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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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吉祥-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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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而易见,赵启毫不客气的采纳了耿进的谏议。耿超在突厥人心目中的声名,远在凌开阳之上。索力乞降无望,人家摆明了就是要将你逼上绝路,必做困兽之斗。左右是最后的殊死一搏,既是拉人垫背,怎么说都要选个名气大的。是以谁主谁副,并无太大的实际意义。最多只能说明赵启多少有点心虚,同时也给耿进一个象征性的心理安慰罢了。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赵启大败突厥的兴头,很快就被浇灭了。
  说来也是巧合,同在三月初一日夜,杨致接到了另一份密报,赵启则接到了镇守随州的大将杨耀呈送的八百里加急军报。
  南楚老将文焕章统率的楚军与夏军对峙多年,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守势,极少占过上风。年初突然主动出击,派兵荡清了从江夏到随州外围的大夏驻军哨骑。不仅是皇帝与几位重臣,连杨致都以为是南楚与突厥早已暗相勾连,楚军不过是摆出遥相呼应的架势,装一装门面而已。大家的眼球都被北方的大战所吸引,加之随州方面损失有限,两军在江夏至随州的缓冲地带之间,小打小闹的互有拉锯乃是常事,所以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是这份加急军报上写得明明白白,令人极感震惊:楚军在荡清随州外围之后,并未就此罢休。而是仍然像打了鸡血一样,隔三差五的遣派三五千人的小股军骑在随州城下叫骂邀战。杨耀也是统兵多年的老将了。情知大夏新皇刚刚登基改元,北方大战正酣,如若冒然出兵应战,便有可能令大夏陷入南北两线作战的境地。是以严令麾下诸将不予理睬,只是坚守不出。
  孰料自二月中旬以来,楚军虽然还是每次遣派三五千人。但却开始小规模的攻城!如果说起初还是打到了你家门口吐唾沫,这么干就等于是公然扇你的耳光了!大夏举国尚武,夏军素来善战也好战,开国之后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何曾受过这等憋屈?骂不还口还勉强咬牙忍得下去,打不还手就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了。如若长此以往,还用谈什么军心士气?这恰恰也是统军将帅最为担心的事。
  那就打吧!二月二十六日,杨耀命帐下骁将林成领兵两万,出城应战。不过一个时辰。企图攻城的五千楚军便被斩杀过半,余部败走。林成率部乘胜追击,反被诱入楚军设下的伏击圈。等到杨耀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两万夏军几被全歼,林成战死。
  杨致双眉紧蹙的道:“全歼?……全歼!两万大军全军覆没,主将战死。据我所知,这是大夏近十年来遭逢的前所未有的大败啊!不是我小看了文焕章。他绝对没有这个气魄,也没有这个本事!——青云兄。早些天我嘱咐你的事,可曾探查清楚了?”
  “探查清楚了。”薛青云依言呈上几页资料:“侯爷所料不差,夏军此番大败,并非出自文焕章的手笔。早在去年中秋之前,文焕章帐下便来了一位神秘人物,助其参赞军机。此人深居简出。连在军中都极少露面。眼下已可确认,此人是南楚头号权臣、首辅宰相谭重元的女婿。谭重元姬妾成群,子女众多,共有二十二人。此人之妻乃是庶出,排行十四。并不得宠。婚后寄居相府长达三年之久,才被举荐至军中效力。此人年岁约在三十岁上下,籍贯不详,身世不详,但身有残疾,偶尔在军中现身,也是借助一辆四轮座椅才能得以行走……。”
  杨致脑子里灵光一闪,打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是名叫张博虎!”
  薛青云愕然道:“正是!侯爷怎么知道?……莫不是认得此人?”
  杨致苦笑道:“岂止是认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回想起来,那还是武成二十五年间的事了。你可知他为何会身有残疾、行走不便么?因为他的那条右腿,正是被我亲手斩断的。一眨眼就是七年过去了,他一直杳无音讯,我还以为他不在人世了呢!不想竟是辗转流落到了南楚,居然还成了文焕章的军师!”
