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怕的,可那个笨蛋,他冲上来为我挡了很多次刀……他的血……喷的我一身都是。可是……他还拼命来挡我!我扑上去抱住他,看他们都冲上来斩。我以为就要这样死了……可是忽然来了几个人,和他们打在一起,他们也经不起这样地车轮战,结果逃了两个,死了两个。我紧紧抱着泰尔奇昏了过去……”
“到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是他们救了我,”一旁阿苏道:“也是天意,正好让阵济他们几个遇上了,就救了回来!”东莪点了点头,阿提道:“可是我这不祥的人,却把灾难带给了他们……”阿苏含泪摇头,哽咽道:“姑娘,你别这么想。。。这是注定地,就算不遇到你……我们也……”说罢伸袖子拭泪,说不下去了。
东莪轻拍他的手。向阿提道:“那些杀你们地人是皇宫里的吗?”阿提道:“我们开始不知道,他们都蒙着脸。又穿夜行衣……是后来才知道的!”她沉默了一会。道:“总之我这不该活的人活了过来,不该死的却死了!泰尔奇身上地伤口多的数也数不清。阿苏他们帮着埋葬了他,我也不想活了,只一心想着去死。可无意中却看到了王上的灵位,我知道了他们的来历,也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那时那个爆脾气的大个子,差点就冲过来杀我……”她的脸上又露出恍笑“我其实就想这样,知道他们是忠于王上的人,我就想,死在这里也好,当是为姐姐赎罪了!”
东莪知道她说的是齐格,心中一酸,忙强忍了泪水转看阿苏道:“那后来是怎么出地事呢?”阿苏想起故人却是说不出话来,还是阿提道:“可能太后一直派人盯着我们那个小屋,知道回来了,就派人来杀我们。那次碰到阵济大哥他们时,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只道是一般抢劫的土匪,所以任由他们跑了,也没有去追。后来大家合计才想到极可能是太后的人,这才有些慌张,可是过了很久也没有什么动静。大伙儿便逐渐安下心来,以为没有被人发现这里。”
“后来……后来……”她渐渐面露恐怖之色,却没有说下去,东莪知道她说了这么多定然很累了,正要劝她,却听身旁阿苏忽然道:“后来是阵济出卖了大家!”东莪浑身一震,道:“不会地,他不会这么做的!”阿苏哭道:“是呀,我们都知道他不会地,现在……也不怪他了,这是大伙儿地命。”
他边哭边道:“阵济的武功是最好也是最显眼地……那两个逃走的人很快就找到了他,他们拿住他的家人,说是只要他能说出大伙儿的藏身之处……就不为难他……阵济怎么可能不知道有假,可是……到了那样的地步……怎么样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带着他们让他带来的一个人,一同来到宅子里,对大家说,这人是他的朋友。”
“大伙儿自然没有怀疑,那天那么巧,又刚好收到了蒙必格的信……”东莪心中一颠,果然见他转头道:“蒙必格他没有跟格格一同回来吗?”东莪垂首不语,泪水却已经淌落下来,阿苏顿时明白,他好似一下子没了力气,慢慢靠着桌子坐下,呆了许久,忽然道:“这是命!他能跟着格格,为格格而死,比我们强多了!”东莪心中绞痛,说不出话来。
只听他缓缓道:“收到了信,大伙儿争相看着,知道格格平安,高兴的望乎所以,不管阵济怎么在边上如何着急提醒,还是说起了格格的事……后来,阵济他们和往常一样各自回家,他发现自己的家人居然真的平安无恙的都回来了,他喜出望外,一面又为那封信的事不安,再一次来到宅里时,发现上次和他一起来的人已经比他先到了。大伙儿不疑有他,坐着聊天喝茶,说了会闲话,忽然之间发现宅子被团团围住。”
