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茂谨的双眼一冷,恨不能抬脚踹上面前之人一下子,“现在知晓害怕了?知晓银子不好拿了?当初你想什么了?!我告诉你,现在我就是放了你,盛信廷也不会放了你去!”
楚云开的头低着,不辩一句。
骂了两句,苏茂谨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他拉起楚云开的袖子,把楚云开从地上扯了起来,轻叹一声才道,“我也知晓你不容易,这样罢,我再给你加一千两银子。三千两银子。我再说一遍,你只待盛惠溪扰得卫国公府不得安宁,便引着她把她大嫂子叶雪兰带出来,随后你只管带着盛惠溪逃离京城,把盛惠溪卖了也好,你留着当丫头也好,都是你的事了。反正一个奔者女,谁也不会拿她当回事。我在广东有个朋友,你去他那里也好。”
楚云开扶着苏茂谨的手站起了身来,低着头,紧紧的握住了苏茂谨的手腕,“大人,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你且放心。”苏茂谨只觉得楚云开令人厌烦至极,就是他那两手扣着自己手腕的手,都让苏茂谨觉得恶心。
不知道这双手摸过了多少男人和女人,他现在竟然还来摸自己?!苏茂谨强忍着心头的腻烦,安慰了楚云开几句,心里暗想着,只等着他带出叶雪兰之后,苏茂谨就不会留下楚云开和盛惠溪的活口。
楚云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帕子来。就在那一瞬间,楚云开忽然把帕子抖向了离他极近的苏茂谨,待苏茂谨发现事情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苏茂谨只觉得视线糊涂,他死死的抓住了楚云开,似乎要把他捏死过去才好。
可是,不待苏茂谨去捏死楚云开,他的眼前就是一黑,苏茂谨倒在了地上。
苏茂谨不知道过了多久,昏迷不醒的他被冷水淋了醒转过来。苏茂谨头疼欲裂,却觉得周围声音不断。
“这是不是苏大人?!”
“好像是!他怎么在这?!”
苏茂谨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只见周围立着几个穿着官服的差役,几个人正看着他,眼神里闪着暧昧不明的光。
苏茂谨缩了下肩膀,身上的冷意更重了许多,他低头一看,自己浑身上下不着寸缕,连一块遮羞布都不曾有,白花花的身体都暴露在众人面前。
难怪差役的眼神不对!苏茂谨脸色当即变了。
他转头再看,这里已经不是他来时的小客栈,而是雕栏纱帐的一间暖房。苏茂谨再没有往日的镇定,眼神里全是慌乱,他的声音也变得暗哑起来,“这是……哪里?!”
领头的差役皮笑肉不笑着道,“这是秦淮馆啊,苏大人。玩过了不给银子就不好了,也难免人家会报了官。”
秦淮馆是京城里最大的一间楚馆,里面豢养着许多眉眼清秀的面首。
苏茂谨忙着把腿蜷缩起来,他头脑马上冷静了下来,把事情前番后续的想了一遍,苏茂谨猛然抬起头来,“你们……你们是盛信廷的人?!”
几个差役都没说话,有人却替他们答了,“小苏大人请慎言,差官办案,他们可都是皇上的人。”
苏茂谨顺着话声看去,走来的就是穿着月白色袍子的盛信廷。
果然是他!
苏茂谨把牙咬得格格直响。
第三百九十章 羞辱
盛信廷看清了苏茂谨眼里的恨意,他不过轻轻一笑,“小苏大人,差官办案也不容易,要不我叫人去府上取银子罢,毕竟你现在也不方便回去。”
苏茂谨气得脸色如白纸,他从没想到盛信廷会出手这么快,而且还把楚云开给降服了,他们一起设计好了,把自己骗到这里就等着他入瓷来!
“好你个盛信廷!”苏茂谨想到自己不着寸缕的模样被盛信廷看个真切,恨不能生吃了盛信廷。
盛信廷敛起了笑意来,“既然小苏大人这么恨我,那我就不插手此事了,回见,小苏大人。”
苏茂谨脸色瞬间又变了几变。
盛信廷这么一走,他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让人回府取银子,此事必是被府中上下知晓了,他颜面尽失。二是他被带回府尹衙门,他更没了脸面。
不管哪一条路,他在楚馆里的事势必会传满京城,到时候不说言官不会放过他,只怕皇上也要过问!
