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这个时代，单人快马，路上再有驿站接应却是很快，若是数人轻装前进也还好，几百里路也就是几天工夫。要是换成大队人马的话，没有旬月的时间，还真就走不完，并且步队规模越大，走的也就越慢。
依照目前的速度，谢宏估计等自己达到目的地的时候，应该差不多是在正月前后了，着急也是没用的，还不如好好欣赏欣赏北国风光呢。
“上次蓟镇的戎马就有调动，这一次刘健又有了丧子之痛，难保他不铤而走险呐，咱们现在又身处这荒郊野外的，须知……”尽管对谢宏素来信服，可马昂还是觉得前途有些渺茫，将他话痨的素质阐扬到了极致，从出了通州开始，念叨了一路了。
谢宏也是无奈，原本他没筹算带着马昂的，谁度mì月带着大舅哥一起的？何况路边社那边也需要话娄辅佐呢，可是在马昂自己的强烈要求下，又展示了他的另一个天赋，谢宏也只好妥协了。
他琢磨着，归正一个大舅哥也是带，两个固然也不差什么，只不过曾铮可比马昂好伺候多了，那位化学天才一直在马车里做研究，一路上出了打尖住宿，谢宏甚至都没见过他几面。
“没关系，于同知昨天才传来的消息，刘健已经离开河间府，回河南老家去了，解缆前也是知会了刘家在京城的人，想必他已经心灰意懒，筹算明哲保身了。”
刘健身份很高，也更加受到重视，因此，春丽通过种种手段，在刘府收买到的眼线内应也最多，消息也是灵通。刘健举家退回河南，应该就是受了重大冲击之后，哀大莫于心死的表示了。
士大夫们之间的争牛，一般都是祸不及妻儿的，不过这种事也没那么牢靠，杨叛儿就是例子。固然，位置越高，这项规则体现的也就越明显，如大学士这种，就算失了势，多半也是可以保全家业的。
可谢宏的举动却昭示着他不筹算遵守士大夫们之间的规则，刘健要矢志报仇的话，就得考虑到自家的安危。而刘家人丁向来薄弱，刚刚经历过丧子之痛，刘健还真就没法下定拼死一搏的决心，回老家归隐，以求保全家族，也是很明智的选择。
这同样也在谢宏的预计之中，威慑应该是全方位，并且不择手段的，这正是前些日子，士大夫们教给他的，算是教训，却也是经验。
“侯爷！前面有情况！”正笑间，突然前面一阵马蹄声急响，一骑快马呼啸而来，谢宏抬眸一看，示警的正是边军中的标兵。
“有几多人？还有多远？”谢宏向来不干涉他不擅长的领域，如今野外遇敌，固然还是要靠江彬这个宿将来指挥，因此刀疤脸也失落臂忌节，抢先急问。
“很多，很是多！远远的看不清旗号，单看规模怕不有两万上下！就在离此十里之外！”
猴子和标兵中的精锐被谢宏派去执行另一个任务了，如今在步队前后侦察的标兵，水平都比猴子稍逊一筹，而对方也是边军，精锐水平其实不亚于江彬这边，这些标兵也不敢靠得太近，因此获得的情报有些模糊。
“两万！咝”即便以刀疤脸的无畏，听到这个数字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十倍的差距，确实太大了点，何况对方也不是五军营的那些废料，真要是正面匹敌，绝对是有死无生的局面。
“谢兄弟，咱们赶快失落头吧，还有十里，咱们快点退回去，不定还来得及。”江彬都有些摆荡，何况原本就心慌的马昂，他反应却是快，只可惜这个提议不怎么靠谱。
“来不及了，现在退，只会把后背留给仇敌，让他们任意追杀罢了。”谢宏摇摇头，在仇敌面前转头逃跑，看似平安，实则是最傻的体例。
自己这边以非军事人员居多，要是跑起来，八成看见追兵就会解体，自己可不是刘玄德，江彬也不是赵子龙，陷入那种境地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马昂还待再劝，可以将工匠们丢下，自家先退，可转念想想谢宏对工匠们的重视水平，这话却是没法出口了。