“大伙儿见事情不对,都去拿武器想要冲出去,可是……可是还没动呢,就一个个的,面色发黑……全倒在了地上……我正巧那些天一直睡不好,所以不敢再喝茶了,我躲在堂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去,慌忙之下,悄悄回到这姑娘房里,把她带到地窖里,可是等我再回头去看时,外面已经是冲天的大火……根本出不去了。”
他眼泪直直淌下,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东莪轻轻握住他手,他颤抖道:“阿苏没用,救不了他们……”东莪摇头道:“这不是你的错,阿苏……”他只恍惚摇头,却听阿提接道:“那火烧了许久,我们困在地窖里,找了所有东西堵住入口的缝隙,可是还是不时会闻到外面恶臭的浓烟,墙壁都像着火一样,我们都以为自己要被闷死在那里了。可是不知昏迷了多久,还是醒了过来,我们生怕外面还有人在,又等了很久才偷偷推开砖板,眼前的情形却令我们惊呆了……外面正下着大雨,而宅子……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若不是那场雨,我和阿苏一定也会死的。”
“我们俩在废墟里不停的找尸首,可是居然找不到一具全尸,所有的尸首都被斩成了几段,大火之后更是烧的没了形状……真是惨不忍睹!!我们在大雨里一边拉着一边大哭,可是忽然都觉得头晕目眩起来,几乎同时晕倒在了焦木中……醒来时,就到了这里……居然是……是被阵济救了……”
阿苏淌泪道:“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他说了所有的事……我……我扇了他……恨不得能立刻杀死他……他一言不发,留下些银子,转身走了……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全家六口人在菜市口被斩……提的是……行刺之罪……我不怪他……多少年的兄弟了……我知道他的为人……兄弟们死了……也只是天意罢了……不怪他……他实在不用那么做,他比不得我们,是有家室的人……”说罢,伏在桌上痛哭失声。
阿提道:“我发现自己的脸烂的更快了,知道宅子里的人是被人下了剧毒死的,所以大火下的焦木也有毒性……我们没有银子买药……我一心想死……可是阿苏总说……只要格格,活着一天……一定会回来的!”她抬起脸向着东莪,轻声道:“你终于回来了!”东莪深深吸气,伸手拍拍她的手,含泪点头。
阿提道:“格格……我等着你,是因为亏欠了你的,一定要还给你,”东莪闻言抬头看她,阿苏听到她这话却悄悄站立,走出屋去了。只见阿提伸手自怀中拿出一件东西,颤抖着递到她面前,东莪低头看去,只见这是一方皱巴巴的锦帕,她茫然不解,阿提轻声道:“这个,就是姐姐留给我的信!!”
第九节 帮助(上)
东莪看着眼前这锦帕,一时间居然发现自己没有勇气伸手去接,这个她一直想知道的真相,如今就在眼前了,可是……阿提沉默面对她,一室寂静之中,只有桌上的那只蜡烛不时发着“滋滋”的轻响,烛心可见一丁点蓝焰正竭力挣扎,在黑暗中舞动微弱的光芒。
许久许久,不久前听到的所有渐渐在东莪心中汇成一股热流,她的神情终于开始逐渐恢复。待她平静伸出手去将锦帕接过,阿提轻声道:“格格,阿提当年对你说了谎话!没有一日……不在后悔!你责怪我吧!”东莪道:“不,我要感激你,感激你直到今日才把它给我。有的事需要成长也需要力量,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承担得起的。”
阿提闻言却哽咽着伸手向她,她握住了,只听阿提道:“我曾经那样恨过你,恨过你阿玛……甚至想,即使不能报仇……能有你陪着一起被仇恨灼烧也是好的……格格……我……”东莪柔声道:“我明白,我早就明白了,这不怪你,换做是我,也许我会做的更狠!”
阿提道:“我这一生除了姐姐,在宫廷中日夜面对的都是阴险自私的人,自姐姐离世起,我更是恨不得让天下的人全都尝尝我所受的煎熬……可是……原来这世上,有伤害人的人存在,就一定……会有能抚慰伤痕、给人力量的人……没想到如此卑微的我居然能够遇到格格!”
