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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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一-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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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的指出,满清得天下,并非什么上苍天所佑,人心所向,完全是一个历史的偶然。
    为了加深学生们对满清的厌恶与仇恨意识,教材中从古往今来,中外世界两个方面做了细致的比较,阐述了汉唐宋明时期,汉人的开化、进取,文化、经济、科学、军事等各个方面所取得的辉煌成就。讽刺了满清入关之后的闭关锁国,固步自封,落后与世界发展的脚步,从而导致了如今外夷入侵,国耻难书。
    同时,教材中还记录了满清入关后,对汉人的大肆屠杀,如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灭绝人性的屠杀事件。
    当然,曾纪泽现下仍属大清的官吏,尽管他掌握着淮军,以及江苏一省的军政大权,但北京朝廷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觑,对他仍然有很强的控制力,他当然不可明目张胆的宣扬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
    因此,教材在许多史实方面的叙述都比较隐晦,既能让学生们从中学到真实的历史,又不至于授人把柄。这样掖着藏着的方式是很很让人烦心,好在冯桂芬等人文学知识同样渊博,在多番的斟酌和修改之下,总算编出了让曾纪泽满意,让朝廷满意的历史教材。
    冯桂芬等人都是智慧之士,他们不可能从曾纪泽的种种举动中看不出些许端倪,曾纪泽相信他们在这样一个变革的时代,会选择站在自己这边。但人心这种东西是最不可靠的,一旦有利益的驱使,再坚强的信仰也可能为之破灭。
    为了把冯桂芬等人跟自己拴在同一条船上,在所有有“大逆不道”倾向的书中,曾纪泽都将冯桂芬、李善兰等人的名字写入了著者的一栏中。甚至他还在没有征得李鸿章的同意之下,自作主张将李鸿章的名字也列入了《中国史》的著作人中。
    当然,曾纪泽这么做也并非没有理由,在编写书的过程中,他刻意让李鸿章作为编书组的顾问,参与了某些史实的编写,但那些都是没有任何争议性的内容。所以,将李鸿章列入著作人之一,也算合情合理。而《中国史》一书目前只限于复旦公学的教学使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李鸿章只怕都没有机会看到此书,而当他看到时,也许一切已成定局。
    “大人,这本《中国史》你真的决定用它来当教材吗?”冯桂芬显然还有几分担忧。
    曾纪泽泰然自若,反问:“怎么,书中的内容你认为不是史实吗?”
    冯桂芬道:“史实倒是史实,只是有些时候,真相是会得罪一些人的啊。”
    曾纪泽不屑道:“你应该相信自己的文采,那些人不至于抓到什么把柄。他们可以欺骗一时,却不能欺骗一世,真相早晚是要大白于天下的,到那个时候,你可就是名垂青史的人物,你难道不想吗?”
    曾纪泽是在暗示些什么,冯桂芬的目光中闪现着些许兴奋,他低声道:“那么,大人以为真相何时会大白于天下?”
