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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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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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李文楠站起来,“那我走了,你送不送我?”
  “当然送。”李夏跟着站起来,和李文楠并肩往外走。
  看着李夏送走李文楠,端砚和湖颖等人长长松了口气,这头一回待客,总算是圆圆满满的结束了。
  湖颖往上房当值,端砚看着人收拾清点,竹玉看着人收拾好茶水上的物什,瞄见端砚站在库房前,看着人清点入库今天动用的各样器皿摆件,犹豫了下,走到端砚旁边笑道:“端砚姐姐累坏了吧?”
  “还好,今儿好几位夸咱们府上茶沏的好,你用心了,晚上我禀了王妃,明儿论功,茶水上得给一等。”端砚笑容轻松,今天的茶水上是没话说。
  “多谢端砚姐姐。”竹玉忙曲了曲膝,“自从王妃归家,咱们府上总算规整起来了。如今咱们府里上上下下,各司其职,都尽心尽力,安心得很,因为都知道王妃最公正不过,就没什么事能瞒得过王妃,有功必奖,有过必罚,端砚姐姐和湖颖她们也是这样,那个怎么说来着,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均了就好,大家心服口服。”
  “倒是你把我夸了一通。”端砚失笑,“瞧你这样子,又要请假回趟家了?”
  “不是,瞧端砚姐姐说的……唉,端砚姐姐太聪明了,好招人嫌。”竹玉又是笑又是叹气。
  “那是什么事,说吧。”端砚笑道。
  “是……”竹玉犹豫了下,好象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从哪儿说呢,我们家,端砚姐姐肯定知道,我阿娘从前在太后身边侍候茶水,我二哥小时候生了场病,五六岁上头,一条腿废了,后来,二哥七八岁的时候,阿娘求了太后身边的韩尚宫,放出了二哥和阿爹的身契,又赏了一百两银子,二哥就到人家铺子里学做生意,学了两三年,差不多了,阿爹就帮他开了间茶叶铺子。”
  这些端砚都知道,不过还是凝神听着。
  “二哥挺会做生意的,又借着阿娘在宫里侍候茶水,时不常打一打御用的幌子,茶叶铺子一开出来,生意就很不错,隔年,大哥就拿了大嫂的嫁妆银子出来,和二哥合开了第二家铺子,到现在,京城两家铺子,外地还有两家。
  太后走后,阿娘被拨去守陵,大哥和阿爹生过让我求一求王爷,放大哥一家出府的念头。”
  竹玉说到这里,顿住话,紧紧抿着嘴,看起来隐隐有几分愤忿之意,片刻,才接着道:“至于我,阿爹是明说的,把我留在王府就行了,一个女孩儿,就是抄家,也连累不到他们,可要是往后王府还跟从前一样威风赫赫的,有我在王府,该得的好处,一样儿都少不了。”
  端砚眉梢略挑,惊讶的看着竹玉,这么说话,可有点儿不孝的嫌疑了。
  “还有阿娘,阿爹和大哥他们,一点儿也没替阿娘想过,从来没想过托一托人,花些银子,或是让我求一求王爷,把阿娘放回来,阿爹那话,就是当阿娘已经死了。”
  竹玉声音微抖,端砚抬手抚在她背后,轻轻拍了两下,长叹了口气。
  “我跟阿娘……这个家这十几年几十年,都是靠阿娘,靠阿娘的月钱养家,靠阿娘跟太后讨恩赏,现在又指使我。可阿娘跟我,就跟他们手里的抹布一样,用起来可顺手了,脏了烂了,随手就扔,半点不心疼。”竹玉声调里满溢着压不住的愤忿。