  当即将与张博虎的纠葛娓娓道来,薛青云直听得瞠目结舌:“若非侯爷亲口述说,我很难相信世上竟还有这等人!此人心机之深沉,为人之坚韧,手段之狠辣,委实令人匪夷所思!此人如果不是性情孤傲偏激,心术不正,必当会是一代人杰!”
  杨致叹道:“你以为他现在就不是人杰么?隐忍蛰伏是为了等待机会,为了打夏军一个措手不及,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像张博虎这等人物,对自身要求极为严苛,容不得出半点差错,每一步都务求算计精准。此番一战见功,他知道自己迟早会浮出水面,想必不久之后便会堂而皇之的以楚军军师的身份露面了。”
  随即吩咐道:“有劳青云兄这几日与各地分署、山东外海诸岛、夷州几方面联系,命他们有事即可就近交与侦缉司的密谍转呈于我。不出一月,皇帝必会召我进京。”
  薛青云奇道:“这不是年头又不是年尾的……,侯爷怎地如此肯定,皇上会召你进京?”
  杨致肃然道:“长则半月,短则数日之内,大夏与突厥战事的最终结果就会见个分晓。骁骑将军李为已经战死大漠,耿超也极难生还,这二人与我既有袍泽之情,也有并肩浴血之义,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回京祭奠。”
  “其次,不是我高估了张博虎,也不是低估了杨耀,文焕章得张博虎相助,杨耀绝非敌手,随州城破,恐是旦夕之事。随州一失,夏军只能退守襄阳。随州是十年之前宁王赵当率军打下来的,皇帝本来就对宁王在军中的影响力颇为忌惮,可想而知将会面对多大的压力,因而只能换将。我敢说,只要皇帝不启用耿进或是卫飞扬,襄阳只怕也很难守住。一旦再丢了襄阳,大夏便是门户洞开!接下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薛青云见杨致说得那般玄乎,犹自半信半疑:“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区区一个张博虎,难道真有侯爷说的这么厉害?大夏兵锋之利,向来傲视天下。偶有小败,何伤大局?张博虎此番侥幸得手,怎知他不会是昙花一现?”
  “再者,我曾听侯爷评点过诸位大夏名将。禁军大将军周挺、镇守幽州的罗辉祖,包括现在镇守随州的杨耀,侯爷不是说他们都是出类拔萃的善守之将?为何认定皇上非得启用耿进或卫飞扬不可呢?我听侯爷的话外之意,皇上相召是为垂询问策,何以见得不会启用侯爷为将?万一被我言中,侯爷是否会遵旨应允?”
  杨致木然道:“两万条鲜活的人命,一日之间说没就没了。就连真正的幕后对手是谁,都是事后才探查知晓。分明是吃了大亏,能算是小败吗?”
  “楚军先是扫清外围驻军哨骑,剪除了我军耳目,以保证战役的突然性与设伏的隐蔽性。尔后不慌不忙的遣派小股军骑叫骂邀战,以求激怒我军。未能奏效便索性开始攻城,利用我军的军心士气向杨耀施以压力,诱使我军出城应战。最后来个猛虎洗面,在我军来不及派出援军接应的情况下一举全歼。整个过程计划周密、环环相扣,宛若行云流水,岂可侥幸为之?”
  “而统兵为将者,不仅要善守,还要善攻。须知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所以,首先必须攻守兼备,运用自如。其次,将帅有别。为帅者,不仅要善于将兵,还要善于将将。必须能够时刻纵览全局,统驭三军。放眼大夏,同时具备这两个条件的高级将领,其实没有几个。除了耿进与卫飞扬,宁王赵当、卫肃、曾英明、新近名扬天下的凌开阳、接任耿超的叶闯,亦可跻身此列。”
  “我虽因血战大漠而成名,但从未有统率数十万大军的经历与经验,能否排得上号不好说。连我自己心里都没底,更别说是皇帝了。况且两代皇帝都防我掌兵,理由就在那里明摆着,除非是万不得已。”
  “但是青云兄早几天也曾经问过我,如果耿超战死,我会作何感想?若是果真如此,我定会应允!并非我过于自负,对付张博虎这种人,我自认还几分把握的。”
  说到底杨致在内心深处还对赵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不愿意看到成为一位精于权谋、热衷于玩弄帝王心术的冷酷君主。谁又敢保证,耿超的今天不是他杨致的明天?正所谓兔死狐悲,这个世上原本谁也没欠的,何苦蠢到那个地步?