    曾纪泽笑了笑:“太平天国覆亡在即,东南半壁大好河山……嘿嘿,你说会是什么时候呢。”
    曾纪泽的话点到为止,冯桂芬顿会其意,眉宇间颇显激动之色,很显然,他选择站在曾纪泽这边。至少,从他的表情上看是如此。
    统治者为什么要搞科举制度,选拔人才?治理天下?那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却是,统治者要把天下的读书人笼络在他的掌中。
    读书人读圣贤书,知古今事,掌握了这两样东西,稍加思考,便是掌握了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更直白一点,就是掌握了改朝换代的一套流程。
    于是乎,每每王朝之末,民不聊生之时,某某野心家振臂一乎,反了。这时,他的身边就会出现一大堆的读书人,给他出主意,制方略,什么广积粮啦,缓称王啦,挟天子以令诸侯啦……
    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身边没有一大把的秀才,想造反那是绝对成功不了的。所以说读书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在统治者眼中看来,他们却比那些赳赳武夫还要可怕。
    所以统治者要愚民,都成明白人了那还得了!愚不了的就让他们考试,给他们一个荣华富贵的盼头,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别去打歪主意。
    读史观今,显然同样是一副末世之态,冯桂芬读书人中的战斗机,自然比更多人看得清楚。名垂青史,谁人不想,刘伯温、萧何谁不想当,关键是要根对人,逢对时机。
    在冯桂芬看来,曾纪泽就是那个人,现在,就是那个时机。至少,过往的历史告诉他是这样的。
    “但愿我的选择是对的。”
第八十五章 第一面
    筹办复旦公学的同时,曾纪泽严令苏州前线的各团,加固围城工事,储备粮食,休整士兵,以待一下阶段的总攻。。
    烽火暂歇,曾纪济将更多的心思用在了教育大计上,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复旦公学正式创立。为了体现曾纪泽的变革思想,他特意为复旦公学赠送了一块大理石碑,其上刻有“经世致用”四字,以此来作为复旦公学的校训。
    忽略了官场的浮华与排场,在简短的剪彩仪式之后,复旦公学当天就开始上课。
    为了使学生们能更多的接触和了解西方,曾纪泽将学校的校址选定在了虹口英租界里,这里以前是一所英国教会专门为在华侨民开办的中学,校舍、教室、运动场所等硬件设施都十分齐全,只因生源不足,最后不得不关闭,曾纪泽在亲自察看了校区之后,拨款将该校买了下来。
    曾纪泽花了一个小时巡视各个教室,经过一年级三班时,正逢校长冯桂芬为他的第一届学生讲述《中国史》,因为是第一堂课的原因,为了引起学生们的兴趣,冯桂芬将没有照搬教材,从三皇五帝讲起,而且是跳跃性的,以讲故事的形式讲了各个朝代传奇故事。
    冯桂芬的口才很好,书中短短几字的史实,他能绘声绘色的讲出来,曾纪泽站在窗外,饶有兴致的听他讲着霍去病的故事。当学生们听到霍去病深入祁连山,大破匈奴之时,情绪明显很激动兴奋,而在这时,冯桂芬便不失时机的赞美汉朝雄风,英雄辈出,以此来激发学生们作为汉人的自豪感。
    冯桂芬很好的贯彻了曾纪泽的教学方针,他很是满意,照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学生们在经过历史课的熏陶后,自然而然的就会对腐朽的满清统治产生厌恶,那正是曾纪泽乐于看到的效果。
    曾纪泽正听得兴起,忽然府中家丁赶了来,说是夫人已经来了,请他速速回府。曾纪泽一怔,问道:“夫人来了多久了?怎么现在才来通知,我也好去码头接她。”
    家丁道:“夫人是上午乘船抵达上海的,她说大人公务一定很繁忙,不想扰了大人,所以就没有通知大人,径直回府去了。”
    “看来我的这位夫人还挺懂事的嘛,人说古代女人贤良淑德,果然没错。这要是放在现代的姑娘,估计我要是没开着奔驰,捧着鲜花,贴着笑脸,准时站在码头恭迎大驾,早就气得白脸变黑脸了。”还未见面,曾纪泽就对他的这位素未谋面的夫人有了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
    他们结婚不到一年就分居两地,近两年没见面,所谓小别胜新婚,曾纪泽作为一名合格的丈夫,无论他现在手头有什么要紧的事,都应该暂时的放一放,回家去陪一陪这位千里迢迢而来的妻子。
    何况,曾纪泽也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他的这位正室夫人到底是何等容貌,沉鱼落雁那自是皆大欢喜,中人之姿也可以凑合,若真不幸是钟无颜,那也是长短不如短痛,早见了早有心理准备。
    “女人嘛,不喜欢就晾在家里,大不了爷天天‘公务繁忙’,夜不归宿嘛。”曾纪泽自有对策,但还是仍不住暗自祈祷:“最好别丑得太吓人,起码要对得起观众吧。”
    曾纪泽匆匆赶回了府中,一路往卧房而去,见到不少新的面孔,想来都是他的夫人从湖南老家带来的家丁丫环。转变之时,正和一个抱头一堆床单被褥的丫头撞了个满怀,那丫环“哎呀”一声就跌倒在地。
    “素雪!”曾纪泽眼睛一亮,这陪嫁的丫环本来是他的夫人刘氏安排着侍奉曾纪泽的,但他嫌带兵打仗身边跟着个女人不方便,就在黄州之战后就打发她回了家乡,这回大概也是跟着刘氏一同前来。
    “你眼睛坏了呀,没看……”素雪也没看是谁,张口就斥,抬头一际见竟然是曾纪泽,不由吓了一跳,话到嘴边不敢再吱声,惭愧的吐了吐舌头。
    “呵,好大的脾气呀,摔疼了吧。”曾纪泽待身边亲近的人一向是很慈祥,笑着伸手扶她。
    素雪在曾纪泽身边也待过个把月,知她这位大少爷脾气好的紧,但尊卑有序,她自不敢太放肆,歉然一笑,下意识的把手递给了他,“对不起大少爷,我没撞伤你吧。”
    “没事。”曾纪泽说着帮她将散落在地上的床单等物收拾起来,却发现这些都他房里的东西,便问:“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去?”