好厉害的盛信廷!
苏茂谨气得脸红脖子粗,却没了办法。
最后是苏五奶奶叶雪宁拿了银子和衣服,带走了苏茂谨。
苏茂谨想到了楚馆门口羞辱他的丁佩,恨得刚回到正房,反手就给叶雪宁一巴掌。
叶雪宁大早上起来被差役叫门声砸了醒,又火急火燎拿着银子去寻苏茂谨,待寻到了他并未等到苏茂谨的一句谢,倒等来了一顿打。
叶雪宁似乎也早知自己是这个结果,苏茂谨是什么人,他失了面子,却被叶雪宁看到了,他只会把恨泄在叶雪宁身上。
所以叶雪宁也没叫上一声,任由他打。
最后是苏茂谨打得累了,才恨恨的离开了正房。
苏茂谨前脚一走,后脚叶雪宁就晕了过去,吓得丫头们急忙着去请郎中,五房这边乱成一团。
苏茂谨到书房高声唤人去拿楚云开,可是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说楚云开不见了。苏茂谨虽也早想到是这个结果,但是还是摔碎了书案的茶盏。
他猜想到丁佩,他急忙换了朝服,急着往宫门那边赶。
此时,楚云开正在城外的马车旁,和泪眼汪汪的盛惠溪说着话。
“我该告诉你的,都说了,你不必想着我,我也要走了。”楚云开皱了皱眉,看向坐在马车里的小孩。
盛惠溪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马车里,只见马车里的娃娃粉白如玉,安静的坐在马车里正在看书。那眉眼,那侧颜,想说不是楚云开的儿子都不可能。
盛惠溪的身子抖了抖,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
楚云开最不喜见女人哭,他转身就上了马车,手上也不耐烦的把车帘子放下来,在车里催着马车快走。
马车在盛惠溪眼前缓然跑了起来,盛惠溪忽然扶着马车的车身跑了起来,惊得身后不远处的雪兰迈步就想去拦,却被一旁的盛信廷拉住了手腕。
雪兰扭头,盛信廷蹙着眉头轻轻的摇了摇头,雪兰才站住了脚步。
“你……你难道真不曾爱过我么?”盛惠溪一面跑,一面哭问着,声音凄惨,似心碎万片。
楚云开连车帘都不曾挑起,只在里同闷声说,“不曾!若没有苏茂谨出银子,我不会多看你一眼。”
不知是马车跑得快了,还是盛惠溪被这句无情的话击倒,她踉跄的倒在地上,待她抬起头时,马车已经在她眼前跑远了。
盛惠溪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哭得似被人遗弃的孩子。
盛信廷松开了雪兰的手腕,雪兰忙提裙跑了过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盛惠溪,盛惠溪终于寻到一处温暖的怀抱,她抱着雪兰大哭不止。
郊外的小路上,连马蹄声都已经听不见了,只有盛惠溪断断续续的哀啼之声。
盛惠溪也哭累了,被雪兰扶着到了马车旁,盛惠溪抬起眼来看向盛信廷,“大哥,我错怪你了……”
盛信廷的眉头在此时舒展开来,他缓缓抬手抬上妹妹的头,轻轻一拍,“快别说这些了,你是我妹妹,我从不曾觉得委屈。”
盛惠溪又抽泣起来。
雪兰低声劝着她,扶她上了马车。在马车里,盛惠溪依在雪兰的肩上,没一会儿,睡着了过去。
雪兰轻轻的掏出帕子,帮着盛惠溪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拂着她的长发。
女孩子家,总要有些经历才能成长。这于盛惠溪虽然无情些,但是她会比那些连面也没见过,就成亲的女子要幸运许多。她可以在未来的路上,仔细审视自己的人生和伴侣。
雪兰轻轻撩起车帘,看向外面骑着马,随着马车缓然而行的盛信廷,眼里全是温柔。
