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侯门纪事- 第23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张医生一直鬼叫到国公府门外,下马也不问谁病了,大喝一声:“前头带路!”他医风从来端正,又骨科这一行,接得越早越好。他一径奔着到了正厅,打眼一看,见厅上公子姨娘姑娘奶奶们全在,龙六公子悠然站在厅中,正对着龙怀文无奈:“哎哟,大哥,你不先对我动手,我是不会伤你的。看看你的手,你有伤为什么还和我动手呢?”

    这完好无损的人,正在指责龙怀文。

    大公子怀文右肩夹板早就散开,东一片西一片落在地上。他左手端着右手摔坐地上,面色腊黄如同秋日枯草,更找不出一丝血色。

    有人说一句医生来了,公子姨娘姑娘奶奶们全看过去,还没有说句医生赶快,张医生一跳过去,破口大骂:“大公子你拿右手当面人儿捏着玩吗?下午我才给你正过,你这又要正!你这手不是泥不是粉不是灰不是糖人儿不是陶土,这是血肉,知………道………吗!”

    最后一个字落下,骨头接好,夹板也合上。

    不等别人说谢,张医生一跳起来,转身就走。一面走再一面:“再有正骨的,你烧了老夫房子老夫也不来!你拿自己骨头不当一回事儿,老夫却拿自己睡觉顶顶当回事!再敢来看老夫隔墙打牛棍!对了,我说,砸我家门的那个,你把我家大门砸破,有贼可就挡不住!去,跟我回去给老夫看门!”

    认准一个,张医生揪住他不放:“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踢你了啊!”

    偌大国公府,只听到这一个老头的怪骂声。

    也不能怪他生气,下午郡王妃走后,他才给龙怀文正一回,这没有几个时辰又正,这是你们家银子多,拿医生跑腿涮着玩吗?

    正厅上凌姨娘没了指望,她的儿子现在不能逞强使狠,而她的女儿吓直了眼睛,等着她拿主意。

    凌姨娘心头猛烈的抽上一下,白眼儿一翻,往地上一倒。

    “来人啊,请医生……”

    “嗖!”张医生一个箭步又进来,用手在凌姨娘鼻子下面一探,脸一黑:“这个是庸医心口病,老夫不会看,去叫本城庸医来吧!”

    他话音才落,就有家人往外面嚷:“备车,请小贺医生!”

    ……

    不到三天,粮价备涨。宝珠这安胎的人本来是不管这个的,但这镇上的铺子一半是她家的,她虽还不知道大同府内也有三分之一的铺子是母亲陪嫁,但管事的匆忙来和余氏方氏等人商议,宝珠听到一句两句。

    郡王妃也焦急起来。

    陈留郡王不在家,稳定治下物价等事,也是陈留郡王妃的事情。陈留郡王妃倒不避着宝珠,从她过来,天天把宝珠摆在眼皮子下面看着吃喝才放心。

    宝珠这又听了个全套。

    余氏也忧心忡忡:“这消息属实,管事的正和我们商议呢。不知怎么的,城里最大的三家米铺子全落地涨价,头一天一斤米面的价钱,到了第二天就涨出一倍,到了下午更不好了,又涨出一倍来,”

    陈留郡王妃震惊:“是谁大胆扰乱物价!”

    “说不准,衙门说正在查。又说内地大旱,有上百个内地粮商在山西到处采购,不惜抬高价格来买。我们家里吃用是不愁,但铺子上再不跟着涨价,米面就要让人哄抢光了。他们在我们铺子里买一斤,转手不出街角,卖给那外来的樊家米面铺就挣几倍的钱,唉,国公不在,夫人又远,只能请郡王妃和奶奶拿个主意。”

    宝珠还没有弄明白,在她长大的太平岁月里,也有物价波动,但从没有动得这么厉害。宝珠就请郡王妃拿主意。

    “涨,一起涨!”郡王妃咬牙:“反正我们粮仓里有存粮,看这起子人能买动多少!”

    辅国公府,国公夫人姨娘公子奶奶姑娘管事又坐到正厅,国公夫人垂泪:“这是有人想拿下国公府!公子们回来为国公筹军粮,这粮价就涨得邪乎。凑起来的钱本来足够买粮,但现在要花三四倍子的钱才行!”

