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训一门心思在沙盘上,他没有看见。有一个员外郎以前打过仗,他也在这里参与商议,他看在眼里。
员外郎怕尚书和侍郎又要生气,息事宁人的描补道:“宋侍郎荀侍郎都曾是英勇的将军,佩服,我等佩服。”
荀川低下头,露出点儿不屑。这不屑不是针对袁训,不是针对说话的员外郎,是针对员外郎这多事的描补。
论道理员外郎是好意,但荀川哪里要他帮忙。荀川心想那位是王府的亲家,我是王爷的家将。这还用比吗?自然是他高我低。有朝一日,老王爷说要对尚书客气,尚书就是横眉怒目,我也得巴结他不是?
关键就在于,老王爷愈来愈疼爱福姑娘,就越来越认为福姑娘的爹事情太多。
荀川听不懂,在他来看两家亲家应该亲密无间才是。但他再不懂,也按梁山老王的吩咐行事。
遇上有心缓和他和袁训关系的人,荀侍郎只能一个白眼儿。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员外郎没看出来,他还以为自己帮了荀侍郎一个忙,再加上袁训清咳一声,手指沙盘准备说话,他全神贯注到沙盘上去。而荀川也关注沙盘,他们现在是为梁山王出谋献策,争取让萧观早几年得胜,少看些讨要粮草的脸色。
袁训目光炯炯:“小宋,你先说。”
宋程侃侃而谈,看得出来他在家里思虑过:“这仗要说难打,王爷是攻城的,别人是守,攻不下来就回师,就不算难打。但现在是没有退路,咱们是狭路相逢,只能赢不能输。”
大家一起变了脸色。
“要是输了,”宋程微笑:“从袁大人开始,包括王爷在内,估计咱们一起进昭狱。”
大家默然不语。
从开仗的那一年开始,就是流水一样的花钱。眼红有功劳的,眼红能捞钱的,还有正义凛然认为这是劳民伤财的,朝野上下无数双眼睛盯着兵部和梁山王,萧观要是败退,整个兵部全让他牵扯进去。
宋程慢慢绷紧面庞:“所以,只有一句话,出奇兵,勇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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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又开始,一早下水道堵塞,不弄好根本没心情写。昨天说好十点发,今天准时,只有这么多。希望明天能按时又多些。
哈,抱抱我自己成了贡士。
第四百九十八章兵部会议
能在这里的人,除去一尚书二侍郎以外,四个郎中来了两个,其中有一个是关安,四个员外郎来了一个,就是刚才多嘴多舌犯好心的那一个。还有一个主事在这里,他的官就更小。但全是袁训上任以后信得过的人,说话可以直言。
袁训、宋程、荀川、关安,和多嘴的员外郎,包括那个官职小的主事,都上过战场。
他们对着宋程说的出奇兵,有自己的想法,但不打断宋程。
另一个郎中唯一的是文官,是前任牛尚书用过的老人,前任侍郎有一个是沈渭的父亲,把他举荐给袁训。
他近中年,凭着自己经验,听得出来宋程话的份量,而因为有经验,不能这一次有所闪失。
一个不对,大家全到昭狱里逛去。袁大人等可以说刚上任没几年,对在京里鞭长莫及没有弄懂。但们呢?郎中彭汉皱眉不语,心想这事情稳重为上。
他打断宋程:“宋大人,只能赢不能输的仗,还是万事从长计议的好。”
宋程和荀川一起沉下脸,关安瞄瞄他,觉得彭大人不是明白人。多嘴员外郎和主事苦笑,文官的谨慎遇上武将的勇往直前,这是常出现的矛盾。
宋程本来要说的话,这就压下去。语重心长来说服彭汉:“大人,咱们见天儿商议,起这沙盘是为什么?”
