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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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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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说说,我要不这么说……”
  “就是说说也不能这样胡说八道!”金拙言的马鞭从另一边捅过去,“敢情你这说说,把面子全说到你脸上,把白吃这事全扣我们头上了?这可不行,你得给个说法。”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也知道,李五……”古六急了,赶紧解释。
  “这关李五什么事?我可是年年都送的厚礼,你一句话就抹没了,那生辰礼就都白送了?”秦王不依不饶。
  “还有我,我记得去年的生辰礼,是你自己挑的,那幅前朝钱大家手录的青玉案,你非说什么是你们古家先祖的词,正该送给你,你把那幅字还给我。”金拙言跟着挤兑古六。
  古六唉唉唉唉的叫着,找陆仪求援,“陆将军,你评评理,您说句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我也是年年用心给你挑生辰礼。”陆仪一脸笑,认真表示,他也有一点不满。
  “唉唉唉唉,你们……好吧好吧,是我不对,都是我胡说,王爷恕罪,世子恕罪,陆将军恕罪,今儿晚上,我在……你们说在哪儿就在哪儿……摆酒赔罪,行了吧?还有明天,明天我再请一天。”古六认命的拱手四圈赔礼。
  “光摆酒不行,不见诚意,今天晚上,你从头站到尾,斟酒布菜吧。”金拙言绷着脸,秦王已经笑起来,“这还差不多,谁要你的酒菜,你得有诚意。”
  古六连声叹着气,一脸苦相,“唉,我明明一片好心……好好好!”
  ………………
  李夏听五哥说隔天是古六生辰,不能不去,想了想,这倒不是件坏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再看一看秦王,看看能不能看出点儿端倪,要是一高兴酒多了,那机会就更大了。
  至于溪口村那桩案子,嗯,回头让郭胜去看看,正好借着这件小事,她也好看看这个郭胜。
  “不要带六哥了。”李夏打定了主意,先把李文岚这个碍事的摘出去,“我觉得秦王上次来,跟之前大不一样,这一回,正好再看看,六哥太碍事儿了,要是他在,我就得花好多精力看着他。”
  李文山挠了挠头,点头答应,“那这事儿就别跟岚哥儿说了……不行,也不能跟阿娘说,跟阿娘说了,阿娘肯定是这也忙那也忙,至少得备车吧,阿娘一忙,一备车,岚哥儿肯定就得知道咱们要去杭州城,肯定就得要跟着去,他哭起来谁受得了?”
  “古玉衍让你午初就到,本来就挺早,你要是不准备告诉阿娘,咱们就得自己准备礼物,就得到杭州城再挑着买一件。那就得很早走。
  明天天一亮咱们就走,你就说带我出去骑马,就说骑到临安城再回来,到了临安城,把梧桐打发回来。一来正好不让他跟着。二来,让他跟阿娘说一声,就说咱们在临安城吃了午饭再回来,不然咱们一出去一天,阿娘肯定得急坏了。”
  李夏晃着脚安排,李文山连连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李文岚还没起床,李夏已经和五哥出了门,要出城骑马玩儿。
  一路跑到离临安城不远,李文山打发了梧桐回去,带着李夏,一口气跑进了杭州城,把马放在秦先生那间小院里,带着李夏,直奔杭州城最热闹的大街上挑选礼物。
  李文山十分挠头礼物的事,李夏倒无所谓,买什么都行,不过是份心意。
  古家这样的百家大族,百年豪富,积蓄极厚。他们家穷成这样,倾全家之力,也买不起半件能让古玉衍看在眼里的东西,既然这样,那还是挑便宜的,买个心意算了。
  李文山十分赞同李夏的话,想来想去,决定买根笔,或是买一叠别致的纸笺,又便宜又方便,还能用得着。
  杭州城最好的文房四宝铺子旁边,是祥记银楼,李夏站在文房铺子外,看着祥记银楼,心里五味俱全。
  这间祥记银楼,是古家一个掌柜,从古家出来后开的铺子,这会儿只有杭州这一间。
  从前那一回,阿娘带着他们兄妹四个仓仓惶惶往京城奔。走到这杭州城外的十里铺,天降大雨,她们娘几个缩在屋檐下避雨。