    龙怀城红了眼睛:“卖田卖铺子卖庄子!”

    从国公夫人都惊得涕泪交流。国公夫人哭道:“小八,咱们全出银子还不行吗?按以前的粮价我们给梁山王送银子……。”

    “省省吧母亲!”龙怀城急头涨脸:“梁山王他肯吗?我们给银子,他要花几倍的银子买军粮,他肯他就傻了!这粮价没准儿就和他有关系。不按定例送粮给他,梁山王一定拿父亲开刀!”

    龙二龙六蛮横上算强的,可对着这一天一涨的粮价,甚至两涨的粮价全呆若木鸡。

    “天要绝我们家啊,这卖了田卖了铺子再卖庄子,以后日子可怎么过?”两兄弟喃喃。

    而龙八还在发狠:“各房里搜!凡有的金子银子值钱东西全取来,哪个不给要哪个好看!”

    ------题外话------

    多更新了要票票哈。

    给票子……。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宝珠进城

    又是一通的乱搜查以后,帐房里又入帐一笔银子。

    国公夫人见不是事,悄悄的让人把儿子叫回来。国公夫人叹气,她倚着杏黄色迎枕愁眉苦脸:“几处全是哭声,凌姨娘又没有好,三公子那边的沙姨娘来见我,问我你们是不是背着国公在抄家?这事情几时是个头……”

    她忧郁的斜拈帕子,把心事全寄在青荷色帕子上,手指紧紧捏住不肯丢开。

    她的紧张全在这里。

    龙怀城抚额头,在房中来回踱步。他一脸的为难,像是他办的这件事情已经耗尽他心思,而母亲还来添乱。

    “能过今年就不错,过了再说吧,”

    国公夫人更让骇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红了眼圈:“那,那我去看看凌姨娘,”龙怀城不高兴地道:“她有什么好看的,心口疼?她早应该发心病去该去的地方,省得给人添麻烦。”又埋怨母亲:“您不记得她对您无礼?”

    “她也配?”国公夫人还是柔柔弱弱的,但语气和刚才大变样儿。谴责过,又转为幽幽:“这不都是做给人看的,我还是去看看吧。”叫上丫头正要走,见管家小跑着过来。国公夫人又是一惊的模样:“又出事?”

    管家陪笑,心想如今家里是到处草木皆兵。他道:“是头一批的粮车准备好,昨儿说是二公子送,我来告诉一声,再问下是哪天走,什么时辰动身?要是今天就走,八公子得去送送不是?”

    “啊,是。”龙怀城从椅子上拿起回房脱放下的织锦黑色大披风,对母亲道:“我去去就来。您实在闲,就去看看大哥他们吧,如果还能看雀子逗猫儿玩,就别去了。”

    他去和龙怀武龙怀无会合。

    ……。

    袁家旧居里,郡王妃颦眉,手按在青釉窑变姜黄茶碗上,红唇微嘟,似在丝丝吸着凉气。宝珠静静陪着她,让念姐儿坐在身旁,拿绣花绷子扎花儿给她看,免得念姐儿在姐姐想事情的时候去打扰她。

    下午的日头在院子里留下明亮,志哥儿忠哥儿喊打仗的嗓音远而又远,菜地里小黄鸡啁啁偶然有声,往来的人蹑手蹑脚,不敢轻易发出动静惊动主人。‘

    更把房中衬得静谧。

    直到有人匆匆过来,是郡王妃带来的管家。他忙活得额头上全是汗,怕这样去见主人,主人要怪,就在房外急急的抹汗。

    抹汗的时候,又怕郡王妃等得太久,管家在门外就回话:“没有见到那商人们。”说完这句,他额上的汗抹得差不多。几步过来,微哈起腰,声音放低:“有消息说,他们可能去了太原。”

    宝珠一惊,所幸针指是打小儿练就的,绣花针不会扎错。

    郡王妃带着毫不吃惊,只眸子冷酷的眯了眯。慢条斯理的才说了一句:“这些黑心的粮商们,他们是怎么了?高价买这么多的粮,这又是打算坑谁?”