  “姐姐别笑话我,我说到哪儿了?是了,太后刚走的时候,阿爹和大哥生过出府的主意,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阿爹和大哥又改了主意了,我每趟回去,都是他们翻着花儿找借口把我叫回去,开始还好,就是问一句两句王妃爱喝什么茶,淡一点还是浓一点这些,这几回,我觉得有点儿不对了……”
  “咱们回去说话。”端砚听的一颗心猛的跳了几跳,急忙打断了竹玉的话,“这儿收拾的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我这胳膊有点儿疼,你要是没什么事,替我捏一捏。”
  “嗯。”竹玉下意识的扫了眼四周,跟着端砚,往李夏的正院过去。


第547章 喜忧
  李夏看着竹玉垂手退出,吩咐端砚,“找个由头,就说府里少东西了,你和韩尚宫,今天晚上将府里严查一遍,拿到犯事儿的,杀一儆百。
  从今天起,二门内外,各自院子,各守本份,不许越界一步。再有人要回家,或是有人找,都得我点了头。”
  “是。”端砚先应了,看着李夏,有几分迟疑。
  “我不是信不过她,”李夏看着端砚,露出丝丝笑意,“这么做,一来,是为了不让她为难,若没有这些话,她父兄让她回去,她推脱起来不容易,要是回去了,”
  李夏顿了顿,“那毕竟是父兄,血脉之亲,何必让她处在两难之间,忠孝不能两全呢。二来,也是为了她父兄好,不让利用他们的人生出太多的疑心。想利用他们的人,比他们精明太多了,要是让他们觉得不对。”
  李夏叹了口气,“不过几条贱命,说没就没了,能保全一些,就保全一二吧。”
  “是我想左了,王妃慈悲。”端砚深曲膝到底。
  “嗯,去吧,让人看看王爷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了,请陆将军过来一趟。”李夏笑着吩咐。
  端砚应了,垂手退出。
  陆仪到的很快,站在垂花门外,等李夏出来。
  李夏带着黄太监进了垂花门,陆仪忙上前半步,长揖见礼。
  “竹玉刚刚禀了些事,她父兄受人指使,让她探问我和王爷饮食起居诸般细节,牵着陈家父子的那根线,在苏广溢手里,还是受控于苏烨,查清楚没有?”
  李夏一句客气话没有,直截了当问道。
  陆仪一个怔神,随即反应过来,“还没查清楚,不过郭胜的意思,这根线应该是牵在苏烨手上的,那这根线,要断掉吗?”
  “不用。”李夏眼睛微眯,“先放着。苏家屡次示好,可该下手的时候,半点不会客气,王爷身边,特别是在这座王府之外,还请将军多多费心。”
  李夏冲陆仪郑重曲膝。
  “不敢当!王妃言重了,不敢当。”陆仪急忙拱手侧身,避过李夏这一礼。
  “还有件小事,今天席上,阮氏好象有点儿不大妥当,她说是大约受了寒气,胃气不服,说在这王府里请太医不合适,你回去仔细看看脉案,好与不好,都打发人跟我说一声,我有点儿放心不下。”
  李夏说完正事,笑容流露。
  “她昨天也是有点儿胃气不服的样子,我这就让人请常太医过府,常太医治胃病是国手,王妃放心。”陆仪忙欠身答话。见李夏没再说什么,垂手告退。
  一直到隔天傍晚,秦王回到王府,陆仪和阮夫人都没打发人过来,李夏觉得奇怪,想打发去陆府问一声,想了几回又忍住了,陆将军和阮夫人都是极妥当周到的人,没打发人过来,必定要暂时不方便打发人的原因,且等一等。
  秦王忙完公务,回到正院,一进门,看到李夏就笑起来,“这大半天我就急着赶紧见到你,有件喜事儿,憋了大半天了。阮氏,象是怀上了。”
  “真的?”李夏惊喜交加,“几个月了?诊准了?”