  这祥记银楼的东家贺庆贺掌柜,在对面分茶铺子里看到她们,怜她们可怜,把她们一家叫进分茶铺子,后来,把他那辆大车,连马带车夫一起借给她们,又给了阿娘几十两银子,她们一家,才能活着进到京城……
  后来她让这祥记银楼做了皇商,她回来那年,这祥记银楼,生意已经遍布天下……
  “阿夏,你怎么了?快进来。”李文山进了铺子,一转身看不到阿夏了,赶紧转身找出来。


第77章 寿桃
  “咱们去那边银楼里看看。”李夏拉着李文山的手,指着祥记银楼。
  “嗯?去银楼干嘛?那银楼里的东西,咱们肯定买不起。”
  “就看看,看一眼。”李夏十分想亲眼看看这个时候的祥记银楼,要是再能看一眼贺庆,那就更好了,她有一阵子没见他了。
  “好好好。”李文山好脾气的连声答应,牵着李夏的手,进了隔壁的祥记银楼。
  李夏牵着五哥,站在祥记店铺中间,转头打量着四周,店内简洁大方,极其干净,这间铺子,就跟贺庆一样,让人乍一看舒服,越看越舒服。
  李文山和李夏站成一模一样,她转头看哪儿,他也转头看哪儿。
  古六少爷和秦王几乎同时,一脚踩进祥记银楼的门槛,入眼就看到仰头看着屋顶的李夏,和同样仰头看着屋顶的李文山,古六噗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古六的笑声刚喷出来,就被金拙言一扇子捅到一边,陆仪和金拙言紧跟进来,正迎上动作神情几乎一模一样,齐齐看向他们的李夏和李文山。
  古六指着李文山,笑的跺脚打跌,秦王仰头看着屋顶,挪了挪,挨到李文山旁边,仰头再看。
  李文山牵着李夏,一脸无语的看着狂笑的古六,和围着他转来转去看屋顶的秦王。
  李夏嘟着嘴,暗暗叹气她这运道,怎么能这样的巧……古六的生辰礼还没买呢……
  金拙言上上下下打量着一脸无语的李文山,和嘟着、明显有些不高兴的李夏。
  陆仪一脸的忍俊不禁,上前和李文山打招呼,“五郎这么早就到了,六哥儿呢?怎么没过来?”
  “刚到,六哥儿昨天不大好,今天没敢带他过来。”李文山努力忽略古六的大笑,秦王的左看右看,以及金拙言的打量,只和陆仪说话。
  “那顶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秦王一个旋步,站到李文山和陆仪中间,折扇往上点着问道。
  李文山看着秦王没说话,不是不说,是不知道说什么,阿夏看,他也跟着看,他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好看的啊!
  “五哥你不是说要带我买笔吗?”李夏懒得理会这几个贵极闲极的无聊人,古六的生辰礼还没买,万一就此被他们裹挟走了……那可就尴尬了。
  “对对对对!”李文山这才想起来,那生辰礼看都没看呢,“我先带阿夏去买纸笔,一会儿到庆丰楼找你们。”
  李文山拉着李夏就要往外走,秦王一折扇抵住他,“急什么,你们这是刚进来吧?”秦王这句话,话是说给李文山,脸却对着已经急步迎出来的掌柜贺庆。
  “这位小爷和姑娘刚刚进来,几位爷就到了。”贺掌柜欠身答话。
  “先进去看看,这儿看好了,再到隔壁买纸笔,正好,我也要挑几块新墨,走吧。”秦王用折扇推着李文山往里走。
  “那个,唉,不行,阿夏……阿夏……”李文山是个没有急智的,还没想好阿夏要怎么样,就被秦王推了进去。
  古六只顾揪着帕子擦笑出来的眼泪,“五郎,刚才,你和你妹妹……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唉哟……”
  金拙言扫了眼银庄门外,陆仪冲他微微颌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金拙言大步进了银庄,陆仪退后两步,转身出了银庄,承影急忙上前,陆仪却没说话,左右看了看,心里就一片明了。
  没有车,没有从人,李五又空着手,他急着要走,一定是要去买一件礼物。
  陆仪叫过承影,低低吩咐了几句。
  李夏不敢出头,李文山没那个急智,兄妹两个只能跟着秦王,进了祥记银庄后院。
  “你们铺子里,派寿桃没有?”秦王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问了句。
  “知府衙门发了话,杭州城内各家铺子,准备派寿桃的,就折银缴到知府衙门,由衙门统一派送,说是省得各家自己派送,城内到处排队,过于混乱,生出事儿来。”
  贺掌柜顿了顿,声音落低,“说是,王爷和太后在杭州城,不可惊扰。”
  秦王手里的折扇顿了顿,才若无其事的接着摇起来。
  李夏下意识的看了眼秦王。贺掌柜这话的意思……怕惊扰了太后和他,那就是不能热闹了?