“放信号，咱们固守待援。”谢宏决然一挥手，然后转向江彬道：“江大弄，来指挥作战。”
“停步，全军停步，放求援信号，番子在外，神机鼻居中，其余人在内，以车为墙，结圆阵御敌！”刀疤脸也不推辞，转身即是一阵大吼，一连串的命令发了出去。
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在三屯营以南，永平府以西的一处荒野中，谢宏赴辽的第一战迫在眉睫。
十里外，蓟镇大军阵中。
“参将大人，咱们被仇敌的标兵发现了，对方放出了令箭，似乎想固守待援。”
“应对的却是有些章法。”吴玉面带冷笑，略觉有些意外。
谢宏会放出标兵却是在他意料之中，只不过他带着戎马也是兼程赶到，已经来不及屏蔽战场了，何况对方的标兵也都是老手，稍见势头不对，就远远的退开了，也来不及追杀。
他意外的是谢宏没有仓促后撤，在他想来，谢宏不过一个书生身世的手艺人，哪里有什么胆气，在这荒郊野外的遇了袭，逃往附近的县城才是正理，却没想到对方不单做出了最合理的应对，并且还有那个胆气固守，不知道是不是无知者无畏呢？
“传我将令，全速进兵！仇敌乃是挟持了钦差大人的乱匪，钦差大人已然遇害身亡，不消管他们什么，只管掩杀，擒得匪并者，官升三级，赏金千两。”吴玉杀气腾腾的大吼道。
他原本也没筹算打什么埋伏，周围都是平原不，也根本用不到这样的手段，实力差距摆在这里，甭管对方有什么诡计，只管杀上去就好。
固守待援？这里已经是蓟镇腹地，周围的戎马都被自己将令调开，只剩了一些守门的老弱病残，哪里来的援军？固守等死还差不多！
如同北方吹来的寒风一般，吴玉脸上的冷笑更凛冽了。
“喔！”
犒赏三军，这是通常鼓舞士气的手段，一般来都是很有效的，在这种实力相差悬殊，稳操胜券的时候，更是有额外的加成。
随着吴玉一声令下，大军如海浪一般，滚滚而前，烟尘皿起，杀气腾腾＇＇
＇ ＇
第378章 直接吓跑，神机营发威
第378章直接吓跑，神机营发威
“轰！轰！轰！”
士气提起来了，又是轻装而行，蓟镇的二万大军很快就赶到了目的地。＇＇他们兴冲冲而来，迎接他们的却是几声巨响，有那反应快的，马上就琢磨过味了，这不是将军炮的炮声吗？
由于吴玉没把仇敌放在眼里面，进兵的时候也没约束将士，所以，到得车阵近前的时候，蓟镇戎马也没有结成密集阵型，对方的几炮并没有造成多大伤亡。可这几炮的效果却很好，不需要军官的命令，蓟镇的戎马立即都是止住了脚步。
带着将军炮，并且还不止一门……这是哪门子的乱匪？这事儿似乎味道不对呢？
心里有了疑虑，吴玉的悬赏也就失去了原本作用，将官们见状也是无奈，只好先行整队围困了。归正仇敌已经摆出了死守的架势，被大军一围，更是想跑也跑不了，莫不如等参将大人来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再。
“怎么回事？本将不是传令全军进攻了吗？”别看也是军户身世，但吴玉跟江彬可不一样，他历来就没有身先士卒的习惯，而是远远的落在了大军后面，直到看见大军突然止步，他才怒气冲冲的到了步队前列，对着几个将官一顿怒吼。
“参将大人，对方开炮了……”一个游击有些不忿的道。
吴玉是分守参将，地位在蓟镇也算颇重了，不过他直属的军队并没有两万之众，大军中至少一半以上来自其他军队，只是被他用温和的名义调遣，这才跟来。
他自己的手下固然知道他的脾气，也不会跟他顶撞，可别家的却没那么老实，话的这个游击就是温和的亲信，其实不怎么卖他的帐。
“他们袭击了钦差大人的步队，杀了钦差，炮固然是抢来的，怕什么？不过是几门炮罢了，一口气冲过去不就完了。”吴玉强压怒火，低吼着解释道。
