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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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臣之女-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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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主家问起来怎么办?这姑娘来历不明,又用这种办法藏在冰桶里,说不准是有什么缘由,惹了祸出了事给主家添了麻烦谁负责?”槐奴看那小姑娘的衣服饰品,恐怕是宫里出来的人,难不成是逃出来的?

    他不是没有恻隐之心的人,但是在他的世界里,主家的命令和安危才是大过天的事,一切以主家的利益为重,所有可能会为主家带来麻烦的事,他都不会做。

    所以,这姑娘留不得。

    顾行之从宫门口出来已经是月明星稀之时,他像往常一样和几个朝臣在门口寒暄了一番。

    “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养心殿和西苑相继失火,得请钦天监测算测算,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顾行之道,“所幸的是皇上无碍,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有一人道,“听说烧死了个女官,据说还是皇上相中的人?”

    另一人压低声音道,“我听说,皇上有意立那个女官为后,那女官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人,我私下打听过,有说这女官是之前那个来福的亲戚,又有说是皇上出游时从外头带回来的宫女,还有说是豹房的妓~女,被皇上破格提升为女官……反正不是个出身清白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怎能母仪天下?烧死了也好……”

    “诶?顾大人?你去哪?”

    几人讨论之际,却见顾行之连招呼都不打就转身离去,怎么叫都叫不回来。

    “他以为他是谁?爬得越高摔的越重,总有一天有他好受的!”

    “不过是薛无常底下的一条狗,就算做了首辅又如何,内阁不是他说了算,咱们哥儿几个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还萌受阉党左右了?”

    “横竖是看皇上的态度……”

    “哎……”众人一声叹息,小皇帝不过是强权控制的傀儡,根本不理事,也没心气把权,大盛如今内忧外患,这江山怕是岌岌可危了。

    身后的嘲笑声越来越远,顾行之不疾不徐的走出了议论与喧闹,直到安静处无人注意之时,他才敢加快脚程往城西南去。

    槐奴开门见到顾行之很是意外,还没等问什么,顾行之就往里闯,全无平时谨慎小心的神色。

    “樱荔呢?下午送过来的姑娘呢?”顾行之手心都是汗,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宅子里乱闯,他不知道樱荔是不是平安送到了此处,心焦如焚,他迫切想知道樱荔的下落,可是又不敢知道,他生怕樱荔在被送来的路上出什么事。

    把樱荔弄出宫是他临时起意,他胁迫杨武为他安排樱荔出宫的事宜,恰好也遇到冰政司派人来送冰块,两人这才想出这诈死的计策,通过冰桶车将樱荔送出去,时间紧急,宫外也没有接应的人,什么也没有安排好,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办了事,顾行之这一天心都悬着。

    当槐奴说那车被运来之时,顾行之长嘘一口气,可槐奴又说,小锦已经连夜把樱荔丢出去了。

    槐奴是第一次见到顾行之对他发火,他虽然是仆,可是这么多年顾行之对他像对长辈一样客气,不管他出了什么差错,顾行之都不会责备他的。

    那个姑娘到底是什么人,能叫他主家失了魂魄似的跑出门?

    小锦心眼好,虽然槐奴交待他把那个小姑娘连人带冰桶一起丢在荒郊野外,可是小锦不忍心,冰桶里的冰化了大半,小姑娘整个人都像被冻住了似的,这么被丢下肯定是必死无疑,于是,他把桶扔了,把小姑娘背了出来,打算偷偷送到医馆去。

    可是走着走着,却看见远处跑来一人,看身形和主家有些像,他怕被主家责怪,忙躲到一条窄巷子中,却见主家焦急的在找些什么,从街头跑到街尾,这么慌慌张张实在不是他们少年老成的主家的作风。

    小锦怕出了什么事,只好冒着被主家和槐奴责怪的风险跑了出去。

    “主家?”

    顾行之听见有人叫他,声音还是小锦,他拖着灌了铅的腿奔过去,直到看见小锦背上的人,这才松口气。

    那一刻,顾行之甚至有种大哭的冲动。

    珍宝失而复得,他想,他恐怕这辈子要陷进去了。

    顾行之叫槐奴去请素梅,自己抱着樱荔回了老宅。

    他累死了,像个疯子似的跑遍了大半个京城,手脚都不是自己的,可是他不能休息,他怀里抱着的是他最心爱的小姑娘,只要她能好好的,他就算四肢残废了也心甘情愿。

    他这条命,本来也是她的。

    顾行之带樱荔回了老宅,槐奴劝他把人安置在密室,可顾行之摸了摸樱荔的四肢,冷的像冰块似的,“密室太冷了,生火盆来,再去打热水。”

    素梅还没来,人命关天的当口,槐奴也不敢耽误,生了火,屋子里变的闷热,在夏天,正常难以忍受这种温度,顾行之更是早已汗流浃背,他叫槐奴关门出去,自己留下照顾樱荔。

    他用热毛巾给樱荔擦身体,樱荔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嘴唇干裂的脱了皮,浑身滚烫,像个火炉一样。

