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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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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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珠就笑:“等去到,必然拜见。拜见过,必然有姑娘们招待我们,母亲和三婶儿,应该是王府里的女眷们招待。”

    邵氏一惊:“啊!不会还见王妃吧?”

    “能见这是祖母的体面,为何不见?”掌珠习惯性的高昂起头,一边悄悄把头上花拔去几朵。全是母亲让戴的,要不戴,母亲就不依。就没有祖母在大门上的眼光,掌珠也觉得不对头,还是去几个的更放心。

    邵氏在车里快急死:“见王妃,我如何敢见?”

    另一边车里,张氏也心慌:“玉珠,要是见王妃,昨天行的那个礼节没错吧?”玉珠抬上巴:“我书上看来的,怎么会错!”

    “那……要是错了呢?”张氏小心翼翼,越想心越不镇定。

    玉珠白眼儿:“错就错了呗,就是错了我也看不到,我不会笑话你。”

    “啊,你不跟我一起,你去哪里?”张氏一把握住女儿手腕,指甲几乎掐入她肉里。

    玉珠吸凉气:“疼啊。我们去到,难道没几个姑娘们带我们走走,”

    安老太太此时在轿子里,也后悔上来,喃喃自语:“到底上年纪爱忘事,竟然忘记教她们行礼。罢了吧,就小城里的怯礼节儿吧,反正笑话不到我身上。”

    她无可奈何才有这话,笑话她带去的人,还是她的媳妇家人,不与她有关,又与谁有关?

    她进京才十天,每天见客,收拾东西,又南安侯见天儿来,兄妹说话,又有了年纪,忘掉事情也正常。

    至于梅英忙着饮食衣物,又怕做错自己就此下去。而齐氏丘氏初见旧主人,激动万分,都忘记提醒她。

    以老太太去忠勇王府,是不会出半点错的。

    宝珠车里,卫氏交待红花:“去到别乱吃东西,让你吃要谢过才能吃,”

    “是,谢过才能吃,不给吃,再流口水我也不吃。”红花乖乖点头,心情也是激动的。红花要去见识王府的光景,一定要多看看,多瞅瞅,回来好和青花她们吹嘘。

    又有紫花,原本是在方姨太太房里。方姨太太从上船到进京,一直关着自己不出来,紫花就不能来。

    紫花虽抱怨跟错主人,可她的主人还是安家,不过是暂时侍候方姨妈,抱怨也无用。

    红花打定主意,从王府的大门对紫花说过,免得让青花全说完。

    王府的大门,还真的有很多话题。

    如门上是金字,烫金的大字,红花头一回见,眼珠子可以瞪出去。还有那朱红大门上铜钉,我的乖乖,这不怕硌到人吗?

    而且多费铜吧。

    还有这门,这么大?王府里每天都跑马出来吗?

    还有王府门外的这条街,又宽又广,扫得干干净净的,怎么就没有人来做生意?王府大门上现在就进进出出有人,要是摆生意,一定多赚钱……

    光是一个大门,红花脑子里已装不完,余下的车从角门里,两边多少盆景,多少树木,多少日头多少花,也就没记住。

    小王爷常林在二门外接着,又有几个家人几个丫头几个妈妈同来,妈妈们有安老太太认识的一个,上来见礼一番,同着往忠勇老王妃正房去。

    另一边,王府正殿气势宏大,半隐在树丛中。虽不能去见,也是安府奶奶姑娘们开了眼界。

    在小城里,谁家会有这么大这么高的屋子?