这解释还真就不怎么让人信服，将军炮那玩意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玩弄的，没有专门的炮手，哪可能射击？何况，从对方的标兵发现自己这边的行踪到现在，也不过几刻钟罢了，对方居然就架设好了大炮，甚至连准星都调的差不多了……
很显然，对方那边操炮的是精锐炮手，甚至跨越蓟镇自家的炮手不止一筹，肯定不是伏莽能够拥有的。虽然有了疑惑，这次却没人提出质疑，因为另一个人的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可是……参将大人，他们连钦差的仪仗都摆出来了，这也是抢的？”这回话的是一个守备，他抬手指着对面的圆阵，很是疑惑不解。
“对，肯定是抢的！”吴玉正恼怒着呢，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众将校相互看看，都是不克不及置信，虽然离得远，可大伙儿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仪仗叫一个完整，那旗子，那车驾，都是簇新簇新的，完全看不出被抢的痕迹。
“抢的，都是抢的，还要本将几遍？”吴玉见众人对他不以为然，更是大怒，扯起温和的大旗威胁道：“本将可是得了兵的全权委任，巡察全镇，肃清伏莽，们就算信不过本将，难道也信不过兵吗？难道要让本将取出兵的将令才肯执行？”
他一脸狰狞的看着众将校，众人都是气势一沮，军中讲究令行禁止，越是精锐军队，越重视上下尊卑。江彬那部人马虽是异类，象马匪更多过于正规军，不过，在上了战场的时候，他们执行命令一贯完全。
“不管出了什么事，有什么后果，都由本将一身承担，们都是奉命行事，怕些什么？想想几个月前那一次……还不去传令，速速进兵！”吴玉见众人有些摆荡，眼中疑惑却是不减，知道瞒不过去，于是隐晦的暗示了一下，最后也是疾声厉色的再次发令。
的几个心腹都是一抱拳，其他人想想当日的情景，再结合眼下的局势一阐发，也猜到了个大概。
当初兵集结戎马，据就是要去京城勤王，要对的就是如今的这位钦差大臣，辽东巡抚。后来没了消息，也是让大伙儿松了一口气，看今天这架势，似乎是那话儿又来了。
去京城固然不托底，可在这里么……冤有头债有主，日后皇上算账也不会算到所有人头上，有将令再此，脱手似乎也没什么。
“遵命。”众人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的眼中获得了肯定的谜底，于是也都是躬身抱拳，回到阵列中发令进攻去了。
那几门炮这会儿却没人放在心上，抛去钦差的身份，那不过是将军炮罢了，却是能造成点伤亡，在胜负的天平上只能起到微不足道的作用。
大军再次行动起来，并且这一次有了将校们的催促，阵列也稳定了下来，介入第一波进攻的虽然只是先锋，却也足有三千之众，并且都是吴玉的直辖军队，众军士都是步履坚定，杀气腾腾，尽显精锐军队的素质。
“杀！”阵列在将军炮的射程外微微一停，然后突然加速，向着车墙开始了冲锋。
“轰！”车墙后面的戍守方虽然兵少，可气势却足，丝毫也不示弱，炮声随之响起，而后在冲锋的人群中掀起了一阵烟尘，惨叫声也随之响起。
固然，相比于数千人的喊杀，和后阵上万人的呐喊，不过十几人的惨叫悲呼声是微不足道的，冲锋的队列并没有摆荡，依然坚定的往车墙攻杀过去。
构成车墙的车都是运辎重的平板车，其实不是很高，因此，冲在前面的蓟镇边军手里拿的都是蛇矛，为的就是隔着大车与藏在其后的仇敌对刺，为后面的袍泽扫清道路。
比及了近前之后，无论是初级军官还是普通士兵，边军们都是一愣，继而更是大喜，因为他们发现对面的仇敌手中拿的都是战刀，而不是蛇矛。
