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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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吉祥-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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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致回头瞄了一眼不远不近跟在身后的曹云程,有意放缓脚步道:“四弟,我杨府的大门任何时候对你都是敞开的。何况连皇上都时常念及,你父子俱是有大功于国之人。立誓君臣永不相负。我相信,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对你们怎么样的。”
  “俗话说若能一切随它去,便是世间自在人。四弟何须如此谨慎?不妨自在一些。有人对你阖府上下格外关注,确然不假。他偷偷摸摸看他的,你大大方方过你的。两下相安,岂不是大家都省心?”
  杨致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你卫氏父子的一言一行都处于皇帝的严密监视之下。既然已经选择了从金陵回京,那就不必再想着去干点什么,也干不了什么。既然如此,更没必要刻意去隐瞒什么,事实上也瞒不过那些无处不在的盯着你的眼睛()。在现在的情形下,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必做。只有隐忍与等待是唯一明智的选择。
  “若能一切随它去,便是世间自在人?”卫飞扬喃喃一念,拱手揖道:“小弟受教了。”
  杨致抬眼看了看,卫府仍然一如从前,轩敞恢宏十分洁净,陈设简朴却不失雅致。只是四处值守侍卫的布防密度。较之皇宫大内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令人感觉无比刺眼。杨致登时对皇帝很是有点看不起:每rì里连撒尿都恐怕有人帮你数过尿了几滴。这他妈还是人过的rì子吗?有这个必要吗?如果说皇帝不恨卫肃,你信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卫肃在军中根基颇深,出自门下的统兵将领数以百计。想当初董坚与李为那两个愣头青为了替沈玉出气,就敢擅自带兵包围安贵侯府,谁又敢保证卫氏门下故旧不会照此来上一出?皇帝或许是小气,但其谨慎也不无道理。
  心下不胜唏嘘间,故作轻松的岔开话题道:“卫叔与伯母最近身体如何?四弟,我还是先去拜见二老!我这段时rì的中午只怕都会在你府里蹭饭,我们兄弟有的是叙话的机会。”
  “小弟求之不得!”卫飞扬闻言大喜,随即脸sè又黯淡下来:“我回来之后听荣叔说,父亲很少说话,吃得极少,每rì至多睡不过两个时辰。整rì把自己关在房,大多数时候是静坐发呆,只偶尔看一看兵。母亲反倒看得开一些,每rì寸步不离的陪着父亲。”
  二人且走且说,卫飞扬本想以至前厅见客为由,去将父亲请出房出来走一走,却被杨致拦住了。
  可想而知,卫肃此时与杨致相见,心中感受必然十分复杂。尘埃落定,往事已矣,再纠结于谁是胜利者或失败者已经毫无意义。然而只要是个正常人,一时半会恐怕很难转过这个弯来。
  杨致随卫飞扬来到后院,卫飞扬在房门外禀道:“父亲,我三哥……杨致来看您了。”
  房中无人应答,卫飞扬又轻声通禀了一次()。静默片刻之后,听得卫肃沉声道:“杨致,请进!”
  应声进门,只见卫肃端坐于案前,卫夫人陪坐在侧,膝间放着置有针线的小笸箩。卫夫人眼泛泪光的道:“致儿!老爷,可不是致儿来了么?飞扬,快请致儿坐啊!”
  杨致从小到大从未享有过母爱,往常出入卫府之时,心底早把慈祥朴素的卫夫人视如自己的母亲一般。卫夫人的一声“致儿”,叫得他险些掉下泪来。
  杨致对卫肃夫妇向来十分敬重,真心实意的跪倒叩首道:“卫叔,伯母,杨致给二老问安了。”
  “这怎生使得?孩子,快起来!”卫夫人想要起身相扶,见卫肃神情木然,只得跟着受了他一礼。
  卫肃脸sè尚可,只是看起来愈发瘦得可怜,眼神空洞,无半分神采可言。哀大莫过于心死!卫肃无疑是个一流的名将,只可惜连一个九流的政客都算不上。
  杨致暗自叹息着起了身,卫肃说道:“杨致,我知道只要飞扬一回来,你就一定会来的。你与我儿有八拜之交,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今rì受你一礼,应当不算委屈了你。不过,我实在与你无话可说。”
  “……我能理解。”
  “可你今rì既然来了,我总要与你说点什么。我之所以苟活至今,是为了我儿奉旨活着。我儿有义兄如你等,我极感欣慰,乃是我卫氏一门天大的造化。杨致,我儿飞扬,拜托了!”
