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二哥最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儿,”盛信廷笑道,“这样的人也是最好拿捏的。”盛信廷紧了紧雪兰的肩,“我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你是怕将来叶建晟风光起来,他又会生出些什么坏心思吧?”
雪兰也不语,权当默认了。
盛信廷才笑道,“你觉得你大哥傻么?叶建晟早晚都会被叶建舒打发出沐恩侯府去。”
叶建舒有些心计,雪兰确实承认,可是叶建晟似乎也是鬼心思极多,叶建舒真能把叶建晟赶离了沐恩侯府么?
雪兰有些不敢相信。
雪兰想到了这几日外面的传闻,于是她问,“是不是淳亲王把太子陷害了?”
盛信廷沉默片刻,才道,“是,淳亲王做得很隐蔽,是叫一个不相干的大臣上折了的,皇上丝毫都看不出幕后会有人。”
“那……你不告诉给皇上么?”雪兰早已觉察皇上待盛信廷不薄。
盛信廷沉默片刻,“皇上其实是对太子也有诸多不满意,太子在背地里已经开始结交大臣了。”
雪兰倒吸口冷气,东宫最忌结交大臣。太子敢去结交大臣,就说明他想培养自己的势力。培养了自己的势力,总有一天会吞噬朝堂上现在的平衡。
皇上既然把江山都要交于你,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雪兰叹了一口气,“太子太过心急了些。”
盛信廷并不想多和雪兰说此事,他松开了雪兰,“快别说此事了,你也早些睡罢,明日大概你家的姑奶奶还要回府里呢,有你忙的了。”
雪兰笑道,“那我就不送盛大人了。”
盛信廷捏了雪兰的手一把,站起身来。
盛信廷从沐恩侯府里出来,并未回卫国公府,而是直接去了紫禁城的宫门处。值夜的兵士一见是盛信廷,忙上前施礼,“大人。”
盛信廷摆摆手,进了宫门,朝养心殿而去。
到了养心殿,外面的小太监见了盛信廷忙躬身施礼,“盛大人,陛下才歇了下。”
盛信廷望着透着微光的养心殿,点点头,“有劳公公去问一声,看看陛下会不会见我?”
小太监自然知晓盛信廷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他在盛信廷面前,从来不敢托大,他忙着进了养心殿。
没一会儿,小太监从里面出了来,一脸讨好的笑,“盛大人,皇上叫您进去呢。”
盛信廷点头走了进去。
转到了里面,盛信廷见启正帝正半卧在罗汉床上,他的背后靠着一个正黄色的迎枕。许是盛信廷进来带了凉风,启正帝咳嗽起来。
“陛下!”盛信廷撩袍跪倒。
启正帝不住的咳嗽着,一旁的夏周急着忙着递过去了一杯茶水,启正帝缓缓喝上一口,才止住了咳。
“嗯……”启正帝长出了一口气,尾音拉得极长,似在百般无奈下的叹息。
“陛下可曾用药了?”盛信廷低头问道。
启正帝摆摆手,“无妨,我这是老毛病了,一到了冬日里,这咳嗽就要犯上一犯,今年事又多,我也是操心太过了。”
皇上去年虽也犯了几日春咳,可是没现在严重。
盛信廷皱着眉,却不敢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他只道,“太医里有几位太医着实了得,用药也不错,陛下不如把他们唤了来,给您再瞧瞧病。”
启正帝摆摆手,“他们一来就会换了这个药又换那个药的,没什么大本事,朕不用。”启正帝说着又望了一眼盛信廷,“不过,你倒是可以让好的太医来给朕瞧上一眼,只是别让人知晓。”
这才是启正帝最想做的事。
盛信廷连忙答应一声,“陛下的罗汉果膏子也别吃得太多了。”
启正帝点点头,“你且放心,朕只在上朝时才会吃些,你没看这几日朕都没去后宫。你明晚上带着太医过来,要找个信得过的人,来给朕瞧。”
启正帝最想把自己病了的消息隐瞒下来,自然不想后宫的嫔妃们知晓。
盛信廷低头答了声是。
启正帝再没什么想说的话了,于是摆手遣出盛信廷去。
【作者题外话】:谢谢亲人们的关心,谢谢大家,这是补的更新。不过从明天开始,就要改成一更了,天天这样熬,我的颈椎和心脏都不大好了,容我养养。
第三百三十章 圣体
盛信廷回到卫国公府里,已经是四更天了。他皱着眉,从马上跳了下来,阔步走进府门。
几声拍门后,有人打开了门,见是盛信廷忙道,“大爷,您回来了!”