    只有在这里才能见到。

    忠勇老王妃是忠勇老王的续弦,但过门后孩子四、五个,地位稳固。前头王妃生的儿子,也不敢小瞧她。

    拜见过后,就有老王妃的几个媳妇,把战战兢兢的邵氏张氏请走。又有姑娘们,请走掌珠三姐妹。

    一家人就此分成三下里。

    踩着碧青色的花砖,邵氏张氏都已晕头转向。幸好她们身边留有一个老太太的人,南安侯府里出来的齐氏。

    老太太不能坐视没进过京的媳妇把人真的丢干净,老王妃是旧闺友,虽不笑话,但让王妃笑话,那可不行。

    身边的妇人们,都是袅娜体态;她们的衣裳,都是轻巧柔软。还没有走到大家说话的房里,张氏已觉眼花难耐。

    见一带长廊,均为朱红色。隐有异香飘来,不知是房中薰的香,还是身边人衣上香。几丛丁香,开得肆意。

    大缸中莲花,分列两边。

    “这就到了,我们可以好好说会儿话,”说话的这个人,白净面容,穿一件月白色绣花衣裳,斜斜挽个髻儿,有几件绿宝珠首饰,衬得人比黄花瘦,这是老王妃最小的媳妇韦氏。

    韦氏笑吟吟,一直携着张氏的手,旁边走的忠勇王妃见到,也打心里闷闷。小弟媳最为伶俐,老王妃面前献殷勤最多,今天这殷勤,又让她献上了。

    老王妃说南安侯府的老姑奶奶来做客,从王妃开始,无一不答应。可搭眼一看,老姑奶奶的这两个媳妇,分明是外省怯模样,不太上得台面。

    韦氏这种亲切,就让妯娌们心中鄙夷。

    又不是大人物,当着老太太面作作样子就是,看你至于装到现在?

    “上台阶可慢着些儿,”韦氏又带笑招呼邵氏和张氏。从王妃开始,都气得不想说话,由她一个人说去吧。

    见三间房,比家里的正房还要大,里面金碧辉煌不知道摆的是什么。从洁白的玉瓶,到暗青的屏风,在邵氏和张氏眼里都熠熠放光。

    这莫不是王妃的正房?

    邵氏和张氏一起摆手不敢进:“使不得,王妃的正房,我们如何进得?”人的气势,就体现在这里。

    有草莽中出身,见权贵而不折腰。

    有巾帼中英雄,虽弱势而傲视。

    邵氏和张氏从听到“王府”两个字时,就打心里弱上一头。又到了这里,亲眼所见的是王府的占地,王府的宽阔,更把自己看成蝼蚁般大小。

    正房是招待贵客,以邵氏张氏对自己的定位,偏厢都觉得是抬举。

    闻她们的话,韦氏扑哧一笑:“进来吧,不妨事的,这是我的偏厅,哪里就是正房。”她言下之意虽有正房你们哪能得进,但邵氏张氏一概没有听到,都松了一口气,这才随着进去。

    客位,她们也不敢坐,执意要坐到下首。

    王妃等人也不勉强,虽不欺凌人,却也不是多尊重她们。

    一个人把自己摆在下首的位置,天地间再没有力量能拉她起来。

    “梅香们,送吃的来啊。”韦氏一声召唤,几个丫头手捧东西进来。极至放下,邵氏和张氏一起微张着嘴:“喔,”

    果子并不认识,或红艳或晶莹。因不认识,也就没有过大的吃惊。她们吃惊的,是随果子来的,是下面一式一样的四个大荷叶式翡翠绿盘。

    盘都有五寸宽,以翡翠的材质来看,这就不小。

    邵氏和张氏又狠狠让挫了一头,这才顿觉女儿们的首饰有问题。

    王府里拿这上好的翡翠装盘,用以招待客人。虽让她们欣喜于婆母的脸面,却也让她们更矮上一等。

    这盘子,不会碰碎吧?

    邵氏张氏就不敢拿。

    韦氏殷殷在劝:“吃呀,我不知道你们爱什么,就不敢送。既然不取,还是我来待客吧。”取一枚红果子送过去,笑道:“这是宫里进上的,我们托福,才有这么一点儿,听说是贵客,只招待你们。”

    从王妃开始的妯娌们,不动声色互使眼色。

    韦氏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把翡翠盘子拿出来用,这不是寻常待客用的。就是韦氏自己的亲娘来,也不必这样。

    小弟妹从来鬼精,必有原因。

    邵氏张氏感恩戴德的用着果子,韦氏徐徐攀谈:“但不知家里几个孩子?是儿子是女儿?”