    素雪把手中的物件整到了怀中,解释道:“夫人说这些床单被褥太潮了,睡着容易落湿寒,所以叫我趁着今天大晴天,拿到院子里晒下。”
    曾纪泽道:“这种事叫别人去做就是了,也用不着你动手。”
    素雪摇摇头:“夫人是怕别的丫环笨手笨脚弄不好,让我去晒她才放心。对了,大少爷,夫人就在房里,你赶快去吧。”素雪说罢便施礼急急去了院子。
    刘氏的体贴令曾纪泽一阵的温暖,虽仍未谋面,但刘氏在曾纪泽心里的印象分已经超过了八十,他整个整衣冠,努力表现出坦然自若,却又渴望相见的表情,信步走进了卧房。
    曾纪泽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故意放轻脚步,穿过纱帘,悄无声息的转过屏风,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看到的,一个个窈窕的侧身,皮肤白净如玉,瓜子脸,玲珑秀鼻,巧嘴如樱,嘴唇左下方还有一颗细心的美人痣。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绝对可称得上是美女,还是那种典型的水嫩嫩的湘妹子美女。
    她倚床栏斜坐,手中拿着的是曾纪泽案头的一份《华盛顿邮报》,瞧她看的那样仔细,仿佛也懂得英文一般,全然没注意到有人正在旁边笑眯眯的审视着她。
    “美利坚……美利坚总统,发布,发布黑人,黑人……”她低声用英语朗读着,显然他的英文水平有限,有些词句不认识。
    瞧她蹙眉艰思的样子,分外的可人,曾纪泽忍不住替她念出:“美利坚总统发布《解放黑人奴隶解放宣言》。”
    她吃了一惊,手中报纸不禁脱落,猛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那一张熟悉的脸庞,她笑了。
第八十六章 夫妻情调
    曾纪泽一向有订阅外文报纸的习惯,虽然他通晓历史,但那也仅限于一些比较重要的历史片段,具体的时事消息,他还是得通过报纸来获得。。
    她夫人手里拿着的这份报纸显然是今天刚刚送来的,里边提及到了《解放黑人奴隶宣言》,也就是说,美国内战局势的发展,已经逼迫着林肯不得不采取此策。美国的形势发展,对于整个世界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这个大洋彼岸的新兴国家,一直是曾纪泽关注的对象。
    曾纪泽接过了报纸细看,报纸中写道:总统林肯在《解放黑人奴隶宣言》中宣布,假如在1863年1月1日以前南方叛乱者不放下武器,叛乱诸州的奴隶将从那一天起获得自由。消息传到南方后,成千上万的奴隶逃往北方,报名参加北方军队。
    与宣言内时发布的还有《宅地法》,其中规定:一切忠于联邦的成年人,只要交付10美元的登记费,就可以在西部领取64。74公顷的地土,在土地上耕种5年后就可以成为这块土地的所有者。
    同时,林肯总统调整了军事领导的机构,实行统一指挥,任命有卓越军事才能的U。S。格兰特为全军统帅。
    报纸以主版的整个版面详细介绍了林肯政府的一系列大举措,令曾纪泽感到有趣的是,报纸在最后提到:有传闻说,林肯总统发布的《解放黑人奴隶宣言》和《宅地法》的灵感,是来自于遥远清国的一位年轻州长。我们无法想象,这样富有开创性的政策,是出自于那样一个落后保守的国度,也许这只是某些无聊人散布的无聊谣言,根本不足为信……
