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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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 第6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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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世拓还能把握分寸,微笑道:“三叔你不记得了,三姑娘已许给梁山王府。”三老爷立即欢喜不禁,压箱底的乐都显摆出来,双手轻拍:“妙啊,好亲事啊,”

    手舞足蹈的,福姐儿见到,转脸儿对父亲咧开小嘴儿。

    袁训也大喜。

    福姐儿生下来就爱笑,有意识的无意识的,醒着的,睡梦中的,无一不让父亲安慰多多。如果说香姐儿是来欺负父亲的,那福姐儿就是给袁训的补偿。她甜甜的小笑容,随时能让父亲欣喜若狂。

    “我们乖吧?”袁训把要来说的话都不记得,先逗女儿:“我们多讨人喜欢呐,”喜欢得把韩家是外人也忘记:“等我们进宫去,都会喜欢我们。是不是?”

    福姐儿卖力的咧嘴儿,数月的她已能笑出一个小酒窝。

    小孩子纯真的笑容,能把一切全感染。失意人韩三老爷见到,心头升起百花如锦的安宁,让他由衷的夸赞:“这气派,这会儿看着就像王妃的格。”

    以为这话得体吧,主人满意吧。不想袁训面色有些难看,下意识地往房外看。冬天,门帘子是闭合的,看不到外面,袁训也伸头探脑一下,吁口气像躲什么。

    韩家叔侄没有看出来,也想不到。这是在他自己家,大将军威风八面,全城人都仰视,还有什么是袁训要怕的呢。

    就听外面脚步声囊囊,有人粗声大气道:“那小子,我说天豹,野豹子,你家老爷在不在这里!”

    蒋德关安养伤,就是不养伤,也不会宅中还跟着袁训一步不离。褚大又天天抱儿子陪老婆,只有天豹跟着袁训,走哪去哪儿。

    袁训把脑袋一缩,把福姐儿抱紧些。懊恼自语:“他又跟上来,”听天豹也机灵,打个哈哈:“不在不在,我是给亲家老爷送东西的,我这就走,小王爷,您用过早饭没有,我送您去用早饭,”

    来者不是别人,小王爷萧观是也。

    萧观高嗓门儿继续:“我用过早饭!你没用,你自己去吃!”疑惑出来:“不在?”天豹嘻嘻:“您信我,不在!”

    “那他把个孩子抱哪去了?”

    天豹嘿嘿:“我想起来了,才刚见到老爷让套车,我还说不骑马怎么用车?也不要我跟,内宅里好出色的姐姐们侍候,还有奶妈子,说走城外的哪家亲戚,走亲戚去了,您要看福姐儿是不是,晚上来晚上来。”

    “好吧,”萧观像是让他糊弄住:“那我晚上再来。”脚步声像是扭转,袁训在房中悄悄松口气,亲事都想反悔,这一位还不自知,天天缠着抱福姐儿,袁训早就烦他。

    对着女儿轻轻地笑:“乖乖,别说话,别把鬼招来。”

    外面,惊呼声出来。有拳风呼呼,和小王爷的大笑声:“打你个不长眼的,你当我是谁?你再吃八十年饭,也别来糊弄我!看看地上脚印,分明进去一个人!”

    天豹还想抵抗:“那是别人的脚印!”他大叫。

    “放屁就是!你家小倌儿一早穿的就是这鞋!贼窝里出来的,你不老实!给你一拳让你长长记性!等回去爷爷我军法侍候!”沉重脚步声直奔房里。

    天豹噎住一下,随即又叫:“褚大哥,快来啊,小王爷又乱叫我家老爷呢!”

    萧观大笑:“他抱儿子钻老婆被窝,没功夫来挑剔我怎么叫!”帘子大力揭开,北风呼的进来,神采弈弈的小王爷走进来。

    袁训把福姐儿更护在怀里,满面忿忿:“你又找来了!”

    “给我!”萧观来夺襁褓。

    袁训往后就退:“别吓到!”

