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走隔壁小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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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走隔壁小冤家-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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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堂里的众学子,默不作声,似认同。
  他们未曾留意赵译的眸光已渐渐沉下,他的唇紧抿着。
  这人的话,并无错可言。
  但,他心头却感不快。
  连端坐在座位一直漠然的易鹤安,眉头也紧紧地皱起来。
  更别说赵笑笑与李焕山,祸端非明由他们所起,最后将祸水全引到殷呖呖身上,他们如何能忍?
  “你说够了没有?”
  在赵笑笑试图站起来辩驳时,突然一声冷喝,殷呖呖拍案而起。
  她起身时扯到脚踝的伤势,却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脊背挺得笔直。
  其实,她自赵译看来时,便醒了。
  于自家表哥讲课时,睡觉实在太不给自家表哥面子,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一睡到底。
  起初那人字里行间明朝暗讽,她也无所谓。
  虽然才来学堂就受此等刁难,着实难忍,然而与他所言,确实是她不对,扰学堂规矩,她可赔罪,退学亦成。
  但……
  她眸光冷冽,甚至含着丝丝狠意,望着那人,“你说谁无规无矩,有辱家门?”
  人有逆鳞,不可犯。
  无疑,这无规无矩有辱家门,八个字,字字如剑,戳入她的心窝。
  她向来知晓世道对女子不公,却因老爹相护从未亲身体验一番,不曾想,今日只此一遭,她便已怒不可遏。
  原以为无愧于众人,活得恣意潇洒便可。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直接泛青白,肩膀也因为怒意不可抑制的颤起来。
  “我殷呖呖,六岁挑红鲤镇同岁男儿不在话下,十岁随老爹护镖行万里路,如今十六岁,我自觉可战当今男儿无数,你凭什么,觉得我有辱家门!”
  她一字一顿,不卑不亢,“你当你是我父,还是我母?有何等资格,言我对错!”
  众人只知,殷呖呖散漫无拘,但凡有看不惯,动手了事。
  不曾想,她也伶牙俐齿。
  那人面色涨红,欲图争辩,“分明你……扰我等在先……”
  “既如此,我向诸位赔罪,乃殷呖呖之错,我自然不狡辩。”她拱手,“但,试问,若众人诚心向学,自是该心无旁骛,若真视我为耻,那就更当引以为戒,绝非我一言一行可影响。”
  她酣睡不曾出声,更不曾当众以炫她家世如何如何,这群人却偏偏借此为难她。
  因何如此,想必他们更为清楚。
  “你……”那人争辩不得,气短胸闷。
  却又有一人站起,脸色冷傲,“殷姑娘在言我等不是?”
  “学生也有一言。”
  就在此时一道漫不经心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尤为突兀,素来不参与无谓辩论的易鹤安站起身,将视线尽数牵扯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易鹤安同学的隐藏属性被激活,护妻走一波~


第25章 维护
  易鹤安背对着殷呖呖,映在窗外斜洒进来的日光中,看不真切。
  只见他站得笔直,挺拔的身影牵引一众人的视线,窃窃私语的学堂霎时便安静了。
  听他开口,“易某不苟同于女子需遵三从四德走相夫教子之道。当今皇后娘娘乃家喻户晓的巾帼英雄,曾亲率军战蛮夷,蛮夷直退百里让十城,十数年不敢来犯,进贡纳奉,俯首称臣。”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
  “据闻,皇后亦不曾学女戒女则女训,更不会女红琴棋书画,但当年皇上选中皇后娘娘时,言,天下女子皆同色,岂不无趣?”
  “何况,数年来,皇后娘娘掌后宫无失德之过,母仪天下更受万民爱戴,众人皆知大晋的边疆,曾站有一道巾帼身影,手持战枪,捍八方和平!莫说大晋子民,就是蛮夷异国,何人不赞我晋朝皇后,为当之无愧的天下之母!”
