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他们笑了笑,转身吩咐道:“绮柔,画蝶,招待几位将军。”
绮柔和画蝶含羞带怯的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去往前厅休息。
我又望向卫青,笑嗔道:“看你,风尘仆仆的,我叫人去放水,给你洗个热水澡!”
“好!”他拉着我的手,又悄悄道:“你陪我!”
热水腾腾,淅淅水声,整个浴房雾气袅袅。
拿起软巾帮他擦背,忽然横眉质道:“怎么搞地?这手臂上的伤是什么时候弄的?”
看那伤疤才刚结痂,他何时受的伤,我竟然不知!
他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没事,不小心碰的!”
见我气鼓鼓的不说话,又笑道:“好啦,下次若有受伤,一定告诉你!”
拉了拉我,笑道:“要不要一起来洗!”
“去你的!”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们都在等呢!”
当卫青与我出现在正厅时,里面已经热闹非凡,济济一堂了。卫府上下约有两百多人,往年卫老夫人也会来此过年,今年她却去了卫长君那,估计是对卫青娶了个莫名其妙地女人心存芥蒂。
好在卫青这次有准备,主桌上便是卫青、我、芝霜、伉儿,还有那四个年轻小将。
我暗暗偷笑,这架势分明是要给芝霜相亲。
其实这四位小将都十分不错,个个人材出众,尤其是那苏建和赵信,苏建斯文儒雅,赵信长相酷似混血儿,皆十分英俊,连画蝶和绮柔都不免偷偷看两眼。
我转眸望向芝霜,她显然也察觉到了,越发局促不安,只低着头照顾伉儿,视线根本不与任何人接触。
其实自从卫青下令府内操办我俩的婚事后,这四五个月我很少看见芝霜在府中走动,只在卫青回府时,偶尔唤她一起吃个饭,也怪卫府太大,她存心要躲避的话,可以一年到头都不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我不明白,我和卫青已经成亲了,卫青又经常不在府内,她总是装出这副受压迫地可怜样给谁看呢?反正卫青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也没兴趣排挤她。
再说卫青英伟不凡,位高权重,爱慕他的女人,肯定不止薄芝霜一个,真要计较,估计会从朔方排到长安,如果我草木皆兵,岂不是要累死?
他若要变心,外面什么样地美貌女子没有?哪里管得过来!
所以我最多也就是偶尔给他敲敲警钟,剩下地全靠他自己自觉罢了。
年夜饭后,卫青吩咐吴伯给全府下人都发放了红包,大家一听欢声雷动,热闹非凡。我也笑咪咪的向伉儿招手,“伉儿,过来,我给你压岁钱!”
伉儿吓得扑到薄芝霜怀里,埋着脸不肯抬头。
我不死心,靠过去,想要摸摸他地头,他却不给面子的放声大哭,把我吓了一跳。
薄芝霜连忙抱起他,轻轻摸他的背安抚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平静下来。
我讪讪收回手,有些胸闷,别家的孩子都蛮喜欢我的,只有卫伉,从来不吃我那一套。
回想自己的小表妹,两三岁时正是最调皮最好动的时候,而伉儿已经三岁了,仍怯弱万分,除了薄芝霜,谁都不要,动不动就哭,而且到现在一句话也不会说,府下已经有人传言,说伉公子是哑
我不由担忧的问芝霜:“伉儿还不会说话,有没有请大夫给伉儿看过?”
芝霜一愣,半响笑道:“伉儿只是胆小,并不是得了什么病,何需大夫医治?这学话本来就有早有晚,无需担心吧。”
我歪着脑袋打量伉儿,他瞅瞅我,扁嘴又要哭。
总觉伉儿有点不对劲,仔细琢磨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伉儿会不会是得了自闭症呢?
但这么小的小孩就会自闭症吗?我吃不太准。
想了想,好心提议道:“不如让他跟我住一段时间吧”
我想试试,能不能纠正一下他。
芝霜一听,脸色变得难看之极,口气中有了恼怒,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是嫌我薄芝霜带得不好吗?”