    “我们都只有一个,就是适才拜见的。”邵氏不敢回话,由张氏代回。张氏是为女儿亲事来的,见问女儿,话就流利起来,笑得合不拢嘴:“穿大红的,是我二嫂的千金,可是不弱呢,管家是一把好手。碧色衣裳的,是我的女儿,名叫个玉珠,别看她小,读了上千本书在肚子里,见事最明理不过。”

    想想,又加上一句:“老太太很是疼爱她们。”

    没事把老太太托出来,总是不会错。

    韦氏点着头,还是一脸的笑,道:“看上去是极不错的。我的孩子们,倒不如了。”邵氏张氏才说不敢,韦氏道:“我有三个儿子,女儿们倒不必提。三个儿子,大的十六,第二个十四,小的那个才得十一岁。呀,这养儿子尽忙去了。大的去年定的亲,第二个也在议亲,他性子高傲,必定要找京里长大的,不然他不要。哪怕是京里生,外面养的也不行。小的那个,十一岁,也得找了。我姨家有个好姑娘,生得绝好的品行,就这,也是我那姨表兄表嫂相中我们,我倒还要再看看呢,”

    王妃露出笑容,这小蹄子精乖的,原来她是这个主意。

    而邵氏和张氏再糊涂,再懵懂,也听得很透彻。

    好似当头一盆凉水泼下,两个人都骤然失去面颊血色。手中那还有一半的香甜果子,也就变得如沙如蜡,噎得人难过。

    两个人对进京后,大把的王孙公子由着她们挑的心思,在此时让打碎成一地鸡毛,有风一吹,眼看就要不见踪影。

    张氏几乎把泪水迸出来,对进京生出无端愤怨。

    假如这是在本城,就是余夫人这样说话,张氏也敢回过去:“你儿子那般的好,快去好好挑吧。挑慢了,只怕挑不着。”

    但在这里,面对韦氏盈盈的笑,张氏怎么敢回一个字儿?

 第一百零五章动听情话

    张氏不敢回话,邵氏素来怕事,就更不敢说什么。好在韦氏并没别的无礼之处,只是描述自己攀亲这条路上行不通。

    对于邵氏张氏这两个远途进京只为女儿亲事的人来说,已是最大的伤害。、

    受韦氏影响,忠勇王府别的媳妇们,包括王妃在内,均暗示大家无成亲可能,邵氏张氏呆坐听着。

    此时,她们心底呼唤,老太太,可亲可爱的老太太,你在哪里?

    两辆马车,就在她们走入房门之前,悄然行出忠勇王府的后门。小王爷常林带着几个健壮家人,随车而行。

    马车行得很快,很快在一处人家停下。有人开门,大家叙旧不多,径直请车内人进去。车内走下来的,两个人都素色衣裳,没有首饰。

    一个,是忠勇老王妃。

    一个,是安老太太。

    她们都换过衣服,青布包头。不是怕有人见到,而是她们是为祭祀而来。

    后面小楼上,摆着单独一个灵位,上写爱女倩玉之灵位。

    安老太太见到灵位,就止不住的流下泪水。看守灵位的仆妇进来侍候,含泪送上三炷香:“您回来了,以前小姐在时,你们是多么的好啊。”

    几乎睡同眠,食同榻。两个少女天真烂漫,一个温柔,一个刚强,一个可亲,一个秀丽,性格上互补的天衣无缝,不是一样的个性,就此很是合契。

    “倩玉,我来看你,”安老太太喃喃,把香敬上,再次呜地一声,大哭出了声。她当年哭她丈夫西去,也不过如此。

    忠勇老王妃在一旁,也泪湿面颊:“你们当初好了一场,你算有情的,年年有信给我,问我她的坟可曾去修缮,她的坟在城外家庙,实在太远,我为想念她,又念我这妹妹死得怨苦,就把灵位安在这里,没有摆在家庙。呜,我的妹妹……”

    常林负手在外面,听里面两位老人哭声泣血般,心头也酸痛上来。

    他不是王世子,忠勇老王妃却单疼他,有心腹事,只交给他去作。就是这样,常林也不知道为什么新进京的南安侯府老姑奶奶,对着自己姨祖母哭的这么伤心为什么?

