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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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乐-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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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在秦艾词耳里,却让她心中酸涩,三年前,他待她极好,不输父皇待她的好,甚至,不惜性命的待她好,即便那样,三年前,她都不能全然的信任他,如今,她又怎会信!什么叫待她好,将她圈禁在皇陵三年?还是不顾她意愿地让陛下赐婚?亦或者,以后还要伤害她唯一的弟弟?皇弟已是她最后的亲人,皇弟与杜朝阳,三年前她做过一次选择,三年后,选择仍不会变!
    秦艾词没有半分挣扎,在杜朝阳眼中,便是温顺的应允,他展颜一笑,道:“陪我去后院吃午饭。”
    …
    后院是老夫人的住所,杜朝阳一早就命丫头去后院传话,说中午和夫人一同过来。一大早,后院便开始忙碌。
    将军平日都是夜间才回,极少在府里用膳,今儿难得过来,本就该准备一餐丰盛的,何况还有刚嫁进府里的长公主,在媳妇面前,做婆婆的也不能失了颜面。
    长公主进府也好几日了,按说早该来拜见婆婆,一场病倒是耽搁了,也亏得是公主,若是一般贵家小姐,即便是病了,只要能下床,哪有敢不去拜见婆婆的。
    后院里比前院多了些花草,却仍旧简简单单的,老夫人一生习惯了简朴,即便如今杜朝阳权倾朝野,将军府的用度也比不过一个五品官员的府邸,整个将军府,怕只有兰苑例外。
    “将军,夫人,老夫人在里头等着呢,听了将军和夫人要过来,老夫人一上午都合不拢嘴。”
    说话的是紫苑,秦艾词还记得她,之前在杜朝阳身边伺候的,如今怎么来了老夫人这边?
    杜朝阳牵过秦艾词,柔声说着:“母亲很喜欢你,以后没事可以常来陪她老人家吃吃饭。”
    秦艾词抿着唇不说话,喜欢么?以前或许是,可她还记得那日在杜朝阳房间里,老夫人哭喊着指她克夫,只要老夫人疼惜儿子,便不可能会喜欢她。
    厅堂上,除了端坐的老夫人,不意外再次见到周婉言,月底才出嫁,如今自然是陪伴在老夫人身边。秦艾词看了眼正与老夫人说笑着的蓉烟,想来,蓉烟这些时日在将军府,与老夫人关系很是亲昵。
    “将军,夫人。”婉言与蓉烟分别行了礼。
    按着礼数,杜朝阳与秦艾词一同斟了茶给老夫人,老夫人亦送了秦艾词一份见面礼,装在盒子里,她只是让如意收下,之后一同用膳。
    蓉烟是老夫人的表侄女,一直和老夫人同桌用膳,她坐在老夫人左手边,杜朝阳带着秦艾词坐在右手边,将军府用膳不比宫里头排场,屋子里就留下了紫苑和蓉烟在一旁伺候着。
    之前就听老夫人说过,要给杜朝阳纳蓉烟为妾,然而这次嫁过来,却听说杜朝阳没有应允纳妾,反而觉着既然蓉烟与老夫人投缘,便送过去伺候着老夫人了,如今蓉烟已是老夫人身边贴心的丫头。虽说是丫头,可其他人心里都有数,蓉烟这般姿色才情,加上老夫人的喜欢,早晚会是府里的主子,大家也都不敢怠慢。
    秦艾词多看了蓉烟两眼,而后才是拿起箸,桌上大多都是她喜欢的菜色,还不待她动手,杜朝阳已先一步替她布菜,秦艾词蹙着,当着老夫人的面,她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子了。
    直到用完膳漱了口,婉言第一个打破静默,说着:“这些菜色都是老夫人特地让人去询问了兰苑的秋婵姑姑,说是公主爱吃的,可刚才见公主吃得并不多,莫不是嫌弃府里的厨子?也是,哪里比得上宫里御厨。”
    公主吃的不多,大家都看在眼里,可表小姐当着面这般说,叫人好不尴尬。
    “表小姐竟不知我前些日子病了?身体不适,食欲也不太好了,前些日子都是喝粥,胃口小了许多。”
    秦艾词回的倒也合理,老夫人神色缓和了许多,竟有些怪罪婉言的不合时宜,杜朝阳面色仍旧浅浅的,并不担心长乐会在婉言这言语上吃亏,她素来牙尖嘴利,谁也说不过她。
    婉言却并不理会老夫人责怪的眼色,继续道:“原是病了,不过我却听说公主收下了好些白面郎君在兰苑,公主在病中,竟也这么有兴致?”
