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那我可要去看看。”雪兰很高兴乔六终于做差事了,她一直担心乔六和郭福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辈子。现在听说乔六有差事做了,雪兰也坐不下去了,起身就往外走。
气得李妈妈直在后面撵,“饭还没吃呢,你又去哪里?!”
雪兰转头一笑,“我一会儿就回来,妈妈放心罢,我不会让我自己饿到的。一会儿席面来了,你就和王嬷嬷先吃,不必等我啊。如果你们不吃,回来我也不吃!”
雪兰说完,笑着跑了出去。
雪兰跑出院子,洛璃和南月跟了上来,雪兰转头看了一眼两个丫头,不等二人说话,雪兰就说,“洛璃留下来罢,让南月跟着我出去。”
洛璃马上嘟起嘴来,她嘴里小声嘀咕起来,“又是南月,小姐都快把人家忘了……”
雪兰哈哈笑着跑了出去。
南月看了一眼洛璃,笑着跟着雪兰走了。
雪兰在前面跑,南月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一会儿就跑去了县衙门。
到了县衙门,雪兰转过后衙,向人打听了乔六。那人上下打量了雪兰,恍然大悟着道,“你是叶家的那个丫头罢!”
那人说完又马上一手捂住了嘴,一手连忙摆摆,“哟哟,您别怪我这张嘴啊,您是叶府的小姐?”
雪兰倒笑了起来,“我想问问乔六在不在?”
“在,在!”那人把雪兰往里让,“我带您去见他。”
雪兰笑着应好。
那人带着雪兰往里走,到一处房门口,那人一指里面,“他就在这里。”
雪兰轻轻的走上前去,推开了房门,映入她眼帘的是,乔六在书案后面正颤颤巍巍的拿着一支笔往纸上写字。只见乔六神色凝重,哪里像写字,简直比拿刀刮人肉皮还紧张。
雪兰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一定不会相信,乔六也有一天会练习写字!
雪兰扑哧一下子笑出了声。
乔六这才抬起眼来,一见是雪兰,先是一呆,随后脸红了起来,把笔放在一旁,嘴上却不忘嚷嚷着,“大兰子,你回来就回来罢,怎么不告诉给我一声!”
雪兰向南月摆摆手,南月守在外面。雪兰上前来就往纸上看,乔六哪里敢让雪兰看,向前一扑,用胸膛挡住了纸。乔六扬着脖子对雪兰喊,“哎哎,没有你这样的啊!还想偷看人家写的东西?!”
雪兰止不住的笑,斜靠在书案旁,“哟,六老爷你还真有趣呢,你写的那两扒子字,还怕我瞧?我瞧了教教你岂不更好?”
乔六还是把纸盖得严严实实的,说什么也不让雪兰看。
雪兰也不等乔六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喂,六老爷,在衙门里的差事不错罢,你到底是衙门里做什么的啊?还有还有,谁把你引见到衙门里的?这么不开眼!”
乔六被雪兰损得脸更红了,他直起身子,快速把身下的纸团成一团,这才似长出一口气,来到雪兰面前,“你可不许看不起我,我现在在衙门里帮着大人管状纸呢!”
咳咳咳!
雪兰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乔六哈哈笑着,“大兰子你别小瞧人!我现在已经能看懂些字了!”
雪兰好不容易喘气顺当些了,她靠在太师椅上抚着自己的胸口,“我越来越想知道是谁这么有眼力,把你引见到衙门里了?”
乔六嘿嘿的笑了两声,挠了挠头,“是盛大人……”
“谁?!”雪兰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了,她恨不擦擦耳朵再问一次,“盛信廷?!”
“是啊。”一提到盛信迁,乔六明确比刚刚郑重了许多,“盛大人虽然整天紧绷着脸,其实他人很好的,他把我引见到衙门里,告诉我要识字,要不然此后都不能教给春妮识字呢。大兰子,你也知晓,我们家祖辈就没有行走在街门里的人,也没一个识字的人,我爹我娘都乐坏了!从此后不只是我,春妮也会识字的,我们家再不会被人骂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家了!”