盛信廷把马缰绳递了上去,下人忙接过缰绳,盛信廷走进了府里。
回到小书房,盛信廷丝毫睡意也没有。
启正帝的病比往年严重了许多,不知道是被太子气得,还是身体不如从前。启正帝说明晚让盛信廷带太医去,盛信廷又岂会真等到第二日,他直接从养心殿出来,就去找了陈喜,连夜把陈喜带到养心殿。
陈喜给启正帝看了病,除了开吃的药,还开了贴的药。
启正帝不喜欢贴着药,盛信廷就笑道,“陛下是嫌换药时冷罢,可是在穴位上贴了一层药,岂不是更暖和些了么?”
启正帝终于笑了起来,点头同意了下来。
陈喜为启正帝诊过了脉,就跟盛信廷出了来。
直到了宫门,盛信廷就送陈喜回府去。陈喜坐在马车里忽然低声道,“大人,依你我的交情,有件事,我必然要告诉给大人。”
盛信廷见陈喜神色凝重,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喜的声音压得更低,“大人,圣上是种了毒了,是一种慢性的毒,我想不只是我,许是天下的郎中都没有那个本事清了久远的宿毒了。”
盛信廷心上一悸,他转头看向陈喜。陈喜无奈的摇摇头,“只怕是都晚了,圣上这一病,不大好。脉上摸着已呈亏空,最多也就支撑个三两年罢。”
最少陈喜就没提。
盛信廷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启正帝身体若是真有个闪失,太子未立,只怕皇位之争还要更惨烈。淳亲王心机深厚,顺亲王有秦贵妃为母妃,又深得启正帝喜爱。四皇子奕亲王,从不受启正帝的喜爱,他极不可能成为新君,大皇子礼亲王身子不好,根本当不得新君。
盛信廷扬起头来,靠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十二岁,对一代帝王来说,并不算早。
是不是要到自己站队的时候了?
可是这个艰难的抉择,让盛信廷有些头疼。
书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盛信廷皱着眉说了声进来,韩琢走进书房里。
“大爷,”韩琢施了礼后,禀告道,“苏茂谨那边没有什么动静。”
盛信廷的眉头拧得更紧。
太子倒了,谁也没想到,苏茂谨竟然没受了任何牵连。当盛信廷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个想到苏茂谨是不是靠上了启正帝了?
可是,盛信廷就是想不明白,苏茂谨是怎样让启正帝不去追究他的错处呢?当初苏茂谨可是时常出入太子府的。除非……
盛信廷扬声唤进来韩琢,“你亲去查查,看看苏茂谨最近有没有上过折子。”
韩琢躬身退出。
盛信廷修长的手指按在书案上,若是真如自己所想,那苏茂谨这个人可就真是……
想到这里,盛信廷站起身来,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去做。
初二早上,挺着肚子的五小姐和邹清然一起回到了沐恩侯府。
五小姐已经快到了月份,本来邹清然是不想她回来,可是家里本来人就少了,五小姐也放不下心来。
五小姐和邹清然回来叶老太太倒是很高兴,问长问短说了好些的话。
二老爷和叶建舒一直陪着。
五小姐笑着问二老爷,“二嫂子呢?”