    再看福姐儿,咧开嘴儿笑得欢。

    萧观软下来,大脸上晃动着笑容:“我的乖乖,我的好儿媳妇,来来,跟老公公去玩会儿。”每天都要来抱福姐儿,是小王爷在袁家居住到现在的功课。

    袁训可气坏了,要说不给他,他是福姐儿的公公,要说给他,袁将军自己还没有抱够呢。有加寿的时候,袁训时常和女儿睡在榻上,对面是宝珠办家务。

    女儿几时饿了渴了,袁训就叫进奶妈喂过,尿了就自己向火盆上渥暖手,自己来换。换过再父女同睡着,听加寿咿咿呀呀,也父女相对无端的笑,那日子想想都乐。

    也想对福姐儿这样,却有个小王爷插在中间。

    福姐儿天生乖巧,见人爱笑,见萧观也笑,不然萧观也不会天天想来抱着她。

    对着这烦人精,袁训咬牙:“我还有一个女儿呢,你别总疼一个好不好。”萧观对他冷笑:“那个小沈带着玩呢,”忽然有希冀:“难道你两个都想给我,你这样相中我,我……”

    “没有!”袁训凶狠。

    “我还没有说完,我只要一个!”萧观再看福姐儿,就笑得似冷馒头上笼蒸过,全软下来:“乖乖三姑娘,走吧,你是我家的人,公公我养着你,”

    面色骤然一冷,对着笑得正开心的福姐儿襁褓瞪着:“怎么不用我家送的,这是我家的孩子!”

    福姐儿到来,最喜欢的还不是萧观,也不是中宫,应该是梁山王妃。梁山王妃一直担心宝珠再不生女儿,拖着他们家。又担心宝珠老蚌怀珠的生,两个孩子年纪相差太大,梁山王府不能等。

    不想第二年又有一位姑娘,梁山王妃不能亲来,寄来好些小孩子动用的东西。中宫自不后于她,孩子东西更是看看不断。

    福姐儿有时候用梁山王府的,有时候用中宫送的。今天包她的粉红色绣荷花襁褓,萧观认得不是自家的。

    小王爷揪住袁训肩头衣裳:“你又欺负我,走走,把孩子放下,我和你打架去!”

    要不是福姐儿在袁训怀里,小王爷早就揪他衣襟。

    韩家叔侄没有来劝,他们早跪下行礼。进来这位又心里只有孩子,或者说只争孩子,袁训不想让他抱,他就一定要抱,别人全顾不上,没叫起,那两个跪在地上,也不能来拉。头回儿见,面面相觑。

    “用哪个,不是我说了算!”袁训解释着,不情愿的把孩子给萧观。嘀咕道:“那你也看看我别的孩子,别总盯着这一个。”

    “你儿子我约好下午打架,你老婆又不让我陪,”

    “闭上你的嘴!”袁训让气得直乐。

    “我昨天洗了澡,今早擦了牙,”萧观哈哈。

    袁训好笑:“这地方有澡洗,作什么你不洗?”觑着眼睛还等着抱回来。萧观这个时候把韩家叔侄想到,他也不是叫起,道:“你们说话!我抱着送回去,大冷的天,你太当心,吹了风要哭的,这是我家孩子,你小心着!”

    扯过自己衣角,把福姐儿襁褓再包一层,美滋滋:“咱们到暖和地方玩去喽,”没几步就要出房门。

    “哎,我说你当心,你……这是轻拿轻放……”袁训追在后面,又道:“豹子,你跟着送回去。”天豹在外面答应一声。

    在门帘子里面,萧观回头,咧大嘴一笑,向韩家叔侄道:“你们今天中我用,我早早告诉你!你们家人的命,保住!官儿,全丢了。”

    没有这对叔侄在,小王爷只怕还要费唇舌才抱得上福姐儿。这也算还个人情,抱着福姐儿走了。

    一路走,一路欢喜,天豹打个伞要跟上,王千金和白不是把他挤开,给福姐儿打伞避雪避风。小王爷皮粗肉厚,遮不住他倒不见怪。

    萧观为什么喜欢福姐儿,一是天生讨喜,二是小王爷还没有抱过儿子,把对儿子的心移过来,抱着袁家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