  知府衙门……杭州知府是罗仲生,罗仲生……这话放出来,必定是太后的意思,不然,借给罗仲生几个胆,他也不敢放出这样的话……
  太后和江皇后的对立,从现在就开始了么,或者,从现在之前很久,就开始了?太后和江皇后、和江家,能有什么仇呢?
  秦王肯定是死在江家手里,所以金拙言杀了江家满门,却毫发无损……
  江家,为什么要杀了秦王?
  这些事,她从来没敢触手去查过,太后活着时,严禁任何人触及这件事,太后死后,这件事又成了金拙言身上最不可触及的那片逆鳞,在一头跌回来之前,她还不敢触及金拙言的这片逆鳞。
  秦王的死,以及为什么死,她一无所知。
  现在看来,从现在,或者说在这之前,这份不和,甚至是对立,已经很明显了。所以,太后才让知府衙门放了这样的话,以表达她对大肆庆贺江皇后生辰这件事的不满,或者,还有对立太子这件事的不满……
  “让人去领只寿桃回来,看看知府衙门这寿桃,是不是比你们银楼做的出彩。”秦王吩咐朱掌柜,贺掌柜急忙叫了个伙计,吩咐他去想办法领几只寿桃回来。
  一行人在正厅坐下,上了茶,贺掌柜带着几个伙计,捧了十几匣子各色珠子上来,摆在大厅一边的长案上。
  秦王踱过去,挨个匣子看了一遍,挑了碧玉珠,珊瑚珠等四五样珠子,吩咐串成大小不等的珠串,给太后礼佛用。
  秦王刚刚挑好珠子,伙计提着个雪白细布包,一路紧跑进来,贺掌柜接过,将雪白细布包放到秦王旁边的几上,打开,布包里包着四五个小婴孩拳头大小的寿桃。
  “这寿桃这么小。”李文山伸头看着,脱口说了句。


第78章 雨过天青灰
  太原府的寿桃,一个差不多半斤。
  “说是照着宫里和明州江家派寿桃的规矩做的。”陆仪听起来象是接李文山的话,眼睛却看着秦王。
  秦王用折扇推了推寿桃,脸上倒看不出什么表情。
  金拙言欠身拿了一只,转着看了一圈,掰开,寿桃里包了粒红枣。
  古六从金拙言手里拿过一半寿桃,掰了一小块,闻了闻,又捻了捻,放到鼻子下再细闻了闻,嘴角一路往下撇,“就是白面小馒头。”
  “白面枣心小馒头。”金拙言抠出那只枣,举起来看了看,连那半块寿桃一起,扔到了细布上。
  秦王翘起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折扇,似笑非笑的带着几分冷意,看着金拙言和古六挑剔那只寿桃。
  李文山一脸茫然,派寿桃还有什么规矩?这寿桃不是白面小馒头,还能是什么?对了,应该是白面大馒头,半斤一个的。
  李夏紧挨在五哥身边,咬着块红豆糕,垂着眼皮,专心的听着秦王等人的话。
  这寿桃,大约也就是在江皇后这里,有另外的规矩。
  除江皇后外,宫里派寿桃,都是半斤一个,做寿桃的面里,一定要揉进足够多的油酥。没有枣心。
  这派寿桃规矩的由来,她听太后说过。说是从太祖母亲李太后手里兴起来的,说是李太后说,来领寿桃的,都是穷苦人,寿桃半斤一个,再揉进油酥,那些穷苦人领上一个两个,就能让一家人好好打一顿牙祭了。
  宫里是这样的规矩,古家,金家,李家,郑家,周家……好些人家,都是这样的规矩,只在江皇后……好象就是从太子立了太子之后,逢着江皇后过生辰,这寿桃就是眼前这样的了。
  不过,江皇后过生辰派寿桃,也没能派几回……