  “试问,百年来,我晋朝可曾有一位男子,得如此崇高厚待。”
  学堂内众人沉默,当今皇后娘娘实乃一代奇女子。
  殷呖呖望着易鹤安,眸光微微动漾。
  然,稍有的涟漪却被恼羞成怒的力辩惊扰,迅速平下。
  “你是再拿殷呖呖与皇后娘娘作比?她可配?”那人竭力争论。
  “我何时将殷呖呖此等不入流的女子与皇后娘娘作比?”反而与那人的面红耳赤作比,易鹤安风轻云淡之姿,颇显君子度量。
  他道:“我言皇后娘娘,无非是辩驳兄台所言女子若不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抛头露面便是有辱家门。”
  “只是,兄台说殷呖呖是不入流的女子。”他轻笑,明明毫无意味,听在部分人耳里却十分讽刺。
  “原来兄台还记得殷呖呖为一介女子,多年圣贤书,教导读书人应视君子为正道,名利为次要,而兄台今日三句不离科考名利,更将过错加诸于一介女子,一言一句字字针对,岂不可笑?”
  那人被噎得额前青筋都爆出来,可一时无从反驳。
  易鹤安并未因此放过他。
  “若是兄台为功名利禄,那么齐家治国平天下,乃是言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依易某看,欲齐家者,还需修其自身,兄台今日所为,试问修身如何?”
  然后,他又是一笑,“曾易某也不解先生为何愿意收女学生,先生只感慨‘子曾言有类无教,既是有类无教,为何不可收女弟子’,那时易某顿感,先生真乃大家,不愧先生之称。”
  一番言论结束,他看向站在讲座前的赵译,不紧不慢地作了一揖,“先生,学生言毕。”
  施施然落座,从始至终,都未曾看那争辩之人一眼。
  那争辩之人此刻已站立难安,如脚下有万千钉子。
  起先附和那人言论的学子也纷纷低下头,面色羞愧与难堪交替,可谓精彩绝伦。
  殷呖呖微微攥拳,易鹤安全程好似阐述着某项事理,没有偏袒某方,站得握得皆是正道,就像应了学堂高悬的“求真”二字。
  “可还有欲与易鹤安辩论一番的?”赵译低沉的嗓音听不出喜怒,但隐隐让人在炎炎暑气里觉一阵微凉之意。
  那些起初便没有责难殷呖呖意思的人,坦坦荡荡,纷纷表示无异议。
  另一些则尽数埋着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好似在找有没有地缝儿,能叫他们钻进去。
  赵译颔首,不紧不慢地,“今日每人写一篇修身、齐家、治国的论述,明日交于我。下学。”
  “恭送先生。”
  众人起立,作揖。
  赵笑笑关切地凑到站着一动不动的殷呖呖身边,“老大,你没事吧?”
  作为事端导火线的殷呖呖看了他一眼,而后视线落在收拾书本要离开的易鹤安身上,踌躇地挪了挪步子。
  拄起拐杖,跳跳地到易鹤安身侧。
  少女一近,就闻到清新甜馨的气息,易鹤安收拾书本的手一顿,眼睫微微垂,遮掩眸底一闪而过的异色。
  殷呖呖也能闻到易鹤安身上淡淡的清冷的熏香,有些别扭,咬咬唇,“易鹤安,谢谢你啊。”
  “不必。”他神色淡淡地,拎着书本径直地走了。
  殷呖呖攥起手,这家伙……
  算了,看在他今日为自己仗义执言的份上,就与他一笔勾销算了。
  攥紧的手又松开,看向站在外等候自己一并回家的赵译,她慢吞吞地靠近,“表哥。”
  “嗯。”赵译看向她,眸光微微沉着。
  “我能不能不写那个论述。”她可怜兮兮地问。
  “不能。”
  “……”行吧。
  她跟在赵译后面,他走得很缓,所以纵使她一跳一跳得跟着也不觉吃力,“表哥。”
  “嗯。”
  “那个皇后娘娘,真的那么厉害吗?”