彭汉亦是苦口婆心:“我知道从袁大人开始,咱们都心里急。但再着急,也不能铤而走险。”
宋程明白过来,原来他以为自己慌的顾手不顾脚,只想孤注一掷的要王爷取胜。
宋程就对袁训笑笑,袁训也看出彭汉的意思,正要开口,荀川爆性子上来。
在座的人里,荀侍郎是与梁山王府荣辱最近的人。又加上开仗这数年里,他亲眼见到袁训受户部、工部和御史的气,亲耳听到兵部里有些人也私下里议论,对于梁山王是灭了别人国家才肯回头,还是让打得大伤国力才肯回头,他们争得不可开交。
打的年头儿越长,荀川的耐心越低。彭汉又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荀川火上来:“彭大人,战场上瞬息万变,从长计议个屁啊!”
彭汉是擅长水磨功夫的文官,涵养功夫好,对他一乐倒不生气。袁训拍拍荀川,不以为然地道:“有话说话这没有错。你得改改这骂人的脾气,这不是在兵营里。”
荀川悻悻然,又不肯认错,嘴里随便嘟囔着什么。
袁训对宋程一抬下巴:“小宋你先说吧,咱们大家全说完以后,再逐条的来商议。”
彭汉也点一点头,宋程继续说起来。
“打这两年,高南、满尼加,达罗,苏禄,甚至听到风声的部落也过来,想从梁山王手里讨走好处。说也奇怪,瓦刺没出一兵一卒。苏赫那一年兵败回国,有消息说他损耗自家和他国的兵力,几家的大汗都要他死,但最后他没死不是。去了哪里,路太远,再没有消息过来。但他要是在,这难道不是他翻身的机会?”
荀川见头头是道,余下的火气熄下去,眸光重新专注起来。
宋程略一思忖,还是刚才的话:“出奇兵!孤骑单兵打出威风,断粮道,偷袭城。只要三五仗孤军一打,打的他们着了急,或者是和谈,他们提出来的,就得由着咱们开口要钱粮。或者是闻风而退,剩下的这几家你不敢救我,我不敢救你,这日子多舒坦,这就由着王爷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彭汉这一回先去看别人的脸色,他心里想说说是容易的,出兵这几年是捷报频传,但什么痛快的奇兵没有见过。见袁训等人沉吟,彭汉觉得自己可以开口。
荀川又抢到他前面,荀侍郎性子又上来,对着宋程瞪眼睛:“你说得轻巧,你有能耐你去打!”
彭汉错愕,又低低的笑出来。荀大人你今早在家吃的不是饭食,是火药才是,这怎么见到谁就跟谁呛上。
荀川是满嘴的苦水说不出,不骂宋程他憋屈的慌。
你一张嘴说的好漂亮话,出奇兵!
“奇”?荀川都想骂奇你奶奶的脚。
他想自己一听就清楚宋程说的是什么“奇兵”,但王爷他就不会!
梁山王萧观是学武的奇才,他打小儿学的是指挥作战,当元帅的本事。排兵布阵,他也精通。但要他出个像打石头城板凳城,离开太子党们他就不行。
梁山王打几年,荀川就为他盘算几年。萧观没有消息的时候,至少三个人夜里睡不好。
一个是梁山老王爷,他担心儿子。
一个是袁训。
还有一个就是荀川。
荀川是实战的将军,对穷山恶水有一定的了解,就更知道萧观的仗难打。
太为难的时候,他暗恨这仗怎么不早几年打。虽然表面上侍郎和尚书不和,但侍郎对尚书打仗的本事心服到家。
荀侍郎就自己想想,要是前太子党们都还在军中的时候打这仗,奇兵倍出那该有多好。
在他的心里早就有“奇兵”的心思,听到宋程说就爆发出来。
五味杂陈,什么样的想法全出来。什么你宋大人是瞧不起王爷不敢出你们那样的奇兵是不是?什么你们的压力虽然大,但王爷承担大军的一衣一食一刀一枪,你在京里喝着小酒,他在外面刀头饮血。你张张嘴,出奇兵,有本事你去试试!