雪兰渐渐敛起了笑意,乔六的这些心里话,她懂。
在岁县里有许多这样的百姓,他们不识一个字,连官府张贴的榜文都看不懂。就是因为这个看不懂,朝廷上的什么事,老百姓也不知道,县太爷说什么是什么。
乔六也知晓雪兰明白他的想法,于是点点头,“大兰子,其实现在想想,我真不知晓我那次偷了盛大人的东西是好还是坏!大兰子,盛大人改变了我的全部啊。”
雪兰不语,她没想到盛信廷会帮乔六这么个大忙,盛信廷帮的绝非是乔六的一个饭碗,而是他全家人的一生。
第二百四十章 相逢
乔六说完这一席话,又嘻嘻哈哈起来,“大兰子,你别在这里坐了,我还有正事要忙呢。你先回去罢,待我下了衙门就去你家找你。对了,要不你去找郭福也行,他还在那里卖书呢。还有啊,县东头的小溪让我和郭福几个又挖开了些土,现在小溪成小河了,你去瞧瞧罢。”
雪兰没想到乔六做起事来这么认真,她也不多逗留,笑着起身带南月回了家。
王嬷嬷和李妈妈早吃完了饭,见雪兰回来,两个老仆人几乎同时出口,“饭菜都给你留了呢!”
雪兰哈哈笑着进房里用饭去了。
王嬷嬷小声的和洛璃嘀咕,“怎么小姐一回到岁县里,像变了个人呢?”
洛璃也笑,“嬷嬷不必往心里去,回到府里,小姐又会变回来了。”
王嬷嬷心里有些不高兴,怎么能把小姐说得跟染了布一样,一会儿变个颜色了?
用过了饭,雪兰又跑了出去。
李妈妈根本不拦着,王嬷嬷有心拦,可是雪兰跑得比她要快多了,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没影了。
雪兰对着跟在身边的南月说,“我带你去看看岁县的小溪去罢。”
南月从前跟在盛信廷身边,整日除了想着如何提高自己的武艺,其他再没什么别的可做了。时间久了,她也不知道该穿什么才好看,也不会和同龄的女孩一样选首饰。
现在,南月跟在雪兰身边,整天和雪兰及几个活泼的丫头们在一处,大家说说笑笑的,南月也开朗了许多。
“好啊。”南月笑着答应着,两个人一起去了县东边的小溪。
到了小溪那边,雪兰才发现,原来的小溪早已经加宽了河道,果然是条不大的小河了。小河清澈,河底隐隐可见游来游去的小鱼。
雪兰坐在小河边,指着河对岸对南月说,“从前我和乔六、郭福总是游到对岸去。河对岸有许多桑葚,我们总采回来坐在河边就吃了。我游水还不错,待到秋天时,也能抓条鱼上来呢。”
南月听着雪兰讲小时候的事,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会游水么?”雪兰问南月。
南月的脸微红起来,“奴婢不会。”
“真可惜,”雪兰叹惜着,“你会功夫,真该学学游水。”雪兰说着,一抚掌,“对了,要不我教你罢。”
“现在?”南月有点不敢相信。
雪兰点点头,莞尔一笑,“要不然等什么时候去啊?这条小溪来得人很少,我们在这里游水没人会看到的。”
南月还有些犹豫,却见雪兰那里已经脱掉鞋子,把头上的钗子一并都拿下来,放到地上。随后雪兰扑通一声跳到了水里。南月张大了嘴巴,她在岸上喊,“小姐,您……您就这样下水了?!”
雪兰从水里冒出头来,“要不等到什么时候?你也别磨蹭,快下来罢,这河水不深,正适合你来学。”
南月犹犹豫豫的把脚探进水里,又马上抽了回去。雪兰见了就游过来,一把拖住南月的脚,硬生生的把南月拉到水里。
扑!