  毫不夸张的说,杨致真有给一颗种子就能种出一大片地来的那个本事。永不称王?根本就不是问题。这并不妨碍他在军中播撒种子,相信早晚会有收获的那一天。(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359章 求救

  杨致在金陵放眼长远的谋划将来,皇帝赵启在长安十分窝火。虑及与突厥的战事正值关键时刻,随州战败的消息不宜宣扬,赵启强忍火气,只将自己在御书房关了一个时辰,便泰然自若的照常视事。
  一直以来,杨致在揣摩皇帝心思的同时,皇帝也从来没忘了琢磨杨致。自杨致力助先帝挫败前任太子赵恒的逆谋、领兵迎驾回京之后,原本与赵启亲厚的关系便渐行渐远,一日比一日对他冷淡。
  从那时候起,赵启心中便有了一个郁结:莫非杨致早就看穿了父皇对我的苦心栽培?父皇一再密嘱这厮有威胁大夏江山的能力,难不成是真的?这厮是不是从来都没把我当成一回事?是不是从来都看不起我?既是如此,朕就偏不信这个邪,偏要做给你看!
  放在前世,这就是个典型的心高气傲而又胸有城府的富二代。不对,应该说是“帝二代”。杨致早在与赵启相识之初就曾经感叹:没办法。谁让人家命好得没了边,有个做皇帝的爹呢?现如今轮到这货做皇帝了。
  杨耀呈送长安的战报中,除了简略汇报战败的过程,便是请罪了,并未提及张博虎,是以赵启至今不知张博虎为何许人也。
  事分轻重缓急,败就败了吧!大夏压着南楚打了那么多年,就不许人家偶尔反咬你一口?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赵启御笔亲批给杨耀的回复,直白而理智,貌似看起来也很让人提气:一是总结教训。安抚军心士气。二是依据夏军成例,抚恤战死的将士。三是并无一字训斥杨耀。而是告诉他,杨家老爷子是怎么教孙子杨猛的。打输了怎么了?再去打过就是了!
  皇帝批复的奏章。照例是先转至内阁分管大学士尔后下发。先帝威权极重,虽对朝臣宽严相济,但留给大多数人的印象是刚严可畏,尤其是容不得征伐遭逢败绩,通常是严旨训斥,令人遍体生寒。是以诸位宰辅重臣看到这份批复,顿有耳目一新之感。唯有徐文瀚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脸色淡然的不置一言。
  耿进原本只是游离在关乎军国重务的朝政边缘,名义上是“佐理”军政。实则手头并未负责什么具体事务。但自战端一开,便每日风雨无阻的前来上朝了。磨磨蹭蹭的捱到散朝,径直来到徐文瀚的公事房,搭讪道:“徐相,这都散朝了,怎地还在埋头公务啊?”
  徐文瀚分管的还是署理钱粮的老本行,北方战事未毕,南方战事又起,这些时日自然比平时更为忙碌。耿进显然是明知故问。随口应道:“是耿帅啊!你不是也还没走么?无论散朝与否,总归是今日事、今日毕,尽我本分之责而已。”
  徐文瀚不仅是与耿氏父子,与朝中众臣都是淡淡相交。少有往来,平日与耿氏父子就更没有什么交集了。
  徐文瀚就此住口不言,耿进见此时公事房里再无他人。稍一犹豫,直言问道:“皇上对于杨耀战报的批复。不知徐相如何看待?”
  徐文瀚何等精明?早已料定耿进是为此而来。惜字如金的答道:“甚佳。”
  耿进半生征战,战功赫赫。官爵已至武臣极品,多少还是顾及几分威仪与脸面。嘘声叹道:“老夫父子二人每战争先,未逢一败。不想今上较之先帝,胸襟胆魄更显宽仁博大!”
