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博士学位。
1857年,黄宽回到中国,在香港开设诊所,次年迁回广州,以毕生精力,在广州从事医嚲和医学教育事业,并开办第一家由中国人主持的西医诊所,并培养了多名西医学生。容闳赴美之前,推辞黄宽加入了曾纪泽的幕府,担任他的私人医官。
此前曾纪泽回战事繁忙,并未将黄宽太过重视,只是供给以丰厚的饷银先养着。此时既已决定建立医学堂,黄宽便成了担任校长的绝佳人选。
曾纪泽找黄宽商谈建医校之事,黄宽兴奋的差点没有晕过去。此人与容闳一样,出国流学之后,不仅学到了先进的知识,而且更加深了对祖国落后焦虑,他们之所以选择归国,都是想为这个苦难中的国家做一点事情。
容闳想推动留学事业,黄宽的理想则是建立中国自己的西医学校,曾纪泽的想法正中他的下怀。
曾纪泽的支持下,黄宽奔走忙碌,一面选定校赴,购买教学课本及医学仪器,一面联络聘请更多的专业人士充当教师。曾纪泽给了他很大的支持,他利用与路易丝的关系,使得圣约翰医院同意为医校提供包括教师在内的多方面援助,这就使黄宽的工作能够更加的顺利。
两个月之后,中国近代第一所西医学校正式在上海英租界创立,曾纪泽将其命名为“同济医学堂”。黄宽任学堂校长,曾纪泽任名誉校长。路易丝由于不便辞去圣约翰医院的职务,故与其他几位圣约翰教会医院的医生们一样,只担任了名誉教师的职位,利用工作之余的时间来校讲课。
同济医学堂的招生工作相当的不易,毕竟在那个时候,西医还未能广泛的被国人接受。但所幸的是上海这个地方比较特殊,这里居住的中国人的思想眼界还是较为开明的。黄宽在经过一番的宣传之后,免强招了六十多名学生,而这些学生多来自一些同外国人打过交道的商人之家。
由于同济医学堂的开办,有着很强的服务于战争的特点,故学校的课程也以外科为主,内科为次。同时将学生的学习期由本科制的五年缩短为三年,这无疑加重了学生的学业压力。但令人欣慰的是,这些出身不好的学生们少了官宦子弟的娇气,他们有着强烈的求知**和吃苦耐劳的精神,他们并没有对密集的课程安排产生抱怨,反倒是以更加刻苦的学习来应对。
曾纪泽作为名誉校长,不但出资建立了这所学校,还学生们设立了丰厚的奖学金,用以激励和鼓舞学生们的学习热情。
同时,他一有机会他便鼓励部下们,送他们的孩子去上同济医学堂。渐渐的,不管是出于曾纪泽的潜移默化也好,还是对于上峰的尊重也好,下属官员之中开始有人将孩子送入医学堂。官员们的举动又带动了更多的人,如此一来,同济医学堂的学生数量便有了可观的增长,不久之后便达到了两百多人。
第六十九章 整风
有了黄宽这个流学归来的医学博士主持同济医学堂的大局,相比而言,曾纪泽要比建立黄浦军官学堂时轻松许多。。
程学启的伤势已无大碍,但短期内却只能卧床休息。太仓之战的胜利击退了谭绍光的反攻,与此同时,常熟、福山、昆山等地的太平军进攻也相继被击退,淮军总算是在常太一带站稳了脚跟。
曾纪泽趁着战局稍有稳定的间隙,亲自前往太仓,招开了一次前线的非正式军事会议。在会议上,曾纪泽向每一位在座的淮军高级将领分发了一份手册,那是参谋处与黄浦军官学堂合力编写的《淮军纪律典章》。
典章首要内容是强调军人必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为了加强他对淮军的控制。其次则强调了淮军内部的团结性,手册中更是写明:凡联合作战之时,不对友军实施协作、支援者,一律以军法处置。
在座的都不是白痴,他们很快就明白,曾纪泽的这个会议是针对着程学启事件而开,矛头自然是对准了“不对友军实施协作、支援”的潘鼎新。刘铭传、张树声等见巡抚大人不是针对自己,便是松了口气,各人悄悄的看向潘鼎新。