  杨致刚想答话,卫肃已疲倦的合上双眼,无力的挥手道:“我累了。rì后只管放手教导飞扬便是,勿要再来扰我。”
  杨致只得黯然告退。他听出来了,卫肃话中隐然有临终托孤之意,想必自知已是时rì无多。身病可治,心病难医。就算明知如此,又能为之奈何?


'邪云曲 第261章 炫耀

  卫肃之病在心不在身,对于他心如死灰的黯然,杨致告辞出府时,难免有些唏嘘落寞,却也看得开了:卫肃经浴血拼杀由小兵而至声名赫赫的统帅,威震天下。一生波澜壮阔若此,委实足矣!
  皇次子宁王赵当、皇三子康王赵敢与卫飞扬都已奉召回京,三人先前都是手握重兵坐镇一方,如今都被解除了兵权,事实上已与赤手空拳无异。只要脑子里没有缺斤少两的人都知道——皇帝腾出手来了,至少暂时可以睡上几个安稳觉了。
  在此后可以预见的三五年之内,只要皇帝不头脑发热,主动向周边诸国启衅寻战,大夏四境爆发战争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军费开支对于国库的压力自会骤减。眼下关中与金城两地郭、黄两家财阀的家主依然收监在押,摆明了是两个随时待宰的冤大头。皇帝作为秦氏的唯一合伙人,当然会继续惦记每年高达数百万两的红利。换句话说,只要不打仗,近期内皇帝手头应该还算宽裕,不会心急火燎的逼杨致为他去挣钱。
  杨致心里很清楚,现在皇帝将他留在长安的作用,与一件镇宅神器没什么两样。沈玉和赵妍临盆在即,在两个孩子出世之前,即便打死他也不会离开长安的,事实上皇帝也不会那么不识趣。在家好好陪一陪两个大肚子老婆,安享与朱灵儿的新婚燕尔之乐,每天去卫府串串门,这是多么难得的惬意时光啊!
  侯府上下人等都知道,侯爷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如此这般过了七八日。就连在卫府当值的一干内廷侍卫,也对杨致这点特色有了深刻体会。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侯爷每日必到。一出手打赏,掏出来的银票罕有一千两以下的。要么与卫飞扬切磋武技。要么领着他做一些古古怪怪的、甚至包括诸如孩童嬉戏时跳绳之类所谓“体能”项目,要么二人窝在书房谈论兵书战策。
  偷师乃是习练武技之人的大忌,但杨致似乎对这个规矩毫不在意,从不避讳外人观看。卫府当值内廷侍卫统领曹云程从最初的惴惴不安,到逐渐满怀希翼,渴盼能从旁学些技艺,尔后到不以为然,乃至小有失望。侯爷的武技非但似乎毫无招式可循,乍看之下与街头泼皮厮打斗殴一般无二。那些个“体能”项目也如同儿戏,谈论兵书战策犹如茶肆说书。……然而,杨致与卫飞扬勇悍之名天下皆知,岂能是假的?真是奇了怪了!
  卫飞扬也存在着同样的疑惑。他能明显感受到,义兄杨致的认真乃至有稍许急躁:传统武技?什么叫西洋拳击?何谓泰拳?踢术、巴西柔术、截拳道、空手道、合气道、反关节技……,这些名称晦涩的武技糅合在一起,又算是什么?跑步、跳绳、引体向上、俯卧撑、仰卧起坐……,这些简单而笨拙的大量重复又有什么意义?远程打击、火力压制……,乃至杀敌破敌而不必近身接敌。你丫是在开玩笑么?
  杨致每日必到,却只呆上一到两个时辰便走。临走只是简单交代,多想、多练。而足不出户的卫飞扬对练与发泄的对象,只能是在卫府充当狱卒值守的内廷侍卫。所以堪堪到了第九日。卫飞扬与必然不会对板的曹云程,向杨致提出了共同的疑问:这么练下去,到底有啥用?