  耿氏父子同朝统军,为两代皇帝所忌。新皇不动声色的意欲掌控兵权、充盈羽翼、升拔培植绝对忠于自己的新一代军方势力,必然会毫不留情的扫清这条道路上的一切障碍。然而正如先帝所言,为人君者,有的事只能做,不能说。何况并无实证,纵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冒皇帝之大不韪进言劝谏,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一节耿进与徐文瀚都心知肚明,所以耿进只是委婉的表露出心中的怨气。认真说来,耿氏父子都是大夏的忠纯之臣,错就错在当年大不该在争储一事上过早的选边站队!
  耿进神色凄然,眼神颇显无奈。不管对谁来说,老年丧子总归都事人生惨事。徐文瀚一时不忍,淡淡一笑道:“宽仁博大么?恕我直言,如若杨耀再败,则必死无疑。”
  耿进愣道:“世上岂有敢保百战百胜之人?若是战败则死,试问大夏日后何人敢战?老夫愚钝,恳请徐相赐教!——哦,徐相尽可放心明言,老夫愿以阖家上下百十来口性命担保,绝计不会多嘴,只会烂在肚里。”
  徐文瀚低声道:“耿帅无须这般郑重!我也只是揣测圣意罢了,左右都不会认账的。一败能容,再败被撤,本是常理,也显得皇上仁至义尽,昭示了恩德。但耿帅可曾想过,杨耀实在败得不是时候!若不撤他,军中怎有那许多空余实职供皇上擢升安插人手?若是撤他,回京之后如何安置?耿帅好歹因功高而至大夏首位武英殿大学士,可杨耀的战功较之耿帅远有不及也!耿帅统兵多年,交谊深厚的部属军将想来不在少数,须知杨耀亦然!这些人明面上无话可说,私底下又会作何感想?而杨耀一死,皇上还需顾虑那么多麻烦么?”
  “我与杨致有八拜之交,于他父子的性情与府中情形尽皆熟知。杨家老爷子教孙子打输了再去打过,确有其事,但这只是上半句。耿帅可知下半句是什么?再打不过,就不必回来了!自家孙儿,此话自然不能当真。可杨耀是大夏镇守一方的统兵大将,不是皇上的孙子!”
  “能被委以统辖数十万大军重任的将帅,绝非愚钝之辈。杨耀再战若胜,皇上只能徐徐图之。再战若败,耿帅认为他还有活路么?”
  耿进用心倾听,细细咀嚼,不禁骇然心惊。江山代有才人出,杨致集团的核心人物无一不是当世顶尖一级的人杰,无怪乎能得自树一帜,成为包括皇权在内都不敢小觑的一方强大势力。
  略一思索,咬牙跪倒,连连叩首道:“徐相大才,老夫犹如醍醐灌顶!我儿耿超身处绝境,万望徐相援手救他性命!大恩大德,我耿氏一门定当厚报!”(未完待续。)


'邪云曲 第360章 元气大伤

  耿进的资历、功勋、地位暂且抛开不论,换做寻常百姓而言,起码称得上是徐文瀚的长辈。想当年耿进身居大夏禁军大将军高位之时,徐文瀚不过是信阳书院小有名气的一介书生。如今二人同为宰辅重臣,耿进为救儿子性命,竟然不惜下跪相求!
  “耿帅,万万使不得,切勿如此!快快请起!”徐文瀚连忙起身伸手扶起耿进,沉吟道:“办法倒不是没有,就是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只要有办法就好!耿进大喜,激动的道:“哪怕是让老夫以命相替,也是心甘情愿!”
  徐文瀚叹道:“实不相瞒,我一直十分钦佩少将军的忠勇啊!少将军与杨致一般勇悍,又曾同生共死并肩血战。若是当初便与杨致结为挚友,何至有今日之忧?耿帅当知我那义弟无论权谋、韬略、胆量,都丝毫不逊武技,貌似行事乖张,实则心思细密,极重情义。此时我便与耿帅交个实底吧!即便耿帅今日不开口相求,杨致为救少将军一命,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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