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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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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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别,”赵大人在外面听到,笑道:“我身上不中看,还是隔帘子说话吧。”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满身血,不由得更要笑。女眷们见到这模样,不怀着孩子也能吐出来。

    对着他的红花,就面色发白,手在胸口上往下抚。赵大人见到,对她一笑。“哇!”红花奔出去几步,大口呕吐起来。

    孔青手快,早把梅英眼睛捂上。梅英没有看到,急得直问怎么了。卫氏没有吐,却带着随时会晕过去的神色。

    这从头到脚全是血,这还是人吗?

    还有大人你就别笑了,你嘴角边挂着血丝,笑起来的模样好似才吃过活人。

    赵大人对着红花背影还委屈:“这不是要快,快我就也下去动手,小姑娘,你远点儿吐啊,你吐的模样看着吓人。”

    宝珠也就不揭帘子,心想我也没有那胆量,本想尊重一下他,打帘子说话,这就免了吧。她先问过念姐儿好不好,再来和赵大人隔帘谈论:“依大人来看,来的是什么人?”

    赵大人滴水不露:“回奶奶,这事儿您就别问了!安心上路,从这里过雁门关也好,到太原也好,我全安排妥当,你不用担心。我的职责,就是保证您在山西的安全。”

    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把宝珠挡回去的赵大人,心里好奇不比宝珠少。

    让他按时给宝珠送银子,赵大人能想通。这是官眷,为了丈夫往这里来守着,薪俸在这里领也罢。

    但太子殿下最近几封手谕屡屡提到她和她没出生的孩子,让赵大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孩子是殿下的吗?

    这话不敢乱想,可除非这孩子是殿下的,不然殿下犯不着关心备至。浪费快马送信,信中还添上这一笔。

    这孩子……赵大人怎么想也想不通,他就更不肯和宝珠探讨行刺这件事,不想让宝珠受到惊吓。

    这就安排上路,总要走过激战过的地方。赵大人让把车帘轿帘全拉紧,不要乱看,看着他们过了这条山道,赵大人松口气。

    接下来还有山道,但接下来另有人接应。这奶奶,真是个宝贝。

    他带来的副将也纳闷,对着走远的一行人问道:“大人,辅国公府的亲戚倒要我们出兵护着?以前没听说国公受太子殿下青睐过?”

    “现在不一样了吧。”赵大人随口说过,一抬手:“收兵,把罪证全拿上,我们去和凌指挥使交涉去!”

    跟来的人就哄然笑了:“凌家有钱,这下子不给个几千两不放过他。”

    ……

    “什么!”凌大人呆若木鸡,对着摆在桌上的“罪证”傻眼。

    赵大人撸撸袖子:“我说大人,您带兵有一手,这都跑过了界!雁门关总兵让送来的,还有一堆人脑袋,他说打劫的是过路的官眷,人家不依,家里官大,这就全砍了!这是腰牌,这是刀剑,全刻着印记呢,你说你的人倒有多傻,杀人越货也不换换衣裳,”

    凌大人如梦初醒,颤抖地叫起冤枉:“这不是,这不是我的人啊!”

    “可印记在上面呢?”赵大人冲他坏笑。

    当晚凌姨娘知道,一样傻眼。龙怀文在房中焦躁踱步:“怎么不和我商议就去找伍掌柜!现在好了,姓伍的办事情,全推到舅舅身上!”他一语道破:“母亲!姓伍的是想让陈留姐丈恨我们!”

    “不是他,他没答应,他真的没答应我…。”凌姨娘面容呆滞:“现在怎么办,你表弟让拿走还没有出来,你舅舅也让拿走了……”

    ……

    半个月后,宝珠和念姐儿平安到达太原。离太原还有一半的路,郡王妃就派人来接,接下来又官道较多,算是顺风顺水。

    而京里,南安侯、老太太和袁夫人在这一天动身。

    袁夫人出门是没有牵挂,就是老太太出门大费周折。

    “姑娘,你真的不带我去?”丘妈妈在这一天里,终于明了她是不能去的。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丘妈妈老泪纵横:“我不跟着姑娘去,以后只怕再也见不到,我老得不中用了是不是?”