“咱们的淮军不是绿营,更不是八旗兵,我绝不容许结帮拉派,狼狈为奸,相互攻诘这等恶习存在。不管是你们原来是团练也好、发匪的降兵也罢,又或是贩夫走卒,士子书生,只要一加入我淮军,便没有任何区别,大家就是兄弟,就是一家人,战场上就得相互扶持,同生共死。”
曾纪泽拍着桌子训话,他一向待人温和,这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直把那些看惯了他亲切一面的淮军将官们震得心中发毛,而那潘鼎新更是吓得面色惨白,头低得就差钻到桌子底下去。
“如今国势衰落,内忧外患,既是灾祸,对我辈而言,又是一种机遇。我曾纪泽辛辛苦苦创立淮军,别无他念,只想带领着各位创一番事业,他日同享富贵荣耀。我淮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咱们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我希望各位眼光都能放长远一些,抛却偏见,心中无时无刻都只有‘淮军’二字,非如此,才不至于将我们辛苦创立的功业葬送。我言尽于此,还请各位好好想一想吧。”
曾纪泽这一番话情理交融,恩威并施,不光是潘鼎新,在座的众将都听得默默无言,脸色颇有愧色。
会议散后,曾纪泽并没离开,他是在等着潘鼎新来向他认错。今天当着众人的面,他没点名批评潘鼎新,这算是给他留了面子,若他是一个懂得事理轻重的人,理由私下来向他做出检讨。
潘鼎新果然没有让曾纪泽失望,不多时,他便带着一脸的愧色,独自走进了会议厅,二话不说,扑嗵就跪在了曾纪泽面前,“末将愧对大人的栽培,请大人治末将的罪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潘鼎新乃大将之才,更何况已有悔过之意,目的既已达到,曾纪泽又岂会真的去治他的罪。
“琴轩快快请起。”曾纪泽忙起身将潘鼎新扶起,拍着他的肩膀安抚道:“你知错能改,实在是难能可贵。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今后不须再提。”
潘鼎新见曾纪泽大人大量,既往不咎,心中愧意反而更浓,红着脸道:“多谢大人。不知……不知程大人他怎么样了?”
曾纪泽道:“方忠的伤势已无大碍,不过还得休息数月才能完全康复。不过他这人倒是大度,在我面前没说过你半个字的坏话。”
潘鼎新深叹了一声,毅然道:“方忠兄胸怀宽广,实在令末将汗颜。末将有一事相请,还望大人帮助。”
曾纪泽问他何事,潘鼎新便说要与程学启结为兄弟,请曾纪泽从中说和。曾纪泽乐得见他们这些不同来路的淮军大将能避弃前嫌,当即便答应了潘鼎新所请。
曾纪泽召开军事整风会议之后,并没有直接回上海,而是留在了太仓,就近指挥各路淮军的作战。借着挫败太平军反攻的余威,曾纪泽命新调的刘铭传团立即向杨库城发起进攻,夺取这一处交通要地。
7月底,刘铭传部发起了对杨库城的进攻。
早在谭绍光发起第一次反攻之时,他就十分清楚的认识到淮军的战略意图,一月之前便命护王陈坤书、潮王黄子隆分别调遣太平军进驻江阴、常熟、无锡的交界地区,防止淮军进犯无锡、江阴,保障苏州后路的安全。
反攻失败后,黄子隆等又率无锡太平军进至常熟西境,加强对北线的防御,并派精兵2000留守杨库。
当日,杨库一带起了大雾,刘铭传一时兴起,决定亲赴城下察看地形,以决定明天的进攻方略。左右将佐无不大吃一惊,纷纷劝他不要冒险。刘铭传却是胆略过人,毫不以为然,一挥手道:“发匪不敢在城外驻营,统统缩进了城里当乌龟,分明就是怕了老子,老子就偏要亲自前去瞧瞧这帮龟孙子,看他们敢耐我何。”