我愣愣望着她,不知所措,她的反应未免也太过激吧!
刚想开口,画蝶在旁不冷不热的道:“侯爷的儿子就是夫人的儿子,夫人是我府当家主母,照顾小公子,本是天经地义的事!薄小姐何必如此多心呢?”
芝霜顿时被彻底激怒了,“住嘴!你算什么?有你说话的份吗?”粉脸涨得通红,一反平日柔弱温文。
“你…”画蝶不甘示弱,正想反驳。
“好了,画蝶!”我忙阻止道。
伉儿从小由芝霜带大,她有护犊之心,不信任我,也是可以理解。
“哼!”薄芝霜狠狠瞪了我一眼,抱起伉儿,转身离去。
“芝霜……”我想叫住她,向她解释,她却头也不回。
我闭上嘴,有些沮丧,或许真的是我太冒失了!
“夫人若真有此意,不妨请侯爷去说,较为妥当吧。”绮柔凑过来轻声建议道。
第三卷:第五十八章:卫伉
寂静深夜,放了一晚上的花竹炮鞭之声渐息。
大雪纷飞,凛冽寒风不时撞击窗框,呼啸而过。
屋外天寒地冻,思月阁的寝房内却截然相反,无烟炭火静静燃着,温暖如春,暖意洋洋。灯火明亮,檀木几案上的紫玉香炉里,细烟袅袅,淡淡生馨。
我卸了残妆,换上了薄如蝉翼的禅衣,忽觉背后灼热视线,不由回头一看,卫青带着几分醉意半倚在金丝楠木的蟠龙锦榻上,凝视着我,月白色的便服领口随意半敞,隐隐露出古铜色的胸肌。
快快扭过头,不敢再看,但那性感影象已深深印入脑海。
一直以为他木讷,老实,不擅言辞,现在想来完全是被他一本正经的表面所迷惑了,此人最擅扮猪吃老虎。与他成亲这四个多月来,因他军务繁忙,我们总是聚少离多,但每次回来他的热情都几乎让我招架不住……一想到此,禁不住面红耳赤。
“明月,过来!”他低醇唤道。
我顺从的放下梳子,慢慢走过去。
坐在床榻之下,似小猫般伏在他身边,他的手指从我柔软的长发中慢慢穿过。如此静好,安定恬宁。
忽然想起伉儿的事,翘起头道:“青,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何事?”他闭着双眼漫不经心的问。
“我想……我想把伉儿带来养。”我认真的说。
“嗯?”卫青疑惑的睁开眼,“为何?怎么会突然想起此事?”
我靠着他,叹了口气,缓缓道:“过了年,伉儿就三岁了。还不会说话,我反复想过了,会不会是他接触的人太少了?芝霜固然是疼爱伉儿地。但她带了这么多年,伉儿非但不见起色。胆子反而越来越小,所以我才想把他带到身边试试。”
“你行吗?”他晒然一笑,合眼道:“你自己都像小孩!再说我之前给他请过许多有经验的奶娘,他全都不要,只要芝霜。”
我沉吟了一下。斟酌道,“卫青,你们一直说伉儿是因他母亲自缢受了刺激,才会变成如此,可是当时他不过一岁多,这么小的婴儿,他到底会有多少记忆呢?”
他默不作声,望着我。一路看中文网首发
“我觉得伉儿需要看太夫,可惜我跟芝霜商量时。她情绪很激动,恐怕此事还要你出面才好。”卫青撑起身,仔细考虑了一会道:“也有道理。好,明天我去跟芝霜说。”
见我仍欲言又止地望着他。他笑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犹豫着问:“卫青。你相信我吗?”
卫青的童年,因为其后母地缘故。过得十分不愉快,我怕万一到时……
他怔了怔,明白了我的顾虑,半响道:“不,我相信你,你心地善良,绝不是这样的女子。”
我放下心来,吃吃笑道:“我可不是没有私心,与伉儿培养好了感情,就赶紧把芝霜嫁出去吧!”
