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佳话,他懒得去想那么多,也不在乎。只要抱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纵然皇帝又能奈我何?
对于飞虎侯这么一位矫若神龙地人物来说,他干的任何一件匪夷所思的事都可以用神奇二字来解释。杨府上下经历了杨致死而复生与规模空前的婚礼两次重磅级洗礼,心理承受能力已然大大增强。飞虎侯离京数月。在一个风雪交加的黎明突然回府,还大模大样带回来一位一脸梦呓般迷醉的公主,众人虽无不惊讶,但并未引发什么出格的骚乱轰动。所谓秘密永远只是相对的,杨府侍卫众多,对杨致与公主地暧昧关系早有耳闻,如今只不过是证明传言变成了现实,有什么好奇怪的?谁敢乱嚼舌头根?你丫是不是不想过年了?
回到飞虎侯府邸。杨致绷紧的神经才真正得以暂时放松。他接连数日全力赶路与昨夜通宵未眠,熬得两眼通红,直觉得浑身疲惫不堪。强自打起精神,将赵妍径直带到沈玉房中。
沈玉的肚子比赵妍似乎还要大上一号,脸色在这一瞬间可谓变幻万千。初时是一脸睡眼惺忪的迷糊,乍一见到丈夫是又惊又喜睡意全无,见到赵妍后满脸喜色随即就被冻住,两眼瞪得溜圆。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赵妍又何尝不是满脸通红心怀忐忑?
杨致心知自己必须还要充当一回强力浆糊,将两个女人粘在一起之后,才能去睡个安稳觉。当着赵妍的面拥过沈玉重重一吻,轻抚着她的肚子肉麻的道:“我很想你,也想孩子。”
牵过赵妍地手与沈玉握在一起:“你们俩就不用我再介绍了吧?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公主,既然进了我杨家的门,那你便什么都不用去想了。此刻天色还未放亮,你暂且在玉儿这里歇息。玉儿,你明日一早将公主的房间与诸般用具好生安排一下吧。我实在累得狠了。有天大的事也得等我缓过来再说。”
沈玉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对自己与贵为公主的赵妍在杨家日后如何定位,显然心存顾虑,发梦一般念道:“一家人?我安排?相公,大伯早些时日跟我说起还有一个北燕的郡主,你这是……?”
关于杨致与玲珑地故事。赵妍比沈玉更早听说。她与杨致春风一度后。对自己地归宿至少已在心中想过了千万遍。杨致近乎霸道地负责方式。令她感到由衷庆幸。严格说来。豪门大户妾室地地位实际上比为奴为婢好不了多少。现在想起来。赵启当日让她放下架子给杨致做平妻地提议简直是无比英明。玲珑如不称病暴卒。现在也是敌国地公主了。却为了杨致可以舍家弃国。她赵妍纵然不愿放下公主地身段又能怎么样?
赵妍很清楚。她之所以能在杨致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很大程度上是当初赵启异想天开地撮合和肚子里孩子地功劳。公主地招牌不但吓唬不了杨致。反而成了一个沉重地累赘。能被杨致接纳已经是她以前能想象到地最好结局。如果日后不能在杨府摆正位置。并不是和杨致与沈玉为难。根本就是与自己过不去。
紧握沈玉地手。满面羞惭又十分诚挚地道:“你既是这个……这个夫君明媒正娶地夫人。便永远都是杨家大妇。府内一应事务自然只能由你安排了。我能得夫君垂怜已是万幸。又岂敢还有非分之想?北燕地玲珑姑娘连父皇都知道了。想必也是懂得长幼尊卑地通情达理之人。夫君。玉儿。日后公主二字切莫再提。你们叫我妍儿就好了。”
赵妍摆出这样地姿态。心地单纯善良地沈玉是万万招架不住地。杨致登时放下心来。打着哈欠道:“俗话说家和万事兴。这些事你们慢慢商量。我先去厢房睡了。玉儿。巳时左右一定要记得在叫醒我。”
在这个男尊女卑地年代。做女人实在是件很无奈也很吃亏地事。杨致与这方面是顺其自然讲究个两厢情愿。既不做“世人皆醉我独醒”地伪君子。也不是那种视女人为玩物地纯种色狼。与玲珑成婚之前便请徐文瀚给沈玉打过预防针了。只略有歉疚。并不以为耻。沈玉再怎么善良大度也不是傻瓜。要找个机会抚慰一番好好哄一哄倒是真地。
确实累极了地杨致无意在这个时侯还去惊动自家老爷子。钻进厢房刚一沾床边酣然入梦。家事不足虑。一觉醒来之后。还有一幕好戏在等着他。
第162章 高难度游说
沈玉一点儿都不伟大,却也不笨。自家男人不仅伟岸俊朗文武双全,而且重情重义名满天下。无论用这个年代的什么标准来衡量,都堪称男人中的极品。只要他有那份心气,想要祸害多少女人都不成问题。抛开这些不说,杨致虽然凶名在外,可从二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对她很好。若不是两家老爷子当年机缘凑巧订下了儿女婚约,自己铁定做不上这个“杨家大妇”。横摔了只能去竖想,人家长秀公主一样挺着个大肚子,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进了杨家,那位金陵醉香坊的红牌名妓玲珑摇身一变成了北燕的郡主,至今尚未进门。连她们都顶多只有做平妻的份,就知足吧你!