她的运气比盛惠溪要好,遇到了盛信廷,有他的宠溺,有他的相伴,哪怕有他的身影,雪兰都觉得安心。
雪兰轻轻一笑,脸上飞上了两朵红韦,轻帘从她指尖轻轻滑落下来。
到了将军府,雪兰才叫醒了盛惠溪,她又叫洛璃拿来了她的披风,给盛惠溪披了上,“刚刚睡醒下马车别凉着了。”
雪兰帮着盛惠溪系好了披风,就笑道,“今日你在我这里坐一日罢,我一会儿遣人和母亲说去。”
盛惠溪自然是清楚雪兰是担心她回去被人看到哭肿的眼睛,盛惠溪垂着的头轻轻点了点。
姑嫂就下了马车。
雪兰陪着盛惠溪在将军府里写字,论传记。开始盛惠溪还提不起精神来,后来渐渐被雪兰感染了,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盛惠溪一直坐到了日头斜日,盛信廷才送她回了卫国公府。
从卫国公府里赶回来的盛信廷笑着对雪兰说,“二妹妹的事终于尘埃落定了。”
雪兰轻轻摇着团扇,眼睛望向小窗外的一丛丁香树间,夏日未到,丁香花开得一团团一簇簇,甚是好看。
雪兰收回目光来,笑着问道,“那苏茂谨呢?”
盛信廷拦腰抱起了雪兰,“敢觊觎我娇妻的人,我岂会轻饶了他?”
雪兰伸出手指来,就拧盛信廷的脸,夫妻二人在房里闹成一团。
只在第二日,苏茂谨夜宿楚馆的事便在京城里轰动了起来。言官先发制人,参了苏茂谨一本。苏茂谨想辩解都辩不得,因为他从楚馆里出来时,正好被闻风而来的丁佩撞个正着。
第三百九十一章 添柴
丁佩是二皇子孝亲王的堂舅舅,是先帝的淑妃的堂弟。当初苏茂谨投在孝亲王门下孝力,孝亲王着实待苏茂谨不薄。岂料最后苏茂谨竟然出卖了孝亲王,孝亲王被贬为庶人,而先帝念其母淑妃的面子上,并未发落了丁家。
要问丁家人最恨的是谁,那就是吃里信外的苏茂谨了!丁家大早上门上就有封信,说是来楚馆看苏茂谨的热闹,不管是真是假,丁佩都想看看。丁佩抱着一线希望来看热闹,没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
以丁佩敏锐的头脑,他马上想到苏茂谨要完了。丁佩一点不怕,打定了要在将失势的苏茂谨身上踩上一脚。他堵在楚馆的门口,冷嘲热讽的把苏茂谨好一顿的羞辱,最好才放了苏茂谨回家。
苏茂谨前脚走了,丁佩后脚就联合人上折子,把当时楚馆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痛,说得苏茂谨成了眠了面首,却不想给银子的无赖。
雪兰和盛信廷闹了一会儿,盛信廷就松开了她,“你现在就去苏府么?”
雪兰点头,“自然要早去早回。”
盛信廷高声唤进来南月,又命南月带了几个得力的护卫,一路送雪兰去了苏府,自己则等在苏府外的马车里。
雪兰去苏府门上,门上的人未往里禀,只说府上有事在忙。雪兰却一笑,没头没脑的问上一句,“你家五爷上早朝去了罢?”
门上不知晓姨奶奶要问什么,木木的点头。
雪兰笑着说句好,随后就道,“去告诉你家五奶奶,就说我带了治她病的丫头来了。若是她不想丢丑,就让我进去。”
苏府几时见过这么厉害的姨奶奶,门上的人愣了愣,雪兰转眸一瞪眼,“还不快去。”
门上的人再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去了里面禀告。
没一会儿,门上的人出了来,说五奶奶请盛夫人进去。
雪兰扶着南月的手,进了苏府。
弯弯绕绕,雪兰虽不很记路,却暗暗觉得不对。
最后前面带路的小丫头一闪身,就要逃,被南月提着衣襟捉了住,南月从怀中掏出匕首来,直抵向小丫头的脖颈,南月阴冷着笑道,“信不信我在苏府里也敢杀了你?!”