    顾行之想都不敢想她今天发生了什么,被人喂了那种药,受了那种亵渎和侮辱,末了自己还不得不把她藏在冰桶里,这么折腾下来,势必得大病一场,所幸的是樱荔终于不再痉挛呢喃,看来媚药的药劲儿是被冰解了。

    他用巾子给樱荔润润唇,想着喂她点水喝,于是倒了杯茶,她嘴唇闭的紧紧的,顾行之喂什么,她的嘴角就流什么,顾行之自己喝了一口茶含着,颤着手捧着樱荔的脸,对着她的唇亲下去,一边亲,一边把水喂给她。

    顾行之心脏都要跳出来似的,他不愿意不经过她的允许冒犯她,即使是有正当的理由,但还是做贼心虚,可是她滋味实在太好,顾行之喂过她,闭着眼,情不自禁的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一下还不够,他将舌头去润她的唇,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她。

    槐奴打热水进来,顾行之的脸涨的发红,他叫槐奴去外面守着,自己抱起樱荔走到屏风后面,犹豫了一刹那,还是没给她脱衣裳,直接把她抱紧浴桶里。

    樱荔的身子浸在热水里,气色渐渐恢复了红润,顾行之时不时去摸她的脸和四肢,她的体温越来越趋近于常人,顾行之一直紧着的心总算能放松下来。

    她长长的头发~漂浮在水面上,顾行之替她拢成一撮,涂上头油,替她洗干净用帕子包起来,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心甘情愿,仿佛她成了他的妻子。

    他知道这只是错觉,但是这错觉让他觉得——幸福。

 第30章

    顾行之只敢给樱荔洗头发,却不敢碰她的身子,他一直在等素梅过来,可是素梅一直没来,热水用尽了,顾行之没办法了,他怕樱荔着凉,只好把樱荔从浴桶里抱了出来。

    樱荔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可以明显看出她身体的轮廓,小姑娘并不苗条,也不婀娜,看起来有些肉嘟嘟的,可是即便如此,还是让顾行之心猿意马。

    顾行之他往窗外看看,素梅还没来,宅子里也没有女人,他只好硬着头皮给樱荔换衣服,当他褪下重重障碍,少女鲜活的身体呈现在眼前,他想做到目不斜视,可是他从未亲眼见过女人的裸~体,一时之间有些好奇,目光不受控制的扫了一眼,却看见少女的胸前两团上有红色的捏痕,他脑子里又浮现了那幅画面。

    他滔天的恨意无处宣泄,最后都化为了对樱荔的心疼,他俯下身子,带着几分虔诚,轻轻地在那痕迹上吻了一下,他想用吻把别人留下的痕迹盖住,可是没有效果。

    原来是这种感觉,原来把自己喜欢的女子推给别人竟是这种感觉,他先前以为自己可以忍受,可是这一切真的发生了,他才知道,他不能容忍。

    他出奇愤怒,对所有人,也对自己,而此时此刻,他心里生了一股无名的火焰,血气上涌,竟让他鬼使神差的在她胸口上咬了一口。

    樱荔半昏迷半沉睡,梦里有个人抓着她的手腕去扯她的衣服,她吓得大哭,可是身子却不听使唤,对外人的侵犯难以抗拒,她惊慌,一直用头去撞地,企图让自己神志清醒些,可是这样只会让她头疼,疼的快要爆炸。

    她一会儿冷,一会热,头疼,身子也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难受过,她叫水烟、叫张佐来救她,可是没有他们的影子……

    她这才意识到,她再也不是金陵那个简简单单的野丫头了,那些曾经陪伴她成长的人们都要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她难过的不得了,活了十七年,第一次彻底明白了什么是身不由己,活着真没意思,要为了所谓的情义去做不想做的事,要为了承载的期望去讨好不喜欢的人,要为了让至爱的人放心而去过排斥的生活……

    死了吧,还是死了吧,没有什么事比现在这一刻更难受的了。

    可这个时候,却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不住的说:对不起。

    她想看看是谁,可是实在没力气,这个人一直在和她说话,即使她不理他,他还是在说,她耳朵嗡嗡的,残存的意识都在可怜这个人。

    哎,还是别死了吧,好歹谢谢这个人再死啊……

    樱荔醒过来,素梅坐在她床边,她转了转眼珠,素梅伸手摸她额头:

    “烧退了。”

    樱荔打量四周,自己似乎处在一个比较阴冷的地方,房间连扇通光的窗户都没有,室内光线的来源只是八盏明灭的蜡烛。

    “这是密室,樱荔姑娘,你身份特殊,只能委屈你住在这里了。”

    见樱荔不解,素梅问她,“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樱荔默然,素梅去握她的手,“都过去了,别怕。”

    虽然素梅并不喜欢樱荔,可是她也听顾行之说起樱荔的遭遇,素梅一方面想着樱荔如今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也许和顾行之就没可能了,另一方面又动了恻隐之心,不管怎么说,一个小姑娘被人下了药、清白被毁都是让人同情的。

    如今,她所能做的也只有安慰了。

    “樱荔姑娘,我年长你一些,和行之差不多年纪,你若是愿意,也可以叫我一声姐姐。”

    “顾行之?”樱荔对这个女人有印象,知道她是顾行之的朋友,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是行之把你带出来的,你不是一直想出宫么,行之可以帮你安排,他在西北有很多朋友,你去那里,宫里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

    樱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记忆有些凌乱,只记得自己被关进了朱雀阁,之后便毫无知觉了。

    她还想问什么,外面传来动静,顾行之掀了帘子走进来,素梅一愣,脱口问道,“今天回来这么早?”