二老爷不过一笑,“你二哥哥和二嫂子回你嫂子的娘家去了。”
雪兰扫向一旁,见二房只来了二老爷,想来二夫人是打心眼儿里看到邹清然就不舒服,还有一份愧疚在其中,她自然不想见邹清然。四小姐因二夫人闹得更是不想看到五小姐和邹清然,所以也没露面。
说了一会儿的话,叶建舒拉着邹清然去书房讨论学问,还特意让小厮去叫叶建彰。五小姐就笑着拉住了雪兰的手,“二姐姐,我去你园子里坐坐罢?”
叶老太太一见笑道,“你们都各处先去说说体己话去,待晚上一起用饭。”
于是大家都散了去。
五小姐去了兰园。
姐妹俩说笑着进了正房里,雪兰就把五小姐往小炕上让,五小姐也不客气,腆着大肚子缓缓坐在小炕上。五小姐笑道,“二姐姐,我可要恭喜你了,我这二姐夫可是极出色的呢。”
雪兰脸微红,啐了五小姐一下,“可见你是人家的媳妇了,说出话来也不似从前那般腼腆了,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五小姐咯咯笑得更厉害,“怎么?二姐姐是嫌我说得不对么?难道还要我再仔细夸上二姐夫不成么?”
雪兰横了五小姐一眼,“若不是看你有我外甥在,我今日是不会饶了你的。”
五小姐抿嘴的笑了起来,手抚在肚子上。
这时候南月进了来,“小姐,王姨娘来了。”
五小姐喜出望外,她急着想下小炕,雪兰按住了她,“你就快好好坐在这里罢,姨娘来了也是来看看你的。”
五小姐拉住了雪兰的手,“二姐姐,我是没想到我姨娘会来……是不是……是不是你叫人请了我姨娘的?”
正说着话,王姨娘进了来,她进来便要给雪兰和五小姐施礼,被雪兰拦了住。
雪兰笑道,“我也知晓五妹妹不愿意和五妹夫回旗山苑,那就把王姨娘请了我这里好了,我后面罩房还空着,炭火盆早让人端了过去了,我一会儿去那边看看书,五妹妹和姨娘在这里也能说说体己话呢。”
五小姐的眼圈一红,携住了雪兰的手,“二姐姐,岂有我们来占你房的理儿呢?我和姨娘去后罩房。”
雪兰佯装生气,抚掉了五小姐的手,教训起她来,“你还真当你有这个面子么?是我给我这外甥的面子,你快休要再说了。”
五小姐又谢了雪兰一声,雪兰披上了大氅带走了房里的丫头。
五小姐和王姨娘一直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遣人去后罩房请雪兰。雪兰又过来和王姨娘及五小姐叙叙家常。
一日便这样过去了。
到了正月初三,南月趁着没人的时候和雪兰悄声说,“大人查出来,太子之所以被贬,这里面还有苏茂谨的缘由。”
第三百三十一章 哀怨
雪兰吃了一惊,把手上的书放了下来,“苏茂谨不是太子的人么?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问过了这话,雪兰又觉得并不对。若是因苏茂谨出了什么事,那么,苏茂谨怎么会在这些动荡中安然无恙呢?
雪兰猛然抬起头来,“南月,是不是我家大人让你告诉给我……苏茂谨害了太子?!”因为吃惊,雪兰的嗓子比刚刚尖厉了许多。
洛璃看向雪兰这边来,雪兰深深的吸口气,看向洛璃,洛璃忙带出了丫头们,自己亲守在门口。
南月这才重重的点了下头,低头道,“大人查了出来,苏茂谨向皇上递了道密折子,这道密折子什么内容大人并不能知晓。”
能查出来苏茂谨上了道密折,已实属不易了。
雪兰垂下眼去,苏茂谨为人真是狠毒,太子在还是孝亲王时,苏茂谨就跟随着太子。可是到了后来,他竟然能把太了出卖了,来保自己的平安。
雪兰想想也替太子不值,竟然结交了像苏茂谨这样只顾自己的人。
按难道说,苏茂谨上密折揭发了太子,他有功才是,当然皇上却也没糊涂至此,就这样平白的相信了他,只让他还在翰林院里做编修。看来就算苏茂谨出卖了太子,皇上大概也会忌惮这种人的。
“好了,我知道了。”雪兰说着,摆手遣出南月。
正月十六,邹府送来了消息,五小姐在正月十五生下了一个儿子,邹府高兴得不得了,急着给沐恩侯府送了信儿。
因没有主事夫人,二夫人只得不情不愿的去了邹府。
在第二日早上去给叶老太太请安时,隔着厚厚的门帘子,雪兰还是听到了二夫人在南松园正房里的抱怨之声。
“容姐儿也是立了大功之人,也没见他们出来迎迎我,连亲家母的影子都没看到,她们这不是怠慢了我,分明是怠慢了蓉姐!媳妇是忍着气进了去的,见了蓉姐儿,我便把给外孙的礼物拿了出来,谁知道那邹家人都没正眼瞧上一眼,老太太您说气是不气?!”