卫青也笑了,“你呀!”一边拿起案几上水樽喝水,“只是你的如意算盘,看起来还有点麻烦!”
“是啊,”我双手支起下颌,郁闷道:“今日你带回来的四位将军,个个仪表堂堂,芝霜却连看也不看一眼,难道真地只有关内侯才能入她的法眼?”
卫青一听,一口水全喷出来,笑道:“娘子,别胡闹了,快点收拾收拾,侍侯为夫就寝吧,明天一早我还要赶回去呢”
“什么?初一就要回去啊?”我不满的嘟嚷道。
“匈奴人狡猾好战,我不守在边关,实在是不放心。等忙完了这阵,我再好好陪你!睡吧!”
翌日,卫青一早起床,去看伉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芝霜商量的,总之响午时分,薄芝霜一脸痛苦的把伉儿送了过来。
当时分别的情景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伉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薄芝霜更是悲痛欲绝,下人们在旁边假装忙碌,其实凑热闹,不认同的目光令我嗖嗖发凉,自觉活像白雪公主里的恶毒后母一样,卫青又不在,我没有后盾。
我差点就动摇了,不想管这闲事,但是想想或许会有办法改变伉儿呢,还是坚持住了,手一挥,咬牙道:“把小公子抱进来!”
画蝶砰的一声,把薄芝霜地悲泣声关在门外。
我没有过带小孩子的经验,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孩居然可以有这样的耐力,哭这么久。
随便我们怎么哄,他全然不卖帐,翻天覆地地闹着,直到傍晚累了,才慢慢睡着。
我们已被折腾得精疲力竭,像做贼般轻进轻出,勉强合衣睡了一个囫轮觉,心想总算是熬过了。
谁知一切苦难才刚开始。
第二天伉儿一醒来,一见环境陌生,扁嘴欲哭,我们连忙拿出准备好的美食引诱他,他大概也饿了,暂时放过我们,见他一边吃着东西。眼泪却挂在清秀小脸上,真是又可爱又可气。
怎料一吃完东西,他有了力气,骤然没头没脑拼了小命哇哇乱哭,我们主仆五人手足失措不顾形象,轮番上阵,扮猫学狗,使出浑身解术,皆不奏效。
搞得我差点与他抱头痛哭。
偏生那薄芝霜还在思月阁外表演什么叫悲痛欲绝,其精彩程度直逼奥斯卡金像奖,我几乎想把伉儿还给她了,但仍不死心。
终于拖到了晚上,伉儿沉沉睡去。
我却躺在他旁边,久久不能入合眼,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玩地洋娃娃,一骨碌爬起来。
画蝶被我翻霜倒柜地声音惊醒,我把想法跟她一说,两人一起构思合作,做了一个鲜艳的小熊玩偶。
第三天,伉儿早上一醒,环顾四周,正要进行老规矩。
“伉儿!你好,我是小熊。”一只活泼地小熊站在榻边与他打招呼。
他扁了扁嘴,我心别别乱跳。他又看了看小熊背后的我,我忙咧嘴微笑。
小熊向他点点头,轻快的转了个圈,“伉儿,你是叫伉儿吗?”
他好奇的望着小熊,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看样子他喜欢!心中大叫阿弥陀佛。
小熊细声道:“小伉儿,我是你的好朋友,我们握个手好吗?”轻轻靠过去,伉儿却恐慌的退缩,眼睛一闭,张开嘴。
小熊忙停了下来,大声哄道:“别,别,我给你唱个歌吧!”
