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杬的人,更别提挽留对方的心了。
那位王爷虽然也对那个至尊的位置有些念想,可终究还是敌不过修道,不,应该是研究科学的热情,被那个老道用一个万花筒就给骗走了。
宁王倒是很坚定,他一直窝在王府装病,使者连他的面都没见到。被晾了十来天之后,那使者倒也干脆,直接启程返京了。
不过,比起兴王,宁王的资格却差了不少。前者是宪宗皇帝的第四子,是孝宗皇帝的亲兄弟,是宗室中离当今皇上最近的一支,比较容易服众。
而宁王就只能从太祖那里算起了,这血缘关系是相当的扯淡,想要顺理成章的上位是不可能的,只能打其他的算盘,也正因如此,宁王才这么积极。
当然,手上有没有藩王不要紧,只是留个备用的意思罢了,否则王鏊早就会有所布置了。进了京,他们的身份也不会改变,等到大功告成的时候,就不信那些藩王会不哭着喊着的来求人。王鉴之只是咽不下这口恶气罢了。
再了,去劝宁王的使者走的那叫一个潇洒,比逛楼子没给钱还干脆,去劝兴王的那个老道,同样不像是什么重要人物。王鉴之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古怪,这些使者的底气未免太足,对事情太不上心了吧?
望着码头热火朝天的景象,他有些茫然,年初的时候,这景象让他豪情万丈,可此时再见,却打不起什么精神来,只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其实王鉴之自己也知道,这是自信心受到打击的结果,按照常理分析的话,江南联军应该是没有失败的道理的,毕竟准备是相当的充分,实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可是,在谢宏身上,常理这玩意经常不怎么灵光,要是真的有个万一,那……在三伏天里,王鉴之却突然打了个寒颤,那结果之可怕,甚至让他连想都不敢想。
“明仲,既然回来了,怎地也不来见我?莫非嫌弃寒舍简陋,招待不周吗?”话的声音有些苍老,可却中气十足。这个声音以前听得少,可从去年开始,却时时听到,即便有些失神,可王鉴之还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谢阁老,您怎么亲自来了?”
“事关重大,不亲眼看着,老夫实在是不放心呐。”
抬眼望着熙熙攘攘,船来船往的码头,谢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正如王济之所,对付那人,一定要准备充分,然后才施以雷霆一击,一下让其万劫不复,不给他死灰复燃的机会……老夫若能早点悟出这个道理,就不会有如今的窘迫了。”
“阁老的是……”王鉴之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没错,若是谢宏进京伊始,朝中重臣们便全力攻讦,那就算得了正德的护持,他也只能惶惶不可终日,怎么也没办法跳出来兴风作浪的。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再什么也是枉然,想要阻止敌人,就只能真刀真枪的动手了。
思忖良久,他还是觉得应该把顾虑出来,没人会再轻敌,可多些人参谋,总是会让计划更加完善的,他心措辞道:“阁老,下官此次从安陆州来……”
“明仲多虑了。”谢迁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可是,阁老……”王鉴之最怕看到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急忙争辩道。
“虽然从各方消息中,对那jiān佞有些了解,可终究没跟他正面打过交道,老夫却是从他进京起,就多次……”到这里,谢迁的眉头一蹙,显然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的事。
他摇摇头苦笑道:“老夫也不讳言,那一年,老夫也中过计,吃过亏,甚至还大病了一场,不过明仲可知道?那人从名不彰显,还没得到皇上宠信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样的脾气了,当日在广定门外,百官尽在,人潮如海,望都望不到边际……”
“呵呵,若是老夫在他那个年纪,跟他易地而处,恐怕站都未必站得稳,可他却镇定得很,最后还给皇上出了那个坏招。虽然不知道他年纪,到底怎么养成了这样的城府,可老夫却可以断言,哪怕穷途末路了,恐怕他也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阁老的是,不过……”谢宏的资料,王鉴之也早就看得滚瓜乱熟了,只是没有直接的观感而已,对谢迁的话,他也是信服。可他毕竟也是个有主见的,这担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没那么容易被服。
“明仲,兵法有云: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谢迁抬手指着码头道:“江南同道齐心戮力,有人出人,有船出船,准备经年,为的就是增强实力。这一次,我们不会寄希望于敌人的愚蠢,更加不会轻敌,不用任何计谋,只以堂堂之师攻敌之必救。”
着,他的语气渐渐jī昂起来:“非必取不出众,非全胜不交兵,原是万举万当,一战而定。我等苦心造诣,甚至不惜忍辱负重,师敌长技以求制敌,如今,已经准备周全,又焉有不胜之理?”
王鉴之也被他的心怀jīdàng起来,正想些什么附和时,却见谢迁转过头来,目lù精光,气势十足的道:“老夫与诸位同道计议已定,三天后启航,直取旅顺,勿要让jiān佞授首!”
“这么快?”
“不快,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如今正是天时有利,又岂能耽搁?”