刘铭传不顾众将劝说,一跃上马奔出大营,便飞一般望杨库城去。卫队长唐樵山见状,只得率领着一百多亲卫队紧随而去,保护着刘铭传直抵杨库城下。
大雾并不算浓,刘铭传策马扬鞭,登上离城七百米远的一座小土丘,昂首眺望杨库城头,回头向唐樵山道:“樵山呀,你瞧见城头那些旗帜了吗,多得是数不清呐,看来城里的发匪还真不少。”
唐樵山也翘首以望,隐约可见城上旗帜遍布,东西两座炮台上似乎堆满了弹药,他暗吸了一口凉气,“大人,照这情势来看,城里的发匪至少也有五六行。咱一团人马才不过三千,这仗不好打呀。”
刘铭传哈哈大笑,鞭子轻抽了一下他的脑袋:“枉你白跟了我这么多年,脖子上这玩意儿还是块生锈的铁疙瘩。”刘铭传指着杨库炮台道:“你想想,哪有人会傻到把弹药明目张胆的堆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就不怕被一炮击中,整个炮台都毁了么。分明就是弹药不足,整些假的箱子搁在外头,故意想让咱们瞧见。”
刘铭传接着道:“凡守城布兵,并不是人越多就越好,城墙上的兵员密度越过了一个界限,反而不利于防守。你想那几十号人扎堆似的蹲在城上,一炮过去就死一大片,最蠢的主将也不会这么排兵布阵。”
唐樵山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是说,城上那么多旗帜都是发匪故意插上去的,好虚张声势,让咱们以为他们人马很多。”
刘铭传笑哼一声:“脑袋总算还没锈到转不动的地步。”
“嘿——跟着大人久了,自然就学聪明了。”唐樵山得了赞赏搔着头憨笑。猛然见到杨库城门大开,有数百人马冲出城来,径直往土丘这边杀来。
第七十章 三路进兵
唐樵山大吃一惊,急道:“大人,咱们被发匪发现了,快撤吧。”
刘铭传瞄了一眼来敌,人数不过三百,遂不以为然:“慌什么慌!发匪才派了出这么一点人出城,定然不知是老子亲来。估计是把咱们当成一小队侦察的喽啰兵了。哼,正好,老子就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刘铭传当即命令躲藏在山丘后亲卫队们下马,匍匐上山,占据有力地形,子弹上膛,冲备给不知情的发匪一个突然打击。
正如刘铭传所料,杨库守将刘泰生听说城外有清军在晃悠,他怎能料到刘铭传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亲自前来,故以为只是几个侦骑而已,只派了几百人马出城出城歼灭。要是他知道是刘铭传的话,估计马上会亲自带着几千人冲出来。
唐樵山手里捏了把汗,但看趴在旁边的刘铭传,却是镇定自若,目光中充满了杀气,聚精会神的盯着渐渐逼近的敌人。
太平军全然没有警惕性,就那么一窝蜂的往山丘上冲,待到半路之时,刘铭传一声令下:“给老子往死里打!”百枪齐射,瞬间击倒了五六十名太平军。
曾纪泽为了保证各团团长的安全,故将原先常胜军的那种近似于“狙击枪”的恩菲尔德步枪,分配给了各团的亲卫队。在这种情况下,眼前这些大多持刀枪的太平军,枉想和刘铭传这一百亲卫队作对,无疑于自寻死路。
三角锥形子弹的强大杀伤力,在这场遭遇战中的优势,体现得淋漓尽致。数倍于对方的太平军,被仅仅占据几十米高的地形优势下的淮军,压得是根本抬不起头来。十几分钟的时间内,便有一半以上的太平军丧失了战斗力。
望着山腰混乱的太平军,刘铭传相当的得意,忽见其中敌军中有一人,挥舞着大刀,召呼着太平军不顾死的往前冲,估计是指挥将官。
“把枪给我。”刘铭传夺过了唐樵山手里的枪,枪口瞄准了那员太平军将官,手指扣下,子弹飞驰而出,正中那人脑门。
“好枪法!”唐樵山不禁喝彩。