  “太原府的寿桃也是半斤一个吧?”陆仪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李文山问了句,李文山急忙点头。
  “京城也是,多数人家,派寿桃都是半斤一个,面里还要揉进油酥,太原府的寿桃,有油酥吗?”陆仪笑着解释了一句,又问了一句。
  李文山点头,“就数德隆老号派的寿桃最香甜。”
  “那是我们家的。”古六急忙接了一句。
  “听说最早,这寿桃半斤一个,多多揉油酥,就是从古家兴起的……”
  “对对对!”陆仪话没说完,就被一脸得意的古六打断,“从前朝就是这样的规矩了,宫里也照样半斤一个派寿桃,还是从我们家学过去的呢。”
  秦王斜着昂头得意的古六,嘴角往下扯了扯,又扯了扯,用手里的折扇将那包寿桃往边上捅了捅,站起来,“走吧,看看湖光山色,去去闷气。”
  “你们先去,我得带阿夏去买几支笔。”李文山赶紧接话道。
  秦王顿住,侧头斜了眼急的脸都有点白了的李文山,“你跟你妹妹,怎么过来的?骑马?”
  李文山赶紧点头,“对,一匹马过来的。买好笔,我就去庆丰楼找你们,一会儿,就一会儿!”
  “马呢?刚才进来,没看到铺子门口有马,你那个梧桐呢?来了没有?”秦王转个身,对着李文山。
  “马放到先生的住处了,梧桐没来,他不得空……”李文山有几分莫名其妙,问这个干嘛?
  “那你等会儿怎么去庆丰楼?庆丰楼在西湖边上,离这可不近,怎么?准备背着你妹妹走过去?或是,跑过去?”秦王低头看着一块红豆糕从进来咬到现在的李夏。
  “这个……”李文山挠头,他没想到这个,庆丰楼那样的地方,他一趟也没去过。“一会儿雇辆车过去。”
  他们在太原府,就经常雇车用。
  “雇辆车?”古六一声惊叫,“那得多脏!”
  没等他再多叫一个字,就被陆仪伸手拎到了一边。
  “那就雇辆干净的,也就是多花几个大钱,我们在太原府时,都是雇车。那大车又要马又得人,谁家闲着没事养辆大车!”李文山瞪着古六,一句话怼了回去。
  秦王别过头,笑的肩膀耸动,金拙言一边嘴角往上拧,牙痛无比的看着古六。
  陆仪拼命忍住笑,猛推了一把梗着脖子就要驳回去的古六,看着李文山,想说话,却憋笑憋的说不出来。
  李夏将余下的半块红豆糕一下子塞进嘴里,她那个祖父,说这样的五哥心地不正,妒人富贵,上不得台面……
  “你……”倒是秦王先说出话,“别雇车,庆丰楼过去……远,咳咳,”秦王也不知道是呛着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用力咳了好几声,严肃着一张脸,“真挺远的,雇辆车得不少钱,贵得很,我看这样,我们……你去买东西,我们在外头等你,匀一匹马给你,咱们一起过去,能省就省,一个钱也是钱,你说是不是?”
  古六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我们在外头等你,带你和阿夏过去,能省就省嘛!一个钱也是钱!”
  李文山看看秦王,再斜一眼古六,又看看往外看什么看的出神的金拙言,点头,“那也好。”
  这是笑他又穷又抠,他知道,可这有什么好笑的?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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