    说道白面郎君,老夫人脸色也黑了几分,等着听秦艾词的解释。
    秦艾词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这人一病下,什么都兴致缺缺,在兰苑几日,也没人陪着说说话,何大人怕我闷久了对身子更不好,便费心寻了些手艺人送来逗乐,婉言妹妹要是有兴趣,赶明儿让他们过来给老夫人和表小姐唱唱曲儿,比戏班子里的更精彩。说来,何大人如此心细,婉言妹妹日后好福气。”
    一句话,便也圆了过去,更讽了府中上下在她生病时并没有好生探望,竟不如一个外人来得关心,尤其提及何意,让婉言一时心塞语噎,直愣愣地看向杜朝阳,他那样的性子,在这件事情上,竟容许得了,他宠公主已到了这般地步!
    “以后我都早些回来陪着夫人。”
    杜朝阳开口说着,难得看儿子这般温和,老夫人心中却是复杂,多年盼儿子娶妻,如今妻是娶了,却不知日后夫妻俩日子是否真能和睦……
    “夫君替陛下分忧,本就忙碌,我岂敢占用夫君时间,倒是想和老夫人讨一个人过去兰苑陪着我。”
    秦艾词突然说着,老夫人也是一愣,而后赶紧说着:“我老婆子这里有公主喜欢的,尽管使唤了过去。”
    秦艾词转而看向老夫人身后的蓉烟,道:“蓉烟的舞姿我看过几回,是极好的,正好我也想向她学学。”
    说到蓉烟,老夫人倒是有些为难,她也记着之前当了公主面前有说过要让杜朝阳纳了蓉烟,事情虽没有成,却怕公主记恨下了,而今来刻意为难蓉烟,但刚刚已经应允了,反口也不太好,只好歉疚地看着蓉烟。
    蓉烟却是大方地给老夫人行了个礼,“蓉烟承蒙老夫人照顾,日后只会尽心服侍夫人。”
    老夫人又看了眼身边坐着的儿子,遂点头道,“也好,蓉烟若哪儿有做得不合心意的地方,公主便把她送回我这儿来,我替你好生惩处。”
    老夫人这话,也算是护着了蓉烟,秦艾词只是笑笑:“婆婆放心,我也不会委屈了蓉烟。”
    这一声婆婆,却是让老夫人眉开眼笑,一旁杜朝阳也很是愉悦,直到回了兰苑,心情还是很好,府上一众下人看着展颜的杜将军,都吓的不轻,叹道:自从夫人进府,将军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第43章 日落

放下手中的书简,秦艾词侧头看着前边的杜朝阳,整整一个下午,他都陪在屋子里,也不吵她,她看书,他便在一旁研究棋局,可即便再安静,却总让秦艾词不能静心。
    “将军政事不忙?”秦艾词忍不住问出。
    “不忙。”杜朝阳没有抬头,凝神看着棋盘,淡淡回道。
    怎会不忙?平叛过后,还有许多后续事情,加上六月,正是江南水患江北旱情多发的时候。。。。。。
    杜朝阳这些年干预政事,朝中大小事务,不待杜朝阳点头,都不作数的,可这两日杜朝阳一直在她身边,确实不见朝中事务有过来请示他,她虽与他相处有些不自在,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杜朝阳不在朝,许多政务,陛下便可学会自己拿捏,再有两年,待陛下大婚,便可亲政,必须先学会独当一面,否则即便除去了一个杜朝阳,后边还会有千千万万个……
    仿若后边长了一双眼睛似的,杜朝阳突然回头,问着:“怎么,看不进书?”