    也一定是这样的乖,这样的好看…。随爷爷我长的,全是好看的。

    ……

    袁训直送到廊下,看着照顾得好才回房。进房,先抚慰口吻:“就是这样,小王爷才刚说过,”见韩家叔侄举袖子抹额头上汗。

    他们在袁家住着,总是面前有盼头。又听到家里人命保得住,不至于有冷汗。

    又这里虽暖,总是冬天,心中有事,也流不出热汗。

    但不抹几下,像是不舒服。

    “好好,命保得住就好,”三老爷点头哈腰。他从没有这样有过兄弟情,也建立他在任上,由韩世拓照顾至今。

    韩世拓也一改黯然,生出几分亮丽色,心头大石放下。命在,就是好啊。

    官儿不在,家中却有薄田产。抄查家,没有抄封家产。

    由衷的,韩世拓在此时此刻,对掌珠生出感激:“幸好有我妻子在,当年分了家。”三老爷也想到,连连点头:“世拓,你媳妇高见,远见,见识得好啊!哈,”他笑出来一声。

    当年分家,掌珠执意不肯分过多的田产给另外三房。掌珠有主意,全入在祭祀田地里。一年到头祭祖宗的钱全由那个里面出,祭祀田地在抄家时,只要不是本家谋反,全家让杀头,祭产能保住。

    一件事情,经过岁月,好处也就不同,或好处也就出来。

    横看成岭侧成峰,原本还是那件事。

    当年三房里怨恨掌珠的事,现在成了保家续命的来源。

    袁训也颔首,心想这事情还真让大姐给做成好事。袁训不喜欢掌珠,对于掌珠分家,他也觉得不对,但相比较下,更不喜欢文章侯府。现在坏事变好事,袁训坦然听叔侄两个人吹捧几句掌珠的好,没有不自在的地方。

    让两人重新坐下,袁训把最新收到的消息补全。

    “共计下狱一百来家,千人出去。百官们上折,并无实据的人保了出来。但官职全丢。”京里官场上又掀起一波子疯狂,没有官职的京官们纷纷活动,都想借此得官职。

    “你们两位,应该无事。但也保不准。大姐丈的血书萧二哥代你呈上去,萧二哥又写第三本保你的折子,梁山王爷的军功里面,也有你一笔。大姐丈的官保得住,三老爷你也就无事。”

    韩家叔侄跪下就是几个头。

    袁将军算手快的,都没有拦住。只起身避开。

    袁训证实小王爷说话,韩家叔侄更相信这场大难最雷霆的地方就要过去。激动中,三老爷落泪,韩世拓落泪。

    在他们泪水里,袁训心情惨淡。

    爱牵连的人得命喜欢至此,没有人想过他的表兄太子殿下,还是依然伤心。

    太子起五更睡三更的勤政,袁训最知道。他十二岁到太子身边,后面念书学功夫全是太子指派人教他。

    对太子,袁训有亦父亦兄的感情。就像对他的舅父辅国公,国公在他心里是他现实中的父亲。出生到十一岁,是国公教导。十二岁直到中探花,是太子功劳。十一岁到十二岁中间,有几个月丢在往京里来的路上。

    君王们不管真仁德假仁德,全看仁德的书,仁德要挂在嘴上。以袁训的眼睛看太子,算有仁德之储君。

    皇帝也不错,对福王猜忌是寻常事。没有君王不猜忌枕边人血源亲。太子有着皇帝一样的仁德,对福王殿下没有收回过家产,华阳郡王的事出来,也没有把福王同诛。

    这是把福王当成招牌,显摆皇帝的好胸怀。但这又一击,殿下心里只怕是痛得很吧?

    别了韩家叔侄,袁训雪中漫步回房。想自己不能回去安慰殿下,心中也痛起来。

    这是一个知恩知情的人,才会在众人都关注这事,盯的是死几个人,杀几个官的时候,怜惜太子殿下。

    怜惜而不能就相见时,袁训拧紧眉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福王定边郡王苏赫的死因查到明确。

    死,也要见骨头才行。

    哪怕那爆炸中,也得有点儿骨头渣子吧。

    转思那山埋下火药的事,疑惑从来不止。

    他们早早埋下火药,就是想和梁山王同归于尽?也没有真正杀了王爷,他们事先就想不到?大费周折造反,筹划不止十年,最后结局是一把子火药?