战刀在搏杀的时候比蛇矛好用，可形成队列之后，又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蛇矛可比刀犀利多了，看来仇敌不是托大就是没有准备，虽是像模像样搞了个车墙，但却没有阐扬车墙威力的武器。
“这一战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容易。”吴玉站在了一处临时堆起来的土台上观敌，看到了对方的武器后，也是大喜过望。赢是肯定会赢，可要是能少点伤亡，不是更好么？在青云直上之前，自己想在蓟镇立足，靠的还得是自家的明日系军队。
“……欠好！”还没满意多一会儿，吴玉却发现对方站在前排的士兵突然蹲下了，而后面整齐的站着另一排士兵，面对汹涌而来的仇敌，他们举起了手里武器，然后亮光频闪，竟是引燃了火媒……
火铳！
不单吴玉发现了，正冲锋的士兵也发现了，这武器蓟镇也有些，不过用的却不怎么频繁，火药那么贵，将校们哪里舍得用。
可这玩意的威力大伙儿都知道，被打上的话肯定不死即伤，不过这不是让他们摆荡的原因，跟刚才的炮击一样，这种武器显然不是普通伏莽能够拥有的。
炮也许还能抢获得，抓到炮手之后，也能威逼他们从贼，可对方的火铳兵却是怎么个抢法？全体被俘虏了，然后从贼？那不是开玩笑么，看那些人举枪燃烧的麻利劲，显然是只有最擅长操控火器的神机营才能达到的水准！
再抬头看看那明黄色的旗帜，边军们心里都开始发虚，对面的仇敌明显是真的钦差，公然攻打钦差的队列，参将大人这是要谋反吗？
“开火！”进攻方游移了，戍守方却没游移，随着火铳营官的一声令下，炒豆子般的枪声响了起来，硝烟四起，蓟镇的官兵一下就被扫倒了一片。
伤亡不算多大，可对士气的影响却是致命的，尤其是听到对面的火铳齐射声接连响起之后，进攻的军队一下就解体了。
三段合击！
对蓟镇边军来，这不是什么秘密的工具，军户子弟从尊长那里，应募而来的边军则是畴前辈那里，多有听过这种战法的。只不过如今边军火器用的少，这种战法没人会，也组织不起来罢了。
边军们都确认了，车墙后面的就是京城的神机营，并且还是神机营的精锐，能获得他们呵护的，显然只有钦差大人了。不管参将大人要谋逆，还是有了什么误会，归正大伙儿没有跟钦差，跟皇上作对的意思。
声势浩大的进攻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能证实那次冲锋简直产生过的，只有地上散落的几十具尸体，相对进攻的人数来，这种伤亡比率真的很低，火器的威力也确实不大，边军们纯粹是被吓跑的。
他们怕的不是火器，也不是死亡，边军的精锐向来不怕死，若是拿着火器的是鞑子，他们冲锋的时候，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钦差却是代表皇上的，他们委实不敢冒犯。
“该死！”吴玉咬着牙，恨声怒骂，也不知他骂的是谁。
谢宏出京的时候颇为低调，而刘德纲的死，也震慑了很多人，所以，也什么没人去旁观。到底他带了几多护卫，护卫由什么人构成，旁人就只能靠猜的了，谁也没想到他把神机营给带在身边，并且还是全副武装的。
吴玉固然也是其中之一，几位阁老的信中没提，他更是想不到，结果在这里撞了个大板。军心已沮，想要再鼓舞起来可没那么容易，怎么办？他犯愁了。
好半响，他突然狞笑起来：“既然们顽抗到底，那就别怪老子下狠手了！”罢，他又高声唤道：“李守备，带的人上来！”。＇＇
＇ ＇
第379章 有备无患的最高境界
“这就打退了？江彬咧着大嘴，对眼前所生的一切很是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