  赵译脚步顿了顿,而后往前走,得不到回答的殷呖呖又问了一遍。
  他才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殷呖呖在他眸底看见几分复杂。
  他说:“厉害。”
  厉害?厉害的话,他的神情怎么怪怪的。
  殷呖呖低头,“表哥。”
  “嗯。”
  “你说,我能不能像皇后娘娘那样,征战沙场啊,我也会武功。”
  这回,她清楚地看见赵译的身体微僵,眼眸眯了眯。
  赵译的声音有些低,低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不是不想离开红鲤镇吗?”
  “也对,我得陪着老爹。”她点头。
  然后,看见赵译僵直的背慢慢缓和,声音极淡,“如今世道太平,并无战端。何况晋朝繁荣昌茂,兵力强盛,无人敢犯。”
  殷呖呖附和地说,“这么说就是我不想陪老爹,也得陪。”
  心里却想或许赵译也觉得上阵杀敌不适合女子吧。
  然后她就想到自己给“吴公子”写的信,经历今日这么一遭,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待自己这般的女子,倘若他与那些人一样,哪怕他人再好,也算了吧。
  回去后,她和赵译都默契地不提今日的事情,生怕殷老爹冲动将责难她的人宰了。等殷老爹知道这事后,殷呖呖也强行拉住了他,没闹出人命。
  何况,那位责难她的,在那天之后就没来上学了。
  一场风波,就此揭过。
  易鹤安正坐在书房里,面前正是《西游释厄传》,停在某一页许久了,这时林管家将一封信笺递来,回了他的神。
  那双瑞凤眸稍有几分涟漪,接过信笺,心间一股躁意挥之不去。
  他想,“贾姑娘”很好,两人若是相敬如宾过一生,也不失为一段佳缘。但是偏偏念起在学堂里反驳的言论,“天下女子若同色,岂不无趣?”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很难待她极好,能允她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但女子最需的情意,他可能会是一方贫瘠。
  如此,岂不平白耽误了人家姑娘?
  更何况,他还对她有所欺骗,他想干脆坦言算了,然后展开信笺,眸光忽而闪过一抹亮光。
  与先前含蓄委婉规矩的言辞相反。
  “吴公子,我思索很久,这段时间的伪装实在让我精疲力尽,我并非什么大家闺秀,也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不怕说来让你笑话,就连给你写信都是后来一点点练出的字……”
  越往下看,他眼底眸色愈亮。
  仿佛透着这封信,看见少女鲜活的模样,苦恼又咬着牙下定决定要将事情说与他听。
  这样想想,将她先前给自己写的信拿出来,按着时间排列,分明可见字迹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许多进步。
  他竟有如获至宝的感觉,也许……不必如此急于了断这段关系,回信都比以往多了几分欣喜。
  待他将信落款封好,要林管家送至姻缘居时,林管家突然又递出另一样东西给他。
  是红色的帖子。
  “少爷,”林管家的神色复杂至极,“是先前与你相亲的刘姑娘刚刚送来的喜帖,她要成亲了,说对你十分感激,期望你届时能到场。”
  林管家那叫一个恨啊。
  当初人家不是和自家少爷相亲的吗?
  最后成亲,新郎官却不是少爷。
  “好,我必会当场。”易鹤安接过喜帖,云淡风轻的模样叫林管家默默地离开去姻缘居送信。
  心里痛得不能行。
  人家都要成亲了!自家少爷居然还在搞鸿雁传书这等一点实质性发展都没的事情!
  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这边殷宅也收到一封喜帖,殷呖呖正啃着苹果,熊叔将喜帖往桌上一拍。
  “小姐,要我说不去也罢!什么事儿!和别家姑娘成亲还给小姐你送喜帖,还说什么感谢?感谢什么?感谢小姐的不嫁之恩?!居然如此嘲讽我们,小姐放心,到时候我带兄弟们砸场子给你出气。”
  “欸欸欸,叔,我啥也没说,你气啥呢?”殷呖呖伸手够过喜帖,女方她想不起来是哪位,但男方的名讳正是她当初相亲的那位吴秀才。
  她翻翻白眼,“人家成亲,好心好意给我送帖子,你去砸场子,往后我们殷家还要不要在红鲤镇混了?”