“学生受教了。”烈烈海风中,王鉴之豁然开朗,向着谢迁长身一礼。
……
出航的时间,是前几天就定下来的,宁波码头之所以这么繁忙,也正因如此。因为很纷乱,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海港中的一条船上,有两个人也正在悄悄话。
“海子哥,届可怎么办?上面已经知会下来了,三天后就要出兵了,届么多船,届么多人,旅顺那边怎么可能顶得住?”二子的口齿还算利落,不过一着急就会变成大舌头,王鉴之只是患得患失,可他这会儿却已经心急火燎了。
“不慌,侯爷早就有了准备,应该没问题的。”这话时,王海也没什么底气。
他原本是很有信心的,可那是按照从前的标准做出来的评估,现在江南水师的人并没有多多少,可是实力却完全不一样了,关键就在于船。
王海不知道当年的宝船船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景象,可他敢肯定,若是不考虑单个船只的大,只比船的装载量,那么眼前的船队恐怕不会比那支传中的船队差多少,数量当然是远远超过的。
近千艘大中型船只,船不可计数,这就是联军船队的规模。当这些船集结在宁波港的时候,从远处眺望,甚至会有一种错觉,觉得宁波港多出了一大块陆地。
光是这个数量,就足以让人惊叹了,而且,船上的人和海商完全是两码事。各世家出的主要是水手,船长都换成了水师中的将校,海盗的船只则单独编制,负责指挥的正是广东水师的提督梁成。
原来要是有人称呼梁成做提督,他肯定会翻脸,那一定不是尊称,而是讽刺。从前水师的那些破船,甚至连很多海盗都不入,他自己的收入更低,全得靠家里补贴才能度日,这样还敢自称提督?
现在当然不一样了,士人们全权将水师的指挥权交给了他,朝堂上那一套压根就没人提。
其实,术业有专攻这种事,士人们并不是不懂,可大人们都是公sī分明的,在朝廷上,要抢功,要压制武人,当然必须得派监军。可现在的联军是大伙儿砸了银山银海凑出来的,哪能那么轻率呢?
这要是败了,可就不是上表请罪那么简单了,所以,士人们难得的坦诚了一次,表示自己不懂海战,将练兵和指挥的权力都全权的委托给了梁提督。
梁成能上位,也不单是靠梁家的权势,他自己也很有两把刷子,半年多以来,他按照兵法操练水军,法度森严,如今的联军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象在五岛的时候那样,被十艘飞轮战舰就吓得瑟瑟发抖,连跑都不敢跑了。要是换成现在的水军,还不定谁输谁赢呢。
王海兄弟早就把自己当成谢宏的人了,看到这样的情况又岂能不着急?好虎还架不住群狼呢,何况数量差距如此之大?
“大哥,要不然,俺趁夜驾船出海,去辽东报信?”二子又道。
“不行,未必出的去,而且也来不及了。”王海黯然摇头。
宁波搞出了这么大动静,外间却没有什么风声传出,因为这里的防备异常森严。周边都是世家们的地盘,比起辽东的群众基础也差不了多少,加意防范下,外面的探子想混进来难比登天。
海上也一样,无论日夜,总有船只在海上巡逻往来,而且那些巡逻的船,正是最让王海感到恐惧的那些仿制的飞轮战舰。他本以为侯爷的手艺妙诀天下,是无人可以媲美的,可谁想到,这船真的被仿制出来了。
王海不懂其中技巧,可单纯从性能评估的话,他觉得这船跟自己在五岛看见的也差不了多少了。速度很快,爆发的时候尤为恐怖,转向也很灵便,最要命的是,船上还有很配套的武器!
没错,船上有武器,而且是很实用的武器,王海对海船很熟,不过看到那船以及上面的武器之时,他还是从心地往外的受到了震撼,那种情绪并不亚于见到飞轮战舰上的霹雳炮,甚至犹有过之。
这两种武器孰强孰弱不好,以王海的眼光,自然知道其各有优劣,但正是因为各有优劣,他才感到惊讶。他没想到江南也有这么厉害的工匠,不但可以仿制东西,甚至还能触类旁通,至少在飞轮战舰上,已经跟侯爷不分轩轾了。
江南人杰地灵这话真不是白的,当士人们改变了态度,突然对工匠们重视起来之后,江南的工匠爆发出了非同寻常的力量。
可是有这等手艺的一群人,之前却是默默无闻,完全不为外人所知,甚至他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毕竟没有重赏和赎身脱籍的希望之前,他们只是在日复一日的做着重复的工作罢了。
王海觉得这件事很有讽刺意味,也让他有些心酸。
因为有了侯爷,这些名匠才有了出头的机会,向世人展示他们的非凡的本领,侯爷应该算是他们的恩人。可是,他们的作品却要被拿去对付侯爷,如果侯爷真的垮了台,这些工匠又会重复之前的经历,再也不会有今日的风光。
那些新船和武器的确好用,可世家的大人们不会在意的,在侯爷之前,从来没有一个敌人能够威胁到他们,他们关心的只有收益和自家的名声地位,耗重金打造这些东西,已经大大的违背了他们以往的作风。
自豪的同时,王海却是巴不得士人们恢复以前的作风呢,要不是有那些飞轮战舰的xxx,他早就想办法去报信了,哪里还用兄弟提醒?可惜,有了这些快船的xxx,报信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必须得,认真起来的世家是非常可怕的,可怕程度完全超出了王海的意料。
除了仿制的飞轮战舰以及上面的武器之外,许氏兄弟还带来了克制霹雳炮的磷火的办法,那件犀利的武器,如今虽然仍有威胁,可却再不会有原本那样战无不胜的效果了。
这些还不是让王海心忧如焚的关键,单是这些,他相信侯爷也是有办法取胜的,可若是加上另一件东西,那结果就不好了。
那件东西王海并没有亲眼见过,可从几个相熟的海商那里,他还是听到了些风声,知道那种武器有多么恐怖的威力。
面对这么多不利因素,还没有提前准备的旅顺,到底能不能顶得住呢?王海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先不理那么多了,吉人自有天相,侯爷那边轮不到xxx心,二子,我让传出去的那些消息,可都散出去了?”