    “嗯……”
    本想说有些头晕,却见杜朝阳招了招手,道:“那过来陪我下一盘棋。”
    秦艾词犹豫了会儿,终是没有说出“头晕”二字,缓步走上前,在杜朝阳对面坐下,只道:“我棋艺不好。”
    “我知道。”杜朝阳直接应了一声,一点颜面都没留,让秦艾词赧然,当年太傅教她下棋,每每疑难棋局,都是找杜朝阳捉刀,她的棋艺何止是不好,简直是烂得可以。
    “你随便落子。”杜朝阳看秦艾词蹙眉盯着棋局,笑了笑,说着。
    秦艾词抬眼与杜朝阳对视后,便当真随意落子,她虽棋艺差,却也知道,这一步,她是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知道她是故意,杜朝阳也不恼,顺着她的棋子,替她解围。两人就这么一个自寻死路,一个处处放生,倒也愈来愈有趣味,两人似在较着真,渐渐,棋盘上反而愈加豁然开朗。
    待如意端着汤药进屋时,看着公主蹙着眉凝神盯着棋盘,正若有所思,只觉讶异,公主素来不爱下棋,将军却有本事勾起公主的兴趣?
    “公主,药来了,得趁热喝着。”
    如意走上前,出声打断了下棋的二人,秦艾词却仍旧没有反应,咬着下唇,手执白子反复摩擦,半点不肯分心,只杜朝阳转过身,伸手接过了汤药碗,道:“你先下去。”
    如意看了眼公主,不见公主出声挽留,心知公主此时无暇顾及她,只得低着头退了出去,许久,不曾看公主对一件事情如此上心了。
    看了眼苦思冥想的秦艾词,杜朝阳展颜笑着,而后舀过汤药,在嘴边吹了吹,直到用唇瓣试了试温热,正好合适,才是伸手递到秦艾词嘴边。
    许是思索得入神,秦艾词没有犹疑地将凑过来的汤药喝下,苦味瞬时蔓延口中,才是反应过来,喝道:“唔,你做什么!”
    杜朝阳无辜地晃了晃手中的药碗,道:“你该吃药了。”
    “先放一边,等这局结束再吃。”秦艾词说完,又是低头看着棋盘。
    杜朝阳哪里肯,一手夺过她的棋子,道:“又想用这一招蒙混过去?先吃药!”
    秦艾词也不高兴,抿着唇,道:“可是将军要我下棋的,怎怪起我来了。”
    “别人下棋都是求生,你这一步步往死局上走,倒是我的不是了?行了,我认输可好。”杜朝阳软了声音,说着。
    一盘棋局,“输”字轻而易举被说出,若在朝堂之上,你也肯这般轻易认输松手,该省去多少气力!
    秦艾词见执拗不过,伸手要取药碗旁放着的半颗青梅,却被杜朝阳先一步含在了口中,气得秦艾词眼一瞪,“姑姑只肯给半颗青梅,你让我怎么吃药。”
    杜朝阳却是挑眉:“唔,好甜!”而后有些为难地想了想,才道:“既是这样,我用嘴喂你,你不就也觉着甜了?”
    秦艾词一噎,这般孟浪的作风吓了她一跳,端起药碗,一仰头,将整碗汤药灌进嘴里,小脸儿霎时拧皱城一团,却是倔强地看向杜朝阳,右手将碗反扣,示意她已全部喝完了。
    一颗青梅变戏法似的出现在杜朝阳掌心,秦艾词疑惑看着,犹豫了会儿,还是伸手接过,含在了口中。熟悉的味道让她微微一喜,之前因为蘑菇中毒,也喝了一个月的汤药,那时姑姑便是用这种青梅佐药,味道好极了。之后病好了,秦艾词嘴馋,还想吃青梅,姑姑却支支吾吾说上回的青梅吃完了,尚宫之后送来的下一批青梅,味道却显然差了一些。
    喝完汤药,天色渐渐暗下来,宫女进来掌了灯,杜朝阳却是拉着秦艾词站在窗口,两人一同看着窗外夕阳渐渐落下,最后淹没在灰暗的天际。
    “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西山看日落。”杜朝阳在秦艾词身后清浅说着。
    西山,好久…好久没有去过了,先帝在世时,每一年都要去西山狩猎,说是狩猎,其实为带着景荣皇后出宫散心,帝后马术都很精湛,时常忘情赛马而忽略了还有个女儿,也是在西山,杜朝阳教会了她骑马,他陪着她,看过七年的西山日落……
    “皇陵的日落也很美。”秦艾词突然转头,挑衅一般地看向杜朝阳,笑着说道:“或许是在皇陵太清冷,每日的那一场日落,都觉得尤为美丽。”
    杜朝阳抿着唇,听着竟有几分心疼,带了歉疚,道:“对不起,你那时太年轻,待在皇陵,比留在宫中更好。”
    这便是他给出的解释,一句话,换得她三年皇陵凄苦!秦艾词浅浅一笑,是啊,太年轻……只怪当初太年轻!