    安老太太对她早有安排,招招手:“让丫头们扶着你,我带你去看样东西。”说过回身对齐氏等一干子老人道:“你们也跟来瞧瞧。”

    齐氏等人答应。

    丘妈妈道:“这是去哪儿?”见是出门上车,丘妈妈老糊涂了,喜欢起来:“我说还得带上我,不带上我,谁会做好点心呢?”

    她把个小包袱在怀里抱着更紧。

    车停下来时,却是在南安侯府的后门上。安老太太没下车,先嘀咕:“幸好让亲家太太先出城,不然她和我一块儿出城,我还得安置好人,不让她着急吗?”

    见丘妈妈下车,安老太太对她笑:“跟我来。”后门大开,钟大老爷在这里候着,见到姑母过来,笑道:“到底还是您老人家亲自告诉她才行?”

    大老爷打趣丘妈妈:“妈妈,您这又回来了?”

    “我不回来,我要跟着去山西呢。”丘妈妈还是糊涂着。

    齐氏等人簇拥上,尾随老太太直到侯府后院,走到一座厅上。一进去,大家先抽一口凉气,这厅上摆着一口没上漆的棺材,开着盖子。

    丘妈妈半天才看到,以为家里又没了人,这就开始流泪,帮着举哀:“这是哪位没有了啊?”

    “妈妈别哭!”安老太太笑道:“这是你的寿材,你好好看看,还有哪里不满意的。”丘妈妈走上前去,用手敲敲听声,又闻闻木材味儿,咧开没牙的嘴笑了:“木头好,做的也细,倒是给我多漆几遍才好。”

    安老太太对她笑:“你自己看着人漆,爱漆几道漆几道。这山西呀,你就别去了。”

    “不行!”

    “听我说,我也想到这事,我这一去,不容易,再带上你个老妈妈,更不容易。我也担心等我回来,你见菩萨去了怎么办?这不,我让兄长给你备下寿材,你可撑住等我回来,但万一我赶不上送你,这东西我备下,我心里也放心。”安老太太再转向齐氏等人:“你们全是跟过父母亲的老人,都老了,都别去了,若是我十年八年的才回来,这中间有谁等不得我,也照这样的例。”

    齐氏等人痛哭出声,丘妈妈这一会儿也清醒了,满面皱纹的面庞抖动着,泪水流个不停。

    寿英和丫头们都笑,钟大老爷也笑,道:“妈妈们,你们应该喜欢才对。姑母是去抱曾孙,这是大喜的事情。”

    大老爷转向老太太:“姑母,我得先向您道声喜。您这疼孙女儿,竟然疼出个朝中出兵护送。昨天我才听说,往边城去的一队兵与您和亲家太太同行。”

    老太太笑得满面开花:“这不是我们家能有的恩典,这是亲家太太的才是。”钟大老爷笑道:“我也这样的想,我们家也是圣恩隆重,可家眷出行有兵同程,这倒从没有过。”

    他遗憾:“只是父亲不让我去,不然我也跟着风光一回。”

    南安侯走过来,他换上一身行衣:“我走了,你也走,这家怎么办?到底你是个大的,孙子们又小,还有姑娘没定亲事,这些事情我全交给你了。”

    他后面跟着二老爷和三老爷。

    南安侯又向他们道:“我不在,你们要当我在一样敬重兄长,爱护兄弟才行。”二老爷和三老爷答应着,三老爷笑道:“父亲,如果您到了那里闷的慌,写信给我,我就去陪您。”

    “三弟,父亲要人去,也是我先去。”钟大老爷对三老爷晃晃脑袋。

    三老爷不让他:“父亲才说大哥是大的,要守着家。”

    “有你和二弟在,也行。”大老爷说过,二老爷也开口:“别争了,大哥年长,守家。三弟你小,别乱出门。父亲要人,我去。”

    三老爷嘀咕:“我女儿才成过亲,我倒还小。”