他小心的睁开了眼,表情很有趣,似乎有点害怕,还有点向往。
这天他总算破例消停了两个时辰,但到了下午又哭得满地打滚。
我想大概是玩腻了,赶紧叫绮柔她们多做几个其它造型的布偶。
几个玩偶齐上阵,好像有点效果,到了晚上,伉儿虽然还没笑过,却敢用手指头去轻轻戳碰它们了。
可惜好景不长,过了一两个时辰,他又习惯性的大哭起来。
“天哪,他是不是隔一段时间就要发作啊?”我吐血暴走,绮柔画蝶抱着伉儿不停哄着。
等等,似乎确实如此,除了第一天他哭个不休,昨天和今天他吵吵停停,仿佛真的有规律一般。
我冷静下来,“画蝶,立即去请王大夫来一趟。”
不一会儿,王大夫匆匆赶来,伉儿一见陌生人,更是闹得我们人仰马翻。
几人满头大汗的按住他,给大夫仔细检查。
“小公子体质很弱,六神不稳,需多调理,老夫开着安神宁气之药,或许可以缓解。”王大夫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有些怏怏不快,总觉不是如此简单。
走到门口,王大夫又笑道:“夫人,上次侯爷托我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此人医术了得,专擅针灸,过两日我会带他到府上拜访。”
我道谢送客。
我一直有月事不调之疾,但本城内鲜少有看此病的大夫。
到了晚上,小熊们陪伉儿玩了一会,他一边哭一边去抓小熊。
“伉儿啊,伉儿,你哪里不舒服?告诉小熊好吗?”我抓狂的胡乱问道。
没想到伉儿这次却意外做出了反应,他抽泣着想用小手去抓后背,我愣了愣,忙伸手帮他抚背。
渐渐他安静下来,不似刚才烦燥,竟隔了很长时间没有再哭闹。
第三卷:第五十九章:神医
挨着伉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天刚破晓,院外却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我被蓦然惊醒,忙低头看了眼身边的伉儿,好在他睡得正香。
匆匆披上外衣,走出寝屋,见绮柔和画蝶也一脸茫然的起来了。事?”我十分恼火。
绮柔摇了摇头,画蝶性急,三步并两步,奔过去打开窗户。
一个女子的哭叫顿时清楚入耳:“夫人,请把伉儿还给我吧!求求你了!”
我不禁蹙眉,这个薄芝霜在搞什么鬼?大过年的,一清早就跑来我这来胡闹!平日见她也算进退有度,如今怎么这么不知分寸!站住!绮柔,你去看看!”我叫住蠢蠢欲动的画蝶,她一向不喜欢薄芝霜,一去定要惹事。
绮柔应了一声,下楼去探个究竟。
秋棠和桂枝侍侯我洗漱更衣,画蝶心急如焚在站在窗口向下张望。
不一会儿,薄芝霜声音渐轻,大概是绮柔已经劝住了她。在这里照顾伉儿吧。画蝶,我们去吧。”我斯条慢理的照了照镜子,这才款款下楼。去把薄芝霜请进来吧!”我坐在主位,心平气和的说。
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在发什么疯!
不一会,绮柔和画蝶领着抽抽哽哽的薄芝霜进到屋来。请坐。”我客气的说。
她怯生生的坐下,低头饮泣。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她。只见她精神萎靡,一副心神不宁地样子。
门窗外隐隐有人探头张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向画蝶斜了一眼,画蝶立即会意。推开门叉腰喝道:“都不用干活了吗?是不是皮痒了?”
看热闹的下人们立即作鸟兽散。你今日这般,意欲何为?”我扬眉望着她。
她抬头,花容憔悴,未语泪先落。嘴唇不停哆嗦着,半响,竟通的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我面前。
我侧身避开,心中一阵厌恶!动不动就是这一套!你不烦我还烦呢!
强忍着性子,道:“绮柔、画蝶,快把薄姑娘扶起来。”
她却挣脱了她俩的手,不肯起来,呜咽哀道:“夫人,求求你。求求你,把伉儿还给我吧!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把我地怒火全勾上来了!靠!我还没怎么你呢。你弄得我像欺凌弱小的恶霸做什么?我喝道。
她受惊,哭声嘎然而止。家吞吞吐吐。你先把话说清楚再哭也不迟!”我耐心告馨。我……”她被我这一斥。尴尬的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绮柔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来坐下。
过了会。她总算稍稍稳定了些,开口道:“夫人,”眼泪仍然不停落下,“伉儿真的……真的是离不开我,还求夫人将他……”
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