    报纸上提到的那位清国年轻的州长,很显然指的就是自己,曾纪泽不知道这消息是怎样传播出去的,但无论怎样,一个中国人能够到参与到决定美国前途命运的战争中来,对于改变西方对中国保守落后的看法,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老爷,这书上都写了些什么言,你看得这样入迷。”刘氏见他一副专注的样子,忍不住问。
    曾纪泽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忽视了刚刚见面的夫人,便将坐在床上,将她顺势抱在了腿上,笑道:“诗涵,这并不是什么书,而是叫做‘报纸’。”
    刘诗涵是她的全名,大概是先前的那个“曾纪泽”,在跟自己老婆相处时,谨守礼法,很少这样亲切的叫她的名字,更不会这么亲昵的将她抱在怀中。一年多未见,她的丈夫忽然间变得这般有“情调”,刘诗涵显然是有那么点不适应,顿时双颊生晕,羞得不敢正视于他,只是低着头,细声昵语的问了句:“报纸又是什么?”
    刘诗涵一直守在湖南老家,又是深处闺房,不问外事,虽然先前跟着曾纪泽学了一些英语,但毕竟还是所知有限,报纸是什么东东,她当然不知道了。
    如果是衙门的那些官吏腐儒们这样问他,他心下一定会觉得很可笑,但刘诗涵这般眨着漆黑如墨的眼眸,懵懵痴痴的问他,那般形容,便如三五岁的小女孩一样,天真无知,怎么看都叫人觉得万分可爱,曾纪泽忍不住在她绯红的脸上亲了一口。
    刘诗涵吓了一跳,脸红得更厉害了,几如火烧红霞,慌道:“老爷,你怎的就使坏,叫下人们瞧见了多不好。”
    也许是见惯了现代那些随随便便的女人,而似刘诗涵这般典型的传统女子,他还从未曾经历过,所她越是羞怯,曾纪泽就越觉得可怜可人,便是手一挥,不以为然道:“他们看见就看见了,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做什么苟且这事,我自己的夫人我还亲不得一下吗。”
    古往今来,哪个女人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亲热疼爱,那是人之本性,天生使然也,但碍于所谓的礼法,却只能缚束本心,强装矜持。对于曾纪泽这亲昵的亲动,刘诗涵嘴上虽是羞怯惊慌,心下却欢喜得紧呢。
    “老爷,我们这么久没见,你似乎变了好多呀。”刘诗涵不由感叹。
    曾纪泽坏笑着说道:“那你喜不喜我变了呢?”
    刘诗涵扭捏不语,低头只是笑,曾纪泽见她不语,便故意调戏她,遂将嘴巴贴近她的耳根,吹着热气又问:“怎么不说话了,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刘诗涵只觉耳边热风熏吹,痒痒的,却很受用,下意识的想要躲开,而曾纪泽却偏是不放,她越躲就贴着越近。刘诗涵抵不过曾纪的戏弄,只好道:“老爷别坏了,我喜欢还不成嘛。”
    曾纪泽哈哈大笑,而后才再将那报纸拿起:“报纸是洋人发明的一种书籍,每天,每七天,或是每一月发行一次,上边记载着近期以来所发生的大事件,或是刊载一些评议时政的言论。有了报纸这东西,普通人都能够及时的了解国家大事。”
    诗涵似乎是懂了:“那国家大事是老爷你这样的人才该关心的,普通人知道了又如何呢,洋人还真是奇怪呀,净造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诗涵有这样的言论也并不奇怪,纵然是在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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