她凑身上前;又道:“格格……我……我给你那个帕子,并不是要你去报仇……这只是,你本就应该知道的事。仇恨……带给我的够多了,有什么苦,都由我来承担便是……格格。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若是可以;就把这事忘记了吧……”东莪轻拍她手道:“我答应你,你说了这么多话。一定很累了,快歇歇吧。”她起身扶阿提睡下,便要转身,阿提却不放开她手,轻声道:“格格,你要忘掉!一定要保重……我才有脸面去见姐姐和泰尔奇……”东莪又答应了。轻轻放下她手,走出屋来。
阿苏在呆呆坐在床沿,看她走出慌忙站起来,东莪柔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好在咱们都还平安活着,一切都会过去的。。奇书Qisuu网。阿苏,我师哥他也许这几日便会来大宅寻我,你得空多去转转,等碰上他。大伙儿都到齐了,咱们就去扬州过安稳地日子,让东莪来照顾你们!”说罢将史承戟的容貌样子细细说明。阿苏泪如雨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点头。东莪自怀中拿出一包碎银子放在他手中。道:“我要进城去几日……”阿苏闻言一颠,忙抓住她手。急道:“你不要去!”东莪含笑道:“有的地方一定要去看看,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当年地那个女孩儿了,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更不会对你们食言。”阿苏泪眼婆挲,不安地看着她,东莪看看外面道:“趁这夜色,我想先去看看阿玛,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阿苏答应了,送她到路口,又恋恋不舍地跟着她一直走到大道上,东莪再三挥手,他也不肯先行离开,她只得上马朝大道上奔去。当年一样,什么也没有改变,尽管是一个如斯悲哀的地方,可是这一回,东莪却未曾落泪,她向墓碑注视许久,靠着它坐下,抬头看看天上闪动的星星,一言不发。然后,她闭起眼睛将自己的心事一层层慢慢理清,就像儿提时,她挨着阿玛坐在书桌前,看他皱眉苦思,又或是沉默思考,可天大的事也最终得以迎刃而解。不错,就像从前一样,任何事在他们父女面前都不会是障碍,有了父亲地庇护,没有什么可以难倒她。
这条路原来是如此漫长,她只是将这些年来的过往回想一遍,天色就已经微亮了。东莪这才自怀中取出那个锦帕,在晨曦的微光下慢慢看下去,她的神情处变不惊,只是漠然看着,与自己心里所猜测的一一对照。
不知不沉中天色越来越亮了,她将帕子放回怀里,轻轻抚摸墓碑,柔声道:“阿玛,我明白你的心意,你定然也明白我的,只走一步而已,若是天意不允,东莪就此放手了。东莪已经代你将这一生的泪都流尽了,接下来的日子,女儿定然要笑着,要活得好好地。”她向墓碑凝视许久,跪下重磕三记,再不停留,快步朝山下去了。
多尼曾在多铎逝后承继豫亲王位,可在多尔衮身后却被又降到了郡王,如今的郡王府冷清惯了,忽然有人拜访,那个小个子门房斜着眼看了来人许久,这才慢慢地朝里院去。他将这人交给他的一封信送到多尼手中,一向漠然地主子竟忽然激动起来,低叫着快带人进来,这门房这才匆匆将来客请到内室中,掩门而去。
东莪站在屋里向眼前的多尼直视,若不是已知道见地是他,她定然认不出他来了。他地眉间眼角满是皱纹,脸色又青又暗,黑发中夹杂着缕缕白丝,哪里还有半分当年英俊儒雅的样貌神态。