南月吓得直扬脖颈,可是待她脚站到河底时,发现河水刚到自己的肩头,南月这才松口气。
“来,”雪兰扶住了南月的双手,不住的教她,“腿伸开,身体放松,让自己慢慢飘起来。对,很好,一定要放松。”
雪兰拉着南月的手,一点点的拉着她在水里游起来。
许是有武功底子,南月很快就敢松开雪兰的手自己游一段了。雪兰在一旁教着南月,没一会儿,雪兰觉得累了,可是南月却越游精神头越好。
雪兰笑着说,“你慢慢游罢,我去岸上歇歇了。”
雪兰向岸上走了去。
眼瞧着离岸边没有几步远了,忽然,沿着河岸跑来一匹高头大马,隐隐可见坐在马上的是个穿着长袍的男子。雪兰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拧一把,一身湿衣全贴在自己的身上,身体的曲线已经尽然显露出来了。
“啊!”雪兰大叫一声钻进了河岸旁的草丛中,因为一时着急,雪兰只觉得脚下一痛,再去瞧,殷红的鲜血从她的脚板下露了出来。
一定是硌到了尖利的石子了。
南月也听到雪兰的尖叫,她顾不得许多,从水里跑上岸来,把草丛中的雪兰护在身后。
而那骑马之人已经到了近前。
“大人!”南月见盛信廷勒着缰绳下了马来,才讷讷的唤了一声。
雪兰一见是盛信廷,刚刚的紧张丢掉了一半,她跌坐在地上,抬起脚来细看,脚上果然割开了一道口子。
盛信廷牵着马,望了一眼草丛里的雪兰,“乔六用李妈妈给我传消息说叶二小姐要见我,有急事。”
善于察言观色的盛信廷看到雪兰脸色铁青,“怎么?不是么?”
雪兰气得七窍生烟,乔六这个该死的!有他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么?说瞎话还不算,两个人居然用自己的李妈妈来传递消息,知不知道那鸽子是谁的?能不能不鸠占鹊巢啊?!还有还有,乔六做事能不能事先和自己说一声,把这个阎王招来做什么?!
南月顾不得盛信廷,回头一看雪兰脚上的伤,吃了一惊,“小姐,您别动,血已经越流越多了!奴婢这就去采些草药,一会儿血就能止住了。”
盛信廷也皱起了眉头,他对着南月摆摆手,南月跑到不远的小山上去了。
盛信廷蹲下身来,望着雪兰的伤口,瞥了她一眼,“你还能再笨一点么?难道你还是孩子么?”
“还不怪你?”雪兰一提到脚上的伤,气就不打一处来,“好好的骑马跑来做什么?害得我扎破了脚!”
雪兰脚举得都要酸了,盛信廷冷哼一声,上前提起了雪兰一只脚趾,眉头还皱了起来。
“下面的口子正流着血呢。”盛信廷说着,提着雪兰的脚趾,还转了转,“嗯,口子还好不深。”
雪兰恨不能立时死掉才好。
什么怜香惜玉,什么温柔如水,统统在这里皆不见。好歹她也是女子不是?!就算不是三寸金链也拜托你盛信廷好好待它,这个眼神,这股嫌弃的劲头,好像雪兰的脚是一块臭了的抹布!
雪兰顿时气结,她去踢盛信廷。
第二百四十一章 拥抱
盛信廷按住了雪兰的脚踝,低喝道,“别动!血又多了!”
雪兰扭一看,果然血又涌了出来。
盛信廷低头撩起自己的长袍,雪兰双眼都瞪圆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南月又是他的人,他就这样大刺刺的撩起外袍……他要干什么?!难道最禽兽的一幕要在这荒郊野岭发生了么?