  “阿凤说最多也就两个月。”秦王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个不停,“请了柳太医,悄悄儿请的,还请了陶医正,都说十有八九是,不过月份太小,再过半个月才能十拿九稳了。阿凤嘱咐过柳太医和陶医正,这事不用嘱咐,柳太医和陶医正都是懂规矩的,胎儿没坐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没人知道最好。
  阿凤就跟我说了,让我回来跟你透一句。还嘱咐我两三遍,一定要跟你说清楚,只是象,还不一定呢,说是免得让你空欢喜一场。”
  “他不怕自己空欢喜一场,倒担心我?”李夏笑个不停,“阿弥陀佛,这是好事多磨,行了,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事儿。”
  ……………………
  夜色中,郭胜拎着五香花生米,溜溜跶跶往陆府过去。
  他正吃饭,承影把门拍的啪啪响,说将军请他过府说话儿。
  他收拾收拾,立刻就出来了,可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到有什么大事,要过府说话,叫的这样急,这事儿,只怕小不了。
  郭胜一边走,一边挨个过着最近的大事,过完大事再过小事,姑娘说过,风起于苹末,小事就是大事。
  一直过到进了陆府角门,筛出了七八件事,可这七八件事,好象哪一件都不怎么象。
  郭胜推开那间空院院门,已经搭好了天棚,空荡荡的院子里,放了三张竹躺椅,一张坐着陆仪,一张坐着金拙言,椅子中间,放着张市井常见的榆木桌子,桌子上放着酒壶杯子,桌子下,放着两只不算小的酒坛子。
  “这是有大事啊。”郭胜关了院门,坐到他那张椅子上,将五香花生米摊在桌子上,自己倒了杯酒,看看自在晃着脚的陆仪,和眉头微蹙的金拙言,冲金拙言抬了抬下巴,“你也是刚到?”
  “嗯,刚坐下,瞧你这样子,没猜到什么事儿?”金拙言端起杯子抿了口酒。
  “你知道?”郭胜冲金拙言举了举杯子,也抿了口茶。
  “什么事儿?说吧。”金拙言没答郭胜的话,看着自自在在抿着酒的陆仪道。
  “非得有事?”陆仪微微欠身,表情愉快,“咱们喝酒吃花生,就是喝喝酒吃吃花生,哪有过什么事?”
  “这话,就一个呸字。”郭胜捏了粒花生扔嘴里,不客气道。
  “郭兄所言极是。”金拙言冲郭胜举了举杯子。
  “真没事,今儿月光好,请你们喝几杯陈年女儿红,才不枉废了今天这大好月光。”陆仪心情愉快的往下举了举杯子。
  “这月,在哪儿呢?”郭胜往后靠在椅背里,仰头看天,天上那一弯细弱的月牙儿,在云中时隐时现,仔细看,倒也能看出几分趣味。
  “瞧你这样子,高兴得很呢,得什么彩头了?”金拙言眉头紧拧,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彩头?
  “真没什么事儿。”陆仪抹了把脸,轻轻咳了一声,把一脸的愉快按进去了些,“陈家那个线头,今天有个好信儿。”
  陆仪将陈竹玉心生疑惑,主动找李夏说了前因后果的事说了,“……真是得天之助,陈家那一头,是在苏相手上,还是在苏烨手上,你这儿确切了没有?”陆仪看向郭胜问道。
  “应该是苏烨,有两回信儿递进苏府,陈老爹很快就得了回信走了,那两回,苏广溢都没在府里,苏烨却在。”
  “苏家父子,苏相肯定盯在朝堂,这些阴私之事,应该都是由苏烨打理的。”金拙言接话道:“飘飘若仙人,做的却是这样的阴暗之事,这人哪,真是不能穷究。”
  “刚刚来前,我得了个信儿,说是北上的两路军将军突然病亡,为稳军心,只说病了,北上的那两路军,军心一直动荡不稳。”郭胜一口酒一粒花生,倒不耽误他说话。
  他晚饭没来得及吃就过来了,吃点花生顶顶饥。
  “柏乔的信儿?”金拙言下意识的坐直了上身。
  “嗯,就匆匆说了一两句,是两路军的将军都病亡了,还是只病亡了一个,到底是被人杀了,还是真是病死的,军心动荡到什么地步,都没说,我看他那样子,大约也不知道,这事儿,蹊跷。”
  郭胜话说的很快,和吃花生的速度一样快。
  “两位将军都不过五十岁,正当盛年,而且,都是自小的功夫,打仗不一定够,强身健体足够了,这会儿是六月里,往北边越走越舒服,怎么会病没了?什么病这么凶险?”金拙言一迭连声的问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陆仪拧着眉,“谁的手脚,想干什么?”