沈玉本就性情爽朗,心里没什么太多的弯弯绕。一事想通,就事事都通了。次日起了个大早,煞有其事的招呼下人们腾出两家大房,连将来玲珑的房间都一起预备了。出于对赵妍的怜惜,也不去惊动她,竭力回忆她宫中闺房的诸般布置,亲手列了长达几页的单子,吩咐阿福只管拣最好的去尽快买齐。
其实沈玉大大低估了自己在杨府的地位。她是杨致的结发原配,未嫁而甘愿终生为杨致守节,义烈之名天下皆知。这年头什么都讲究正统,况且还有个先来后到。自那天起,杨府正牌少夫人的宝座便已无可撼动,阖府上下众多仆婢倒是对突然冒出来的赵妍颇有些腹诽。
老爷子杨炎虽然圆滑市侩,但并非不知轻重。儿子不声不响的就把公主的肚子搞大了,还堂而皇之的领进了家门。寻常人家的女儿弄回来做妾倒也罢了,人家是皇帝的宝贝闺女啊!那能莫名其妙的就往家里领吗?杨炎自儿子奇迹般生还后便不知烦恼为何物,这天却一大清早就愁眉不展,诚惶诚恐地假作嗜睡未起,缩在房中不敢出来。万一与公主碰面,君臣乎?翁媳乎?仅见面的礼数都是个天大的难题。暗暗叮嘱阿福:等少爷一起来。马上叫他来跟老子说清楚,到底算怎么回事?
一大清早杨府上下人等都知道侯爷领着公主进了门,但人人讳莫如深不敢妄自议论一字,只是神色怪异的以目示意。买猪买狗尚且得有个正儿八经的交割手续,何况是一大活人?皇帝老儿能跟那狗胆包天的飞虎侯善罢甘休?满门富贵而一夜之间大厦轰塌的王侯重臣大内侍卫们见得多了,杨府这个年能不能过得去都悬乎着呢!
老爷子与侍卫仆婢们所担心的事,杨致当然也想到了,但并不太过在意,他在意的是皇帝乃至整个大夏这个年能不能过得去。
自家男人好端端地又冒出来两个老婆。样貌不比自己逊色半分还犹有过之,论家世与脾性似乎还不是强了一点半点,在这样的情势下,任谁都高兴不起来。尽管如此,沈玉还是十分心疼杨致,直让他足足睡到巳时末刻才去厢房叫他。她心情郁郁之下,能为捍卫杨家大妇身份而在外人面前强装大度已是难得。夫妻独处时,自然对杨致没什么好脸色:“姓杨的,起来了!再不起来就到午时了!”
杨致一骨碌爬起来。笑嘻嘻的搂过沈玉啵了一记:“孩子他妈,公主与玲珑的事我不是有意要瞒你,晚间有空的时候再向你赔罪。你嘴巴撅那么高干吗?你放心好了,我是喜新不厌旧,你永远是老大。”
“谁稀罕了?”一声孩子他妈叫得沈玉酥到了骨子里,佯怒着挣脱出来,丢过一身崭新的长衫啐道:“那边还有一位孩子他妈呢!你总不能让阖府上下都跟着你这么叫吧?……离家几个月心野了人也变野了,把这身新衣换上!”
