指磨娑着她的下唇,轻声问了句,“一别三载,可有思我?”
她傻眼了,外表清冽温和骨子里却冷淡的徐大人,此刻对着她这一笑,简直了,太勾人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