  “那小姐你这是要去?”熊叔问。
  “去啊,为什么不去。”殷呖呖动动自己还裹着白纱布的脚,“最近烦心事太多,我正好想出去散散心呢,看看人家成亲,沾沾喜气也好,指不定我能邂逅真爱,是不是?”
  熊叔听她要邂逅真爱,纳闷了,“不是,小姐,之前与你书信往来的那个……”
  殷呖呖小手挥挥,“他啊,不知道,随缘吧。”
  也许他们就此缘尽了,反正她也看开了,无所谓。
  但要是“吴公子”接受她这般性子,那还有“贾姑娘”这个身份横着座大山,这事儿恐怕只有见面才能解释清楚。
  想想就头疼,干脆不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易同学:贾姑娘,原来是我所喜。
  殷同学:吴公子到底会怎么想我。


第26章 把她给我吧
  吴秀才的喜宴正好赶在旬假日,殷呖呖舍去最爱的明红色劲装,换了身水蓝色的,拄着拐杖,拎起自己的贺礼,出门了。
  吴家离殷家不算远,隔着三四条街道,换做平时,大约一盏茶的时间。
  对于有伤在身的殷呖呖来说,是两盏茶时间。
  远远地,她就看见红绸飘逸,听见锣鼓喧嚣,络绎不绝的人朝挂着大红灯笼贴着大红喜字的吴宅涌去,道贺声一片。
  殷呖呖扎在人堆里,眨眨眼,往边上靠了靠,生怕拐杖戳到其他人,也怕别人撞到她。
  这一靠,她直接被人踩到脚,重心不稳朝一旁倒去。
  不等她做出反应,瞬时撞进一道硬实宽阔的胸膛,她道歉的话刚到嘴边,就听见一道闷哼。
  愕然回首,映入眼帘的清隽面容阴下一半,深深的眼眸与她对视,两人姿势颇为暧昧,隔着轻薄的布料感受从对方传来的温度。
  直到,易鹤安咬牙切齿地,“殷呖呖,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那么虚,撞一下就不行了?”殷呖呖冷呵一声。
  熟料易鹤安一字一顿,“你踩着我脚了。”
  殷呖呖一低头,哎呦,自己还真踩着一只银丝掐边黑靴,她讪讪地收了脚。
  她觉得易鹤安看着她的目光满含恨意,揉了揉鼻子,琢磨着说些什么缓解下尴尬。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问。
  易鹤安瞥了她一眼,眸子微微眯起,在他的眸光里殷呖呖坦然自若神色无他。
  反而让易鹤安真有点想将她脑袋撬开,好好看看到底装了些什么,他们二人发生那么些事情,她竟还能若无其事的与他打招呼?!
  一对比,倒像显得他太过在意。
  想想,他就有些不高兴,面色不虞,语气不善,“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的。”
  “你这人说话怎么那么冲呢?”殷呖呖瞪他一眼。
  看在他那日替她说话的份上,她都既往不咎了,怎么他就跟吃了火/药似的呛自己。
  她并不知道,那张明媚的小脸做出生气的模样,一挑眉一瞪眼,更是叫人移不开视线。
  易鹤安的脑海里,猛然将眼前人与臆想中“贾姑娘”的形象重叠起来,尤其是当初惊鸿瞥见的素影,竟还与画中人相合。
  他在袖下的手攥了起来,极力克制什么似的压住声音,“那你还想我怎么样呢?”
  殷呖呖被突然一问,问得懵了,“不是,什么叫我还想怎么样?”
  而易鹤安眸光极淡地看了她一眼,既无嘲讽也无冷漠,无波无澜毫无情绪,反让她莫名心慌一下。
  然后他径直朝前走了,单留给殷呖呖一道背影。
  叫她怔怔地,她最近没做什么招惹他的事吧?
  望着那道背影在嘈杂的人群里离她越来越远,透着疏离、冷漠,心底咯噔一下。
  她与易鹤安互坑多年,纵使再如何不客气,哪怕她将他揍了一顿,二人也从未到真正决裂的地步。
  她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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