而多尼见到东莪却微微一怔,不敢上前相认,东莪因怕这府中有人识得自己,来时略花了些时间装扮,她伸手在脸上抹擦几下,粘沾着地面粉便纷纷碎落下来,露出本来面目。多尼这才上前握住她手,上下打量道:“这些年都没你的音讯,我又不知要去哪里寻你才是,你能回来找我太好了,太好了!”他喜形于色,拉着她坐到一旁,问起她这些在外都去了何处,做些什么?东莪随口编些谎话,他也都一一点头,始终微笑着听她说完,末了道:“既然回来了,这一次是有什么打算呢?我知你留你不住,你若是需要什么,只管说就是了,”东莪道:“东莪此来确实是有求于哥哥!”多尼笑道:“怎么这么生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他拉过她在一旁坐下,亲自自下人手中接过茶碗,送到她手上。
待下人离开,屋内只有二人,多尼又问了一次,东莪这才道:“哥哥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不知哥哥可有法子送我入宫去呢?”多尼面色一变,正色看她许久,也不说话,只是起身在房里来回踱步,半晌方道:“你……你要做什么?”东莪犹疑着正要回答,却见他停到自己面前道:“我也不来问你要做什么了,总之你先好好歇息,此事咱们慢慢再说不迟,我先让下人给你安排房间。”说罢朝她一笑,出屋去了。
东莪便在房里等待,过了一会,多尼回来到房里笑道:“正打理着呢,咱们兄妹好久不见,理应好好叙叙才是。”东莪点头答应,他道:“你真要多和我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说着招手向一旁的婢女道:“早上不是有酸梅汤吗?快去拿来,”又转头向东莪道:“这天气热的,喝这个正能解渴!”东莪含笑点头。
不多时,那婢女便端进两碗,在二人桌边各放一碗,退了出去,多尼道:“快尝尝,虽没以前的好喝,消暑解热还是可以的,”东莪低头拿过自己身旁这碗酸梅汤,只见这青瓷碗中盛着清澈见底的玫瑰色汤汁,扑鼻一股淡淡清香,夹杂着蜂蜜甜味,很是诱人。多尼也拿一碗在手,道:“用冰填着的,最能去热送凉,除烦安神了!”东莪嘴角含笑,目光自汤碗上移开,落到他的脸上。
多尼笑道:“怎么?怕酸吗?放了蜂蜜的,好喝着呢!”却见东莪目光在他手上那碗上停留片刻,笑道:“我要哥哥那碗!”多尼手一抖,强笑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胡闹,快喝吧,迟了就不冰了,”说罢就着自己这碗,正要喝下。却见东莪把汤轻轻放回桌上,他也只得放下,道:“怎么了?”
东莪微笑道:“我想哥哥应该没有加害东莪之心,这汤里放的莫非只是安神的药吗?”多尼心中一颠,却没有说话。东莪柔声道:“妹妹明白的,这就告辞了!”说罢站起身来,多尼忽然一步上前握住她手,与她目光相碰,他却又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轻声道:“你,你想进宫去做什么?”东莪沉默不答。
他的语气疲乏之极,道:“莪儿,我的好莪儿,别再想做什么了!何苦枉自送了性命呢!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若是你还不能放开心中的重担,你这一生……你这一生要如何走下去?哥哥,是很害怕,生怕你有什么闪失,你就安稳的留在我这里吧!”他话音一落,屋外立时走进两个高个下人来,垂首站在东莪面前。
第九节 帮助(下)
屋内刹时间一片死寂,静了一会,却听东莪笑道:“哥哥这是要做什么?”多尼道:“依你的性子,即使离开这里,只怕也会去想别的法子,我决不能让你去自寻死路!”东莪向他注视良久,收起笑容道:“这么说,哥哥是想为我承担吗?”多尼道:“我即是长兄,就不能不向十四叔交待!”东莪道:“哥哥,莪儿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你可知道?莪儿心中有什么打算,你也不明白,你要如何承担呢?”
多尼沉声道:“若是你肯听我的一直留在我府里,这会儿,哥哥早就已经帮你物色人家,说不定你都已然有儿有女了。唉!可是你偏偏要这过般流离颠簸的日子,你让我他日……他日如何向十四叔交待?”东莪声音平淡道:“哥哥这会儿想到要交待,已然太迟了,”多尼一怔,抬头看她。
只见她脸上渐显刚毅,眉目之间