  杨致也不出言辩驳。只是淡淡一笑:“武技一道,从无捷径。勤学苦练加先天悟性。方可有成。飞扬!——还有曹统领,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有兴趣的话。不妨跟我一同试试?半途撑不住的人,随时可以退出。”
  曹云程统领的一众内廷侍卫,原是禁军大将军周挺麾下亲信精锐兵士,谁都是些只信服强者为王的主。听杨致这么一说,曹云程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开眼界的机会,当即下令呼喝,登时除了必要的重要门岗当值内廷侍卫,竟是呼拉拉聚拢了近六十人。
  所幸卫府演武场颇为宽敞,加之禁军军纪向来严明,不到顿饭功夫,便已如标枪一般整军列队完毕。
  “好!不错!”杨致满意的点头道:“接下来我做什么,你们便跟着我做什么。我再说一遍,撑不住的人随时可以退出!”
  卫府演武场绕场一周约莫五十丈左右,杨致再不多话,率先领头不紧不慢的开始跑圈,卫飞扬紧随其后,曹云程与一众侍卫依次跟上。
  侍卫们并未身穿甲胄,所配腰刀与长枪也不重,是以都没放下随身武器。跑过十圈之后,杨致仍是若无其事的步履轻盈,卫飞扬的呼吸已稍显粗重,曹云程则已感觉两腿逐渐沉重,而侍卫们则已有人很自觉的放下了兵器。跑过二十圈后,杨致还是神色自若的步履如常,卫飞扬业已额上见汗,曹云程已是汗流浃背,有近三成侍卫气喘如牛的捂着腹部停步退出。可杨致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一直保持着最初的节奏,继续在跑。
  整整跑过三十圈后,杨致才停下脚步。卫飞扬与曹云程其实早就是在咬牙硬挺了,曹云程甚至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我跟着瞎掺和什么呀?这不是没事吃饱了撑的么?于杨致而言,这只是一个极为平常的缩水版五公里轻装越野跑而已,实在算不了什么。而能跟随他跑完的全程的侍卫,居然只剩下不到十人!
  杨致停步之后,只舒展活动了一下手脚,便不发一言的紧接着开始了下一项:俯卧撑。按照他的说法,起步标准的是三百个。卫飞扬跟着做了五十多个,苦笑着摇头爬了起来。曹云程依葫芦画瓢的勉强做了二十来个,连脸都绿了,直接仰天躺倒在地。参与的侍卫们至此已经全部退出,干脆只围在一边看杨致一个人的表演。
  杨致一个不少、保质保量的完成了三百个俯卧撑之后,只简单交代道:“点一炷香。下一项是跳绳。”
  连卫飞扬在内,在场众人闻之无不咋舌:听您这意思,跳绳还要跳上一炷香的功夫?……这他妈还是人吗?
  事实确实如此。完成一炷香的跳绳之后,杨致虽已满头大汗、汗湿脊背,但只是面颊微红,气息仍然匀称。
  接下来的一番话,差点没让众人一齐仰天跌倒:“我方才演示的体能项目,还删减了仰卧起坐与引体向上两项,距离、数量与时间也仅是往日的一半,就算是今日的热身吧!接下来的是近身搏击与兵刃对战。箭术、马术与潜伏、暗袭、野外求生这些项目,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稍后我可以继续演示。”
  “首先是近身搏击。一对一太过费事,你们可以一起上,十个、二十个的都行。二十人以内,若在盏茶功夫之内不能把你们全部击倒,算我姓杨的没种!——你们尽可放心,伤筋动骨是在所难免,我保你们绝对性命无碍!”