    “不管他们要坑谁,咱们得想个法子才行。”管家再次道:“他们可去了咱们的地方。”

    郡王妃下意识地来看宝珠,她是特意来陪宝珠的。来前把家事安置好,打算住上一个月的郡王妃不得不有提前回去的想法时,就要看看宝珠是不是不喜欢。

    这一看,郡王妃沉下脸。她见到她的女儿念姐儿,穿着淡粉色绣红色菊花的小锦袄,豆绿盘金小裙子下面晃动一对小鞋脚,贴着宝珠,仰面正对舅母嫣然地笑。

    “念姐儿,你怎么离舅母那么近,你撞到她可怎么办?”郡王妃示意奶妈去抱起来。念姐儿小小年纪,并不知道女人怀孕前期,没坐稳胎时,和琉璃瓶子没区别。她快快乐乐地还告诉母亲:“念姐儿陪舅母绣花啊,舅母给念姐儿做小衣裳。”

    宝珠抿唇微笑。

    奶妈把念姐儿抱开,念姐儿哇啦了两声,郡王妃接过她到怀里,嗔怪地按按女儿秀巧的小鼻子:“你揉我吧,别纠缠舅母。”

    念姐儿有得人揉搓,就开心起来。郡王妃见小女儿笑容如花,明秀可爱,忍不住一笑告诉她:“舅母做的也不是你的衣裳,是弟弟的。”

    “为什么不是弟弟,不是妹妹?”念姐儿还是很开心:“我要妹妹不要哥哥,哥哥会欺负我。三堂叔家的表姐说姐姐好,舅母给我接回来姐姐吧。”

    宝珠和陈留郡王妃都笑起来,借着这欢笑劲儿,陈留郡王妃歉意地道:“宝珠,你看我不能陪你了。”

    “我正要说姐姐请回,又不忍心你大老远的又奔波回去。”宝珠放下针线,不是不怅然的。郡王妃也惆怅,见到宝珠面上的舍不得,更打心里难过上来。她眼角微热,就拿帕子拭了拭。

    除了这动作像柔弱妇人以处,再放下帕子,郡王妃恢复刚强:“我早早的回去,还早早的来。”

    宝珠很想说你别来吧,可姐姐是一片照顾之心。

    而且姐姐在身边时,固然是多个看管的人。可她真的要离开,宝珠又想到未免冷清。

    她含笑道:“这话,我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

    “怎么说?”郡王妃没有听懂。

    “论理儿,我应该请姐姐安坐家中,你家里自有一摊子的事情,让你路上奔波我心不安。可想到你不来吧,我又孤清清的难受。真是的,听到你要走,我竟然成了个孩子似的,这就拿不住主意。”

    郡王妃哎呀道:“弟弟不在,母亲也不在你身边,你偎我本是应当。”宝珠对她笑笑:“是啊,所以这心矛盾呢,但主意呢,却还是要拿。”

    宝珠轻轻地笑:“请姐姐早回吧,接下来天冷,只怕你回去的路上就要遇雪。下了雪,可就别来了,我会办年呢,我带着家下人等过年。明年开春路上好走,请早来吧。”

    她秀眸微润,虽是温婉模样,但也把话说得刚强。

    郡王妃心中一动,又接纳宝珠一分。宝珠本来就不是随风倒的弱草,不过是外表柔和罢了。郡王妃听完她后面的话,对宝珠又爱又怜,不由得道:“宝珠啊,你这说的是哪一家子的话,我是你的姐姐,你是我的弟妹。你丈夫不在家,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说什么下雪了就不必再来,等明年开春的话。我就是回去了,心里想着你的身子,哪能等到明年再来?”

    她也就雷厉风行起来,先对管家道:“让人套车,叫哥儿们回来,我们今天就走。”宝珠吃了一惊:“天在下午,等明天再走,我晚上为姐姐饯行。”

    “还饯什么行?又不是外人。”郡王妃就势起身,把念姐儿抱着送到宝珠面前:“对舅母说咱们走了,但很快就再回来,和她一处过年可好不好?”