没一会儿,荀川气得呼呼的对着宋程大喘气。
彭汉看得嘴角又勾,荀大人到任也有几年,以前就没看出来他是个性情中人。这一句话不合他心思,他就大骂上来。
这?狗熊脾气就是这模样不是。
彭汉想我劝劝吧,对荀川道:“荀大人不要心焦,宋大人有他的考量不是。”
荀川张嘴,看面容眼睛鼓出来,凶狠也上来,像是又要骂人。
就在他话声出来以前,宋程含笑截住,一口答应下来:“行!我们来打!”
荀川吓一跳,话到嘴边赶紧咽下去。不敢相信的看着宋程,太诧异,结结巴:“你!你才回京没有几年,你又要去!”
他忽略宋程话里的意思:我们来打”,宋程笑笑再一次对他说:“我们,袁大人,我,你,老关,这里所有的人,包括以后愿意献计的人,咱们和王爷一起来打。”
宋侍郎显然是得到过袁训的叮嘱,他的话出来以后,袁训关安带笑颔首,荀川愣在原地,彭汉愣在原地,主事愣在原地。
彭汉吃惊地叫出来:“咱们官不要了吗?”
袁训轻笑:“啊,还是要的。”
“那宋大人的意思是?”彭汉就更糊涂。
宋程望向袁训,关安咧开大嘴笑,这里的人一起想到上官在这里,袁尚书才是主事的人,把疑惑的眸光争着看过来。
袁训沉声有力:“列位,宋大人刚才介绍过咱们眼前局势,赢,咱们和王爷一块儿喜欢。输,你我等主战,咱们得一块儿陪着他倒霉。”
双手微抬,虚虚地往沙盘上一按,铿锵有力地道:“此仗,只能得胜凯歌奏还!”
“是!”人人让袁训语气中的沉重震撼,笔直起身子齐声回答。
“是以,这仗是咱们和王爷一起在打。咱们是有经验的出经验,没有经验的出主意。没有主意的,你帮着顾全全局。不要害怕经验出的不好,再或者是主意不采用。只要大家伙儿合起心来,此仗只能得胜而还!”
房门是关上的,春风从门缝里进来,暖到人心的融融吹到每个人身上。但和袁训话中的激励相比,春风也让忽视。
荀川很想扑上去狠狠摇晃袁训的手,让上官知道自己有多稀罕他。但是他不能,他大瞪着眼睛提醒自己,我跟他不好,我跟他还不好。。。。。。
谁让梁山王府名声壮大,谁就是让荀川靠山稳固。他不在乎这个主张,在这里的人中,还有谁更在乎?
嗯,晚上就去对老王爷说,让他好好的疼爱福姑娘,再疼爱一些,多疼爱一些。。。。。。荀川在心里对自己道。
。。。。。。
梁山王府。
老王走出大门,左手是萧战,右手是加福。老王再问一次:“真的不要祖父陪着去?”
加福赶紧的想上一想,因为祖父提出来了不是吗?萧战却干脆利落,大声道:“不要!”
老王佯装生气:“战哥儿,是祖父答应你和加福逛集市。”你竟然早早的就说不带祖父,这个孩子不把祖父放在眼里。
加福见到,加福是乖巧的,对萧战道:“咱们带上祖父吧,有人给付钱不是吗?”