杨致看了看天色,不再与沈玉纠缠调笑。洗漱一番换上新衣,牵起沈玉就出了厢房:“公主起来么?这不要脸的人只能由我来做了。我有话跟你们说。”
赵妍初来乍到又没个光明正大的名分,当然不可能睡得安稳,也自觉不便出门见人,一早起来就任由沈玉忙活,只在房中枯坐发呆。她被杨致自水云观接来杨府,母亲梅妃是肯定知道了,至今都没有遣人过问。必定也是对此事如何料理颇感棘手。
正在魂不守舍地想着纷繁地心事。杨致拖了沈玉进来直言道:“公主。有道是事急从权。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就别讲什么大夏礼制了。其实你对我府上也不算陌生了。但总归身份特殊。所以这个……特殊情况只好特殊对待。我有两个主意任你选择:一是你暂且住下。我尽快在府中收拾出一间独立地别院供你居住。总比坐牢似地呆在那水云观要好。二是彻底随我老了脸皮。大大方方做我杨家地儿媳。”
问题地关键实际上是赵妍能不能彻底放下公主地脸面。杨致虽然没有说破。但她怎会听不出来?事实上这个时侯再死要面子无异于自欺欺人。等于把自己在这个大家庭里推向孤立。
决然道:“昨夜我……夫君都叫过了。夫君何须还讲求什么折中让我另居别院?我早已是你杨家地人了。事已至此。一切便由夫君做主罢了。”
杨致点头道:“那就好。待会儿委屈公主做个样子。向我老爹与玉儿行进门之礼。我再向府上人等公然言明此事。日后大家相处便不会感觉尴尬了。随后我便会进宫。向梅妃娘娘请罪。如此一来。便是向世人昭示我们业已生米煮成了熟饭。各方各面好歹都有了个交代。”
杨致与沈玉地婚礼轰动长安。赵妍曾经羡慕之极。那样无限风光地婚礼对她来说已成了可望不可及地奢望。不能不说是一个莫大地遗憾。可如杨致这般料理已是上策。眼下最重要地是为二人地婚姻关系赢得事实上地承认。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地办法了。
但杨致接下来地话令她惊喜莫名又半信半疑:“公主。我们既然走到了一起。没有个像样地婚礼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不公平地。我并非有意做作。你父皇和梅妃娘娘是什么态度我不管。具体在什么时候我也不敢保证。但我答应你。一定会为你补办一个像样地婚礼。”
两个女人各怀心事,都未搭腔。杨致见天色已然不早,也不再多说。径自出去有意大声吆喝着让下人在侯府正厅祖宗牌位前摆下香案,郑重其事的把战战兢兢的老爷子请了出来安坐。
他为赵妍安排的所谓进门仪式众人闻所未闻,不伦不类简单得离谱。拉了赵妍陪她一起向祖宗牌位上香叩拜,再叫她向老爷子与沈玉奉茶见礼,就算完事大吉。只要是那么个意思,又何必在形式上去过于较真?侯府耳目众多,大内侍卫们以轮流当值护卫为名,隔不了几天就要换上一茬,既为监视杨致也是防着他收买笼络。相信长秀公主正式入住飞虎侯府成为杨门之妇的消息,还不用等到第二天宫中就会无人不知,而且很快便会传遍长安。
而这样的效果,正是杨致想要的。不仅如此,他也想借此机会向很多心思叵测地人传达一个必然令他们紧张地信息:我杨致回来了。
杨致之所以选在午时左右进宫求见梅妃,是因为这个时侯众臣已然散朝。梅妃对他接了赵妍进门的事至今没有反应,等于已经是默认了。进宫去给她一个交代,只是个幌子罢了。选在这个点上进宫,他不但有了冠冕堂皇求见梅妃母子地借口,还将与他们深谈时受到其余干扰的可能性降至了最低。
梅妃以贤淑温厚闻名,其实也是深宫之中赖以保护自己与两位子女地生存之道。梅妃或许还会抱有置身事外的幻想,幻想即便太子成事,也会容忍越王做个一世逍遥的太平王爷。用前世的话来说,梅妃现在是越王事实上的监护人。皇位之争不容骑墙,一旦决定参与争夺,就是永远回不了头的你死我活。
梅妃母子都不是糊涂人,以尊卑长幼论,越王仅是庶出的幼子,以声名人望及文武班底实力论,越王与三个哥哥相比,只能说是一穷二白。如同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妄图一夜之间冲击天下首富的宝座,且不说去付诸实施,仅是生出这个念头,也需要天大的胆量和近乎疯狂的想象力。
按杨致与徐文瀚昨夜的计议,由徐文瀚在早朝时候寻个机会向越王全然挑明此事,就算那小子当时有意装傻顾左右而言他,想必心里也已经有了底。梅妃母子或许在道德纲常层面上会有一个痛苦挣扎的过程,但不需要太多时间来做出装傻的选择。
身为皇子龙种,谁他妈不想做皇帝?可如果这种可能性与发梦一般微乎其微,且必须押上身家性命做赌注,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会认为不做也罢。不知要怎样才能说服这对母子?