    “不好,”念姐儿扭身子不依,小眼神儿还在眼馋宝珠扎的花。宝珠和郡王妃说话,绣花绷子丢在八仙桌上,上面花卉微卷半展,系住念姐儿不肯丢开它不看。

    “我不回家,我要和舅母住,看舅母扎花儿做衣裳。”念姐儿小手抱住郡王妃脖子,在她脸上讨好地亲了亲。

    宝珠眸子亮了,唯我独尊的日子虽然好,但有念姐儿做伴就更好。她也对郡王妃满面的讨好:“姐姐,”

    “不行,”郡王妃见女儿和弟妹难舍难分也笑了。但是她为宝珠身子着想:“你现在可是安安稳稳的原地呆着,别让撞着碰着的才好。”

    志哥儿忠哥儿满头是汗,鼻子上一道灰印子,不情愿的让找回来。听说回家,两个男孩子都撮着小眉头:“回去吗?我们不是代舅舅陪舅母的吗?没见到舅舅就把舅母抛下,舅舅回来哭鼻子谁哄?”

    宝珠正要笑,忠哥儿又道:“舅舅是用糖哄的,”

    宝珠才愕然,志哥儿一拍脑袋:“对呀,舅舅还和我分过糖。”

    当舅母的就此傻眼,见进来姐姐的随从,姐姐正在吩咐他们。宝珠悄悄问志哥儿:“舅舅吃过你的糖?”

    志哥儿完全记不清楚,这些话他是听母亲和舅舅取笑时说的。但志哥儿脖子一直,煞有介事的道:“是啊,我小时候他抢我的糖。”

    郡王妃交待完,宝珠还在缩着头笑。卫氏梅英代宝珠送郡王妃母子到镇口,红花陪宝珠在房中,看着宝珠嘻嘻嫣然,好似得了什么宝。

    “奶奶这就说一不二,不是吗?”

    红花最近不是搬着书,就是搬着帐本子。余氏方氏已经知道小姑娘红花才是奶奶的管铺子总管事,中年的奶妈、沉稳的梅英竟然都不是,红花又请教过她们,把宝珠想有个自己铺子的心思稍作吐露,说奶奶并不想全指望着花夫人的钱,让余氏方氏很是敬佩,红花看帐本子就过了明路。

    她此时,又抱着一本帐本子。

    宝珠一愣:“哦,”这才慢慢想起来:“是啊,现在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她还没有开始品尝唯我独尊,红花提醒她:“是别的事情您说了算,吃喝行走,您说了不算。”

    “那住呢?”宝珠眼眸弯弯:“红花,我们去大同府住几天你看可好不好?”

    “那要坐车……。”红花一脸的不兜搭话。宝珠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儿,是哦,我还不能坐车呢?

    那就再等等吧,自然是孩子重要。

    ……

    边城的秋天有着别处没有的美丽。

    它有着京城同样的深黄绿草紫花红果,又有无边无际的辽阔,不管往哪里随处看上一眼,风鼓荡着隐隐啸声直扑入怀,透骨的寒冷好似随时能把人冻僵。

    小王爷萧观走出帐篷,先就喝上一口冷风。他抖抖脑袋,像要把这风甩到别处去。再跺跺脚心想南边儿的人都说京里寒冷,可地方可比京里冷得多。

    放眼望去,也是的。四面没有挡头,大同城外的卫所都只看到两个黑点,最近的青山又更像他的黑玉围棋子儿,风得已肆无忌惮地吹,昨天营门上的旗帜都让拔走两根,更别说人,自然是冷的。

    “小王爷,咱们今天还上校场去寻人摔跤?”寸步不离他的王千金和白不是过来问道。萧观皱眉摇脑袋:“不好!就我们自己个儿打没精神。”他懒懒地道:“我喜欢这里,风刀子烈酒火爆脾气的马,比京里好!可是打架这种事儿,还是在京里更痛快。”

    在京里天子脚下,不管王世子侯世子,全是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打架绝不让着。

    在老爹的军营里真无趣。

    不管遇到谁,都是一哈腰,堆出笑容:“小爷您出来逛逛?”不哈腰的,又都是盔甲端正的人,“啪”,站直了,全身盔甲哗啦迅速归位,行个军礼不苟言笑:“见过小王爷。”

    这还有什么趣儿,连个能骂的人都找不到。

    他们都那么恭敬,让萧观半点儿性子发不出来,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