    顾行之“嗯”了一声,便看了素梅一眼,素梅不情不愿走出去,室内只剩下樱荔和顾行之两个人。

    顾行之有些尴尬,两只手抱在胸前,在樱荔眼前一圈又一圈的踱步。

    “你能不能坐下来,不要一直走动,我看着头好痛……”

    “头还疼?”顾行之脱口问道。

    樱荔道,“你别一直走,我就好些了。你过来,坐在这儿,我有话问你呢。”

    顾行之犹豫了一下,把椅子搬的远些,樱荔问,“你怎么了?”

    顾行之哑着声音道,“着了风寒,你病才刚好,我离你远一些。”

    樱荔忍不住笑了,“不至于的啊。”

    顾行之现在面对樱荔还有些无地自容,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帮樱荔换衣服,情不自禁的吻了她的身体,最后还把自己的火勾了起来,逼的他往身上浇了好几盆冷水才把那股邪火压下,这才得了风寒。

    事后,他也怪自己怎么能那么冒犯她,虽然她昏睡着不知道,可是他看见她就心虚,被她问起来自己的病因,他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樱荔问道,“是义父叫你把我从朱雀阁救出来的?”

    顾行之道,“不是。你义父不知道你还活着,我设计安排你诈死,这才能把你弄出宫。”

    “你……”樱荔不知道说什么好,“早点告诉义父吧,省得他以为我死了伤心。”

    顾行之“嗯”了一声,樱荔又问,“你的意思是……义父不知道你把我救出来了?你自作主张把我带出宫,他知道了不一定会感谢你,说不定还会怪你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顾行之知道,她一定是以为自己救她是为了和薛无常邀功。

    他自嘲的笑笑,“樱荔,你义父要是知道你人在我这里,说不定你义父一怒之下会把我杀了。”

    樱荔想了想,这完全有可能,义父是个控制*很强的人,自己从小到大从来没跳脱开义父的安排,这次顾行之却自己做主把义父的安排都搅乱了,如果义父知道,一怒之下和顾行之翻脸也说不定。

    她不知道顾行之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些事,但当时的状况看,如果不是顾行之,自己说不定就走上了绝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顾行之都是帮她的人,她不能害了他。

    “那怎么办?”樱荔问道。

    “所以,我问你,你愿意不愿意跟着我?”顾行之顿了顿,虽然心跳的厉害,但面上仍然能勉强保持镇定,“我的意思是,你不再依靠你义父,和你义父断绝所有的往来,以后只依靠我,有我护着你,有我在,我不让别人欺负你。”

    他偷看樱荔的脸色,她闻言不可置信的看向他,显然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顾行之有些无奈,“这个提议对你来说有这么可怕么?”

    “是……”樱荔支支吾吾,“哦,不是……我……”

    “那都不重要。”顾行之站起来,含笑看她,“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就够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素梅走出密室长长的甬道,轻轻转动门侧的烛台,厚重的两扇铁门便自动拉开了。

    小锦蹲坐在门口,一手托着腮,一手挠着头,见素梅出来,站起来给素梅问了个好。

    “素梅姐。”

    素梅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他有话要说,“怎么了?”

    小锦把素梅拉至边上,鬼鬼祟祟问道,“素梅姐,那个小姑娘是主家什么人呐?”

    素梅绷着脸道,“什么人也不是。”

    “好姐姐,主家不叫我多问,可是我这人好奇心重,你就告诉我吧!”小锦挤出满脸的笑容,恳求素梅,“我不信主家和这小姑娘没关系,主家又不是大善人,也不是好管闲事的个性,要是和主家没关系,主家能这么上心吗?”

    素梅闻言,认真问道,“你也看出他上心了?”

    “我读书少,姐姐别拿我当傻瓜啊!”小锦道,“主家比我大不了几岁,可是那心机城府比我爷爷还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就算是滚烫的茶泼他身上,他都眉头不皱一下,这回为了里头那小姑娘,天天往这儿跑,来了也不问生意,就光打听那小姑娘的事,什么今天吃什么了喝什么了,有没有说梦话,有没有出汗,我估计这姑娘的奶妈也没主家这么细致吧?”

    素梅被小锦这一番侃天忽地逗笑了,小锦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年,他有着棕色的瞳孔和一头蓬乱又粗硬的头发,他爱说爱笑、爱吵爱闹,虽然名义上是个小厮,可是素梅一直拿他当成小弟弟一样。

    “别胡说,当心叫行之听到了,罚你面壁思过。”

    “啊?”小锦忽然捂住嘴,视线落在素梅身后。

    素梅回头一看,顾行之还真的出现了,且还铁青着脸,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小锦吐吐舌头,找个借口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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