第163章 巅峰支票
宫中侍卫绝大多数在杨府应差当过值,或多或少得过杨氏父子的好处。依杨致今时今日的声望地位,放眼大夏也没人敢怠慢。是以他刚一出现在宫门外,一众侍卫都亲热的主动上前见礼。皇帝携太子御驾亲征南唐未归,这位大爷昨夜又从水云观强行带了公主回府,今日大摇大摆的现身于此,侍卫们用脚后跟想一想都知道他是因何而来。虽然无人敢妄加搭讪议论一字,却尽皆是一脸色色的暧昧笑意。待他表明来意,自然有人飞也似的前去向梅妃禀报。
杨致还未靠近梅妃寝殿,就嗅出了一丝异乎寻常的紧张气息。
大凡在雄才大略的皇帝眼中,江山永远排在第一位,后宫妃嫔既没有妄自干政的胆量,也没那个机会,大夏宫闺还算平静清明。皇帝虽妃嫔众多,却无好色之名,后宫并无浓郁的争宠气氛。在皇帝至高无上的凛然威权下,不仅皇后谨慎自处,纵然温婉贤淑如梅妃,也未得到特别宠爱。而今日远远一眼望去,梅妃寝殿四周明显戒备森严,当值侍卫人数较之往日至少多了一倍。
杨致自接到徐文瀚召他急回长安的密信那一刻开始,始终不相信太子赵恒有铤而走险弑父篡位的那个胆量与气魄。他有一种直觉,卫肃才是这场阴谋的总设计师。他与卫肃仅在朔方面对面的打过一次交道,卫肃的勤俭亲厚和谨慎自律给杨致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心底原本对卫肃还抱有一丝不想与其为敌的幻想。现在身临其境的亲身感受证明,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是多么的愚蠢而可笑。
皇宫禁卫的异动自古以来就是人臣大忌,通常是与“谋逆”、“政变”这样的词汇联系在一起。除非有皇帝的圣旨,否则形如雷区轻易不可触碰。内廷禁卫将军赵天养是皇室宗亲,可现在他就这么干了。如果不是拥有大夏第一名将、太子地岳父、枢密院太尉等诸多耀眼光环的卫肃背后支持,他赵天养岂敢越雷池半步?偌大的皇宫确然已处于卫肃与赵天养的严密控制之中,理由很强大很充分:肃清宫禁是为了迎接皇帝班师还朝,越王身负监国皇子重责,加强戒备严加保护也无可厚非。
太子一系并没有因越王尚未到开府建衙的年龄就放松对他地警惕。像梅妃那样头脑清醒的女人不会看不明白,这是卫肃对他们母子二人的变相劫持。
杨致曾对耿超说过一句话:作为一名夏军高级将领,卷入政治争斗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那是很可悲的。现在自己还有底气对耿超这么说吗?令他十分心寒的是,将要与之为敌的不只是平素深为敬重的卫肃。不出意外地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