    南安侯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让他带儿子们去,说这样方便查事情,也不招人疑心。但南安侯自有主张,他当初在任上时认得好些小官吏,南安侯觉得他们更便利,第二天开出名单呈给太子,获得太子首肯,还夸南安侯考虑周到。

    带儿子们去,路上有人服侍周到。但在山西他们人生地不熟,办起事来还是当地不得志的小官吏更顺手。

    南安侯这就一个儿子也不带,孙子也有两个说行万里路比读万卷书好,也要跟去的,南安侯让他们先把万卷书读好,再说万里路不迟。

    说说笑笑中,就没有人再哭泣。家人们和老爷们公子们送南安侯和老太太出来,正要上车,有人叫道:“姑娘,你等我会儿,”

    丘妈妈抱着她的小包袱又奔出来。

    安老太太道:“她又糊涂上来了,”南安侯道:“你先上车,我来打发她。”老太太就依然先让扶上车,等到她坐好,丘妈妈到了车前。

    老太太展颜对她笑,心中也有不舍。丘妈妈是最老的,还有一干子老人也都年纪不小,今天离开,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真的难说。

    她就不忍心说丘妈妈糊涂忘记刚才说的话,只打算再和她说一遍。

    南安侯在车旁,先开口微笑:“妈妈,你在家里好生住着,老爷们会照看你,”丘妈妈却道:“我有话和姑娘说,”她把手中小包袱塞到车上,对安老太太竭力笑得喜庆:“这牌带上,到山西好赢人钱。”

    南安侯失笑,而安老太太感动得眼眶子一湿,怕自己又招出老妈妈们的泪水,才强忍住。对丘妈妈不住点头,安老太太心想我得说点儿什么才对得住她的心,就打起笑容道:“放心,我去到准保不输。”

    “那就好,”丘妈妈笑着笑着,还是流下泪水。安老太太见她舍不得离开车辕,自己的舍不得心更上来,再叮嘱她:“看着寿材,让人多漆几道,可别给府里省钱省功夫。”

    “哎,我自己看着,”丘妈妈这才松手丢开车帘,退后几步哭去了。钟大老爷也感动于她的忠心,安慰她道:“妈妈放心,你喜欢怎么收拾寿材,你就怎么收拾就是。”

    “好嘞,”丘妈妈背过身子答应,继续去哭。

    南安侯带两个随从,这就大家上马,送行的人跟上。安老太太在车里已经不哭,寿英陪她坐车,把丘妈妈送的包袱打开,寿英请老太太看:“您以前输的不冤枉,妈妈的这副牌,清一色红中白板和幺鸡,别的花色一个没有。”

    老太太大笑。

    这是专门准备好了,作弊用的。

    ……

    二月春风还寒冷,码头上近水,虽日头上来,也寒气袭人。

    方明珠把衣领裹紧,故意不去看衣着华丽的表姐掌珠。

    邵氏张氏分别从常府和文章侯府里来,也是才到。邵氏看到外甥女儿,对紫花道:“去叫表姑娘来车里坐着暖和,”紫花答应就要过去,就见远远的来了一行人,紫花先道:“老太太和舅老太爷到了。”

    水中大船上,早就上船的袁夫人也见到,和忠婆这就走下来去接。

    安老太太下车,先笑谑的是忠勇王府的老王妃。老王妃取笑她:“我以为你说笑话,你还真的要去啊?”

    “要去,”老太太得意的不行,扯着身上行衣给老王妃看:“不出门哪能做新衣裳,新做的。”显摆过,又拉住老王妃的手,低声道:“今年清明我不在,倩玉姐姐坟上代我说一声。”老王妃轻拍她的手,柔声道:“难道你这一辈子都有情意,”

    老太太唏嘘:“有什么情意,你知道我的,是个极要强的人。这不,要强到最后,还要依靠着孙女儿,也幸好还有几个孙女儿呢。论起来,就比我嫂嫂强。你别不高兴,我昨天特地往文章侯府去了,也往我嫂嫂面前烧了香,哎,回头想想这一辈子,就是你关心我,我再关心你,以前不关心的都错了。”