  世人皆知杨致悍勇,却极少有人摸得透他的真正实力。朝野上下,各怀心思的人太多了,想摸清楚他底细的人太多了。曾经数度领教的耿超碍于诸多因由,只会三缄其口。董坚、李为等并肩亲历血战的部属远驻朔方,即便竭力宣扬,外人只会认为言过其实,不足为凭。
  太子被囚、卫肃下台、卫飞扬辞官削爵、宁王与康王两位皇子已然回京,紧盯着太子之位摩拳擦掌……,朝局骤变,将会是何走向,委实难料。老父杨炎一心盼望回乡省亲,还不知皇帝放不放。自己赴任海关总督之后,只留下沈玉、赵妍与两个刚出生的婴儿在长安……。所有这一切,都是很现实的牵挂。
  所以杨致一直想找个机会,给各路神佛提个醒:我杨致是惹不得的,我飞虎侯府的人是碰不得的。如今之势,最简单、直接、有效的提神醒脑的方子,莫过于炫耀武力。
  没错。杨致就是成心炫耀武力。相信数日之间,上至皇帝、皇子与朝中诸多显贵重臣,下至市井街肆的平头百姓,今日他在卫府的一言一行,定会绘声绘色的传得神乎其神!(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262章 旁观

  卫飞扬哪会明白杨致的心思?这位义兄的声名,除了勇悍狠辣,奸狡多智之名亦是令人胆寒。只是就今日的情形来看,似乎是太张狂了一些。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换成别人,这一番“热身”下来,早已疲累如同死狗,这位大爷竟然仍是神采奕奕!大言不惭的放言盏茶功夫之内击倒二十人,而且保证不伤性命。……您真当我们禁军精锐军士,不,内廷侍卫是纸糊的么?再说您身份金贵,就算打死个把两个侍卫,恐怕也没人敢找你的麻烦。可万一我们把你打伤、打残了怎么办?谁能担待得起?还兵刃对战个屁啊?
  卫飞扬是杨致对其洗脑之后的最大受益者。杨致从前曾经零零碎碎教过卫飞扬一些近身搏击之术,只是从未详细解说、系统教授。卫飞扬之所以饶有兴味学得起劲,当时是觉得杨致的搏击技艺直接、迅捷、凶猛、有效,却也未求甚解。他出身将门又曾亲身统兵厮杀,体力绵长耐久在战阵之上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对杨致体能训练的妙用,已是极为心折。
  夏历武成二十四年禁军选将之前,他亲眼领略过杨致的惊天箭术,在数万突厥铁骑之中厮杀突围的悍勇,也经其父卫肃亲口证实。但卫飞扬从未亲眼见识过杨致的全挂子本事,说他怕伤了杨致那绝对是唬人的,而满腔兴奋与期待倒是一点不假。听杨致话里的意思,除了体能训练、兵书战阵、近身搏击、兵刃对战,什么箭术、马术与潜伏、暗袭、野外求生之类的项目。竟是愿意一股脑儿倾囊相授,叫他如何不会心痒难禁?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即历经人生大起大落的卫飞扬。如论心智而言,远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稍一思忖。嘿嘿笑着激将道:“三哥,诸位兄弟们有顾忌啊!你打坏了他们倒是没事,若是他们把你给打坏了,那便怎生是好?兄弟们不怕别的,就怕吃罪不起。”
  卫飞扬一番话,无疑道出了以曹云程为首的一干侍卫们的心声。你杨致也不是铁铸的,这么折腾了半晌,还要以一当二十。不就是一大伙人群殴你一个吗?即便是头猪都不会心里发虚,谁怕谁啊?
  杨致晒然笑道:“四弟。连你与曹统领都可一块儿上。反正你卫家也不是没钱赔的主,伤了他们算你的。若是你们能伤得了我,我自认倒霉。如何?”
  卫飞扬与曹云程都怀了用心观摩的心思,不约而同的摇头表示不会参与。
  打伤人不用担责,自个儿小命无忧,连挨揍的汤药费也有了着落,而且还是臭不要脸的并肩子群殴,这样的一场架,不打白不打。一干侍卫谁都不是傻子。一时间人人跃跃欲试,一眨眼的功夫便自愿聚集了二十人。
  杨致气定神闲的漫步踱至场中,环视四周一笑:“都准备好了么?你们记住,真正对敌之时。是不会有人跟你打招呼的。开打!”
  稳、准、狠、快四个字,向来是杨致武技的鲜明特点。或侧踢,或飞踹。或拳击,或手刀。或肘击,或膝袭。或肩摔……,灵动夭矫宛若神龙入海,切换随心好似行云流水!往往能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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