内宅里的小丫头原本是得了五奶奶的话,把这位姨奶奶带丢了,最后让她讪讪离开。却没想到这位姨奶奶身边的丫头好生厉害,连匕首都带着,像是随时准备杀人一样。
小丫头眼泪都吓没了,只点头说带雪兰去五奶奶的房里。
南月收起了匕首,提着小丫头叫其带路,就走进了叶雪宁的正房去。
郎中刚给叶雪宁开过了药,房里正熬着药,一味苦涩的味道传遍了正个当院。
雪兰皱了皱眉,看向南月,南月把小丫头一推,扶着雪兰的手,走进正房。
叶雪宁的丫头刚从正房里走出来,迎头见到雪兰主仆,她吓了一跳,她急着高声禀道,“五奶奶,姨奶奶来了!”
雪兰也不理那报信的丫头,由着南月去挑帘子,走进了正房。
雪兰一进正房就看到叶雪宁卧在榻子上,她似乎是因为听了外面的禀告,正解着头上的帕子。
叶雪宁见雪兰看了个正着,慌乱了起来,不知道是该遮头还是该遮脸,拿着帕子举着,一时间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你……你怎么进来了?”
“来看你啊。”雪兰不等叶雪宁相让,坐在叶雪宁对面的小杌上,双眼直直的望着被打得额头青紫,眼角肿涨的叶雪宁。
叶雪宁索性不再遮挡,她坐直了起来,高声朝着雪兰吼,“你现在如愿了,你看到我被他打成这样了罢!你满意了?!”
雪兰冷冷一笑,“你活该!”
叶雪宁被雪兰骂得脸色更难看起来,雪兰并不给叶雪宁回嘴的机会,继续说道,“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当初父亲就觉得不妥,你非要嫁,嫁过来自己受罪,倒怨起旁人来了!我来不是看你笑话,我倒是想提醒你一下,跟着他坐侍郎夫人倒也罢了,若是做个平头百姓还挨打的话,可就是你自己受的了!”
叶雪宁听了雪兰的话一愣,“你是……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么?”雪兰冷冷一笑,“丁大人今早刚去我府上,说要联合了我家相公一道参奏苏茂谨去,你又不傻,仔细想想,苏茂谨做的是什么事?此事还能瞒得住么?若是瞒不住了,一个兵部侍郎眠睡面首,还欠了人家银子,你说他的官还当得当不得?!”
叶雪宁咬紧了唇,她当然知晓苏茂谨虽是被人陷害了,但是此事一出,他的兵部侍郎恐怕就要做不成了。但是到底会降到什么官职,叶雪宁却想赌上一把,她到底是苏茂谨的妻子,若是苏茂谨外放做个知县的话,她不跟着搬去,倒眼不见为净。
雪兰早就注意到叶雪宁脸上的变化,她见叶雪宁不语,雪兰冷笑着道,“三妹妹大概是等着外放呢罢。”
叶雪宁忽的抬起头来,定定的看向雪兰。
雪兰轻声缓语着道,“我实话告诉给三妹妹,苏茂谨害了我家小姑,我家相公定然是不会饶过他的,苏茂谨此事一出,只怕我家相公就要添把柴。你以为苏茂谨这么多年干净么?你以为那个丁佩这么多年蛰伏为了哪般?别说当姐姐的没提醒你,苏茂谨做出的事一件件翻出来,别说知县,只怕连当庶人都是做梦了。”
叶雪宁抬起头来,看向雪兰,“你是想利用我?”
雪兰站起身来,“我只须火更盛些,想想罢,三妹妹,不当了苏夫人,你守着嫁妆平安的过一生好,还是让苏茂谨把你的嫁妆算计完了,再把你打死好呢?我听说,苏茂谨把老太太给你的一间铺子给卖了?”
想到此事,叶雪宁就咬紧了牙。
苏茂谨为了拿银子打点扬贤帝身边的小太监,让他在扬贤帝面前露个头,就逼着叶雪宁把铺子给卖了。再用卖铺子的银子,去送给小太监。这才有苏茂谨在扬贤帝面前露了一面的机会,他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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