    “你拜你亲戚,轮不到我不喜欢。”老王妃握握老太太的手,笑道:“保重,早早的回来!”安老太太收起感伤,又得瑟起来:“玩呢,哪能早回来。”

    老王妃又笑话她:“老胳膊老腿的,去一趟不容易,也是的,你就多呆着吧,过上几年也玩不动了才是。”

    “等我给你寄好东西,”老太太简直眉飞色舞。她和老王妃同时看向水中的兵船,老王妃更是微笑:“我们王爷如今是肠子可以悔青,说当初亲事上应该追着才对。我倒看明白了,我说你别只看着袁家小子中探花,有志气就后悔,当初你就是追着要,估计也不给你。”

    她凑近安老太太:“我孙子在兵部昨天才打听的,说报上来的请功折子准了,兵部正要发出去。你的孙婿,官升三级。这还没打几仗呢。”

    安老太太只把笑容加深,心想我还没告诉你我孙女儿生孩子,太子殿下都关心到生男生女上。如果你知道这个,只怕更想不通。

    马蹄声响,又一行人过来,是文章侯府的过来相送。又有诸家亲戚们到来,老太太别了老王妃,抖擞精神上前去,准备一一的接受道别。

    她在春寒中,好似不倒的青松。

    而南安侯先迎上去,文章侯带足羡慕:“姑丈,这辞官以后还这么威风的,亲戚们中也就只有您了。”

    水面停着一排几十只大船,每只船上约有数百的人。日头光打在他们的面上,把他们的英武之气尽皆显扬。

    南安侯打个哈哈把这话混过去,他心中想,别来问我这个,我可没这能耐,弄些当兵的把我护送。

 第二百一十一章圣眷惊人的袁将军

    袁夫人还是一惯的低调,并没有太多的人来送。她进京后,为了遮人眼目,和南安侯府述上亲戚,送老太太和南安侯的人,也就大多是她的亲戚。

    安老太太还是一惯的爱热闹,甚至数一数来送的人,说要和宝珠比比,看是宝珠有面子,还是老太太有面子。

    钟恒沛啼笑皆非:“姑祖母,送四妹妹的亲戚们,也是给您面子。”老太太不依,孩子气大发作,回道:“送宝珠走的时候是夏天,送她出城的人还就便城外逛了逛。我这是天冷,肯出城来送我的,全是有心的。”

    南安侯和亲戚们听在耳中,都对着老太太笑,由着她数。正数到得意处:“……接下来可就比送宝珠的人要多……”

    四五骑马飞驰而来,马是枣红马,精神得昂着头,马鬃在春风中飞扬。而马上的人都是生得端正的青年,纵马到了这里,先显出一手好骑术。不等马停稳就往下一跳,看得别人目眩神摇时,几个人大步走到袁夫人面前,单膝跪地行了个礼:“齐良恭,罗家骥,任杰、余守振,见过夫人,”

    袁夫人让他们起来,四个人起身又对南安侯和安老太太行了个礼,含笑道:“老太太,可以上路了。”

    四个青年都是神采过人,新盔甲抖出威武风姿,让送行的人都精神一振。

    齐良恭和任杰是京里世家子,钟家老爷们和钟恒沛都见过,钟恒沛笑着拱起手:“良恭将军,任杰将军,你们也就要离京了?”

    余下两位是头一回见,钟恒沛也见了见礼。

    四个青年将军一起还礼,齐良恭笑道:“本来是正月里就要走,听说袁家夫人老侯爷老太太一同上路,又在家里多呆上几天。”

    送行的人才要诧异,原来不是顺路,而是等着的。齐良恭略一提嗓音,对钟恒沛道:“少礼了,时候差不多了,”再对袁夫人等三个人陪出一个笑脸儿。

    袁夫人就含笑看向南安侯,南安侯看向安老太太。安老太太这就不再数人,急急忙忙地唤邵氏和张氏:“媳妇,我们上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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