    哪怕福王是让萧瞻峻追击再追击,定边郡王也是让围堵,看上去被迫退到那里……袁训也心头不安。

    宝珠对他说的话,宝珠是个小女子,呵,宝珠早就不是小女子,她都尽自己之力,为“君王无长情”而寻找退路,福王他们就傻的几十年里备下这一条后路?

    袁训做事本就不是不清爽的人,现在更下定决心,骨头渣子也要挖出来一把,送给殿下让他开开心怀。

    打定主意,人已进内宅。这就去寻萧观商议,或者说在这里不方便商议,也借机把他从女儿身边带走。

    老妈妈们说过一句话,袁训偶然听到记在心中。这还是有寿姐儿的时候听到,是为奉承宝珠而说。

    加寿生下来,一看就像父亲。

    老太太死争说像宝珠,当时像的地方实在不显。

    袁训回家,天天抱着女儿。老妈妈们就笑:“难怪寿姑娘像小爷,谁抱得多,就像谁。”

    推想一下这话,萧观抱多了,好好的福姐儿长得像他…。袁训加快脚步。

    萧观有分寸,会把福姐儿送回袁夫人房里,然后同她说说话。袁训往袁夫人正房里来,果不其然,在房外就听到里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父亲的心急火燎的起来救,这笑的功夫,以后笑起来像小王爷,当父亲的可以哭死。门帘子一揭,袁训一头冲进去。

    …。

    二月初,春风寒似北风,但绿意不经意的随处出来。可能是一点子绿苗儿,可能是化雪露出的绿叶,把春的气息早早送来。

    头天晚上,余伯南要往小巧儿房里去,杜氏叫住他:“明天去不去送小王爷袁将军他们?”余伯南面无表情:“去!不能让小王爷说我不敬重他。”

    杜氏忍住笑:“我也想到这里,所以问你,给你把衣裳先备好。”余伯南无话走开,杜氏吩咐丫头去备衣裳,拿出最好的。

    好衣裳过年已穿过,只得一件新腰带是新做的,花式儿新鲜。

    丫头们请杜氏看,笑回:“明天不拜客,只是送行,倒用这新的去城外沾风尘?”杜氏嫣然:“送人也是大事情。”一个人抿着唇笑。

    不给他打扮得好,更让昭勇将军比下来。

    同时,杜氏也想到一件事情,明天自己只往袁家去送,不往城外去。袁将军走的时候,会不会又和自家老爷打起来?教训他几句?毕竟他就要不在家,袁将军夫人又要一个人会什么赵大人,再会自家老爷办什么“公事”。

    真是稀罕,妇人你办什么公事?掺和几下也就罢了。

    这袁将军他不管吗?见过几回,他们夫妻恩爱异于别人。想是管不得。那,总要交待自家老爷几句,让他收敛少去袁家不是吗?

    余伯南对袁家的亲热,杜氏心头总是不快。她要不是极端的自私,凡事只想到余伯南功名在,她的享受多,她一天也忍不下去。

    袁家得孩子,那个叫福姐儿的,余伯南抱过许多回。袁家小小子们过生日,余大人也亲自前往。杜氏都察觉余伯南把袁家的孩子当成自己的来看,有时候也同小巧儿嘀咕几句,嫌弃她不会送儿子去讨父亲喜欢,小巧儿也是叹气。

    杜氏不管余伯南去不去送行,只指望昭勇将军拿出丈夫威风来,把余伯南震吓几句也就是。挑最好的衣裳给余伯南,也有让袁将军看着不痛快,走的时候别把自家丈夫抛到脑后那意思。

    衣裳,在第二天先得到余伯南的首肯。他满意的换上,镜前端详,说了个好字。

    袁训人才风采都超过他,余伯南更不愿意打扮上简单,让他比得墙角缝里去。

    夫妻同出门,怕余伯南见到袁家孩子又不丢,杜氏把小巧儿带上,让她带上孩子,说是去寻袁怀瑜袁怀璞玩,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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