将官被杀,余下的太平军立即陷入了无指挥的混乱局面,很快四散逃下山去。刘铭传把枪扔还给唐殿魁:“杀过瘾了,咱们也撤吧,待会发匪就该开炮了。”
一百余人得令,迅速的撤下山丘,望大营归去。就在他们下山后不到两分钟,炮声大作,方才他们所在的那座山丘被炸得尘土飞扬。
唐樵山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忍不住赞道:“大人,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刘铭传不以为然:“少拍老子的马屁了。料事如神四个字,只有咱们曾大人才配得起。”
“那是那是。”曾纪泽对形势的判断之准,经常为他的将领的惊叹,而将领们在与自己的部下闲谈时,又不时的会道几句曾纪泽的传奇。于是久而久之,淮军上下都把曾纪泽奉无所不知的神明一般。
刘铭传将杨库虚实打探了个清清楚楚,故于次日移营,将大营安在了距杨库不到2里的地方。同时联系到淮扬水师黄翼升,请其派水师从夏桥港上岸,堵截江阴太平军援军。
紧接着,淮军兵临城下,在城东北角安置了十余门野战炮,对杨库炮台进行不间断的疲劳轰炸。两个小时后,东北角炮台被轰塌对丈余。守将刘泰升指挥将士拼命抵挡淮军冲击,盼望着江阴的援军能及时赶到。
黄翼升部占据了夏港要地,他的水师更有先进的舰炮火力支援,在水陆协同作战之下,击退了从江阴而来的护王陈坤书。杨库的太平军陷入了绝境。
次日,刘铭传下令发起总攻,一营由缺口处进攻,二营攻南门,三营攻东门,西北两门则由得胜而来的黄翼升水师进击。
在淮军猛烈的炮火攻击下,北门月城轰然倒塌数丈。水师在炮火掩护下,架设浮桥攻城。太平军守将李天得战死,刘泰生身负重伤,指挥残部殊死抵抗,击退了淮军数次的强攻。
刘铭传见状,遂亲率北门,赤足渡过护城河,指挥淮军进抵城下。淮军见团长亲来,士气大振,在火力掩护下,冒着城头如雨的砖石,架设云梯强攻。
刘泰生率领着太平军最后一百多洋枪队,据塌陷的北城死守,打死淮军数十人,却为淮军炮火击中,当场毙命。
淮军冲破北门,一涌入城,其他四门相继失陷。失去主将的太平军如往昔一样,誓死不降,在城中与淮军展开了巷战,最终因实力悬殊,两千余人全部战死。
傍晚时分,淮军控制了整个杨库城,刘铭传一面安抚百姓,加修固城防工事,一面将捷飞马报知在太仓督战的曾纪泽。
刘铭传的得胜是本就是曾纪泽意料之中的事,如今杨库城既克,则淮军便拥有了苏州北线前进的基地,可以进取江阴,揳入苏州西部的外围防线,进一步孤立苏州。
曾纪泽遂命刘铭传部乘胜进攻,先后攻占了苏州外三四十里的叭亭、界浦等镇,使得太平军不得不集中兵力加强苏州城防,难以分兵出击外围淮军。到八月中旬之时,苏州太平军已完全陷入了被动的防御地位。
淮军在曾纪泽的领导下,取得了一系列的重大军事胜利,淮军上下士气高涨,曾纪泽计划趁着连胜之势,彻底消灭苏南太平军,以配合进攻天京的湘军,最终剿灭太平天国。
曾纪泽回到了上海,与李鸿章等人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李鸿章对当下的军事形势和双方的态势作了冷静的分析。他认为淮军此次进兵,可虑者有三:
苏、常、杭、嘉为东南财赋最盛之地,太平军占据四年,征粮收税,不但自己自足,且常以财粟接济金陵。金陵虽然是太平天国伪都,但苏、杭等地却为金陵根本,太平军必然全力死守,此为其一。
江南多水,苏嘉各城尤甚。湖河荡港,千百通联,津路迷离,桥梁断续,淮扬水师多有不能通达之处。则太平军守易,淮军进难,此为所虑者二也。
李秀成为诸王之首,最为狡谋,其余各伪王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