“俺办事,就放心吧,海狗子他们都得了信儿了,我看他们也tǐng犹豫的,现在对头势大,他们也不敢怎么着,可若是有个好歹,那就不好了,呵呵。”
“也好,到时候再看看有没有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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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7章 遭遇
蓝天下面是浩瀚无垠的大海,海风推动着白色的波浪,向西北方向驶/
一艘快船劈风斩浪,逆风而行。'文字版更新最快到'
邓沛站在船头,看着船头两边荡起的波纹,他不是第一出海了,可却从来都没感觉过厌倦,因为他喜欢大海。
“邓小旗,我看到老白他们了,咱们是不是离的太近了点?”桅杆顶的瞭望哨传来了一阵呼喊,满脸胡茬的瞭望手挥舞双手,指着东面向邓沛示意。
随着新船的不断下水,飞轮战舰的地位也在不断降低,最初的时候,可以在战舰上担任船长的,至少也是个千户,可现在,大多数船长都不过是小旗而已。
“不用理会,继续盯着。”邓沛头也不回的说道,瞭望手能看见,并不代表他也能看见,不光是因为站得高,更是因为对方手中的千里镜,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他也很喜欢站在桅杆上,举着千里镜将海景尽收眼底的的感觉。
“邓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近些日子的警戒程度怎么越来越高?”说话的是邓沛的副手庞东,两人本就是同乡,都是威海卫的某个渔村出来的,他一脸疑惑的问道:“难不成海上还有能向侯爷挑战的势力?”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上面有了命令,我们就只管执行便是。”邓沛其实也相当不解,警戒度的提高,是从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巡逻制度则更早,在威海建港之后就已经开始了。
不过入夏以来,情况明显有了变化。每次出航,巡逻的船只都有五艘以上。不但满员出航,而且还装备了足额的弹药,按照海军操典,这样的警备已经超出了警戒的范畴了,而是临战状态。
有敌人是肯定的,不过敌人到底是谁。从何而来,他却一点概念都没有,毕竟他只是一个小旗罢了,哪可能知道这种机密大事?
“真有敌人来也好,操练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捞到对敌的机会呢,俺早就想试试了。”庞东兴奋的搓着双手,跃跃欲试的说道。
邓沛笑道:“有什么好着急的,你不记得侯爷说过的话了?世界大着呢,咱们大明迟早要横跨四海。征服天下。有的是敌人等着咱们去收拾,现在还是专心执行任务吧。”
“就是知道才着急呢,侯爷说,过两年咱们就下南洋,然后循着三宝太监的旧路去西洋,真是想想就让人憧憬啊。听说西洋……”
“有船从南面来了!”瞭望台又传来了一阵呼喊,不但打断了庞东的话。而且使船上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真来了!”邓沛觉得手心在冒汗,也说不上到底是紧张还是兴奋。他扬起头一迭声的问道:“来的是什么船?有多少?船型如何?是福船吗?”虽然上面还没明示,可他隐约知道,江南有人跟皇上,跟侯爷做对,而那里人用的就是福船。
“不是福船……”距离还很远,也只有拿着望远镜的瞭望手能看得到,其他人只能仰着头,屏住呼吸等他消息,可那个瞭望手也不知是怎么了,老半天说不出话来,邓沛眼尖,分明看到,瞭望手嘴唇在哆嗦,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难道是什么新的怪船?邓沛很清楚,操典上标明的船型很多,有朝鲜的板屋船,倭国的安宅船,还有大明的福船和广船,甚至还有一些番人的船只样式,可侯爷却说,操典并不全面,还有很多其他种类的船型没有囊括进去,现在来的,莫非就是这种船?
“……邓大人,来的是飞轮战舰!一共有十艘!”瞭望手终于确认了,可一出口便一语惊人。
“难道是从金州岛那边来的?迷失了航向的友军?”庞东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
“不一定,”邓沛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突然扬声道:“看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