老王乐呵呵:“是啊,祖父带上许多的钱,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加福对萧战歪脑袋:“咱们带上吧。”
萧战往怀里一拍:“哈哈,这一招儿不灵光,祖母听说我和加福去集市,给了我许多的钱。怕我还是不够用,祖母说就报王府的名头,让铺子送到家里来。”
老王和孙子大眼瞪小眼,当祖父的是你这孩子就挂念单独和加福玩耍,当孙子的是得意洋洋,看看祖父这回你没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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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票票评论很惭愧,今天又不能多更。脑袋还是各种疼,搬家累到,肩椎病再次发作。房间里还没收拾好,乱成一片心情不佳。昨天半夜胃痛背痛,受凉的症状一古脑儿全上来,煎熬到早上没睡着,一早就写不出来。
希望今天收拾好房间,下午睡个好觉,晚上能多更些。
感谢你们。
第四百九十九章集市风波
梁山老王把他们送上马车,看着护卫们跟上,走开几步的马车里小嗓音还非凡的自得:“加福,祖父又用计了。他忘记他教过咱们兵不厌诈,幸好我没有上当。”
老王啼笑皆非,这个小坏蛋,对祖父也能用上兵书的话?但转脸儿一想,这是学得不错。抚须进去,也是满面的自得。
……
京城里有几个地方,按着季节会开集市。外地进来的货物随着季节变动,每一次船到码头上。说好的铺子提走货物后,余下的就到这种集市来变卖。
这个季节是春天,还有卖花的卖春耕农具,闻风而来的小吃画画泥人等铺满两条街。
两边酒楼上面,小二扯开大嗓门儿,也在尽力招揽客人。
“油鸡,大个儿的油鸡,”
“猪蹄猪头肉,好吃又便宜。”
欧阳住站在酒楼上,把半边的面庞掩藏在楼栏内的布帘子内,露出一双眼睛往下面看。
根据他一年多来的打探,这种地方他们会来……
街口,喧哗声出来。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们手持马鞭过来,边走边吆喝:“闪开,我家小王爷到了!”
他们走路并不怎么快,也就不会冲撞到人。但来势汹汹,吓得行人七倒八歪,有的人知道他们说的小王爷是谁,还能从容的离开。有的人是头一回遇到这场面,战战兢兢腿一软跌倒在地。
一个甜甜的小姑娘嗓音道:“咦?吓倒了人?快扶他起来,对他说,我和战哥儿等他走了再过去。”
另一个粗壮的嗓音大声大气地嚷嚷:“别吓人,让他们好好的离开,摆摊的可不许走。”
壮汉们齐齐地一声:“是!”地动山摇似的,把几个看热闹的商人又看了一跳。
他们私下里问道:“这是谁家?”
有知道的告诉他们:“梁山王府的小王爷,梁山王的独子,老王爷膝下就这一个孙子。”
梁山王的独子,不见得就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但老王爷就这一个孙子,让外地来的客人肃然起敬。他们没有离开,本来就是在铺子里和熟悉的掌柜们说生意上的话,这就往铺子里再避一步,有心看一看兵权在握的梁山王之子,也算进回京长的见识。
欧阳住不易觉察的浮起一丝狞笑,来了!
稍停,负责护卫的壮汉们把道开得差不多,四个丫头姗姗然前行,后面走着的,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小男孩又黑又壮,跟个千年矮树根子似的,壮的不怕风吹和雨打。他眉眼儿粗,衣裳漂亮。锦绣紫衣扎一条金环白玉环,就是没有开道的人,通身的气派也让大人们不敢小瞧。
左顾右盼的大大咧咧,在扭头和身边的小姑娘说话时,就变成笑眉笑眼睛。
笑,从来是中看的。
他笑的时候,衬的他的面容中看起来。
小姑娘走在他右侧,一抬小面庞,以前见过她,或者是没有见过她的人都暗暗喝彩。
见她有一双和气温柔的眼眸,婴儿肥雪白可爱。眉头天生成的清秀如柳,就是她的身子胖些,也让人不时有绝色的感觉。
她的小手和小男孩握在一起,东瞅瞅西看看,见到逛街的人让撵的空荡荡。对小男孩笑盈盈:“战哥儿,你这样不好,不能因为你和我逛街,就不让别人逛。”
小男孩小手一摆,风云雷动的架势出来:“都来逛街,就我们逛,还叫集市吗?”
避到两边铺子里的人闻言,有些人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和小王爷保护距离,继续摊子前面问价格。
这一对男孩子嚣张,女孩子柔和,不是别人,正是得到允许今天和加福出门买东西的萧战和加福。
欧阳住在酒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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