不知道叶老太太说了句什么,二夫人的声音当然没了。过了没一会儿,二夫人冷着脸,挑着帘子出了来。她见雪兰在门外,想到了儿子告诉她的话:雪兰是得罪不得的人。于是二夫人勉强牵了牵嘴角,说了句来了的话,便离开了。
雪兰进了正房,叶老太太正在生气,大小姐在一旁抚着叶老太太的手,雪兰施了礼,问了些现成的话,叶老太太就打发雪兰离开了。
雪兰一走,叶老太太也不念佛了,把念珠往罗汉床上一放,说起了二夫人来,“你说说她也好意思来和我说?人家邹家为什么不待见她?她就像不自知一样!当初是谁毁了婚约,设计了蓉姐儿嫁到邹府的?现在倒好意思说邹家不待见她了,我看她是活该!”
大小姐见叶老太太真是气着了,忙起身来安慰叶老太太,“老太太,二婶母一向是这么个性子,你何苦和她一般见识呢。再说,这去看五妹妹的事,自然该她这个嫡母去,难道还要让别人代劳不成?”
叶老太太两手一摊,“谁说不是呢?就是这样,她竟然也来抱怨。你都没瞧见她给人家蓉姐儿的孩子拿了什么礼去。不过是几片金片子打的金锁头,连盛信廷给春姐儿的金锁一半都不如,她倒还来怪人家邹家对她不好了,她是不是自找的?!”
大小姐一笑,走到叶老太太背后帮她揉着肩,“您也别和二婶母生气了,您就看在她有媳妇的份,她媳妇一样糊涂着别理她便是了。”
叶老太太长叹一声,“我啊,这把年纪了,也不愿意再管他们的事了,随他们去罢。此后我也只图个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大小姐一个劲的说叶老太太这样想就对了,才哄好了叶老太太。
一个正月里,沐恩侯府来拜访的客人都极少。叶世涵不在了,家里又没有正经的主母掌事,沐恩侯府冷落了许多。
二月初二一过,大小姐便风风光光的嫁入了淳亲王府。家里虽然没有主母,大小姐的嫁妆却也称得上十里红妆。
三日回门,大小姐和淳亲王回到了沐恩侯府。
雪兰和四小姐一起把操办了回门宴,大小姐回门倒也是热热闹闹的。
大小姐和淳亲王一直到了南松园,直到用饭时,雪兰才去了宴息厅。
淳亲王穿着一件琥珀色的阔袖外袍,腰间系着玉带,大小姐着一身妃红色的广袖流仙裙,坐在一处如金童玉女一般。
雪兰进来就看到了相配的二人,她先施了礼。大小姐拉起了雪兰,笑道,“都是自家姐妹,二妹妹快别客气了。”
大小姐说着,拿出一个红封递到雪兰手上,“这是王爷和我的一番心意。”
雪兰笑着谢过。
淳亲王从雪兰进宴息厅来,一直没正眼看这雪兰,待到用饭时,一道屏风隔开了男女眷,雪兰也只能听到那边的声音。
二老爷高谈阔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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