    “如今阿朝已不停我的话了,只会整日喊‘公主’,要不,让他回来陪着你?”杜朝阳试探性问着,带着些小心翼翼,仿若他就是那一只等待她决定归属的鹦鹉。
    养了三年的鹦鹉,要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可当得知是杜朝阳的鹦鹉时,那种背叛的感觉却是如此清晰,一如三年前,心中隐隐作痛,尽管那只是一只不由自己的鸟儿……“随将军喜欢,将军的鹦鹉,将军的院子,不必问过我。”
    杜朝阳脸露欣喜,笑道:“要的,你是院子的女主人,你说了算。”
    秦艾词突然认真起来,问着:“当真我说了算?”
    杜朝阳郑重点头,亦是满脸认真。
    秦艾词却是突然走离窗边,漫不经心说着:“那好,我会试着做好府里女主人的,将军日后可别出尔反尔了。”
    夜里,杜朝阳等着秦艾词入睡后,才是又回到隔壁书房。第二日晨间,秦艾词刚醒过来,珺和郡主却是拎了个精致的食盒过府探望。
    趁着秦艾词梳洗的时间,如意却陪着郡主在外屋说着话儿。
    “如意丫头今儿倒是清闲,公主不一直由你伺候着起床?”看着此时陪着她的如意,珺和讶异问着。
    如意却是答道:“那是蓉烟没有过来的时候,如今公主喜欢蓉烟梳的民间的发髻。”
    蓉烟是珺和送来将军府的,自然有些印象,当初还是长乐嘱托她帮忙的,想来长乐与蓉烟的关系本就亲近。
    “蓉烟姐可比奴婢们能耐,不仅哄得公主欢喜,平日里将军也多看蓉烟几眼。”如意说完,似又恍悟道:“呀,奴婢怎么说瞧着蓉烟眼熟得很,今儿看了郡主才想起来,蓉烟的眉眼神似郡主呢。”
    经如意这么一说,珺和也回忆起那日将蓉烟送给杜朝阳的情景,当时没有在意,如今想想,竟好像真有几分相似。
    珺和抚上自己的脸庞,出神,半晌,缓缓问出:“将军对蓉烟,也多看几眼?”
    “可不是么!不过,这些日子,将军满心满眼地都在公主身上,几乎除了上朝时间,便是寸步不离陪着公主了,让奴婢们看着羡慕得很,想不到威武的大将军竟是此般柔情之人,公主真是好福气。”
    珺和低垂着眉眼,喃喃道:“是啊,她一直好福气,从出生便注定了。”
    “郡主您不也是有福之人么,当初嫁给傅大人的时候,可是羡煞宫里众人呢。傅大人一表人才,虽比不得将军,也是万里挑一的了。”
    不提傅正臣还好,提及当年下嫁时的无奈,珺和拧紧了眉头,她哪里是有福之人,和长乐相比,她总是陪衬的一个,从小便是如此……
    秦艾词出来时,正好看着珺和眉头紧蹙,面色不善,不禁担心问着:“表姐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珺和抬头,之前听说长乐大婚之日便昏迷不醒,心中一直担心,只是碍于新婚,不好过来打搅,听说人退了烧醒了过来,才是放心,如今再看她,神采奕奕,哪里是个病弱之人,果真是心境宽愉,人也精神!
    “之前一直担心你的病情,早就想过来瞧瞧了。”说完打开一旁食盒,道:“都是我一大早起来亲手做的点心,想着你病中怕是胃口不好,专门挑拣了你喜欢的做。”
    秦艾词莞尔一笑,说着:“还是表姐关心我。”而后捻起一块糕点送入嘴里,郡主的手艺极好,她看着就馋。
    “如今看你还算精神,我也放心下来,你且好好养病,自小你生病就不得好,以后少折腾自己。”珺和嗔怪说着,当初傅府落水的事情她有知晓,难免觉着宫中落水也是刻意为之,果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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