    “几十年来,没有一天我不觉得对不住你,”安老太太这个哭法,让人听到还以为是哭她的旧情人。

    但灵位上,是位小姐。

    看灵位的人就来劝,两位老太太没一会儿哭累了,就坐下哭。安老太太泪水模糊中,出现那明眸皑齿的少女,她温柔可亲,性子最好。

    “倩玉,你当我嫂嫂吧?”

    “你再胡说,明儿我不理你,”

    “那明儿我再同你说,到了明儿还是今天,你再说明儿不理我,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不理你。”

    ……

    “你不喜欢我哥哥吗?”

    “……”

    “不回我可就生气了,我对告诉哥哥,说你心里半分没他,”

    “哎呀,你真该打。你哥哥呀,他怎么会相中我?”

    “我说相得中,哥哥就相得中,我的嫂嫂,得我喜欢才行!不然,我连哥哥也不理,”

    “那……有劳你,”

    少女羞涩的喜悦,最后表达爱意的扭捏,仿佛还在昨天。

    忠勇老王妃打断安老太太的回忆,面上转为痛恨:“我妹妹死得惨,你家那一位还是那么着嚣张,如今宫里没人给她撑腰,她倒还是搅三搅四的,真真可恼!”

    “自从父母去世,我都不进那个家。”安老太太语气中,倒没有老王妃那样的恨之入骨,她哭死去的闺友固然凄然,但提起几十年不和的南安侯夫人,已没有过去的那种愤怨。

    但是,还是恨的。

    常林来催:“请祖母和安祖母回去吧,出来有会子,怕有人去见,见不到倒会惊疑。”

    两个老太太这才出门上车,同肩坐车上,后面车上是随行丫头。离开这条街,才有心情聊聊彼此近况。

    “不走了吗?”老王妃问。

    “兄长不让我走,他几番写信要我进京,说兄妹多年离散,盼着晚年能在一起。兄长一生仕途是平顺的,就是居家日子过得不好,我心疼他,不能再让他为我担心,到他眼睛下面呆吧,让他安安心。”

    “我也早让你回来,你丈夫都没了,又没有儿子孙子要守着,落叶要归根,我们都老了,你只是不听。”

    “唉,为了三个孙女儿,不得不回啊。”安老太太叹气。

    “亲事你怎么打算,我能帮忙的只管开口。”老王妃还不知道最会在她面前讨好的小儿媳韦氏,正对着客人们有言在先。

    安老太太失笑:“你们家,我可不敢想。”

    老王妃叹气:“要是敢想,我早就在信里就和你定下亲家,岂不是好?”

    “儿子媳妇算是孝敬的,可皮里秋黄也难免。我不插手她们的事,她们也管不到我。我冷眼看着,孙子们中成气候的,早就成亲。没成亲的,除了林儿一个是好的,可他的娘眼高心大,岂肯答应?我若强说亲事,以后夫妻不和,我难见你。”

    安老太太微笑:“不但是这样,而且你也知道,我的孙女儿们,可比不上京里的小姐,我岂敢高攀?有劳你想着,兄长也想着,为我的小孙女儿,名唤宝珠的那一个,与袁家做了亲,”

    一语未了,老王妃惊讶:“哪个袁家?太子府上的那个袁训?”

    “一个外男,又年青得如你孙子的年纪,你不出宅门只养老,怎么倒知道他?”安老太太也吃惊。

    老王妃扁扁嘴,面上意思不定:“倒是他?”

    “你知道袁家的事?”安老太太忙又请教:“我只知道他的娘,当年我们是认识的。”

    “她的娘,我却不认识,”老王妃倒转头来,请教安老太太:“他的娘是什么人?”安老太太过去附耳,低语几句。

    忠勇老王妃脸上精彩万分,长长抽口冷气:“原来,是这样的家里出来的。”

    “有不对?”安老太太机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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