“你……你要干什么?!”雪兰只想爬着离开盛信廷。
盛信廷看也没看雪兰一眼,卷起外袍用牙咬住了内衬,手上一较力,盛信廷撕下了一段雪白的里布。盛信廷三下两下把雪兰的伤口给包了起来,这才放下雪兰的脚。
“这样就不会再流血了,至少能等到南月回来。”盛信廷说着,瞥了一眼雪兰挡在胸口的两只手,扬了扬唇角,“叶二小姐倒真是高估了自己了,你放心便是。”
雪兰的脸更红起来,拉起一旁的一棵草根朝盛信廷的脸上打了去。盛信廷一侧脸,草根贴着他面颊飞了过去。
盛信廷脸上的笑意更浓,如同得了逞的坏孩子。
“你走!”雪兰羞得几乎要挖条地缝钻进去,她现在走不了,只能赶起盛信廷来。
“好。”盛信廷说着,一把抱起了雪兰的腰,把她整个人都扛在了肩上。雪兰头朝着下方,发上还是滴着水,这样的画面,雪兰这辈子没料到过。
她一边捶打着盛信廷的后背,一边大喊着,“盛信廷,你要干嘛,你疯了不成?!”
盛信廷也不理会雪兰,把雪兰扛到了马旁边,一把把她放在马鞍上,才道,“你难道要坐在这里等南月么?现在还不如我先带你回去再说。”
雪兰哪还敢让盛信廷带着自己回去,她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你……你走罢,我自己在这里就行……”
盛信廷挑了挑眉,“叶二小姐还有害羞的时候么?我一直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
“你好你好你好!”雪兰一口气说了三个你好,盛信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盛信廷翻身上了马,坐在雪兰的身后,“在这里等着南月不合适,我先带你回岁县去。”
雪兰还是第一次离一个男人这么近,她的脸上如火烧一般。
盛信廷的双臂绕过了雪兰,提起了马缰绳,腿一夹马腹,马儿跑了起来。雪兰转头向马后看去,哪里还有南月的影子。雪兰着急起来,“一会儿南月回来怎么办?”
“南月会去岁县寻你的,你放心便是。”盛信廷在雪兰身后慢声说道。
马儿跑了起来,却不是去沐恩侯祖宅的方向。雪兰更紧张了,“这是要去哪里啊?”
盛信廷也不答话催马绕过了几条街,雪兰发现,盛信廷正在往乔六家走。
“去乔六家做什么?”雪兰实在不想丢人丢到朋友家去。
盛信廷冷哼一声,“叶二小姐,又不是我押你去洞房,你害怕的是什么?”
雪兰脸色由红转黑,心里把盛信廷骂个底朝上。这样的话也能出口?!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盛信廷说完了这么一句,又低低的说道,“你现在衣服还未干,回去难道叫人诟病你么?”
雪兰紧抿着唇,想着盛信廷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马还未到乔六家,春妮已经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了,一见盛信廷和雪兰一道而来,春妮高兴得直拍巴掌,“我听到盛大哥的马声了,原来盛大哥还带着兰姐姐一道来的!”
盛信廷……竟然和乔六家熟悉至此了?
雪兰只觉得自己错过的不是一点半点的事。
盛信勒住了马,而此时,乔六的娘也从房里迎了出来,一见盛信廷正在把马上的雪兰抱下来,乔六的娘张大了嘴巴,半晌没合拢。
雪兰恨不能把整张脸都低到地上,她的脸埋在盛信廷的肩膀上,心里骂盛信廷不是人,让她丢大了人了。
耳边却听得盛信廷对乔六娘说,“乔大娘,叶二小姐的脚坏了,我想借你家的地方请郎中给她瞧瞧脚。你把我的马先栓起来罢。”
“那……快进来罢。”乔六娘一面相让,一面推春妮,“去去,快出去玩罢,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雪兰只差吐口鲜血了,乔六娘居然赶起孩子来了,她还真把自己和盛信廷的关系想错了。
春妮极不满的嚷了一声,还是被乔六娘给赶出了院门。
盛信廷一直把雪兰抱到乔六家里屋的炕上,才放下她来。盛信廷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转身交给乔六娘,“乔大娘,有劳你去请位看外伤的郎中来,再帮叶二小姐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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