  “看样子,柏枢密大约要让柏乔赶过来接手两军,也确实柏乔最合适,这两军的上一任将军,都是出自柏老将军门下,极是敬重柏老将军和柏家,柏乔去,一个柏字,就事半功倍。”
  郭胜想着柏乔紧张中透着的兴奋雀跃,柏家人不要命这一条,真是根深缔固。
  “我总觉得,哪儿不对。”金拙言喃喃了句。
  郭胜自在的喝着酒,明天跟姑娘说了,姑娘必定知道哪儿不对。


第548章 聪明人啊
  “瞧老郭这样子,笃定得很呢,你知道根底?”陆仪欠身,仔细打量着郭胜。
  “我手里能用的人少,就那么几只瞎猫瘸狗,都放盱眙军里了,这两路,有心无力,没办法。”郭胜摊着手,答的爽快干脆。
  “盱眙军没什么事吧?”金拙言看着郭胜问道。
  “到现在,还没什么事。”郭胜扔了粒花生到嘴里,抿了一口酒,又抿了一口,“陆将军这酒不错,正宗陈年女儿红,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什么叫今天大方?”陆仪失笑,“哪一回不大方了?”
  “今天这酒,”郭胜看向金拙言,“你们府上所谓百年世家,你说说,这酒怎么样?”
  “这酒是夫人的陪嫁吧?”金拙言举了举杯子问陆仪。
  “有好酒就多喝几杯,这么聒噪干什么?”陆仪没答金拙言的问话,倒了杯酒,冲两人举了举,“喝酒喝酒。”
  “今天是什么日子?”金拙言纳闷的看着郭胜。
  郭胜摊着手,“从承影到我那院子里甩下话开始,我就想出什么事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到现在,没想出来。”
  “没事就不能请你们过来喝上几杯?”陆仪又倒了杯酒,“没什么事儿,也不是什么日子,就是有好酒,一人独喝无趣,请你们两个来陪个酒,无他!”
  金拙言和郭胜两人四目相对,一起往下撇嘴。
  他这间空院,从来都是无事不开!
  “今天早上碰到阮十七,看他脸颊上两条血痕,他说是他闺女挠的。”陆仪说起了闲话,“我说他,你也是练过几年功夫,打过仗杀过人的,怎么被个奶娃娃挠成这样,你就不知道避一避,你们知道阮十七怎么说?”
  金拙言一根眉毛微微挑了起来。
  “阮十七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孩子一生下来,天生神功,一把挠上来,再顶尖的高手都避不过,你们听听,他这话说的。”陆仪话没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对了,”金拙言挑着一根眉毛,瞄着陆仪,慢吞吞问道:“前儿王妃宴请,听说你媳妇胃气不畅,请大夫诊过没有?怎么说?受了寒气?”
  “没什么事,茶喝的浓了。”陆仪含糊了一句,举杯子喝酒,“老郭既然觉得这酒好,来,我敬你一杯,满上。”
  郭胜正抿着酒,听金拙言突然这么一问,迎着陆仪举过来的杯子,两根眉毛突然飞起,哈哈了两声,欠身过去,重重碰在陆仪杯子上,“今天一醉方休!”
  “我也一醉方休。”金拙言将杯子满上,和陆仪和郭胜各自碰了,仰头饮尽。
  陆仪失笑出声,“两位这玲珑九窍心,聪明的……喝酒喝酒!”
  郭胜虽说在陆仪那间小空院喝了半夜的酒,第二天起的照旧和平时一样,秦王出府上早朝时,郭胜已经进了二门,往里递话请见了。
  李夏已经喝了碗燕窝粥,吩咐请进,自己也出了院门,往离秦王书房不远的暖阁过去,她一向在那里见人。
  郭胜见了礼,三言两语说了北上两军将军突然病亡的信儿,“……今天早朝上大约就要议这件事了。
  昨天陆将军高兴,请我和世子到他那间空院喝酒,我说了这件事,将军和世子的意思,都是觉得两位将军,或是一位将军,这病亡的十分蹊跷,只怕有人动了什么手脚。”
  “嗯。”李夏眉头微蹙,想了一会儿,“安抚北上两军,柏乔去,事半功倍,确实最合适不过。”
  李夏顿住话,片刻,看着郭胜吩咐道:“你立刻去一趟丁府,让丁泽安收拾收拾,跟柏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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